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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0节
    虎头趁势大手一挥,说道:“从此以后,咱哥俩谁也莫说谁,嘎嘎……”他总算是挽回几分脸面,不敢纠缠,紧走两步,好奇道:“万香堂……”
    前方的道边,是一池水塘,有泉水汩汩喷涌而溅开四散,并在天光下闪动着七彩光芒。由此再去三十丈,是一处庄院般的所在。临街是一排大屋子,三间门脸敞开,上方的横匾刻有万香堂的字样。
    虎头往旁边闪开几步,冲着前方伸手示意道:“老大、龙哥!两位先请,哈哈……”俗语说,吃一堑长一智。他是怕再走错门了,难得谦让一回。
    转眼的工夫,兄弟仨到了那庄园的门前。
    林一驻足打量,神色好奇。
    万香堂?其临门的地方,竖着一扇精巧的槅子,三尺见方,中间摆放数十枚玉简,并有文字标注与售价,分别是灵岛仙志,千荒舆图,八荒宝鉴,万物图谱,以及一些法门符阵,等等。四周则是罩着一层简易的禁制,算作是君子之防。
    大门往里,则是一排长长的柜台,有金丹修为的掌柜居中静坐。其身后则是一面巨大的木匾,上有万兽图刻,还悬着数十块写有菜名、酒名的木牌挂单。在柜台的另一侧摆放着七八张四方桌,有十余位酒客正自浅斟慢饮。穿过店堂,还有一道月门通向后面的院落,却为禁制阻挡而情形不明。
    这万香堂,必是酒楼无疑!
    虎头站在门前,干搓着大手而哈哈直乐,已是垂涎三尺、迫不及待的模样!
    林一与老龙笑了笑,径自踏过三层石阶,抬脚走进了万香堂。
    虎头则是抢前一步,嚷嚷道:“掌柜的,好酒好肉尽管招呼……”
    那柜台内的掌柜兀自坐着不动,只是稍稍眼皮一抬,举手示意道:“不分尊卑贵贱,来者是客,看座……”
    虎头不以为忤,扭头见不远处有张空桌子,转身走了过去,还为此地的规矩暗暗称道。嗯!都是饮酒吃肉的,不管你是长辈还是晚辈,均一视同仁,这才无拘无束,不错、不错……
    林一则是在那扇槅前停了下来,稍加端详,就手拿出十余块仙晶丢在槅子下方的一个暗盒内。随之光芒微微闪动,禁制已然开启。他大袖轻拂,已从木槅中取了几块玉简,这才与老龙继续往前走去。
    虎头已在桌前坐下,扬声唤道:“掌柜的,还不上酒、上肉,哇哈哈……”他得意大笑,不忘冲着走进的林一与老龙连连招手。
    林一将四周的情形看在眼里,与老龙到了桌前施然落座。
    邻座的十余位酒客,均为修士。而其中修为最高者,不过元婴的境界。整个店堂之内,莫说梵天、洞天,便是化神、炼虚的小辈也见不到一个。
    之前分明有高手进出,人呢……
    第一千三百八十三章 从古至今
    “一坛灵岛仙酿,十块仙晶。至于美味佳肴,且看单品鉴……”
    柜台内的掌柜还是端坐如旧,并不冷不淡的模样。他简短分说了一句之后,冲着身后木匾上的挂单抬手示意了下,随即甩动袍袖。三个酒坛子,以及玉杯、玉箸凭空而出,转眼间已落在兄弟三人面前的方桌上。
    如此待客之道,连伙计都省去了,倒也新颖、稀罕。不过,一坛五斤装的美酒,竟然价值十块仙晶,贵!
    虎头抓起酒坛子,嗅了下,昂首便灌了一口,大嘴巴砸吧着,回味道:“这酒水中的灵气倒也不差,却比百年陈酿差远了!不知美味佳肴又怎样……”他扭头看向那木匾上的菜单,愣了愣,随即又自得一乐,笑道:“菜名真是古怪,幸亏咱家认得字,我说掌柜的,且将‘春山如是’、‘寒江雪’、‘海升明月’、‘夏花红’各来一道……”
    “没有!”
