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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节
    夏侯蓉从未被这样咬过,吓得整个人叫了起来,在景皇后出现后,不知是不是李笑妹的错觉,她的惊叫似乎变得更惨烈了一些。
    李笑妹从惊诧中回过神来,快速蹲了下去。她明白旺财刚才那样做,不过是以为她被欺负了而产生的下意识保护举动而已。她用熟悉的手法不轻不重地拍了拍旺财的脑袋,随后将它拉回到自己的怀里,一下一下顺着它的毛。旺财在她的怀中终于安静了下来,但她抬了头,发现夏侯蓉的脚踝处有了隐隐的血迹后,心下一沉,随即转头看向皱着眉走过来的景皇后,默默咽了咽口水。这次麻烦是真的大了……
    那侍女也从未遇见过这样的事情。本来一直保持着张嘴呆愣表情的她,在见到景皇后走近了以后,瞬间扑到了景皇后的绣鞋旁,凄惨地哭诉道:“皇后娘娘,您要替小姐做主啊!”
    “在我面前哭作甚?还不快去照顾你家主子。”景皇后紧紧蹙眉,呵斥道。
    那侍女一见景皇后的表情,吓得整个人身子一僵,随即又连滚带爬地回了夏侯蓉身边,哭哭啼啼地查看着夏侯蓉的脚踝。
    “点翠,去传御医。”景皇后侧头吩咐了一句,冷漠地看了一眼抱着旺财的李笑妹后,径直看向那侍女道,“怎么回事?”
    “奴婢和小姐偶遇了李小姐,正说着话,这土狗却扑了上来,死死地咬住小姐的腿,小姐、小姐何曾受过这样的惊吓……”那侍女一边说着,一边哭得更加厉害了。
    而夏侯蓉此刻也并不多说什么,只是眼中含泪,望向景皇后道:“姑姑,我……”
    “蓉儿,你什么都不必说了,此事本宫自会替你做主。”景皇后重新看向李笑妹,微扬下巴,冷声道,“李笑妹,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李笑妹见景皇后说了这样一句话,以为景皇后还愿意给她解释的机会,便抱紧了旺财,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更镇定,说道:“回皇后娘娘,虽然旺财突然咬伤夏侯小姐,是它的不对,但是夏侯小姐的侍女出言不逊在先,与我产生争……”
    “李笑妹,出身卑微不是忘了认错的理由,本宫将所发生的一切都看在眼里,明明是你的狗主动咬伤了蓉儿,何来那么多的借口。”景皇后对她不满已经很久了,如今找到机会,自然不肯放过她。
    李笑妹见她先是问自己有什么要解释的,随后又打断了自己的解释,一时间有些急,只觉得太阳穴处传来的一阵又一阵疼痛愈发明显。
    太医在景皇后训斥期间很快赶了过来,仔细地检查了一下夏侯蓉的伤口,又从李笑妹口中得知旺财定期除虫、身体健康后,方才松了一口气,向景皇后回报:“娘娘,夏侯小姐的伤口尚浅,微臣开一些药膏,按时涂抹便没事了。”
    景皇后抬了抬手,让其中一名侍女跟着太医去取药后,看着李笑妹的眼里尤带不满,“本宫不是什么不讲理之人,你好歹是二皇子亲自接进宫的人,既然蓉儿没大碍,便罚你在梓玉宫禁足半个月。”
    李笑妹本来绷紧了神经,在听到景皇后这句话后瞬间松弛下来。旺财在刚刚咬完人后本就怂了下来,如今感知到李笑妹的放松,这才趴在她的怀里小声地“嗷呜”了一声。
    但景皇后的视线移到旺财身上后,厌恶神色一闪而过,“至于这只狗,在宫中肆意咬人,今天被阻止了,难保将来不会咬其他人,如果伤着陛下更是罪无可恕。为了宫中安宁,一会儿便将它处理了吧。”
