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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节
    秀荷坐在竹椅上,见庚武隔着镂空看过来,便羞忿地瞪去他一眼——哪里是故意晚起了,只这头一回被哥哥撞见,也是因他哄自己弄了好半日时辰。
    红姨眼睛看来看去,忽而瞄瞄秀荷的胸脯,忽而又瞅瞅她的腰谷儿胯盘儿,捂着帕子吃吃笑:“嘿,他好不啦?”
    什么好不啦,就晓得一回来便逃不过红姨的取笑。
    “嗯。”秀荷咬着针线头。
    “哟啧啧,嗯是哪个意思?都开盘儿了,脸皮还这样薄~~”红姨是谁,什么可都瞒不了她,看那胯儿那胸脯那腰,女儿家家的身子和做媳妇的就是不一样,就差了那么点儿一撑,撑一回看不出来,多撑开几回就不一样了。
    没少疼她。
    睨了眼外堂马步端坐的庚武,见他越发清隽英武,便压低了声儿道:“呐,你要是觉得他不行,我去帮你说说他,好好摇他自个的破船去。看把姑娘家欺负的,路都走委屈了。”
    什么叫不行?那怡春院老-鸨当得太久,明明是体贴话儿,怎么由她说出来也是风尘味道。
    秀荷想起早上庚武最后的那一猛摁,这会儿还在痛呢。怕红姨当真要去,只得把阿爹衣裳一放:“干娘再说,我不和他回去了……是我受不住他。”
    后面半句小小声儿的,红姨上挑的狐媚眼儿就笑了,犟丫头,连说姑爷一句都舍不得,还不承认喜欢他。
    第叁贰回东水遇他
    阿爹真是不留情面,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傍晚一到就催秀荷回婆家。秀荷不肯回,说婆婆吩咐她住一晚。
    “不回?可是你惹了婆婆不欢喜?”神经大条的老关福眼睛瞪得虎虎的。
    叫秀荷怎么说?
    红姨心疼干闺女,揩着帕子冲关福挤眉弄眼:“才出嫁的姑娘想家,可不兴被你这样往外赶。”一把将他推去了后厨房。
    “既是母亲吩咐的,那便宿一晚再回去。”庚武睇着秀荷嫣粉的双颊,眸光炯亮而深邃。
    秀荷不敢看庚武的眼睛,一个人躲去了阁楼上。天黑将眠时候看见他在天井下洗脸,背影清宽寂寥的。晓得他在等她,差一点儿就心软,末了忍忍心,还是没叫他睡上来。是真的受不住,晨间那起起落落简直要了她的魂,天晓得他怎样忽然把她抱坐起来,那直来直往比之躺下去二倍深,撞得她此刻痛消不散,怕再经他一夜几回,第五日当真要迈不开步。
    一场秋雨下了一整夜,头顶上的屋瓦淅淅沥沥,被褥里是姑娘出嫁前的味道,身子却已经是人家的。那梦里昏糊,天亮了起床,阁楼上下木梯,看到庚武在帮阿爹修钉长柜,眼角有些青,下颌上冒出来一片儿青茬。
    见她下来,便抬头睇了一眼:“醒了?”
    天生冷肃肃的一张狼脸,眼睛里的光却是柔情,这反差让人心跳,靠近了又怕,远了又挂心。
    “嗯,早就醒了,煮好了粥,你来喝。”秀荷脸一红,从庚武肩下踅去厨房。那淡淡花香拂过身畔,庚武随在后头进了厅堂。
    煮的是红豆粥,软稠香糯的,还冒着热气儿。用青花小瓷给他盛一碗,一把调羹在碗里搅,吹凉了递给他。他却一直在看她,看她的手,看她的一举一动,清隽脸庞猜不透心中思量。
    秀荷嗔怪起来,舀了一勺儿递去庚武嘴边:“看什么呐,我煮的粥可不难喝。”
    是不难喝。几个月前看见他尚且恼怒躲藏,只这四日恩爱,竟就这样自然而然地温软起来……从前在大营里生死磨砺,最艰辛无望之时偶尔也会忆起少爷时候,但那时也只把她在脑海一瞬掠过,从未想过他朝一日她能像今日这样对自己体贴伺候。
    那香粥递至目下,擒着勺柄的指甲儿粉盈盈的,庚武轻轻把秀荷一咬:“昨夜狠心不理,天亮又作殷勤?”
