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谨行不冷不热道：“听错了吧。”
    这幅万年不变的冷脸让顾京衍咬着腮帮一哆嗦，摸摸手臂，抬头寻找冷空气来源：“你这办公室温度太低了，冻感冒回去我老婆肯定担心。”
    小助理：“……”
    倒也不必如此秀恩爱。
    小助理不懂两位boss之间相爱相杀的戏码，他只是有点羡慕霍氏的周秘书、高助理和张助理，跟在霍总那样惜字如金的人身边，一定很清静吧。
    屋子里回响那道叽叽喳喳的声音，叶聆听勉强把屏蔽中的顾京衍放出来。
    什么温度太低冻感冒？
    藏在桌下太久，额头渗出一层密密薄汗，她甚至怀疑办公室的空调坏掉，否则怎么这么热，身上暖烘烘的。
    叶聆听放弃咬人。
    那么修长漂亮的手指咬坏了多可惜，霍谨行全身上下每一寸都应该属于她，她得好好护着，慢慢享用。
    时间差不多，霍谨行三言两语打发顾京衍离开。
    临走前，顾京衍不忘回头多看两眼，这时才注意到桌上摆着两杯咖啡。
    好不容易盼到他走人，谁知顾京衍手扶着门转身扭头，狐疑道：“你这屋子不会是藏着什么人吧？”
    叶聆听：“？”
    不是吧，她憋了这么久，不会在最后一刻暴露吧？
    耳边嗡嗡的，只听见顾京衍对霍谨行说：“你桌上摆着两杯咖啡。”
    “喜欢喝，不行吗？”霍谨行撩起眼皮睨他一眼，神色自若端起未洒的那本送到嘴边，抿了一口。
    顾京衍摸摸下巴，收起好奇心，不羁的挥手：“走了，兄弟。”
    房门重新关上。
    叶聆听大大舒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背靠桌墙。
    从指间到掌心都残留着小妖精恶作剧的痕迹，霍谨行抽回手，取出纸巾擦拭，对sp; 　　桌底没有动静，只传来女孩委屈吧啦的声音：“脚蹲麻了……”
    “……”霍谨行动作一顿，纸巾扔进垃圾桶。
    霍谨行退开椅子，伸手将叶聆听拉出桌外，弯腰把人抱起来，放在舒适的沙发上去。
    “顾京衍那个家伙，整天就知道秀秀秀，废话多得很。”叶聆听半躺在沙发上，嘀嘀咕咕的讲述自己的计划，“下次我把荀姝姐喊出来，不带他玩，让他自己哭去。”
    “生气了？”
    “嗯哼。”
    “我以为你刚才玩得很开心。”
    引人遐思的目光在指间流连，眼前浮现出他们旁若无人的玩耍的画面，叶聆听抬手拍拍脸蛋，耳尖泛红。
    莫名感觉，好刺激。
    看来她的“人体美学课”基础功不够扎实，得再找机会试试。
    见她害羞，霍谨行收敛几分，没再逗她。
    他把最新收到的消息告诉叶聆听：“已经查到网上发帖的人，曝光你被拐卖的那个是向云霜。”
    “向云霜？”叶聆听很是诧异。
    她怎么会知道？
    不仅叶聆听好奇，霍谨行也觉出乎意料。
    放眼圈内只有一个舒情知晓当年的事，而舒情谨守秘密多年，为的是保护她自己。从利益出发，舒情不会主动暴露叶聆听的身份，最后竟被向云霜钻了空子。
    “这向云霜还真是赖皮蛇，都过去这么久了，还抓着我不放。”叶聆听烦躁的皱起眉头，已经决定不再放任下去。
    一次又一次挑衅，还真当她是好惹的？
    这次叶聆听没让霍谨行替她处理，自己搜罗出向云霜的真实黑料，买通水军和营销号，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向云霜不是最在意粉丝评价吗？
    那就先剥去她光鲜亮丽的外表，把里面黑漆漆的骨头挖出来，让她无颜面对，最后再一举击破。
    “那，爆出我跟你合照的人呢？”
    男人眉头紧锁，缓缓道出一个名字：“霍沉昱。”
    霍谨行从未对霍沉昱放松警惕，哪怕他表面蜕变得再温和良善，都无法掩去内心深处的黑暗。
    嫉妒之心昭然若揭，奈何循序渐进的部署计划被向云霜横插一脚，反倒将所有矛头指向他自己。
    “所以你当时为什么心软把他放出来？”
    她可没忘记当初霍沉昱举起手.枪，毫不犹豫朝自己亲弟弟射击的画面。
    最后是她替霍谨行挡了一劫，吃下枪子儿的滋味真不好受，鬼门关前走一遭，她一辈子都不会可怜那个人。
    “原本只是想让他替霍家留个后。”当时他真以为，自己一辈子不会娶妻，也不会去碰其他女人。
    “那现在怎么办？”叶聆听顺势问。
    “现在已经不需要他。”
    “为什么？”想起上句话的因果，叶聆听试探猜测：“他有孩子了？”