    掌柜的眼皮微抬,回答的很干脆。依他的阅历看来,那三位老者虽然修为不明,却衣着、口音有异,分明就是三个外来的修士。
    虎头没有在意掌柜的神情,兀自凝望着那墙壁木匾上的挂单菜名,有些吃力地读道:“‘平沙落……雁’、‘秋月思’、‘金菊怒放’、‘仙子回眸’,哎呀!菜名真是拗口,哈哈……”他的先祖来自远古,凭着传承记忆,认出那菜单上的古字倒也不难!
    “没有!”
    虎头见掌柜的又说没有,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却见挂单上还有一道菜名,便耐着性子接着点道:“那‘丹阳血’是菜是汤……”
    “没有……”
    虎头再次听到没有,大手“啪”的一声,差点将古木打造的方桌给拍散了,震得酒坛杯箸上下跳动。他瞪眼叱道:“你莫非在成心消遣?什么菜都没有,让老子点个屁……”
    掌柜的身子微微抖了下,却端坐如旧。他冲着虎头稍稍打量,镇定道:“在下已有交代,‘看单品鉴’。若要享用,请移步院内的雅舍……”
    看单品鉴,就是看菜单,赏菜名。那悬在墙上的挂单,只是用来赏鉴的招牌而已。
    虎头并非不讲道理,随即带着几分狐疑的神情看向四周,暗忖道:之前没有听明白,这才会错了意?
    邻桌有人饮酒,却并无享用菜肴者,许是有所惊动,正自一个个神色忐忑。
    虎头坐不住了,说道:“此处有酒无肉,且去院中享用美食……”他见两位兄长默许,拎着酒坛子便离开了桌子。
    林一与老龙的眼光一碰,跟着相继起身。不出所料,院内果然有另有去处。且移步雅舍,兄弟仨再痛饮一番。
    虎头走至那道月门前,才要大步而入,却被闪烁的禁制给挡住了去路。他作势强闯,又恐老大与老龙责怪,只得停下嚷道:“闭门不纳,是何道理……”
    掌柜的适时出声道:“前往后院者,尚须十块神石的费用。若肯掏出一百神石……”
    “不过饮酒吃肉罢了,怎能如此昂贵?”
    虎头惊讶起来,却又不肯罢休,大手一挥,很是阔绰般地说道:“老子今日便舍去上百神石,倒要瞧瞧,你这万香楼有何名堂,敢有欺诈,哼哼……”
    掌柜的话没说完,便被打断,索性不再分解,而是接着又道:“每位一百神石,倘若另有所需,再行作价……”
    一人一百神石,三人就是三百?这哪里还是饮酒吃肉,简直就是强行盘剥!
    虎头难以置信地摇晃着脑袋,将手中的酒坛子指向掌柜的骂道:“你他娘的何不抢夺,那样神石来得更加容易……”
    林一也是有些愕然,出声道:“罢了!换家就是……”
    掌柜的从所坐的圆木凳上站起身来,不慌不忙道:“界灵仙岛,共有酒楼十八家,菜单挂牌皆一般无二,规矩更是没有两样。三位前辈既然手头拮据,不妨改日再来……”他竟是拱手送客,还不忘提醒道:“还请承惠三十仙晶……”
    自家兄弟乃是洞天的高手,如今却突然被一个金丹小辈瞧不起?真他娘的岂有此理!
