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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节
    “当然没用。”
    “那你还问。”
    没想到薄暮琛会毫无大男子气概地直接与她这个小女子呛声,慕暖一时间语塞,不知该如何争辩,不知不觉中就落了下风。
    在慕暖的指挥下,薄暮琛将车驶进了一条泥土小路,那条小路并不宽敞,他开的suv车身有点宽,车轮胎几乎是抵在路牙边,车头刚驶上小路,慕暖心就悬着,立即出声制止了薄暮琛。
    “还是将车停在路边,我们走路过去吧。”
    “也好。”清冷的声音。
    许久不开车,薄暮琛亦是有点生疏了,忽然让他开这条小路,他心里也没底,当然,他不会让慕暖看出来。
    “往年,路边总是会有小摊贩卖草莓的,今年估计是管得严格,不让他们随意在路边摆摊,所以,我们还是直接去种植大棚采摘一些新鲜的吧。”
    “还有,听说今年有新培育出来的巧克力草莓,我可以请你尝尝。”
    “好。”
    原来,昨晚他说他也爱吃草莓那话被她听进去了。
    而欢快地走在前面的慕暖根本就不知道薄暮琛心中所想,她所惦记的是,她父母都很喜欢吃奶油草莓,一定要摘上满满一大袋子回家给他们。
    在大棚主人的带领下,慕暖与薄暮琛来到一处大棚里,与棚外荒凉的草黄不同,棚内绿意盎然,草莓叶子形似南瓜叶,却比其小上许多。撩开一抹翠绿,隐没在其中娇艳欲滴的红色显露出来,慕暖的心情愉悦起来,“老板,这里有巧克力草莓吗?”说话时,眉眼弯弯,带着笑意。
    “小姑娘,我们这儿今年刚开始尝试种植巧克力草莓这类品种,种植面积不大,所以积累的果实并不多,而且,物以稀为贵,这巧克力草莓价格偏高。”
    “没关系的,我也不多摘,就摘二三十个,可以吗?”
    “可以可以。”
    大棚主人领着慕暖往更深处走去,之后停下对她说:“巧克力草莓就在这里,他们虽然名叫巧克力草莓,但是色泽比奶油草莓淡,没有那么红润,我总觉得塔门的名字应该与奶油草莓颠倒一下。”老板边说,边弯下腰撩起一小撮绿叶让慕暖看得更清楚。
    果然,巧克力草莓颜色反而更偏向于奶油之色,并不似巧克力那般深褐而发黑。
    将衣袖挽上去几分,慕暖带着橡胶手套,一手剥开绿叶,一手摘着草莓,每颗草莓都果实饱满,上面镶着黑子,像是墨黑的钻石,点缀的很显眼,头上带着一定五瓣的绿帽子,小巧的一颗在手掌上,像个不倒翁。
    “过来帮我提着篮子。”
    慕暖心知薄暮琛是不会屈膝蹲在这里采摘草莓的,所以她根本没有对他抱有任何的希望,只是指使他过来提着篮子,跟在她后面。
    一抬头,看见薄暮琛板着一张脸,手中提着一个与他形象相悖的竹篮子,忍俊不禁的笑了开来。
    她想到了……采草莓的小伙子……
    如此俊朗的少年采草莓,倒也赏心悦目。
    31
    心动之余,慕暖偷偷地从口袋中舀出手机,将左侧的小按钮滑下去静音后,上滑了控制面板,打开相机,选择好合适的角度,偷拍了一张。
    从那角度,金色的阳光在薄暮琛身后,为他整个人添上了耀眼的光芒,他清俊的脸庞轮廓变得柔和几分,即使手中提着竹篮子,丝毫不减他的帅气。
    自诩是拍照渣的慕暖深深觉得,这是自己拍的唯一一张能拿的出手的照片了。
    然而,“删掉。”
    删了?才不要。慕暖摇摇头,又将手机放回口袋里,继续摘着草莓。
    “哎哟,我的小姑娘诶,草莓可不是你这样摘的,像你这样摘的话,这些草莓不过一天就会坏掉不能吃的。”
    “啊?”
