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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
    莫悔这才觉得眼里有泪。
    母亲一生受到了欺凌太多,被误解、被践踏、被驱逐,就连死的时候也血肉模糊,被收尸体的警官像扔垃圾一般地扔到车上。
    而此刻,堂会却给了她最大的尊重。
    无论这个世界是怎么看待这个地方的,无论在那些灰色地带,在悬崖的边上,他们做了多少不值得称颂的事情,至少此刻,他们给了莫悔莫大的温暖。
    他们这些在那些“好人”口中的“坏人”,却比莫悔生命中出现的那些大善人、施恩者要有情有义得多。
    ……
    终于走到了父亲的墓前,黑白照片上是一张陌生男人的脸。
    父亲这个词一直以来都是莫悔脑子里一个模糊的概念,到底爸爸是什么,她并不清楚。
    十八年来,“爸爸”对于莫悔来说是一个词汇,与字典里的其他词汇并没有过多的区别。莫良对于她来说是一个名字,与其他陌生人的名字相比也没有什么特别。
    她根本就没有关于爸爸的任何记忆,不知道爸爸是什么,所以这么多年来,她没有为爸爸哭过,可是此刻,当她看到眼前的黑白照,竟然湿了眼眶。
    ……
    墓地的管理人员打开了石碑,莫悔小心翼翼地将母亲的骨灰盒放了进去。
    新刻的石碑上母亲的照片已经镶上了,是她的老照片,还是十□岁的样子。这样也好,莫悔想,母亲是永远美丽的。
    母亲安葬好之后,按照风俗炸了一万响的鞭炮,之后便是上香,来的兄弟太多,所以只有几个组的执事人代表大家祭拜。
    沈雪堂是在莫悔之后第一个上香的,令莫悔惊讶的是,沈雪堂那样地位的人,竟然也给父母亲跪下了,双手合十极虔诚恭敬地叩拜了三次。
    拜完之后沈雪堂便站在莫悔身侧,几个执事人上来祭拜,到陈蒙的时候,他跪在地上表情严肃地说道:“莫叔,你看着我们几个长大,我们几个没出息,让莫悔妹子在外面流落了这么多年,不过您放心,现在找到她了,以后谁他妈都不能欺负我妹妹!”
    沈雪堂清咳了一声,陈蒙这才注意到自己一个没注意又飙脏话了,有些尴尬地站起身来红着脸拍拍莫悔的肩膀走了。
    廖佳也到了,她没有说话,一直沉默地站在外围,陈蒙拉来上香她也不愿意,只远远地对莫悔点了点头,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莫悔觉得有些奇怪,虽然廖佳性子很冷淡,却不冷漠,也绝对不是个礼数不周的人,来都来了,怎么会就这样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呢?
    她想问沈雪堂,可是周围人多,一时也不好开口。
    等仪式结束了,堂会的兄弟陆陆续续地都回去了,墓园里只剩下莫悔与沈雪堂两人。
    今天是个好天气,阳光足够好,风足够温柔,气温不高不低,连林子里鸟儿的叫声都恰到好处的不嘈杂。
    墓碑上的两个人都有着温和的笑意,像是不曾被生活摧残过一样。碑上的刻字也很简单,没有墓志铭,只写着:“父莫良、母蓝梓伶之墓,孝女莫悔立”。
    莫悔看着墓碑上自己的名字,对站在自己身边的男人低声道了一声谢谢。
    她知道这墓碑是沈雪堂立的,而写上她的名字,是他给她的关怀与温柔。
    沈雪堂轻轻握住她的手,她没有挣扎,因为此刻,莫悔需要有人能给她一点力量,就算是错觉也好,至少让她觉得她不是一个人。
    看着眼前冰冷的坟墓,莫悔第一次感慨人生,从前她不喜欢这自怨自艾的一套,可此刻,她忍不住觉得伤怀……
    墓穴里,一个是她的爸爸,一个是她的妈妈,她世界上所有的亲人都死了,只剩下她一个无依无靠地继续飘着。
    没有亲人的屋子还能叫做家么?没有家的地方还能叫做故乡么?
    前已无通路,后不见归途。
    就像是一夜浮萍,在生命的河里浮浮沉沉,飘到哪里都不是归宿,生活确切地在此刻变成了一场流亡。
    从此之后,只有她,不再有别人。莫悔忽然发觉,人生是这样苍凉。
    就在这个时候,沈雪堂忽然伸出手,将一样东西递到了莫悔跟前,那是一块金色的怀表。
    莫悔疑惑地接过来一看,见到里面有一个小孩子的照片……
    虽然莫悔小时候基本没照过几张相片,但是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个是她自己。
    “莫叔去之前给我的,他说男孩子应该有一块好表……还说要是有一天你不愿意嫁我,就拿着这个当信物找你要人。”
    听前半句的时候莫悔还有些感动,听到后半句的时候她忍不住横了沈雪堂一眼道:“前面我信,后面是你编的吧?”