    李笑妹脸色一白,一下子站了起来,快步走到景皇后面前,焦急道:“皇后娘娘,旺财它不会随便咬人的,刚刚只是情急之下想要保护我而已,我替它向夏侯小姐道歉。”
    说完后,她见景皇后没有立刻回话,转了身便向被扶到一旁石凳上坐下的夏侯蓉鞠了一躬,低声说道:“夏侯小姐,你心慈仁厚,刚才是我和旺财的不对,请你原谅旺财。”
    方才旺财本来就有错在先,虽然她并不情愿向这夏侯蓉低头,但理亏在前,又有景皇后压着,她必须道歉。夏侯蓉没有回她的话,只是抚着自己受伤的脚踝,低低地“哎哟”了几声,漂亮的杏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夏侯蓉可怜的表情很快重燃了景皇后的怒火。景皇后沉下嗓音,说道:“这土狗伤人在先,不能饶恕,来人,将它弄下去处理掉。”
    李笑妹下意识地抱紧了怀中的旺财,而旺财似乎也感知到了即将到来的危险,将身子往她的怀里缩了缩。她抿了抿唇,咬咬牙跪了下来,看向景皇后说道:“家犬咬伤夏侯小姐,主人应该负主要责任,如果皇后娘娘一定要责罚,请责罚我吧。”
    空气中一下子静默了两秒。景皇后等她这句话似乎等了许久,唇角露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后,她保持着威严说道:“本宫并非不通情理之人,既然你极力想要保住那土狗,甚至愿意替那土狗受责罚,本宫便成全你。”她抬头看了看空中高悬的太阳,重新低下头,眯了眯眼,看向李笑妹说道,“就罚你在这御花园中跪到日落。”
    李笑妹的手紧了紧,可最终只是咬了咬唇后说道:“谢皇后娘娘饶恕之恩。”她松了手,将旺财重新放在地上,推了它一把,低声说了一句“快回去”后,重新挺直了腰,保持着跪着的姿势直视着前方。旺财犹豫地看了她一眼后,突然撒开了小爪子向着御花园门外奔去。
    “蓉儿,既然事情已经解决,本宫带你回殿内休息一下吧。”景皇后看向夏侯蓉,淡淡说道。
    夏侯蓉抬了头,看着景皇后露出了无辜的表情后说道:“皇后姑姑,点翠刚才跟着御医去拿药膏了,我受了伤,现在走动不太方便,不如我们在旁边的凉亭里坐一坐,待到点翠取来了药膏,给我涂抹上后我们再回宫?”
    景皇后瞟了沉默跪着的李笑妹,微微颔首道:“这也无妨。”她抬了抬手,一个侍女将夏侯蓉扶到了一旁的凉亭中,景皇后也坐了下来。剩下的侍女快速端来了冰镇果汁和水果放在两人面前。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太阳渐渐移到了正中央。凉亭中的冰镇果汁与水果已经重新换了一批,而李笑妹保持着跪着的姿势,一动不动,一时间只觉得这时辰过得有些过于漫长。
    那夏侯蓉不是说侍女取回药她便会离开么,为什么那侍女去了那么久还没回来?她有些恍惚地想着,只觉得脑袋中本来只是隐隐的疼痛在逐渐被放大。
    阳光有些毒辣,李笑妹的额头渐渐渗出了汗滴。那些汗滴顺着她被晒得有些通红的脸颊滑落,她几乎能嗅到那些潮湿的咸气。景皇后和夏侯蓉的谈笑声时不时传进了她的耳里,跟着一起来的,还有水果的清香。她迷迷糊糊地眨了眨眼,突然开始想念戚然在李府时给她做的五色果汁。
    那名唤作点翠的侍女终于折回了御花园,将药膏带到了景皇后和夏侯蓉面前。侍女们为夏侯蓉细细地上好了药,但两人似乎并不急着离开,而是叫侍女再次将新鲜的水果端了上来。