    “你应该连着蒂一起摘下,这样草莓既不会烂掉也不会保存不住。”一位戴着方头巾的大妈蹲在慕暖身边手把手教她,摘下几颗做示范给她看。
    “嗯嗯,我知道了,谢谢大妈。”
    大妈又提着自己的小竹篮走开去了,走到半路,又晃回来,拍了拍薄暮琛的肩膀,说:“小伙子,你听过一首《摘草莓》歌吗?”
    薄暮琛摇了摇头。
    “没有啊,很简单的,来来来,大妈我教你唱。”
    汗。
    摘着草莓的慕暖手一抖,摘破了一颗草莓,走到不远处的水池边将这颗草莓冲洗干净,放入口中轻咬一口,有粉红的草莓汁顺着食指滑落下来,不知不觉中吃完了一颗草莓,仍意犹未尽,她咂巴着嘴站在不远处的小土堆上,看着大妈“刁难”薄暮琛。
    又随手摘了两三颗草莓洗干净,握在左手掌里,一边旁观,一边听着大妈嘹亮的嗓音。
    “风儿轻轻吹,彩蝶翩翩飞,有位小姑娘,上山摘草莓……小伙子,到你了。”戴着黄色方巾的大妈手一指,示意薄暮琛跟着她一起唱。
    而薄暮琛,竟然真的随着她的调子唱了起来。
    “风儿轻轻吹,彩蝶翩翩飞,有位小姑娘,上山摘草莓……”
    等他一开口,慕暖再也笑不出来了,唯独剩余的一颗草莓在她手掌心里,衬托得颜色更加的鲜艳欲滴,上面有晶莹的水珠,更诱人,而此刻,慕暖是无心品尝了。
    她终于知道,那种在听到薄暮琛声音时莫名而产生的熟悉感是从何而来的了;她终于……
    知道薄暮琛的身份了。
    大棚外好像有人在呼唤,戴着黄色方巾的大妈又再次挎好自己的篮子,拍了拍薄暮琛,笑眯眯地说:“没想到你这个小伙子唱起来还挺有范儿嘛,比我这个老婆子唱的好多了。”
    而慕暖,就站在小土堆上,眼神呆滞地盯着薄暮琛看,那眼神犀利得好似想要将他看穿,将他看个通透。
    被犀利像是淬了毒的剑一样嗖嗖地扫射不停,薄暮琛亦是察觉到了慕暖的异常,他发现她看向的眼神,并不如他所料想的那般惊喜。
    于是……
    他说:知道我是淇奥,怎么不见你过来给我一个热切的拥抱?
    原来,他一早就认出了自己。
    只有自己还很傻很天真地随在他身后,一直在苦苦纠结……一想到自己的那点小豆腐都被眼前那人吃得一干二净,牙便恨得痒痒的。
    曾经,慕暖幻想过,当有一日,她能有荣幸见到男神本尊时,一定要盛装打扮,如果是在夏季,一定要穿上自己最爱的蝴蝶袖白衬衫,搭配着那套有金属拉链扣出褶皱感的牛仔短裙;如果是在冬季,一定要穿上那套自己喜欢的天蓝色呢大衣,内搭黑色连体裙。
    到那时,她一定要在嘴角扬起最美的弧度,让自己左脸颊浅浅的梨涡绽放开来,她会笑得眉眼弯弯成月牙般。
    她还想,就那样光明正大地站在他面前,告诉他:君上sama,我喜欢你很久了。不管他是否接受自己的心意,只要能告诉他就好,只要能让他知道就好。
    可是……
    纵使慕暖自己是写故事的人,她都未曾料想过,她与男神的相遇,会如此狗血,更为狗血的是,她一早就与男神相识,与他闹过大大小小的不愉快,给他摆过无数的冷脸色……
    果然,现实比小说更为残酷。
    对慕暖这个向来只写暖萌系小说的作者来说,这样的发展风向让她有些招架不住,现在,该怎么办?
    小土堆原本积累的土就松松垮垮,更是不能支撑着一个成年人的重量,它松动了几下,瞬间倒塌,而站在上面毫不知情的慕暖整个人向前倾倒,她的思绪一下子被打断,根本来不及做出动作。
    就在即将要与泥土地面来个近距离接触时,她被一双有力的双手叉着咯吱窝,就这样被提了起来。
    一睁开眼,对上那双清亮的瞳孔,看见自己小小的倒影,灰头土脸的,模样很是狼狈。
    “一直压低声音说话,难受么?”