    沈雪堂一脸的坦然,耸耸肩道:“你又不在现场,怎么知道是我编的?这个是你父亲的怀表总这一点没错吧?”
    莫悔习惯了他的厚脸皮,也懒得说他,低下头来看那块表。
    虽然十几年过去了,但是看得出来,沈雪堂很爱惜它,没有一点损坏的地方,就连里面那张她小时候的旧照片也没有一点翻折。
    莫悔眼眶湿湿的,有些哽咽地问道:“一直很好奇,却没有问你……好像你跟我爸爸的关系特别的亲密,是么?”
    沈雪堂脸上那调笑的神色褪去,柔和地笑了笑道:“是,莫叔救了我一命,当初不是他,我恐怕就要跟我妈妈一起被炸死了,他为了救我,背上的皮肤被严重烧伤,在医院躺了将近半年才出院……”
    “那你知道我爸爸很多事情么?”
    “傻瓜,我那时候也不过七岁而已……”沈雪堂伸出手揉了揉莫悔的头发,温和地说道:“不过有一件事情我知道,那就是莫叔很爱你。那个时候无论他去哪里办事情,去多久,一个月、一周、一天或是几小时,他回家的第一件事情一定就是抱着你,然后就像你是个宝贝似的,抱着你在小区里逛,逢人就笑。”
    莫悔忍不住笑了出来,擦了擦眼角的泪道:“我妈妈说我小时候特别不听话,一两岁就跟精怪了……也就我爸当我是个宝……”
    闻言,沈雪堂忍不住想起了莫叔叔丧礼的那一天的情景,脑海里又浮现出莫悔小时候那可爱的包子脸还有古灵精怪的样子,他忍俊不禁,伸出手捏了捏莫悔的脸颊道:“你本来就是个宝贝,莫叔有眼光,跟我一样。”
    莫悔没见过夸人还往自己脸上贴金的,正想说沈雪堂几句手机却忽然响了,她拿出来一看,是廖佳的短信。
    “莫悔,对不起,今天没能给叔叔阿姨上香。堂会的人不大想看到我,我不想给莫叔莫姨的丧礼添乱,所以先走了,过几天我会自己来祭拜的。——廖佳”
    廖佳的短信解除了莫悔之前的疑惑,却让她更不明白了。
    她不是跟堂会的人一起长大的么?看她与陈蒙还有沈雪堂的关系也挺好的啊,怎么她会说堂会的人不想看到她,她会惹麻烦呢?
    莫悔把手机递到沈雪堂面前,有些忧虑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沈雪堂看了一眼短信,扬起嘴角笑了起来,眯着眼看着莫悔道:“什么时候你开始会关心别人的事情了?”
    莫悔一愣,心里也有些震惊……
    是啊,她一向是不追问任何人的私事的,她不想知道谁的秘密,知道秘密知道过去有时候是一种责任,是一种情感包袱。
    在莫悔古道热肠的背面,她其实有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冷漠。
    “怎么不见你关心我的事情,追问我的事情?”沈雪堂对远处等待地司机坐了个手势,然后走近一步看着莫悔的脸笑眯眯地说道,“你这样关心别人,我可是要吃醋的。”
    什么时候都能不正经,莫悔真是服了沈雪堂了,她撇撇嘴,没来由的没了其实,嘟囔道:“那我不问了……”
    沈雪堂忍不住大笑了起来,这时候车子也开了过来,他打开车门,微笑着说道:“问都问了,怎么又不问了?上车吧,我们车上说。说起来,这件事跟莫叔、跟秦家、跟你多少还有点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各位女王大人,今天还是更得很晚(┳_┳)...
    以后可能都会更得很晚,爷爷病情有变化,所以白天还是要照顾爷爷。大家要不就养成早上看文的习惯吧如何?
    反正早上八点也是八点档嘛o(*////▽////*)q
    石头去接着撸下一章,一会儿更~现在是一点多,大家应该已经睡了,在你们做美梦的时候,更新就那么缓缓地缓缓地被撸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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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感谢阿璃跟南瓜车给石头砸的炮仗。
    另外要问一下阿璃,你知道你砸了个浅水炸弹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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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浅水炸弹好多钱的!!!!五十块钱啊!!!!五十块钱好多钱的!!!!!你是不是手滑了啊!!真的是手滑了也没关系告诉石头啊!!!!石头把晋江分我的那一半钱还给你没关系的!!!!五十块钱真的好多啊!!!第一次被砸潜水炸弹的作者觉得好震惊!!!!