    李笑妹终于清楚地明白这两人是打算来折腾她的,而且丧心病狂程度已经赶超她家大表姐。可她一想到此刻自己孤身一人在这园子里,连个通风报信的人都没有,除了硬扛下来别无他法,便只能咬咬牙,不再开口。她的膝盖已经完全没了知觉,高温和暴晒让她的神智开始有些恍惚,脑中的疼痛似乎已经蔓延至她的全身,就连指尖也开始微微发麻。
    如果她把小命赔在这里了,将来后人帮她写墓志铭,在死因那里刻上“卒于罚跪”,是不是后人都会嘲笑她啊……她晕晕乎乎地想着这个问题,只觉得头愈发疼得厉害。
    如果阿然在就好了……她吸了吸鼻子,在心里默默念了一遍这话后,又开始有些沮丧。那厮一大早就出了门,他怎么可能知道她在这里受这种罪?然而她刚刚默念完,一个尖细的声音便在御花园中回响起来,“陛下驾到,二皇子到。”
    诶……陛下……二皇子……是在说阿然吗?真的不是她晕乎了吗?她努力想要睁眼,但模糊的视线中,她只看得见一袭明黄长袍和一袭银白长袍慢慢地向这边移过来。本来谈笑风生的景皇后和夏侯蓉脸色一变,匆匆从凉亭中走了出来。
    戚琛走到李笑妹身边,上下打量了她两眼,淡淡地问道:“这演的是哪一出?”戚然在他身后站定后,视线凝在了她的身上,紧紧蹙起了眉。
    景皇后快步走到戚琛身边,行了一礼后说道:“回陛下,这李笑妹纵容家犬咬伤蓉儿,为正宫纪,臣妾正打算给她一个小惩罚罢了。”顿了顿后,景皇后看向戚琛,问道,“陛下,现在日头毒,您怎么来这御花园了?”
    “不过是随意走走罢了,不曾想到还能撞见你教训人。”戚琛漫不经心地看向李笑妹,说道,“看这丫头的脸色,想必已经跪了不短时间了。皇后也说了日头有些毒,既然惩戒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就这样算了吧。”
    景皇后虽心有不甘,但还是欠了欠身说道:“陛下说的极是。”
    戚琛抬头看了看天色,负手道:“寡人要去御书房一趟,皇后你也一起来吧。”
    景皇后愣了片刻,随即脸上露出了欣喜之色,微微欠身说道:“臣妾遵旨。”语罢后,她朝着夏侯蓉使了一个眼色,转身跟着戚琛离开。
    没想到这件事的解决最终是靠戚琛的介入,李笑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感觉眼前一黑,就要往前直挺挺地摔去。但在她即将和鹅卵石地面来个亲密接触时,一双有力的手稳稳地托住了她的肩膀,下一刻,她的身子一轻,就这样被人打横抱了起来。
    戚然抱着李笑妹,转身便要离开,一直在旁边只是盯着他的夏侯蓉见他要走,连忙拖着伤腿上前一步,扯住了他的衣袖说道:“然哥哥,方才我一直在向皇后姑姑求情,可她怎样也不愿轻易放过李小姐,所以……然哥哥,你会怨我吗?”
    夏侯蓉虽然表情已经尽力做到楚楚可怜,可曾经见识过戚然护李笑妹狠劲的她仍然心里没什么底,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戚然转头看着她,露出和煦的笑容说道:“小蓉,我知道你一向好心,此事旺财有错在先,你才是受害者,快回去歇息吧,过两天我来看你。”
    夏侯蓉愣了愣,戚然已经许久没这样专注地看着她了,而且还对着她露出微笑。她的脸上飞过两抹嫣红,揉着衣角点了点头。
    回去的路上,戚然抱着她慢慢地走着,身后跟着一个默默撑伞的侍从。他低头看了看闭着眼的她,平静地开口道:“这都走了一半的路了,真当我不知道你在装睡么?”
    李笑妹撇了撇嘴,只是不说话。
    “明明感染了风寒还到处乱跑,乱跑就算了,还惹上皇后。”他的声音最开始带着斥责,但到了后来,别扭了一会儿,终究还是变得有些无奈,“膝盖还疼不疼?”
