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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
    两个人你一杯我一杯,很快一斤酒便下了肚,路放脸上泛红,指着秦峥道:“没想到峥弟酒量如此之好。”
    秦峥握着酒杯,不解地道:“是吗?我从没喝过,这就是酒量好吗?”
    路放一听,颇觉诧异:“你竟然第一次喝酒,那看来是天生神量了!”
    秦峥不以为意,笑道:“或许吧。”
    路放便道:“既如此,不如我们再喝一番,看看峥弟酒量到底如何。”
    秦峥点头:“好。”说着这话时,她给路放和自己都满满地倒上。
    路放端起来,一饮而尽。秦峥端起来,也一饮而尽。
    又倒上,又一饮而尽。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天晕地转,头重脚轻。
    路放开始醉眼醉语:“峥弟……为什么有两个峥弟……”说着伸手要摸过去。
    秦峥伸手握住他的手道:“你醉了。”
    路放摇头:“不不不,我没醉。”说着这话,砰的一声,醉倒在桌上。
    秦峥无奈,只好站起来,弯腰将他抱起,放在榻上,又为他盖好被褥。
    秦峥习惯性地摸了摸他的额头,温凉的额头,很好。
    “你好好睡一觉吧。”她俯首在他耳边如此说。
    第二日,秦峥起来,发现自己身上有些不对劲儿,很快她便明白了,自己竟然是来月事了。其实自从逃荒开始,整天忍饥挨饿,月事已经许久不来,没想到来了这图招财府上好吃好喝数日,月事就这么恢复了。
    作为一个女子,实在是别无他法,她只能找了一些白布和棉花,做成了卫生带先用着。好不容易收拾齐整了,身上总觉得不痛快,于是这一日便有些无精打采,路放见了,倒是担心昨日个酒喝多了伤了他身体,当下又是摸她额头,又是看她饮食的,偏偏秦峥来了月事会腹痛的,于是这一日便在床上痛得冷汗直流,路放一见,急了,背着她便要去看大夫。秦峥无语,将他挣脱开来:“我没事。”
    路放不悦,沉声道:“痛成这样,还说没事?”
    秦峥眼珠一转:“我喝多了酒,腹痛而已。过去就没事了。”
    路放听了这个,倒觉得印证了自己的猜测,又见秦峥一会儿功夫又说不痛了,当下只道:“以后再不让你喝酒了。”
    ☆、大债主,恩人
    图招财开始的时候,对于这个半路里冒出来的小舅子还是很欢迎的,他是捧着破碎的小心肝忍着心痛把各样好吃的好玩的贵重的都拿出来孝敬小舅子啊,也是想着难得见到路锦这个开心,她高兴他就高兴!
    可是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图招财发现自己的娘子每日里陪着小舅子,看样子是连搭理自己都不想了。
    于是终于有那么一天,图招财忍不住了,拿出那张平日里锁在红宝匣子里的欠条,在自家夫人眼前晃啊晃地提醒道:“看这里……这是什么……”
    路锦白了他一眼,吐出三个字:“欠条呗!”
    图招财帮路锦回忆:“你还记得我说过什么来着吗?”
    路锦哼了声:“你威胁我,如果我赖账你就要昭告天下,说我爹临死前骗了你一笔银子,一直赖着不还!你要使劲败坏我爹的名声,让他死了也不得安生!你还要告诉天下人说我弟弟那个什么白袍小将军奸淫了无数良家妇女,之所以被以贪污军饷的罪行处死就是因为他贪污了军饷拿去票女人……”
    图招财几分心虚:“你记得挺清楚嘛!”
    路锦不屑地说了声:“你就是个黑心老财!”
    图招财面上挂了不悦,细眸染上阴色:“路锦,难道你现在就不怕我……”
    话没说完,路锦干脆地道:“你去说啊,随便你去说,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图招财不禁恼了,眯眼盯着路锦道:“路大小姐,你这是看路放还活着,以为有人给你撑腰了是吧?”
    路锦凄然道:“那又如何,你原本不就是欺负我孤身弱女吗?现在我弟弟还活着,你若逼急了,我就跟着他走!”
    图招财见路锦如此说,面色越发难看,怒道:“不行,你不能跟他走!你还欠着我银子呢!”
    路锦心一横,上前道:“银子银子,你整天就记着你的银子!我说过了,我欠你银子是因为你救了我的命,你若真要银子,我就一死了之,拿命来偿!”
    图招财盯着路锦,只见路锦眸中含泪,气息也喘息不定,当下眸间略过一丝复杂之色。
    他凝视她良久,终于叹了口气:“罢了,随便你吧。”
    他一个男人,不会和她这样的弱女子计较的。
    不过,他要做的事情,自然是不择手段,必须达到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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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招财其实是临时受命起来,他自然也是临时住在这个院子里。这个院子从来没有人精心打理过,后院随便种着一些杨柳,杨柳下有些花圃草丛。此时正是冬日,地上万草干枯,树上栖息了寒鸦,周围一片寂静,好生冷清。
    图招财远远地看着蹲在枯草丛中的秦峥,只见他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
    图招财信步走过去,玄色的靴子踩在干枯的草地上,发出细微的声音。
    秦峥并不曾抬头,她端详了许久,终于拔出杂草丛里的一根草,放在手心里,细细看了一番后,把它收进了袖子中。目光余处,恰看到面前的黑袍。
    黑袍的样式和普通的玄衣卫士一般无二,如若不是亲见,还真难以相信名扬天下的凤凰城第七管家竟然为了省银子要穿着玄衣卫的衣服。再想起那位千金大小姐一身的打扮,不由得哑尔。
    她轻笑了下,并没言语。
    图招财呵呵笑着,目光却是落在秦峥的手上。
    那只手,若说是个男人的手,真得有点过于秀气了。
    他审视着秦峥的脸,半响,意味深长地道:“秦家弟弟,真是好本事啊!”
