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放看着她红润散发着光泽的脸庞,柔声道:“若我离开,你记得自己养好身体,不要失于调养。”
秦峥听他这样,知道他惦记着自己,当下笑道:“路放,我身体已经大好,不必忧虑这个了。”
路放心里总觉得有许多话想对她说,见她此时并没有因为自己离开而恋恋不舍,不免失落,待要说她什么,却又说不出口,便兀自坐在那日渐暗下去的夜色中,凝视着她出神。
秦峥感觉到他的目光,想着他就要离开了,当下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等你回来,我给你做好吃的,如何?”
路放终于唇边泛起一点笑意,点头说:“好。”
秦峥自己却是想起一件事,那眸光便闪了闪,拍着路放肩膀的手便没再离开。
路放感觉到肩膀上一点力道,待抬头看过去时,却见秦峥有欲言又止之感。
他顿时明了,深沉如海的眸中荡起涟漪。
他抿唇无奈笑了下,凑到她的耳畔,低沉醇厚地喃道:“我明白的,今晚……”
秦峥见他窥破自己的意思,竟无端觉得耳边一烫,扭过脸去,低声道:“我可什么都没说啊!”
路放见她竟然有羞意,只觉得整颗心都化开了,便也顾不上这里是屋外,情不自禁地伸出臂膀,揽住她,紧紧搂住,按在自己的胸膛上胡乱揉捏,却仿佛要将秦峥揉进自己的身子里一般。
秦峥被他这般炽热的揉搓弄得有些不自在,不过想着他就要离开了,终究没有推开来,只靠在他胸膛上。
当晚路放吃过饭后,却是很晚才回来,秦峥等得无奈,只好躺在床上自己睡去了。后来到了半夜时分,才朦胧中察觉熟悉的气息上了床,脱了衣,掀开锦被将自己搂住。
秦峥顿时意动,伸出修长的大腿缠上他精壮的腰杆。
路放闷哼一声。
秦峥呢喃着,带着困意道:“还以为你干脆不回来睡了。”
路放其实已经是满身的疲惫,不过只因为她这样一个动作,身上某处却已经是坚硬如铁蓄势待发,他咬牙喘息着,在她耳边道:“我若是不把你喂饱,怎么敢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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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秦峥心满意足,最后呼呼睡去。
第二日醒来时,路放却已经是早已不见了,也不知道他到底是睡没睡。
秦峥打了一个哈欠,自己起身,便见碧莲前来服侍。自从她和路放成亲后,这个碧莲很少出现在两个人面前,没想到路放一走,她就这么冒出来了。
她洗漱完毕,又用过早膳,便见连裕连岗兄弟,并路一龙都来了。
连裕连岗兄弟来到跟前,先跪下,唤了声少夫人,这才说明来意,原来他们是奉路放之命前来保护秦峥的。
秦峥一听,诧异道:“我身边自有单言谭悦等人,他们武艺高强,本就足够。更何况我如今身处落甲山,也不会外出,怎么会有什么危险,自然不必这么多人在我身边保护。”
路一龙听了这话,想起路放临行前的吩咐,便上前道:“少夫人啊,您有所不知,今日一龙来,却是有求于您。”
秦峥挑眉,这个倒是稀奇了,有求于她?
路一龙先是恭敬地一拜,然后才道:“夫人有所不知。最近我等商量着,要从路家军中挑选y一批人马,成立一个特遣队,专攻艰难险阻之处,也负责完成一些常人所不能之任务。”
秦峥一听,点头道:“这个是好事。”可是关她什么事。
路一龙却继续慷慨陈词道:“如今一虎已经着手训练者特遣队,可是我等平日多是训练行伍阵法,或马上骑射,对如何训练特遣队,却是摸不到门道啊!”
秦峥点头,却是不说话。
路一龙见她连问都不问,无奈,知道这女人不好对付,便只好硬着头皮继续道:“我想着凤凰城素来训练玄衣卫最有一套了,如今少夫人身边有四位青衣卫士,那都是凤凰城的翘楚。若是能请他们帮忙一起训练,那就再好不过了。”
秦峥这才知道,他竟然是打得这个主意,这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啊,当下道:“这样也好,我叫来他们问问便是。”
路一龙见秦峥答应,很是高兴,觉得此事可成,站在一旁搓手笑道:“他们既然是少夫人的护卫,自然该听少夫人的。”
当下连裕忙去唤四位大护卫,这四位是听到风吹少动便要过来的主,此时被召唤,忙来到屋内,一字排开拱手拜见秦峥。
顿时,这屋子显得狭窄了几分。
秦峥将路一龙的意思对这四个人道明了,其他几个人倒是没什么意见,只有单言,扫了旁边的路一龙一眼。
路一龙只觉得那目光冰冷,心中一凛,便昂首挺胸,当做什么事没发生过。
单言上前抱拳道:“夫人,我等逢城主之命,来保护夫人。万不能因他事离开,若是届时夫人万一出什么事,则悔之晚矣。”
路一龙闻言,从鼻子里发出一个不屑的冷哼,道:“这是落甲山,将近三十万的路家军就在这里驻守,你认为少夫人能出什么事?”