    她的话中带着刺,针对着薄暮琛,而后者不在意,他淡淡地说:“我从来没有可以隐瞒过。”
    没有刻意隐瞒,只是你从来没有发现而已。
    站直后,慕暖又走到草莓地里蹲下去摘草莓,走上机械般熟练地摘着草莓,眼神空洞而无神地盯着那一颗颗色泽红艳的草莓看,大脑与心中却很混沌。
    没有刻意隐瞒……
    好像,果真如此。
    薄暮琛爱吃芒果,不抽烟,手纤长好看,剑眉,就连发型,都如同微博上别人写的本命一百条里的那般。
    可是,就是有点难以接受,怎么她那么讨厌的刻薄的薄暮琛,一下子就摇身变为自己二次元里的男神淇奥了呢?
    心里闷闷的,蹲久了,气有点喘不上来。
    慕暖不与薄暮琛讲话,也不见他主动来搭话,两人就这样相顾无言。
    ************
    将一篮子草莓拿去装袋称重时,突然发现慕暖由于心情不佳,摘草莓时根本没有注意,一下子摘了近十斤的草莓。
    最后,付款时,薄暮琛先于慕暖递出了钱,而慕暖非得让大棚主人收下自己的钱,而她接过薄暮琛的那钱,愣是高傲地塞进了他呢大衣的口袋里,咕哝一句:“才不要和你牵扯不清。”之后,很能干的提着两大袋草莓走向那辆suv。
    慕暖步伐走得匆匆,将薄暮琛甩在身后老远处,以至于她已经站定在车门前时,薄暮琛还慢悠悠地在小泥土路上走着。
    提着两大袋很重的草莓,难免会手臂发酸,但是看着干净的塑料袋,她又不放心将它们放在地上,只能站在车旁干等着。
    等薄暮琛来帮她打开后座时,慕暖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一咬牙,将两大袋的草莓一同放在副驾驶座上,她自己打开后车门坐了进去。
    她现在需要冷静一下,让她坐在副驾驶座上,实在是考验她的耐力,道行不深,无福消受。
    透过后视镜,薄暮琛在注意车况的同时,时不时瞥一眼坐在后座的慕暖,他每次看她时,她都是同一动作,低着头看着自己双手手掌,无一例外。
    “手掌很好看?”
    开着暖气的车内难免有些闷人,再加上氛围有点古怪,就连薄暮琛这样性情淡泊、耐力足够的人都要觉得窒息了。
    “……”
    慕暖好似没有听到薄暮琛的话,她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丝毫不动弹。
    既然如此,那么……
    打开车内内置音箱,轻柔的音乐缓缓而来,像是从高山流淌而下的潺潺流水,叮咚作响,细细听时,能听出其中蕴藏着的更深层次的意境。
    正数着自己十指上螺的个数的慕暖,在听到开口的声音时,眼中亮着精光,她猛地一抬头看向正前方,几乎是一开口,她就辨别出声音的主人,她一偏首,视线落在薄暮琛精致的侧脸上。
    哦,差点忘了,他就是淇奥sama本尊,车内出现自己唱的歌,很正常,是她大惊小怪了。
    慕暖又再次坐直了身躯,端坐在后座正中央,垂下脑袋数着自己手指上的螺,循环往复数了五六次,答案都是一样的。
    唯有一个。
    其实,这答案从小慕暖就知道,但是她心中烦闷的时候最喜欢埋头数手指头上的螺,仿佛只有这样才能令她气定神闲,久而久之,也成为了一戒不掉的习惯。
    她还记得,儿时背过的关于螺的顺口溜,“一螺巧,二螺富,三螺四螺磨豆腐,五螺做大官,六螺是个贼,七螺不幸福,八螺牛吃草,九螺一个箕,不干也能吃到死。”
    她一直不懂,“巧”这个字的深层含义,难道单单指她性格乖巧?或者是头脑巧慧?
    当某一日,正值阳春三月,草长莺飞之际,慕暖与薄暮琛两人一同在阳台上晒太阳,薄暮琛斜倚着靠枕坐在地毯上,而慕暖则将头枕在他双腿上,将自己的十指伸在薄暮琛眼前,和他絮絮叨叨地讲着自己的疑惑。
    “你不是聪慧么,那你帮我分析分析,这个巧,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