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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
    若是钓鱼人再不收杆,香饵就被大鱼衔跑了。
    楚昭小脸煞白,心里的悲伤简直要逆流成河,但是脸上却不敢露出半点惊慌乞怜之色。因为他知道,这个时代的人讲究风度,自己若是做洒脱状,没准还能死得痛快些。
    “我自幼父亲就不在身边,被放在祖父家里寄养。长到现在,也并没有见过父亲。虽然年纪还小,却已经尝试过人生的酸甜苦辣。生有何欢,死有何惧?今日如果能死在仙长您的手里,也是无可奈何之事,只是希望仙长将我的尸体埋得浅一些,让我能够听到风声雨声,不至于一个人太寂寞。这样,也算是完成我的心愿了。”
    在这样朗然入目的黄昏景致中,面对着一个天真纯稚,粉雕玉琢的小童,孙恩忽然有些下不去手。可是一想到在喻王的屠刀下死去的教徒,又不甘愿就这样放走楚昭。
    被小世子的美貌和气度打动,妖道孙恩忽然走上前,将小世子抱住,用手摩挲着世子的脸蛋和脖颈:“如此美人,若是我将你杀死或者交给李家的那群俗物,就好像亲手将美玉摔碎,将明珠投入粪坑中一样。好孩子,不杀你也可以,只是你须给我做弟子。咱们师徒二人共习采补之术。”
    楚昭没料到竟然会遇见这样的变态。不过,遇见这样的变态倒比遇见一见面就砍杀自己的正直人好。于是他略微迟疑,便点头说道:“我早就听过仙长的大名,十分仰慕,想要侍奉左右。”
    孙恩一听,大为高兴。就把小世子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解开,又将其放在草坪上,用手抚摸他稚嫩的胸膛和两朵蓓蕾,并用下流话挑逗之。
    楚昭假装顺从,却偷偷用手去摸索鞋子里的匕首,心里下定决心:拼着被狗咬一口,也要把狗杀了。
    对着这个漂亮而尊贵的小世子玩弄欣赏,即使楚昭的反应十分生嫩,可那样天真的风情,美得叫人炫目的身体,已经让孙恩目眩神迷,把持不住。
    楚昭刚把匕首笼在袖子里,打算等道士再靠近一点的时候就动手。
    “修炼道行一百年,难道就要在今日被破坏吗?你现在这个样子,还能还精入脑吗?”一个沙哑低沉的声音响起来。
    楚昭忽然听到孙恩发出一声闷哼。什么东西没入孙恩的咸猪手里,顿时血流如泉涌。
    “怎么是你?”孙恩跳了起来,他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可置信。然后他从怀里摸出一个东西往地上一扔。四周便起了烟雾。
    “咳咳咳。”楚昭忍不住咳嗽起来。从地上半坐起来。
    妈蛋!白牺牲一场,早不来晚不来,偏生本世子要得手时才来。
    等烟雾散开,妖道孙恩已经不在他面前了。楚昭见到一个戴青铜面具的鬼面人,从一株参天古树后转了出来。一边走,一边将手中一把式样朴拙的古剑还剑入鞘。
    鬼面人虽然吓跑了孙恩,但是依旧敌我不明,楚昭不敢放松警惕。
    “这只曲子叫什么?请再为我吹奏一曲。”
    听了这声音,楚昭心里更加惊疑不定,却没有再多问,只是默默地拢好衣服,重新将树叶举到唇边,吹奏起来。他的头发刚才已经被道士打散了,浓密垂顺的黑发几乎披散到地上,衣领漏出美好的锁骨以及一片玉色胸膛,皮肤像玉石一样光洁美丽。斜阳在地上投射出拉长的身影,空气里流动着一种微感凄凉的情调。
    那鬼面人侧耳倾听,被曲子深深打动。轻轻而低回的自问道:“怎么办?怎么办?”