    秦峥不言。
    图招财又笑道:“说起来,这路家人,到底是深闺里养起来的,见的少。”
    秦峥心里自然明白图招财必然是看出自己并非男儿了,当下她笑了下,抬眸道:“第七管家有什么话,尽管说吧。”
    图招财闻言,拍腿道:“好,我就喜欢你这样说话痛快的!”
    秦峥淡笑:“请讲。”
    图招财叹息了老长的一声,这才慢悠悠地道:“秦家老弟啊,我虽然身为第七管家,但是乱世之中,很多事也是捉襟见肘啊。我每天要养着夫人,还要养着这么一大家子人,我也愁啊!”这赔本的买卖,总不能日日做天天做,长此以往,任是有个金山也架不住吃。更何况那路放每日里霸着自己的夫人,直戳自己心窝子啊!
    秦峥点头:“我明白。”
    她跟着路放在这里白吃白喝了这么久,也该离开了。
    图招财闻言大喜:“你明白就好!秦家老弟真是一个痛快人儿啊,我图招财就喜欢你这样的!”
    于是第二日,秦峥收拾包裹,准备走人。
    路放见到秦峥圆滚滚的包裹,忙上前:“峥弟,你这是要去哪里?”
    秦峥淡声道:“离开。”
    路放一听,忙把秦峥的包裹拿下背在自己身上,秦峥默默地看着他的动作。
    路放望着秦峥,谴责道:“你要离开,怎么可以丢下我?”
    秦峥无情无绪地望着路放:“你可以留在这里,留在这里比跟着我离开好。”
    路放拉起秦峥的手:“我不管什么好不好,你到哪来,我就去哪里。难道你忘了,我们是一辈子的好兄弟,要祸福相依的。”
    秦峥听此话,细眸微微垂下,片刻后,她点头道:“好,和第七夫人告别一下吧。”
    正说着,路锦急匆匆地追来了:“阿放,你这就要走啊!”路大小姐跑得那叫一个鸡飞狗跳,气喘吁吁。
    图招财一边叫着你慢点你慢点,一边赶紧上前扶住。
    路锦抓着路放的胳膊不放,嚷道:“阿放,带我离开,我要跟着你走。”
    路放皱眉:“姐姐,我们说好了的。”
    路锦不依,哭喊道:“阿放,我怎么可以看着你一个人在外面受苦呢,你一个人没有银子,在外面吃不饱穿不暖的!”她特意加重了“银子”这两个字!
    图招财岂能不知,忙招呼手下,手下何等人也,片刻之后,便拎来了两个大包袱,还牵了两匹马。
    图招财打开一个包袱,只见里面有发亮的白银,还有酒有腊肉。又打开另一个包袱,却见里面是两件大红猩猩毡的斗篷。
    路锦心里是很满意的,可是却依然装作不在乎地道:“不要给阿放这些银子了吧,我可还不起的。”
    图招财冷哼了声,豪爽地道:“这不用记你帐上,算我送阿放的。”
    路锦听了,大为感动,拉了拉图招财的胳膊,软声道:“谢谢你。”
    图招财从未听路锦如此对她说话,当下愣着不知说什么好,酝酿半响,终于蹦出一句:“这可真是一个赔本买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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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放和秦峥牵马离开,走出第七管家府,路放看了眼秦峥,问道:“如果不是我看到你,你就这样扔下我离开了?”
    秦峥不言。
    路放牵马走路,很久后,他闷声问:“你是不是以为我找到了姐姐,乐不思蜀,不想离开这里了?”
    秦峥依然不言。
    路放侧首凝视着秦峥,只见秦峥冷情冷面。
    他忽然胸中发闷,仿佛有什么压在那里。
    他深吸了口气,翻身上马,硬声道:“罢了,还是快点赶路吧。”说着一夹马肚,策马飞奔。
    寒风在耳边呼啸,刮在脸上如刀割,可是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减轻他的胸闷。
    也不知道策马疾奔了多久,他才意识到,秦峥并没有跟上来。
    他缰绳一紧,停了下来,回首望去,却看不到任何踪迹。
    路放眉头一皱,忙要回身去追,策马跑了一会儿,却见秦峥慢腾腾地骑着马正行在路上。
    看到秦峥,路放顿时安心了,却不由得问道:“怎么这么慢?”
    秦峥不慌不忙瞥了路放一眼:“第一次骑马,如果不慢慢走,万一掉下来呢?”
    路放一听,顿时明白,秦峥并不是如自己一般从小生在将门,他平日里接触的都是锅碗瓢盆砂锅豆腐米饭,哪里会有机会骑马呢?
    路放忙翻身下马,走上前:“我来教你吧。”
    秦峥摇头:“不用,我已经自己学会了。”
    路放闻言,笑了下:“好,那你试着夹一下马腿,让它跑起来。”
    秦峥不说话。
    路放忽然想笑,望着秦峥轻抿起的唇,他心情大好:“原来你是有点害怕是吗?很难得啊,我的峥弟也有害怕的时候。”
    秦峥淡淡地白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