    ☆、22chapter 21
    廖佳今年30岁,比沈雪堂还大五岁,在大多数人眼里她是冷眼御姐,还是黑帮帅气而神秘的私人女医生。
    即便在辈分上已经帮会的地位上,廖佳都应该是说得上话的人,可是新入会的成员,只怕很少有知道廖佳的。
    大多数时候,她都是那个高个子,话不多,脸上常年没有表情的女医生。虽然追求者不断,却总是清高而冷漠。
    廖佳对谁都淡淡的,不见她跟谁好,冷起来谁的面子都不给,要么不说话,要么一说话就噎死人。
    有人说她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谁都不需要,大家偷偷在背后说她是冰女,是机器人,没感情也没人性。
    因为她就算是处理极其恶习或者恐怖的伤口也从来不皱眉头,就算病患叫得多么凄厉她也从不可怜他们……
    于是帮会下一辈的新人中,甚至传出廖佳收集尸体、恋尸这种毫无根据的奇怪传闻!
    但是别人怎么在背后议论廖佳,她都不在乎,她知道帮会的人都不喜欢她,她无所谓,因为她也不喜欢别人,她的心早就封锁了……
    其实,十多年前的廖佳并不是这个样子。
    那是廖佳还在医科大学读书的时候,那时候的廖佳虽然也冷冷的,但那种冷更多的是因为害羞。
    十八岁的廖佳虽然也是个冷美人,可是她的心还不是现在这样冰凉,她还是会相信人,会交朋友,也会爱。
    廖佳刚进大学的时候,因为这副外表很受女同学排挤,男生她又不怎么搭理,所以一开始她总是独来独往。
    就在这个时候,同寝室的一个叫卢青檬的热情女孩却总是帮助廖佳,这个女孩子是在与廖佳完全相反的世界里长大的。
    那个世界正义、温暖、平和、简单。
    她的热情感染了廖佳,在青檬的帮助下,廖佳也渐渐适应了集体的生活,两个人成为了最好的朋友。
    大一下学期的时候,廖佳恋爱了,那是她的初恋。
    廖佳还记得,那是某一天上完早上的课,青檬听说研究生院的食堂特别好吃,硬要拉着廖佳去东校区吃午饭,两人饥肠辘辘地走了半个校园到食堂时,却发现谁都没有拿饭卡。
    学校食堂是不能用现金的,两人菜都点好了,却只能站在窗口前听食堂大妈骂骂咧咧的教训。
    廖佳哪里受过这种委屈,周围都是围观的人,她肚子又饿,又羞愤,委屈差一点哭出来,可她知道,要是哭出来了,只怕更要丢人。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学长救了她们……
    梁君毅,与她们同系的研一学长,今年从外校以第一名的成绩考进学校的传奇学生,成绩好,人长得帅,又会打球,又多才多艺,性格又开朗正义,学院里有一大票他的女粉丝,廖佳曾远远地见过他,只觉得这是个离自己很远的人,不曾想到这个人今天为她解了围。
    与很多个校园里的恋爱故事一样,两个人一见钟情,很快就坠入了爱河。
    看起来冷淡的人,常常有颗火热的内心,廖佳全心愿意地爱着梁君毅,奉献着一个少女能有的一切爱,毫无保留地将一颗火热的灵魂献给他。
    这是廖佳人生短暂的一段幸福时光,最后却成为她人生最难堪的疤痕。
    在十年前,也就是廖佳二十岁大三的时候,帮会忽然有大量成员被捕,警方掌握了大量证据,几乎要将全国最大的黑帮组织的核心成员一网打尽。
    廖佳的父亲廖正天那时候是帮会的第二大佬,他为了维护帮会的根基,一人承担了所有罪责,被捕入狱,并且被判处死刑。
    直到这时候廖佳才知道,自己深爱的学长梁君毅以及最好的朋友卢青檬都是警方的卧底,为了打入组织、收集资料在她身边隐藏了近三年。
    廖佳成为了帮会的罪人,很多人的父亲、朋友、兄弟都音她的“男友”与“好友”入狱,她几乎成为了众矢之的,那些愤怒的母亲、女儿们用最恶毒的言语攻击着她,诅咒着她。曾经与她一起长大的兄弟姐妹们,也总用看背叛者的眼光看着她……
    就在廖佳的父亲被处决的当天,又传出了梁君毅与卢青檬将要结婚的消息,廖佳才知道原来这两人一直都是情侣,从潜伏进校园之前就在一起将近三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