    虎哥怒了,抬手抛出一道光芒。三百多块晶光闪亮的神石“咣当”一下砸在柜台上,再又“哗啦啦”滚落四处。他胸膛一挺,吹胡子瞪眼道:“老子穷得只剩下神石了!还不打开禁制……”
    掌柜顿时一阵脚乱。待他收起了神石,脸上终于浮现笑容,手上多出三块白玉符牌,分说道:“只须持有小店的禁牌,便可入内而享受盛情款待……”
    虎头懒得啰嗦,伸手便将玉符虚抓过来,并顺势抛给了林一与老龙各人一块,说道:“不能枉费了三百神石……”他转身踏向月门,瞬间穿过禁制而失去了身影。
    林一举起手中的玉符,神色端详。玉符三寸大小,且暗嵌禁制,并一面刻有万香堂的铭记,一面刻有“观海百味”的字样。
    这家万香堂不过是一家酒楼罢了,却如此的神秘兮兮!三百神石,价值不菲!莫说虎头好奇,即便是他林某本人也想一探究竟……
    林一与老龙点了点头,各自手持着玉符穿过了月门。眼前景色一变,二人已与虎头相逢在一处院落之中。
    只见二、三十丈大小的庭院中,聚石为山,喷泉成池,再有古木疏影而花香四溢,着实一方幽静的所在。其两侧有玉石炼制的精舍,闲坐着几个炼虚合体的修士,正自举杯换盏而怡然自得。循着碎石铺就的小径往前,则是另外一道禁制笼罩的月门。
    虎头见两位兄长现身,犹自耿耿于怀道:“哼哼!差点给那小辈轻瞧了……”
    恰于此时,有中年人从十余丈外的月门而来。那是一位元婴的修士,早已看清了虎头、老龙、林一手上的玉符,躬身笑道:“三位前辈这边来……”
    虽说三百神石没了,而所享受的款待还真的截然不同!
    虎头大为感慨道:“娘的,咱也是财大气粗的有钱人,吼吼……”
    兄弟三人跟着那中年修士横穿院落,踏入月门,所见的景物又是一变。此处是个封闭的小院,四周青竹簇拥而禁制闪动,当间的空地上则是一座三丈方圆的阵法,静静笼罩在一层朦胧的光芒之中。
    见状,林一与老龙面面相觑。本以为来到了精舍雅间,却没想到会有如此情形。那是传送阵,传往何处?
    虎头不解道:“咱家是来饮酒吃肉的,你摆出阵法又是何意?”
    那中年修士看了眼兄弟三人腰间的令牌,又冲着虎头手中的玉符微微一笑,分说道:“想必三位前辈初来乍到,还不懂得万香堂的规矩。若想领略观海百味,只能如此这般……”他一边说着,一边打出手诀。四周嵌有晶石的阵脚微微嗡响,随即涌出耀眼的光芒,并相互连接而缓缓旋转,整座传送阵已然准备就绪。
    饮酒吃肉而已,怎会弄出如此多的名堂?
    虎头禁不住举起手中的玉符,上面还真的刻有“观海百味”的字样。他转过身来,迟疑道:“老大……”他虽然莽撞而大大咧咧,而真正吃亏的事儿绝对不干!
    林一倒是随遇而安的模样,点头道:“入乡随俗!”
    有老大担待,虎哥啥都不怕!
    虎头大步踏入阵法,却犹自盯着那个中年修士而虎视眈眈。其架势不言自喻,老子今日倒要看看怎样一个观海百味。对方好像是不明就里,只管在一旁耐心伺候。
    林一与老龙随后踏入阵法,传送即刻开启。
    一阵光芒闪烁过后,四周忽而变得黯淡起来。那中年修士并未跟来,只有兄弟三人慢慢走出阵法而神色错愕。
    这是一处巨大的山洞?
    千丈方圆的一处所在,尽为山地,倒也平坦、清爽。当间却有合抱粗细、高达百丈的石柱拔地而起,独撑着一方巨大的半圆穹盖。而那穹盖之上,竟然水光闪动而禁制浑然!