秦峥见单言并不愿意去,也不勉强,便对萧柯等道:“你们三位既然愿意前去,那就去吧。单言留下。”
说完这个,她目光落在单言身上。
有多久,她没有正眼看过这个男人了。
单言面色比起以前越发的苍白了,身形也更加单薄,仿佛风一吹就要倒下一般。不过没有任何人会怀疑,这个单薄的身子蕴藏着怎么样的力量。
单言感觉到秦峥打量的目光,抬眸望过去,却见秦峥目光坦然,带着久违的熟悉,他心中发热,眸中竟然一红,扭过脸去,不再看秦峥。
秦峥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其实她是希望他们还能做朋友。可是如果这个男人心中依然存着别扭,那真是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她微眯眸,淡道:“单言,前几日送卫衡回敦阳,你也辛苦了,这几日便歇息下。我身边自有连裕连岗在,你不必担心。”
单言闻听这话,削瘦的身躯微震,黑眸中有受伤之意,这竟然是要冷落他至一旁的意思吗?
萧柯素来是这四个人中最是知世情的,当下心中不忍,忙上前道:“往日我和单言一起受训时,单言是我们那一批中最为出众者,依萧柯之见,不如也请单言和我们一道去吧?”
秦峥闻言,不置可否。
单言将单薄身姿挺得笔直,垂下眸来,轻声道:“不必了,我留在这里吧。”
路一龙心中一动,他早已对单言动了杀机,不过可惜这个人几乎没有什么弱点可寻,他派的人暗中观察许久,也没有寻到机会。此次前去集训,若是单言跟着去了,便是不能将其制死,却也能寻到一两处弱项。
于是他忙一步上前,热络地拉着单言,豪爽笑道:“萧兄弟都这么说了,单兄弟啊,你如果不去,就是不给我们面子!”
秦峥此时,终于点头,命道:“单言,你也去吧。”
单言低首,几乎没有血色的唇微抿,低声道:“是。”
眼见着这四大侍卫终于离开了秦峥身边,路一龙得意地点了点头,少爷交待的任务,总算是完成了其一。
这第二嘛,路一龙看了看秦峥,拱手道:“少夫人,一龙想着你在这山中,倒也没什么事。若是身子还好,能不能帮我们指点下灶房里啊?”他毫不收敛地咽了口唾沫,道:“当日少夫人做的大锅焖鱼,兄弟们可是念念不忘呢。”
秦峥一听这个,倒是来了兴致。毕竟一个人若是擅长某事,她总是会对这件事感兴趣的。
当下她点头道:“好。”
☆、110|秦峥杀兔
当日秦峥来到灶房,开始检视灶房里都有哪些食材,正看着时,却听到苏盼来了。她见秦峥要做饭,便嚷着要给秦峥打下手。
秦峥检视了灶房里,却见有许多的山鸡和野兔,因想着如今冬日里,这些都是很难弄的,怎么却打了这么多。厨下这才来回话,说是他们在就近山地里圈养的,就是怕冬日里少猎味,委屈了大家。
秦峥却是皱眉,想着如今只是初冬,山上猎物已经猎取不易,若是以后天冷了,大雪封山之时,那岂不是更难了?
因问起灶房里这话来,果然对方一脸愁容,道:“别说是我们有三十万张嘴,便是等闲百姓家,到了深冬,也难以寻到什么新鲜猎味了。”
秦峥盯着那山鸡野兔等,沉默了片刻,眸间有思索之意,最后忽然问道:“此时若是大举在附近山林打猎,加上如今我们各处山里圈养的野味,能有多少只?”