    秀荷指尖痒痛,抬眼看到庚武戏谑了然的目光,捶手打他:“不吃就算了,不爱伺候你。”
    “咳。”老关福在天井下咳咳嗓子。
    “爹。”秀荷连忙叫一声爹,与庚武腾开距离。
    犟丫头,早先死活不肯嫁,看见女婿就躲,瞧这会儿把他疼的,一口粥都舍不得他烫。
    老关福把什么都看见,心里头欢喜,嘴上却不说:“吃完了就把她领回去,姑娘家家的脾气该收收,可不兴把她宠得没边儿。”
    “岳丈吩咐得是。”庚武睨了秀荷一眼,精致嘴角勾出一抹笑弧。
    吃过早饭却没有立时回去,后日一早“雲熹号”货船就要启程,须得去码头查看货物是否装放妥当。
    东水街上男女老少人影阑珊,往来好生热闹。明日中秋,大街上摊儿贩儿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卖月饼的,抛柚子的,焖咸豆角儿的,福城人过中秋,这三样可一样不能少。
    两个人在街边走,秀荷指头儿勾着手帕,忽而不知谁人把她一撞,庚武见了便将她的手牵过去。秀荷挣了挣,没挣开。成亲后庚武对她的独占愈甚了,好像要谁人都晓得自己已经是他的女人。
    那时的媳妇,出门走路可都是与丈夫隔开半步慢行,当街牵着逛的必然是那热恋中的痴男恨女。她与庚武的成亲这样突然,多少年相遇陌路、见面无言,忽然一个弯腰把她扛起来,说是他庚家的女人,就认了他庚家的门。如今成了亲,倒好像比别人晚了一步开始,看一看他心就跳,看不见了又挂念。
    那掌心暖热,站在他高大的阴影下总是莫名心安,他要牵,就由着他牵。
    货船望北而上,要先从码头驶出江口,然后一路到达清江浦,再拐进运河道,运河上又陆陆续续地接货放货驶至燕沽头,再从燕沽头收了货往回走。燕沽头都已经到京城边上了,一趟来回须得好多天。
    秀荷问庚武:“三郎可要买些干粮路上备着?”,
    庚武低头看她,却问道:“昨夜可是在躲我?……不喜欢我疼你么,怎么才三天,忽然就不愿同我过日子了?”
    哪里是不愿意和他过,就晓得他要问,秀荷攥着庚武的手心:“那你以后就不能少几次……杵得那样厉害,我今天还麻着疼。”
    后面的半句太小声,说着说着没声音了。要叫她怎么说?从前没认真听绣坊里的媳妇们议论,不晓得她们通常受几回,还怕是自己做得不好,几次就受他不住,不能够让他满足。
    想起昨日晨间,那腹厦抵撞渐急,只看她如小兔儿在目下乱颤,那红白盈软晃花人眼眸。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忽然就将她的胯儿抬起,箍紧了摁坐起来。听她一声吱咛,方晓得又洞开一片天地,后来竟就忘了将狼劲收敛……看把她痛怕。庚武揩着秀荷鬓间的碎发:“原以为你喜欢,你若是果然不喜,下回我不这般就是。回去后让为夫看看,看是痛在了哪里?”
    “不要。”秀荷脸儿羞得通红,松开庚武的手不答应。他说看,每一回看了又要弄,她自己也不晓得那里长得好是不好,每次只是攀扶无助地抓着褥子空空软软。
    秀荷说:“你可是从前有过别的女人,不然从哪里晓得这样多?”
    傻瓜,那北方大营里一群莽匪有如猛虎,久困难奈,每夜睡前聊的从来都不离风-月,他什么不知道?可惜彼时没有女人入他的心,连少爷时唯一一个惦记的,那时候也不喜欢自己。
    如今得她为妻,自然要把所有积蓄的疼宠都浇灌于她。
    庚武好笑地扳住秀荷肩膀,精致薄唇抵近她的耳畔:“你可知自己有多娇?我只怕一走许多日,你又复了从前原样……须得教你快点把他适应。”
    他自幼只对她冷脸,不喜人前言笑,难得笑起来,那清隽面庞却好似云开雾澈,只看得人生气不能。
    “讨厌,从前都不晓得你这样坏。”秀荷捶着小拳头打庚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