    那鬼面人没有指示,楚昭根本不敢停下来,一遍遍吹奏这只小调。嘴巴都快吹成香肠嘴了。表面风雅的楚世子,内心真是流不完的宽面条泪。
    到天边现出麻青色的时候,鬼面人终于听够了,大发慈悲的叫楚昭停下来。
    他走进楚昭身边,不容反抗地拉开他的衣襟,抚摸着光洁如瓷器般的肩膀,然后他俯下身,轻轻落下一吻。
    “世子殿下这样的人物,我见到也不禁怜爱,更何况孙恩那只老畜生呢?今日我救了你,按照我们天师道的规矩,你便是我的弟子了。只是今日我还有事,不能带你走。便先打上一个烙印,证明这是我家的小狗,不要被人错抱了去。”
    楚昭只觉肩膀一痛,鬼面人冰凉的面具在自己脖颈间缓缓移动,古怪的触感叫他害怕起来。有种被人亵玩的感觉。
    将楚昭的衣服拢好,仔细给他系上腰带,鬼面人微微笑道:“宝贝徒儿,你走吧,旁边的树丛里有一条暗道,你从那里走。就能到论法会所在的文锦阁,四大家族的人都在那里。”说着,他便背过身去,像鸟一般,几个起落就没入树林子不见了。
    第23章
    玄天观的山门前,这一日钟鸣鼓响,早有道观的掌教执香披衣,带领众道士在路旁恭迎高门阀阅并两位皇族。
    也有其他的长老负责迎接寒门士子以及佛教子弟。
    众人在文津阁附近的茂林修竹边幕天席地、列坐宴饮,四周是山的容颜,水的意蕴,都是天然模样;树木姿态、流泉声响,不是尘世的风景。
    论法会由皇帝主持,他环顾四周,微眯着眼睛说道:“今日可说是名士聚会,光阴不可挽留,朕最近对黄老之说颇有感悟,今日便请诸位俊彦畅所欲言,抒发幽怀。”
    李尚全便出列,跪请道:“臣听闻得《论语》半部便可安天下,故请谈《论语》。”
    崔名堂立时大声哂笑:“果然俗物,俗不可耐。”士族便跟着哄笑。连楚旭都觉得,舅舅虽然能干,实在是没趣了些。
    李尚全虽然势力很大,钱很多,但金钱买不来修养,权势换不来尊重。
    当时知识的传播途径相当有限,士族名族家学渊源。文化水准极高。李家新贵不久,底蕴不厚,说起话来就没什么底气。
    在当时严格的等级制度之下,爬上高位的寒门虽然表现得宣宣赫赫,内力其实也为自己的祖宗十八代自卑。李尚全泼出老脸不要,结果还是被世家群嘲了,自知学问上说不过世家,便掩面而归。
    谢铭出列道:“臣请谈庄子渔父篇。”
    崔景深浮一叶小舟而来,请天师道手抄《庄子》一卷,恭敬地递给安靖帝。等皇上定好题目,就由在座诸位各自阐发。
    今日有皇帝在场,又有幸与士族公孙同席,那些寒门士子是憋足了劲,想要在论法会上一鸣惊人。士族子弟却不屑与之相争,懒懒散散地坐着。
    因为士族和庶族之间在交往时有着严格的区分,所以二者的席位自然不能设在一处。士族设在水的上游,而寒门子弟设在水的下游,即便是这样,也是皇帝楚旭为寒门子弟争取来的权利。若不是安靖帝亲临,傲慢的士族甚至不会叫寒门子弟入场。
    两方阵营之间,则坐着些和尚道士之流。这些人因为已经跳出了红尘,所以便也没有了寒门和士族的分野了。
    僧人乌见禅师德高望重,便由他先说,他用佛学的思想来辩驳玄学,言简意赅,幽微深奥。
    等到寒门士子说完之后,士族这边就推举崔景深。卢家和崔家都笃信天师道,崔景深近年来更是在玄门声名鹊起。
    崔景深并不推辞,他彬彬有礼地问寒门诸人:“诸位觉得言尽了没有?”
