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弄成这样呢?自然是良禽择木而栖。”端王似乎看出对方心中所想,自然而然回答了出来,“虽然您待李福林不薄,可毕竟老了,身体也不行了,不出意外,怕是活不了多少年。李福林自然想找一个新的靠山,而我,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他语速不快不慢,似乎在与情人谈论风花雪月,因为他成竹在胸、胜券在握!
“对了,父皇,还有个人也出了不少力,您一定猜不到。”
“谁?!”老皇帝双目灼灼盯着上官灏,有点期盼,又有点害怕听到那个名字。
“皇祖母。”可端王还是毫不犹豫说了出来,否则宫廷禁卫军哪里是那么容易全部控制住的?您别忘了,皇祖母的侄孙就是禁卫军副统领。”端王这句话彻底断绝了老皇帝的希望。
他忽然凄楚的笑了笑,缓缓道:“好,真是好啊,连朕的母后都要反了朕的江山,真是好啊……哈哈哈哈……”母后帮助孙子去夺儿子的江山,千古只怕只有这一桩了。
唇角又溢出一丝鲜红,这次端王没有再为他擦拭,只是静静看着那张逐渐绝望的面容。
端王忍不住动了动嘴唇,轻声道:“父皇,您知道皇祖母为什么要这样做吗?因为她恨您。”
老皇帝一怔,眼珠动了动,似乎不明白对方的意思。他抬手抹了一把唇角的血,身体似乎越发虚弱了,快要撑不住。
“皇祖母恨您,因为您违背了孝元皇后和如意公主的约定,若是当初执意将蔷薇郡主嫁给洛轻尘,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了。父皇,你真的老了,事情轻重缓急都分不清,即便苏紫芸能制出什么火药,可终究是个女人。你封赏她什么不行?为什么非要自绝后路呢?因为她,不仅与墨国交恶,还得罪了无数皇亲国戚和大臣,真的值得吗?”
像是真正的父子俩在谈心一般,端王叹息着摇头,还想说什么,却听见门口传来脚步声。
……
不到一刻钟,城门处的尸体已经累积成了小山,鲜血染红了大地,与紫芸的大红嫁衣同样刺眼。洛轻尘胳膊受了伤,好在不严重,其余人也差不离,均已露出疲态。
赶来救援的全是各府府兵,战斗力根本比不上禁卫军,洛轻尘手上虽说有十万大军,可是全都在城外,这时候根本赶不过来。
紫芸一直被洛轻尘护在身后,倒是没受什么伤,神色却焦急不堪,一个劲朝来路张望。当看见那一抹熟悉的身影到来时,她顿时亮起了双眼。孟离飞奔到紫芸面前,喘着粗气将一个大布包递了过去,目光有些复杂。
“小姐,真的要用这个吗?”一旦出手,必定血流成河!
紫芸扫了一眼城门,凄婉一笑:“你觉得有分别吗?”
孟离闭上了嘴巴,紫芸立刻将包里的东西取出来,那是一个个圆纸筒,约莫五六十个,有火药,也有烟雾弹和催泪弹。制造出这些东西,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要用在大秦自己身上,可是现在,已经不用不行了。
“师兄。”她将火药筒递过去,洛轻尘顿时一怔,内心显然在剧烈挣扎,最后还是接过去了。也只有这个东西,才能炸开城门!
“大家后腿!”洛轻尘忽然一声高呼,下一刻,便点燃引线将东西朝城门掷了过去,随即一把搂过紫芸的腰,急速朝后飞去。众人闻言纷纷后腿,忽听“轰隆隆”一声巨响,只见偌大的城门处升腾起一片烟尘,随即两扇大门应声而倒,发出轰隆一声。
城门后顿时响起一片惨叫,想必守门的侍卫不少都被压在了门下,生死不明。
火药一出,双方人马全都震惊了。很多人都知道这个东西,甚至亲眼见过紫芸示范炸石头。可是用在对敌中,尚且是第一次,盯着那两扇倒塌的大门,久久无言。
“芸儿,将烟雾弹和催泪弹分发给大家,我们一起冲进去!”洛轻尘也被火药的威力震惊了一瞬,随即便下令进攻,但他明显不愿意多杀人,只是用催泪弹和烟雾弹阻止而已。
“好。”紫芸知道他在顾虑什么,倒不是怜惜这些禁卫军,毕竟已经逼宫,就已经是敌人。他只是不想在他们成亲这日杀太多人,双手沾满血腥而已。更不想用紫芸制造出来的东西是杀人。
紫芸将烟雾弹和催泪弹分到长乐郡主等人手上,又简单说了一遍用法,在场都是聪明人,一点就透。因此只是短短片刻,就随着洛轻尘冲了进去。宫门大开,或许是被刚才的炸药惊吓到了,众人这一路居然冲的十分顺畅,便是有禁卫军赶上前,也被烟雾弹和催泪弹阻止了。
洛轻尘依然揽着紫芸,手中还抓住两个弹药,以防不时之需。
……
“皇上,您也不要怪哀家,哀家也是为了这大秦着想,你就赶紧将皇位传给灏儿吧。灏儿这些年在蜀州的政绩你也看见了,由他即位,必定能将大秦打理得井井有条。”
进门的是太后与敏贵妃,敏贵妃素来不喜太后,这时候倒是凑到一块儿去了,还带着得意的微笑。
这次能这么顺利控制皇宫,太后可出了不少力。
老皇帝抬眼看着二人,蓦地咳嗽了两声,道:“真是朕的好母后,朕的好贵妃。你们如何就认定,今日李福林宣读的圣旨,是要册立双儿为太子?”
他面上有失望,也有一丝解脱,眼下这个局面,其实并非没有想过。只是真正到来时,还是显得很难以接受。
敏贵妃挑眉:“皇上您就不必装模作样了,您选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册立太子,想让谁做太子还不是一目了然?若非臣妾早就得到消息,又怎能及时阻止这一切?”
“李福林早就回来了吧?朕的好儿子,好贵妃,你们为何不亲自看一看那道圣旨?”老皇帝神色越发虚弱,讲话的声音也小了很多,眼中的失望也越发明显。
端王忽然瞳孔紧缩,心脏剧烈跳动着,一挥手将李福林招了进来。
李福林的确早就回来了,他没有走正门,而是从一条密道进来的,与端王一样。此时手里正捧着那道尚未拆封的圣旨,恭恭敬敬递给了端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