    李笑妹“哼”了一声,还是不说话。
    “难道是跪傻了?”他低头瞄了她一眼。
    “你居然相信那夏侯蓉是好心。”她憋了一路,终于还是没憋住,把不爽发泄了出来,“明明是她和她的侍女挑衅我在先,旺财怕我受欺负才误伤了她,你竟然……”
    “你一路闷闷不乐就为了这个?”戚然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她,“谁说我信她了。”
    ☆、第63章 猜心思
    “啊?那你刚才还说那些……”李笑妹听了,不由得一愣,一下子睁了眼,吃惊地看向戚然。
    “不过是安抚之计罢了。”戚然恢复了淡淡的表情,直视着前方说道,“夏侯蓉是夏侯国公最宠爱的女儿,她的话语在一定程度上也能左右夏侯国公的意见。夏侯家族内部亦有分歧,既然皇兄背后有了皇后,我们不能再轻易将夏侯国公推向那一边。”
    李笑妹再次愣了愣,又想起他一向与戚琛有隔阂,此次却在她即将将小命撂御花园时与戚琛一同出现,后知后觉地开口道:“那这次陛下过来……”
    “最近反应倒越来越快了。”戚然赞许地看了她一眼,重新看向前方说道,“这次还要多亏了旺财,听月香说,它跑回了梓玉宫,硬咬着月香的裙摆将她拉到了御花园旁,月香见你正在受罚,便匆匆来御书房找我。我随意寻了个理由,将父王带到了御花园里,还好来得及时。”
    顿了顿,他低下头,看着她的眼里似有一丝隐约的动摇,“这局棋已经开始了,也许现在的我没办法像以前那样第一时间站出来维护你,你……会怪我吗?”
    其实这几天她已经隐约猜到了他开始动手了。他敛了从前的轻狂,不着痕迹地开始改变。面对戚琛时,他渐渐收了抗拒和叛逆,对于景皇后,他也不复从前一般任性冷漠。他一步一步地前行着,她现在能做的,唯有跟在他的身边。只是……
    她不爽地扯了扯他的袖子,抬头看着他问道:“可你刚刚对她说话那么温柔,你对我说话都没这么温柔过。你是不是看人家今天穿着漂亮的粉色襦裙看得心动了?”
    “啊?她今天穿的粉色襦裙?”戚然后知后觉地“啊”了一声,随即蹙了蹙眉说道,“当时你脸都被晒得通红了,谁还有空看她穿什么。”
    虽然他的语气和平日一样,但当他说出这些话时,她心中的不爽顿时烟消云散。正当她有些感动的时候,戚然紧了紧抱着她的手臂,瞥了她一眼后说道:“你进宫后是不是又胖了?怎么感觉抱着你比从前还吃力了不少……”
    “……”好不容易萌生出来的感动顿时被扼杀在摇篮中,李笑妹“哼”了一声,故意搂紧了他的脖子,把他整个人压得微微一沉,方才郁闷地别过脸去。
    戚然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腾出一只手,摸了摸她有些发烫的额头,眼神渐沉,低低开口道:“今天你所受的一切,他日我必定让她们同样受回去。”
    李笑妹被带了回去后,一病数日。在被戚然胁迫着躺在床上养了数十天后,她的精神终于完全恢复了过来。另一方面,戚远在刘晨的协助下大破邬军,班师回朝,差不多同一时间回到了王都。
    邬国军队一向强劲,此次得胜,着实大大地鼓舞了骁国的士气,民间皆传大皇子英勇威武,治军有方,方能击败邬军,甚至有孩童编了歌谣来赞颂这次胜利。
    巧合的是,戚远回到王都当天,戚琛便病倒了。众多御医轮流诊断,将他的病因推断为积劳成疾。在一连三日的免朝后,戚琛将夏侯南和几个重臣叫到了床榻边。
    “陛下,您的面色看起来仍不太好。朝中事务一切正常,您先安心保重龙体,臣等定会尽心尽力为陛下分忧的。”夏侯南欠了欠身,看着戚琛略显苍白的脸色,有些担忧地说道。
    “此次寡人叫你们前来,是有事情想要与你们商议一下。”戚琛精神尚足,拖着下巴说道。
    “臣等愿闻其详。”夏侯南与其他重臣又是一欠身。
    “寡人的身体,寡人最是清楚。太子之事,本该早立,但寡人将此事压着数年,想必你们都有些着急吧。”戚琛微微一笑。
    夏侯南未曾想到戚琛会在这个时候提到立太子之事,愣了片刻后迅速组织语言说道:“陛下做事向来高瞻远瞩,太子迟迟未立,陛下心中必然自有考量,臣等不敢妄言。”
    “此事依你们看,应该如何定夺?”戚琛眯了眯眼,看向几人说道。
    几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王御史上前一步,小心地说道:“陛下,大皇子德艺双馨,接触政事多年,且位列长子之位,作为太子人选,自然是再顺理成章不过。”
    “哦?其他爱卿也是同样看法?”戚琛并不着急,只是缓缓地扫视了一圈众人。
    慕容太尉留意到了戚琛的脸色,也上前一步,补充道:“陛下,二皇子是宸皇后所出,同样是嫡子身份。按照骁国律例,太子之位应立嫡子,但并未强调长幼之序,从这个角度来说,二皇子同样可立。”
    “但二皇子这些年来接触政事甚少,且相对于大皇子的温和与果敢,二皇子终究乖戾了一些。”王御史皱了皱眉,反驳道。
    “夏侯爱卿,你如何看?”戚琛的视线移到了一直没有作声的夏侯南身上。
    夏侯南跟在戚琛身边多年,岂能摸不到戚琛的心思?他沉吟片刻,说道:“依老臣看,可先将立太子之事的消息传出去,在未确定人选之前的这段时间内,倒正是考验两位皇子的好时机。”
    戚琛微微颔首,唇角泄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其他爱卿认为如何?”
