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袖偷偷告诉池梁,“娘子昨夜没睡好,应该是想郎君了。”
池梁深以为然,“猎场那边的消息也快传出来了吧。”他不免与池师傅说起来,“不知十七郎在猎场那边怎么样了?听绿袖说娘子昨天一直没精神,肯定是挂记着呢。”
绿袖成亲不到一个月,与池梁的过得好似蜜里调油,也得到了池师傅的喜爱。池家大小小的事,她都一手操办得妥妥当当。池师傅本就是个憨厚少言的性子,深觉自己的儿媳妇娶得好,简直比过继的儿子还体贴。他也一直惦记着十七郎,听了池梁这样说,就告诉他,“让你媳妇有时间多去陪陪娘子。”
绿袖本来每天都到卢八娘面前伺侯,现在来的更勤了。卢八娘感觉出她的好意,不禁心里一笑。但不管怎么样,绿袖如今过得不错,她也很满意。告诫她道:“郎君与池师傅的关系与亲父子差不多,你对池师傅一定要恭敬。”
“娘子,我晓得,”绿袖笑着说:“公公的衣食我都亲手打理,公公对我也好,把家里的钱都交给了我,说是以后池家就由我当家作主。”
“再请安老先生给你和细君诊诊脉,好好调养身子,早些生下儿子就更好了。”有了儿子,才能保证家庭的稳固,强化联姻的纽带。卢八娘自己虽然不打算生孩子,但她明白一般的女人还是需要生儿子来保证将来的。
就在大家的盼望中,徐达在一个夜间跑了回来,带来了司马十七郎的好消息,“郎君被封为县公了!”
听说司马十七郎先是在皇室子弟的射箭比赛中得了头名,然后他在狩猎场大展身手,先后射中了八只鹿,十几只野免和几十只野鸡,很是出了些风头。就在昨天皇上亲自带了一群人进了猎场,遇到了一只老虎,皇上亲手将老虎射杀,心情大悦后封赏了几位宗亲,其中就有司马十七郎。
“听说皇上说郎君相貌‘鹰视狼顾’,颇似先祖,便赏了郎君英县公的爵位,还令他在金吾卫中任都尉,常伴御前。”
卢八娘一起床听到了这样的消息,心情自然也是愉悦的。原本只要能有个出身,哪怕是个侍卫,他们就会满足了,可皇上一出手,封的就是县公。司马十七郎的皇孙身份还是起了重要的作用
,就是在相对公平的前世,人的出身也非常重要,更不用说是这里。司马十七郎只要能抓住机会,马上就能平步青云,她的投资一点也没错。
对于徐达又说了些孟白做了很多诗词,很多人都在传唱的事,卢八娘没有太在意,只是听到孟白还专门为司马十七郎写了一首赞美诗,眉头皱了皱,孟白实在缺乏政治头脑。
山庄里热热闹闹地庆祝了一下,然后没几天,皇上就带着皇家的人离开了猎场。司马十七郎做为御前亲卫自然随驾回京,他托先回山庄的孟白将卢八娘带回京城。
狩猎结束后,孟白不用伴驾,直接从猎场回了山庄。杨柳经过这段时间的休养,身体已经好多了,孟白要将她接回京城。卢八娘恰好与他同路。
涤尘山庄原本就是为避暑而建的,到了秋季,也是回去的时机了。卢八娘早已经让人提前收拾好了,明天一早就出发。山庄里的人也有很多这次要随她回京,毕竟是县公夫人了,她的排场也该大一些。
卢八娘刚刚睡下,就听到院门外传来马蹄声,她披衣起来,觉得一定是司马十七郎回来了,披衣起床。果然没多久,司马十七郎大步进了屋子,笑着对在门前迎着他的卢八娘说:“娘子,我来接你回京城!”
“让人给你做点汤饼送过来,可好?”卢八娘关切地问。
“不必,我们出城饮马时吃过晚饭了。”
“何苦又跑过来呢?”卢八娘看着出浴后用帕子擦着身子的司马十七郎说,语气很是不以为然,但怎么也掩饰不了其中的欢喜。既有见到分开些日子的人的高兴,也有因为他特别来接自己中透出的重视而高兴。
“原以为没时间过来,就让孟表兄将你一同接回京城,可从皇城里出来后我赶到城门时门还没关,我就直接出了城来接你。”司马十七郎声音中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又摆手让屋子里的人下去,“都去睡吧,明天一早就回京。”
第二十六章 得圣眷十七封县公拦猛虎陈王伤手臂(二)
屋子里闪烁着的烛光息了,可连续骑了好几个时辰马的司马十七郎却更加地神采弈弈,他深邃的眼睛里闪着极亮的光,似乎比那烛光还亮。卢八娘迎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两束目光碰到了,然后就胶着在一起,就好像磁石一样将两人吸到了一处。
他们拥抱到一起,“我封了县公,你的县公夫人的封号也很快就会下来。”
“我们成功了!”