    “没有。”提到那人，霍谨行不屑一顾：“想一想，他的基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霍家不需要那样的后代。”
    “嘶……”
    男人狠起来连自己都骂。
    叶聆听都没好意思提醒他俩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基因同根同源。
    “那你们霍家不留后了？”叶聆听脑子一抽，跟着逻辑问了这么一句。
    霍谨行瞥眸看过来，忽的勾起唇角：“不是还有你吗？”
    “！”
    对哦，霍谨行自己可以生啊。
    不过，这是暗示吗？她曾经做梦才能见到的场景，这么快就要变成现实了？
    叶聆听飞速在心里把“女孩子要矜持”这句话默念无数遍，克制面部表情不崩，端腔道：“我可是女明星，孕育生命的事还早得很呢，而且我很怕疼的。”
    “咳。”霍谨行握拳轻触鼻尖，“听听，你是不是误解我的意思了？”
    误解？
    这还能误解什么？
    不会是她自作多情吧。
    “那些事都不急，你有自由选择是否成为母亲的权利。”霍谨行低头看着她眼睛，认真道：“怕疼，就不要生。”
    叶聆听彻底迷惑：“那，那你刚才的话什么意思？”
    他没有直接回答。
    大拇指和食指分别掐住她左右脸颊，手指扣着下巴，历史仿佛重现。
    刚才没能看见叶聆听藏在桌下的表情，现在面对着面，一清二楚。蔓上脸颊的红晕久久不褪，如施脂粉般含娇带俏，粼粼水眸泛着秋波。
    拇指擦过唇瓣挤进缝隙间，轻轻一压，霍谨行低头吻下来。
    那句话的意思是：他打从心底里确认，未来妻子非她莫属。
    但其实，从始至终，他都没想过让叶聆听拿命去赌一个孩子。
    见过叶聆听脆弱躺在病床上危在旦夕的画面，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
    血脉这个东西并不一定靠谱，等到合适的时机，他会从霍家旁系子孙中选一个优秀的继承人培养，这就行了。
    -
    把霍沉昱送回医院的事情势在必行，霍夫人这次直接求到叶聆听跟前。
    霍夫人找上门的时候，叶聆听也十分诧异。
    “听听，这次算阿姨求你，你去跟谨行说，让他别再把哥哥送进去行吗？”霍夫人真是没办法了，无论怎么劝说都无法改变霍谨行的决定，她只能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拉下脸面来找叶聆听。
    “现在只有你说的话，谨行才会听，你帮帮阿姨，行吗？”霍夫人抓着她的手，字字句句带着哀求。
    叶聆听蹙眉，缓慢推开那只手，正色道：“霍沉昱包藏祸心，害了哥哥一次又一次，早就该承担责任。”
    这要不是面对长辈，她早就翻脸。
    这么多年过去，霍沉昱死性不改，恨不得把他送进监狱吃牢饭，她怎么可能去求霍谨行放人一马。
    霍夫人喟叹：“他只是一时糊涂……”
    其实这个理由连自己都没办法说服。
    要怎么说呢，说大儿子嫉妒弟弟，说兄弟俩互相残杀吗？
    作为母亲，看见受病痛折磨的大儿子，她真的无法硬起心肠，明知是错，也忍不住为他求取最后一次机会。
    亲情和理智在脑海中痛苦交织，霍夫人喉咙发涩：“听听，只要你肯帮沉昱说句话，哪怕你跟谨行在一起，我也支持。”
    许是觉得这句话重量不够，又添道：“我会帮你们劝说老太太。”
    叶聆听微张口，不明的情绪在眼底颠簸酝酿。
    发现了？
    霍夫人不反对，她当然高兴，但用这件事来当做交换条件，就很没必要。
    “夫人，一码归一码。”
    “霍沉昱走到这一步是他心术不正，自食恶果，我不会妨碍霍谨行的决定。”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你爱子心切我可以理解，但我还是想最后提醒您一句。”她漆黑的眼睛看过来，隐含着凌厉：“你已经失去一个健康的儿子，难道还想失去第二个吗？”
    叶聆听的话犹如当头棒喝，重重敲击在霍夫人心头。她猛地倒退一步，表面的端庄优雅几乎维持不住。
    当年就是因为她执意保下大儿子，从此跟小儿子离心。她总觉得母子血缘无法割舍，霍谨行一时气她怨她没关系，只要她以后好好补偿总能修复。
    事到如今，她猛然回头才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