    这是海底,乃是禁制所隔离出来的一块地方,似曾眼熟……
    虎头顿作恍然道:“娘的!怪不得要用传送阵,此乃海底深处啊!如此饮酒吃肉,着实有趣……”兄弟仨只有他手里还拎着酒坛子,显然还在惦记着吃喝。
    老龙却是见怪不怪地哼了声,自语道:“但有安逸,便穷奢极欲,从古至今,这些修士还是老样子……”
    林一没有说话,往前踱了几步,转而回首四顾,神色中似有所思。
    此处看来眼熟,并非无因。曾经的七星岛水下城,岂非就是眼前的情景再现?只不过两者相较,添了几分喧嚣,而少了几分寂寥,多了晃动的人影,却没了房舍院落罢了。
    犹还记得来自七星岛的四句谒语:七星见月瑶光升,海波无定水下城;仙会北斗冲霄去,金街无人萤火行……
    据悉,当年的水下城,乃是避难的所在。而眼前的所在,却成为了穷奢极欲的地方?
    来时的传送阵完好如故,而远处四周还有十余座相仿的阵法。除此之外,更有上百位仙道的高手……
    第一千三百八十四章 观海百味
    “三位……道友,请这边就坐!”
    一位仙人境界的修士迎上前来,冲着林一兄弟三人稍稍打量。他称呼了一声道友之后,凭空抓出一张精致的石桌与三只石凳摆在地上,随即又躬身示意并举手相请。不远处还有相邻的两张桌子,各自坐着来自“万香堂”的另外四位食客。
    林一与两位兄弟在桌前坐下。
    循着左右两方看去,另外摆放着数十张桌子,并坐着一百多位修士,应该便是来自界灵岛十八家酒楼的食客。众人的修为均在梵天之上,其中还有几个洞天初期的高手!
    虎头已饮尽了坛中酒,随手将空酒坛子往身后一扔。“啪”的一声粉碎声响,引得邻桌侧目。他却是四下张望,不解道:“娘的!这空空荡荡,不见灶房炉台与大厨,美味佳肴又何在……”
    林一则是随遇而安,看了眼身旁的老龙,轻声说道:“这海底的阵法,虽不及当年的水下城,却也别具匠心……”他转而冲着那个万香堂的中年修士问道:“道友怎样称呼,此处是何所在,何不坐下叙话……”
    那中年人正自留意着远处的情形,闻言回一笑,举手道:“在下谷子丹,乃万山人氏,与几位道友在界灵岛开了这家万香堂,只为赚取一些修炼所用罢了!”他走进几步并未就坐,而是守着店家与客人的规矩,站在林一的身旁又道:“此乃‘观海宫’,为十八家酒楼出资打造,无非是图个雅趣、添个乐子,却也是同道之间互通有无,以及交往见识的一个地方!看来三位道友是初来乍到,且稍后片刻而自见分晓!”
    便于此时,一位老者走到了观海宫当间的通天石柱之下。其须灰白,相貌寻常,却是一位洞天初期大成的高手。
    林一与老龙、虎头张望之际,谷子丹在一旁轻声分说道:“孔道子,乃海天阁等五家酒楼的店主,与万山天都峰的修士关系匪浅,也是界灵岛上有名的前辈人物……”
    “天都峰?”林一神色微动。
    谷子丹说道:“天都峰乃我千荒至尊的道场,九玄上人的洞府所在,故而以此代称!”
    林一点了点头,心绪不明地往前看去。
    孔道子稍稍站定,冲着四方扬声说道:“诸位道友齐聚于此,恰逢良辰吉时,便由老夫来个抛砖引玉……”随其手诀掐动,那根撑起观海宫的通天石柱顿时出莹白的光芒,霎时已将四方照如白昼。他接着大袖一甩,几丈外的半空中霍然多出一头血迹淋淋的怪物。
    谷子丹适时分说:“此乃来自大海深处的灵鳗兽,已近化神的修为,将其捕杀极为不易,且肉质鲜美,加以烹饪享用,颇具养元益气之效……”
    孔道子又是一阵手诀翻飞,那头三丈多长的灵鳗兽瞬间已被剥皮剔骨。紧接着有两位梵天的修士上前,将怪兽的躯体移到一旁并弹出火焰烘烤起来。而孔道子本人则是举起一物,缓缓踱着步子,冲着四方示意道:“此乃炼虚兽丹,作价五百神石。再加一千神石,便奉送老夫所炼制的仙府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