此时语言是苍白的,他们用行动进行着最热烈最直接的庆祝。卢八娘第一次知道自己可以这样火热,司马十七郎的回应更加地疯狂。巨大的喜悦和十几天的分离,让他们忘记了一切。
第二天一早,山庄在欢庆的气氛中醒了过来,大家满面笑容地打点着出门的行装,司马十七郎和卢八娘看着兴奋的人群,面上只露出淡淡的微笑。不只是为在在众人面前想表现得矜持些,而是他们真心认为,对于皇孙和卢氏女来说,得到封爵算不了什么,这不过是他们锦绣前程的第一步而已。
很快,大家就出发了,司马十七郎没骑马,与卢八娘坐在车里,轻声地交谈,“皇祖父老了,身子也不大好。”
司马十七郎这次狩猎观察到的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这个,原来时隔几年,皇上突然去打猎是有原因的。年过六旬在这个时代已经算是老人了,但皇上并不服老,他想用狩猎来证明自己还没老。可是面对着事先准备好的老虎,皇上竟一箭也没射中,最后是司马十七郎和御前的几位亲卫们共同将老虎射死。当然最后呈现在大家面前的那只死虎身上插着的箭都是有着御用标志的,传出去也是皇上射杀了猛虎。
而八皇叔为了保护皇上,被老虎伤了一只手臂。关于这件事,司马十七郎闷声说:“其实八皇叔用不着去挡老虎的,不过大家都在称赞他,皇祖父也赏了八皇叔一大堆东西,早知如此,我不如不放箭,也去挡老虎好了。”
这些卢八娘都懂得,司马十七郎能看清这一点,说明他成长得很快。她关切的是另外的问题,“南安郡王是怎么样的人?”
“非常聪明,书读得也好,只是他一直被皇祖父养在宫里,一点也不了解外面的事,再则他毕竟年纪太小了,十年内根本压不住这些叔伯们。”这就是说司马十七郎并不看好这个堂弟了,果然,司马十七郎接着说:“虽然皇祖父很喜欢他,可我想他恐怕没什么希望了。”
“孟白给你写诗的事情?”
“我一听到晚上就让桃花爹去找他,让他第二天给父王、鲁王叔、八王叔几个人都写了一首,然后就只给皇祖父写了。”
所有的事情处理得都很好。
成功已经是昨天的事情了,从今天开始,他们还要一步步向前进。卢八娘轻轻地拉了拉司马十七郎的衣袖,“路上睡一会儿吧。”
昨天一早从猎场骑马回京城,然后拨转马头回涤尘山庄,一夜又基本没睡,毕竟不是铁人,总要休息的。
司马十七郎并没有推脱,他将头在卢八娘的怀里找到了个舒适的地方,蜷起身子很快就睡着了。
卢八娘看着在自己怀里睡得像个孩子似的司马十七郎,用手指在他的眉眼间描画着。司马十七郎长着深邃的眼睛,非常明亮,睡着的时候仍能看出眼窝很深,又密又硬的睫毛加深了眼眶的轮廓。他的整张脸也是一样的棱角分明,眉毛浓黑,鼻子高耸,嘴唇线条强硬,加之前些天在外面晒得很黑,男性的勇武之气就是在睡眠中也那样的明显。
这大约就是皇上所说的“鹰视而狼顾”?这个评语还是魏武帝曾经送给司马十七郎先祖的。这种评论并不是夸赞长相好,要知道在这个时代人们欣赏的是另一种美,一种类似女姓化的美,这种评论更是说明一种气质。也曾有很多人用这个评语来称赞皇上,司马十七郎无疑与皇上相貌很相似,也是皇上最出色的孙子之一,有这个评语应该也是得了皇上的眼缘了。
可是被用这样的考语评价,是祸是福,也很难说。不过,既然选择走上这条路,卢八娘就不会退却,司马十七郎应该也是一样。
遥想当年司马十七郎的先祖,在乱世中夺得帝位,堪称豪杰,只可惜,只经历了几代,竟然被异族灭了国。当今的皇上的父亲靠着几大士族的支持重新在南边建起了新的朝廷,但他原为先祖的庶子一支,在皇族中声望不够,势力单薄,造成了皇权式微,士族世家与皇家共天下的局面。
正是这种纷乱的局面,让卢八娘认为可以在其间大有作为。眼下,司马十七郎已经取得了爵位和官位,迈入了通往无上权势的门坎,再次回京他们要面对的就是另一番局面了。
卢八娘靠在车壁上,随着车子的摇晃睡着了,昨晚的她也没有睡多少。她再醒来时,已经与司马十七郎换了个位置,躺在他的怀里。
卢八娘慵懒地伸了伸胳膊,笑着说:“我怎么睡得这样沉?”
“是睡得沉,”司马十七郎嘴角带着一丝坏笑答道。
卢八娘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前胸,衣衫已经被他解开了,前胸一览无余地展现出来,她的头发不知什么时候也被放下,理成一缕垂在胸前,黑色的发,白色的山峰,还有缨红两点,连她自己一霎间都被迷惑了,她也很少看自己如此曼妙的身体。
看着娘子满面飞红,匆匆地掩住衣襟,又将那双上翘的凤目向他斜睨过来,司马十七郎一把将卢八娘揽住,“车里我是不会做什么的,不过,娘子总要让我好好看一看解解馋。”
卢八娘的脸红了,然后又慢慢消散了下去,突然她将司马十七郎衣裳的带子拉开了,宽大的衣服滑落下来,卢八娘伸出一根白暂的手指,在司马十七郎的前胸轻轻点上一点,“郎君也让我好好看一看!”司马十七郎的脸比卢八娘刚刚还要红,慌忙拉起了衣服,“等晚上再看!”
卢八娘向后一仰靠在车厢上笑了起来,她的笑声并不大,但司马十七郎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样笑,与她平时浅浅的笑意不同,她的眉眼飞扬,一个完全不同于平日的卢八娘走了出来,洒脱随意,魅力无穷,司马十七郎痴了。
总算知道在车上,又因为秋天时用的车帏不是那么厚,两人没闹出什么事来。不过因为都动了情,少不了缠绵了一番,而在车上又被迫压抑着,反倒更添情趣,就连卢八娘也说了几句她以为自己永远不会说出口的情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