阔别京城一年,重新看见京城的景色,紫芸竟生出一份想念。记忆一点一滴涌上心头,再怎么说,身体的前主人也在这里生活了十五年,有些感情,是割舍不下的。
一入城,绿荷立刻双眼放光,兴奋起来。
“小姐快看,那里是如意楼,啊,那个是胭脂斋,好像比以前更大更奢华了呢。还有那个成衣铺,以前小姐最喜欢去那里买衣服了!”
绿荷叽叽喳喳个没完,何诗诗也来了兴趣,跟她一起欣赏着京城的繁华。紫芸笑了笑,绿荷说的地方她都瞟了一眼,发现与记忆中差别并不大。西陵逸则坐在车里闭目养神,他在京城呆了十年,早就厌烦透顶,却没想到如今又重新回来了。
马车穿过主干道,一路到城东方向驶去。
如今已经是腊月二十九,家家户户都挂起了红灯笼,贴上了对联,颇为热闹。京中景象似乎比以往更加繁华了些,不少出门在外的人都陆续返京,准备与家人过个团圆年。
“已经十年了呢,我都快忘记母妃的长相了。”西陵逸忽然说了一句,带着浓浓怀念。
紫芸道:“或许明年你就能回去过年了,可是我宁愿永远不回这里。”
西陵逸瞥了她一眼,没有问原因,只是淡淡叹息道:“或许吧。”
约莫两刻钟,马车终于驶入城东一条叫朱雀街的街道,一路叽叽喳喳的绿荷忽然安静下来,神色相当认真。何诗诗意识到了什么,也收回目光,正襟危坐。
苏家,正是位于朱雀街,秦国第一首富,宅院自然不同凡响,占了朱雀街大半条街!
很快,马车在宅院门口停下,何诗诗一把掀开帘子,率先跳了下去。接着是绿荷和西陵逸,二人一左一右站在马车旁,恭候紫芸下车。
绿荷伸手去搀扶紫芸,紫芸装得倒挺像那么回事,谁知一下车才发现,门口除了两个守门的小厮,再无半个人影。
看着偌大的“苏府”两个字,紫芸只觉得讽刺无比,苏阅高堂堂第一富商,居然被个女人如此约束,当真可笑。
廖英才和赵乾也下车走了过来,看见这副光景,赵乾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道小姐这次回来,八成又要受尽委屈了。
“小姐,这些人真是太过分了,居然半个迎接的人都没有。老爷不是知道你这两天回来吗?”绿荷最先忍不住抱怨起来,苏府几十口人,丫鬟婆子小厮一大堆,这会儿竟无人前来迎接,当真可恶!
紫芸笑了笑,却未达到眼底,“傻丫头,有什么值得生气的?顾秀珊不过是想给我个下马威,真是幼稚,以为这样就能让我难堪了?呵呵,这要是传出去,说她心胸狭隘,容纳不下我的人会更多,丢脸的可是她自己。”
“可是……”绿荷还想说什么,却见紫芸摇了摇头,当即闭上嘴巴。
赵乾道:“小姐,里面请吧。老爷大概以为小姐明日才到……”
“赵伯,你就不用为他说话了,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清楚。被个女人管束成这样,天底下只怕只有他一人了。”紫芸打断了赵乾,与其说苏阅高害怕顾秀珊,不如说害怕顾秀珊的弟弟顾天杰。
自从两年前顾天杰中了探花,做了翰林院编修,顾秀珊就得意起来了。这两人当真是过河拆桥,完全忘了顾天杰能有今日,都是她苏家捧出来的。
要说苏阅高这些年认识中朝中官员也不少,官位比顾天杰高的也有一些,但凡他有些胆色,都不会畏惧顾天杰。大概真的是人一上年纪,胆量就会变小吧,如今竟被欺负到这种程度,连紫芸都为他感到丢人。
赵乾不好多说什么,带着几人径直走向门口,守门的两个小厮看见紫芸回来,只象征性的打了个招呼,半分尊重都没有。
紫芸蓦地停住脚步,顾秀珊想趁机给她个下马威,她又何尝不能反击回去?
“诗诗!”她轻唤了一声,何诗诗瞬间出手,给了两个小厮一人一耳光。
两个小厮顿时惨叫出声,谁知一张嘴,两颗槽牙就飞了出去,伴随着几滴血沫子,甚是凄惨。
绿荷见过几次何诗诗出手,此时还算镇定,赵乾就不行了,惊得一张脸苍白无血色。小姐身边什么时候有这么厉害的人了?而且脾气与以往大不相同,以前的小姐,可不会轻易处罚下人,当然,也造成下人对她不怎么恭敬。
不由自主,赵乾心里就升起一抹希望,若是这样的小姐回来,说不定真能收拾一顿现在的夫人,肃清苏家!
“两只看门狗也敢给小姐脸色看,说,是谁让你们这么做的?”何诗诗拽住一个小厮领子,恶狠狠问道。
那小厮半边脸肿着,一片青紫,几根手指印却十分明显。
“大小姐饶命啊,奴才们不是故意的……”两人开始求饶,心里一阵惊骇,连看紫芸的勇气都没有。
“不是故意的?难道你们瞎了狗眼,不知道这是大小姐?”何诗诗却不放过他们,她早就与紫芸同仇敌忾。在清莲山庄,所有人都无比尊敬小姐,哪里有人敢如此对待小姐?
“知,知道……”两个小厮气弱的回答,暗呼倒霉。
这一年他们听顾秀珊命令习惯了,早就没把紫芸这个大小姐放在眼里,再加上之前顾秀珊特意叮嘱过,所以刚才才随意打了个招呼,却没想到招来这等祸事。
“知道还敢给小姐脸色看?你们分明没将大小姐放在眼里!”何诗诗继续逼问,一双清理的眸子此时充满冷意,还带着一丝肃杀之气。
两个小厮吓得瑟瑟发抖,半响没说出个所以然来,眼泪鼻涕流了一脸,十分恶心。
紫芸忽然开口,微笑道:“赵伯,这等没将主人放在眼里的奴才,您说怎么办?”
赵乾腰杆一挺,豪气万分:“自然是乱棍打出去,或者发卖给人牙子。”现在府里基本上都是顾秀珊的人,所以赵乾处理起来半点不手软。
“原来如此,你们两个是愿意被打出去,还是发卖出去呢?”紫芸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她的凶名,就从处罚这两个小厮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