那灶房的火头军闻言摇头:“如今咱们这三十万大军是散步各处山头的,各处情况皆有不同。但就咱们这里而论,咱们自己圈养的山鸡零散各处约有上千只,野羊大概有上百只,野兔等物这个我不清楚,但总有几百只吧。”
秦峥点头,道:“好,只是这些若是放开肚皮吃,总是很快吃完的,到时候大家口中难免乏味。”
火头军听了这个,却是苦笑道:“少夫人有所不知,这行军之人,在外原本对口食也无从挑剔,不过是有什么吃什么罢了。便是没肉又能如何呢。”
秦峥听了这个,又查检了灶房中之物后,便出来,找了纸笔,列了一张单子,交给路一龙,由他去采买。苏盼从旁,踮脚看着那单子,却见里面都是各色调料,有白芝麻,干辣椒,生抽,白糖,麻椒,大葱,盐等物。
秦峥吩咐道:“这些灶房虽然有,可是到底不够,你且去吩咐人多多地采买了来。”
苏盼诧异道:“咱们要这个做什么?”
秦峥笑了:“我想着如今还有些生鲜肉食,若是如今大吃大嚼,到了冬日这日子岂不是很难捱,还不如将这些肉食都腌制了,细水长流的吃,好歹为日后留一分。”
路一龙一听这个,觉得极棒,因想起那路菜来,知道都是她一手料理的,便问:“只是咱这腌肉,应该也会想路菜一般经久耐放吧?”
秦峥点头:“那是自然。”
路一龙听了越发高兴,自然去吩咐人来按照秦峥所说前去采买了。
等到了第三日,这各样物品都采买好了,于是秦峥便叫了众火头军,并让路一龙叫了几十个将士,开始杀鸡宰羊剥兔皮。一时之间,山崖里血腥漫天,惨叫连连。
偏偏秦峥命人宰杀兔肉,却还是有讲究的,她先教了大家颈部移位法。
何为颈部移位法呢,就是握住兔子的后腿和头部,让兔子全身尽量伸长,然后突然用力一拉,使得兔子的头部弯向后方,骤然致死。待兔子死后,则开始放血,根据秦峥的说法,若是放血不干净,必然会影响腌制的味道。
杀了兔子放了血,就开始剥皮了。这剥皮也是有讲究的,要先从兔子腕关节稍上方截断前肢,然后从后关节上方截断后肢,再从第一尾椎处去掉尾巴,最后在尾巴根处寻到鼠蹊腺,因为这物有骚腥味,因此务必将其割除。
听完这番讲解,苏盼和路一龙都默然无语,他们眼看着秦峥两手一扯一掰,然后手起刀落,将一个活生生的兔子宰杀,不由得都有些傻眼。
他们并不是胆小之辈,在沙场上也曾割取多少人的脑袋,只是却从未这样对付过一只柔弱的兔子。而一旁的火头军看得惊异不已,因为他们一向杀兔子就是一刀过去毙命,直如杀人一般,不曾想还有这等讲究。
秦峥杀完一只兔子,将其仍在一旁石头上,对苏盼和路一龙以及其他诸人道:“大家各杀一只,试一试吧。”
路一龙悄悄地对苏盼道:“她倒是比咱这杀惯了人的人还有心狠手辣。若是让她杀起人来,还不知道是何情景呢。”
秦峥一眼扫过来,路一龙忙收敛心事,对付手中的兔子。他学了秦峥的手法,那么生生一扯,谁知道用力过大,可怜的小生灵,就这么几乎成了两截。
众人指责的目光顿时盯上了他。
他笨拙地咳了声,道:“一回生二回熟,我再练练吧。”
苏盼盯着那被路一龙扯做两截的兔子,忍不住叹息:“可怜这些小东西啊!”
秦峥正低头默默地提起另一只兔子,此时听了这话,皱眉道:“你们沙场上杀过的人多,还是此时杀的兔子多?”
苏盼满目同情地望着地上的兔子,摇头道:“这个不能比。沙场上,我若不杀人,人便杀我。可是如今这兔子却是好生可爱,我怎么就忍心这么杀他们,只为了吃肉呢。”其实苏盼往日沙场杀人,一刀砍下,人头落地,她自不会再去看,便不曾有恐惧。哪里会像如今,却要将那亲手宰杀的生灵握在手中,来回翻弄摆布,真是个不忍。
秦峥手指动了动,道:“你说得原本也有些道理。”
苏盼听了,倒有些羞赧了,笑道:“哪有,我只是平心而论而已。”
秦峥赞赏地望着苏盼:“其实你心底很是纯良,难得一见。”
苏盼越发不好意思了,低头笑着说:“哪有啊,我比起嫂嫂,差了许多呢。”
如今秦峥嫁了路放,苏盼叫她嫂嫂了。
秦峥点头:“我想着,既如此,等我们做好了椒盐兔肉,你就不用吃了。要不然,实在辜负你这片赤子之心。”
什么?
苏盼不相信地抬起头:“嫂嫂?”
秦峥肯定地点头。
一旁的路一龙哈哈笑了起来,点头道:“少夫人说得极是,你不用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