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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五十七章 谨慎
    温雅的长相,很平凡。
    至少,不如秦游想的那般威武。
    千里目中的温雅,身后站着十多个假子,而这假子身后,则是数千名军卒。
    就这些假子里,随便挑出一个似乎都比温雅更像是威名赫赫的前朝舟师大帅。
    与其他人腰挎长刀身戴甲胄不同,温雅穿着一身儒衫,暗黄色的儒衫浆洗的有些发白,容貌平淡无奇。
    骨架很大,能看出来年轻时一定极为魁梧,可如今或许是上了岁数,显得极为消瘦。
    温雅没有扎着拢辫,而是用一根长麻将头发扎在了一起,头发乱糟糟的不修边幅。
    游云媛媛号缓缓靠在水寨旁,而三翼战船却没有靠近。
    按照双方“约定”,交接之后,游云媛媛号上的郭城水卒将会乘坐小舟前往三翼战船上离开。
    当游云媛媛号停靠之后,十六艘大大小小的战船放下了风帆,慢慢将游云媛媛号“围”了起来。
    秦游脸上并无意外之色,之前程天豪就提过这事,温雅极为谨慎。
    举着千里目,来回观察着水寨,最终目光落在了温雅身后至少五千水卒身上。
    扫过之后,秦游暗暗点头。
    温家水卒,不愧为前朝舟师的兵卒,不,准确的应该是军卒。
    一个个腰杆挺的笔直,红甲虽然破旧,可那股子气势无比惹眼。
    “霸气外露,找死!”
    秦游突然将千里目放下,眉头一拧,再次举起了千里目。
    凤七瞅了瞅自家三少爷,眨了眨眼,似乎是有点明白秦游天天挂在嘴边的“逗逼”二字是什么意思了。
    “来者不善!”
    凤七提醒道:“三少爷,咱们才是外来者。”
    “七仔,你说,如果在同等兵力下,咱郭城,能干过温家水卒吗。”
    秦游将千里目递给了凤七,后者举着看了一会,笑道:“五百人,一百支火药箭,一炷香之内就可全歼。”
    “如果不适用火药箭呢。”
    凤七不吭声了。
    秦游不能算是知兵吧,但是也经历过不少场面了,寇众的“狠”、飞云骑的“诡”、山民的“凶”、不义岛群贼的“暴”,都可谓是虎贲之士,熊罴之士。
    靠着这群人,秦游一直觉得自己可以打遍东海三道无敌手,尚云道官军那群小欻欻就不用说了,甫岬城的晋昌精锐军卒,一样白给。
    可现在见到了温家水卒,秦游竟然心生一种错觉,如果自己带来五千人,和五千温家水卒开片,即便是赢了,那也是惨胜,如果没有飞云骑和骑司助阵的话,甚至连胜算都没有。
    温家水卒只给他一种感觉,那就是官军就应该是这样的。
    如同标枪一般站在那里,令行禁止,静如处子动如脱兔,一旦收到命令奔赴战场没有丝毫犹豫举起战刀冲向敌人,悍勇,无畏。
    “三少爷,温家水卒…”
    凤七的词汇量十分有限,措了半天的辞,这才舔了舔嘴唇:“没有对过阵,说不上来,不过要是中州大乱时,温雅带着身后这数千军卒搅和进去的话,同等兵力,怕是只有越王爷有十足的胜算。”
    秦游乐了:“我爹那么厉害吗?”
    凤七挠了挠后脑勺,不知道该怎么说。
    要说越王多厉害吧,说不出来,没什么拿的出手的战绩,唯一能说出来的只有一点,那就是越王秦烈大大小小经历了上百战,从无败绩。
    打过凉戎,削过昌军,揍过番蛮,踹过反王,中州大地上的各方势力会了个遍,没败过,一次都没有,而且无论兵力多少,战损永远不会超过三分之一,都是大胜,没有惨胜。
    可越王并不具备什么“指挥艺术”,统军打仗时既不像秦麒那般智计百出,也不像秦昭那样瞎几把打,中规中矩,平淡无奇,可就是从来没败过。
    “可惜,我爹不在,只有我在。”
    秦游放下了千里目,回头喊道:“落帆,进入指定位置。”
    温雅没有千里目,看不到秦游的具体模样,只知三翼战船上站着一个“骚包”。
    红色的披风随风飞舞,戴着个独眼眼罩,双手支着一根拐杖,肩膀上还踩着一只色彩鲜艳的扁毛畜生,这形象,别说东海了,就是全国朝只有一个,郭城海王!
    随着游云媛媛号停稳,温雅微微松了口气,转过头,看向身旁的闻道鸣:“这海王,倒是令本帅高看了。”
    闻道鸣笑而不语。
    “将银票送到那艘战船上。”
    温雅身后的几位假子们带着几口箱子跑向了海岸小舟。
    游云媛媛号落下绳梯,程天豪顺着绳梯滑了下来,并没有一脚一脚的踩下来。
    温雅面色一惊:“这孩子,怎地总是毛手毛脚,莫要摔着。”
    闻道鸣依旧是那副笑吟吟的模样,可心里,却生出了几丝别样的意味。
    程天豪撒丫子跑了后,“兴奋”的叫道:“契父,差事办好了,看,这就是郭城海王驰骋东海的无敌战船。”
    “嗯,不错,做的好。”
    温雅用力拍了拍程天豪的肩膀,目光越过了程天豪望向游云媛媛号。
    “晋昌楼船所改,龙骨换了,船头换了,内里应是另有乾坤,这海王,倒是奇思妙想。”
    说完后,温雅指着水寨另一侧的三翼战船:“那船头之人,便是海王?”
    “是,他就是海王。”
    “亲自来了。”温雅眯起了眼睛:“为何不下船与本帅一见?”
    程天豪满面鄙夷:“怕是不敢,船都不敢停靠。”
    “有趣,敢袭甫岬,敢杀夏朝兵部尚书,敢将东海搅的天翻地覆,却不敢下船与本帅一见。”
    “不见便不见,不过是个黄口小儿罢了,契父,船来了,咱们登船还是?”
    “不急。”温雅转过头:“温童何在。”
    一个精瘦的汉子跑了过来,单膝跪地:“大帅。”
    温雅笑道:“刚刚我与闻先生打赌,这船内铺设了三层龙骨,闻先生却说两层,你是知船的,带些人去船上瞧瞧,这船,究竟是铺设了三层龙骨还是两层。”
    “唯。”
    叫做温童的假子站起身,一挥手,带着百十名军卒跑向了岸边。
    闻道鸣与程天豪对视一眼,二人心中皆是无奈苦笑。
    何来的打赌,不过是温雅太过谨慎罢了,即便是收到了信鸽,依旧不放心,派人再去上面查探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