    另外几人思索了片刻,回道:“臣等认为夏侯宰相此法可行。”
    “既是如此,就这样办吧。”戚琛淡淡开口道,“寡人有些乏了,你们先下去吧,夏侯爱卿先留下。”
    待到其余人离开后,戚琛撑着头,看着敛眉立在一旁的夏侯南,蓦地笑了起来,“你这个老狐狸,每到关键时刻倒懂得保持中立。”
    “老臣此次说的,难道不正是陛下心中所想么?”夏侯南笃定地回道。
    “看来上次与你说的,你都记在心里。这一次,寡人也需要你帮寡人做一件事。而且这件事,需要动用暗羽。”戚琛扬了扬眉,说道。
    “陛下尽管吩咐便是。”夏侯南欠了欠身,沉声说道,“老臣此生只会效忠于骁国,效忠于陛下,与姓氏无关,与家族无关。”
    戚琛微微一笑,说道:“如此便好。”
    戚琛终于要确定太子的消息在当天便传了出去。当身边的侍从前来汇报后,正陪着李笑妹用膳的戚然筷子微微一顿。
    “我还记得你之前说过,大皇子是嫡子,而且是你的兄长,被立为太子应该是顺理成章之事,为什么陛下的态度这么模糊呢?”李笑妹咬着筷子,不解道。
    戚然的表情恢复如常,顺手夹了一块红烧肉到她的碗里后,淡淡说道:“他的心思谁能猜得准,兴许只是无聊了想要折腾些事情出来罢了。不过这样更好,这个消息对我来说未必是好事,但对于皇兄来说,一定不会是好事。”
    “你是指……?”李笑妹将红烧肉放进嘴里,鼓着腮帮子疑惑地看着他。
    他轻轻扬眉,呷了一口茶后说道:“戏才刚刚开始。”
    戚然预料的不错,在对邬军这一仗后取得的胜利让戚远的自信心一下子膨胀起来。虽然他的表情同往常一样不卑不亢,但上朝时朝臣的赞美、民间孩童编的赞颂他的歌谣都让他兴奋不已。此次戚琛即将宣布太子人选的消息一被放出来,朝中众多大臣倒提前私下向他祝贺,恭祝他稳坐太子之位。
    “哪里,哪里,父王尚未宣布,我们还是不要妄加揣测比较好。况且此刻父王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戚远沉稳地回应着,但眼角眉梢的得意却依然泄了出来。
    戚然在此事上却保持了低调与沉默。如今他主动跟着上朝,每当有朝臣问起太子人选之事时,他总是淡笑着回道:“皇兄才德兼备,自然是太子的不二人选。”
    此话多次传到了戚远的耳中,使得戚远越发确定上次鸿门宴仍有作用,虽然没有除掉戚然,但却让他老实了许多。戚远的心思渐渐从戚然移到了确认太子之位身上。
    戚远几乎一天三次去往戚琛的寝宫侍奉,只差没睡在殿内守候。如此坚持了数十日后,戚琛的态度却依然很是模糊,这让他的心隐隐不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