    寒门中,以中书令郭全的儿子郭范为代表,他也算年少有为,现任着中书舍人的官,听崔景深问起,便道:“今日清谈,小子们无不倾尽胸怀。只是诸位公子却一言不发,叫人好生疑惑。”
    崔景深也不看他,只是点点头,便开始简单的设难,然后自己陈述见解,做了万余言的宣讲,才思文辞非凡出众,姿态俊雅飘逸,达到他人难以企及的程度。便是乌见禅师,郭全等不习玄学之人,也听得连连点头。
    楚恒一见崔景深,便惊为天人。只是此乃崔氏子弟,纵然他色胆包天,也不敢造次,只小心翼翼的过来拉着崔景深的衣角,问他:“我的封国中还缺一王友,卿愿意去吗?”
    崔景深微微一笑,道:“多谢蓝田王的厚爱,但是我的字士徽,与祖父的名字有忌讳,不能出仕为官。”
    楚恒面上露出痛惜的神色,就要过来拉崔景深的手。却抓了一个空。崔景深还跳回他那条小舟里,顺手捞了一杯酒在手中,朗声笑道:“此生惟愿右手持杯,左手持鳌,拍浮酒船中,便足了一生。”怡然自得之态,恍如神仙中人,便是皇帝楚旭也不由侧目。
    谢棠笑骂他:“嗟,你的酒杯和蟹鳌,还不是我家寄奴送去的。忒会装佯。”
    崔景深立于船头,朗声大笑道:“那我便卖身于世子昭,做他的王师,酒债肉偿罢。”
    正说笑之际,孙恩带着两个美貌的小道童出来,恭恭敬敬端着一盘金灿灿的丹药呈给安靖帝。
    “古人云,服金者寿如金,服玉者寿如玉。由此可知,吃这两种东西,都可以让人不老不死。小道有幸,在开炉之时得到了金液,练出这一盘仙丹,不敢自专,敬呈御览。”
    安靖帝还没开口,蓝田王先感兴趣地问道:“这仙丹比之五石散如何?”他荒淫无忌,府中男宠三千,全然应付不过来,便跟着道士学习采阴补阳的法门,捉了许多处女回去采补。和孙恩这妖道很能说到一起,是对儿忘年交。
    尽管如此,蓝田王面对府中众多男宠,依旧时有力不从心的感觉。孙恩便为自己的忘年交炼制五石散,此药不仅能让人云里雾里,忘记世俗的烦忧,还有壮阳的功效。蓝田王吃过之后,马上体力转强。
    这一下可轰动了帝都,当时的士族子弟大多涂脂抹粉,出门坐车轿,走路还要人扶着,练武被视为不体面的事情,一个个比女子还柔弱,自然或多或少,房中都有些小毛病,于是,这个消息一下子就轰动了京城,大家争相服用此药,多年的烦恼,一下子就解决了。
    “看道长的形容,鹤发童颜,便知丹药的好处了。”李世繁笑道。
    孙恩自称活了一百多岁,还时不时给信徒表演个“仙术”。古代没有电视网络,某些方面的确比现代人来的淳厚,稀里糊涂就给几个小魔术蒙了。连安靖帝都尊孙恩一声老神仙。据说若不是他曾经误入歧途,入天师道时间晚,辈分绝不至于和痴道人一般,所以如今才能居天师道掌教之位。
    皇帝点点头,接过孙恩亲自端上来的仙丹,打着哈欠说道:“辛苦老神仙了。”
    就在这时,忽然有个仆人跑来,俯身在谢铭耳边说了几句话,谢铭脸色惨白,一言不发地站起来,三两步走了出去。
    接下来,谢棣和谢棠尽管还坐着,却都有些神思不属的摸样。
    李世繁见了,就过来笑着问谢棣:可是看见场中起舞的小娘子神魂颠倒了。
    谢棣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大声吩咐左右道:“把我的座位移到离他远一点。”
    李世繁又被谢家人当众羞辱一番,在座诸人并不同情他,反斥责他不安分守己,妄自尊大地要和谢家子弟攀亲戚。就连他老爹李尚全都劝他不要自讨没趣。
    李世繁心中恨极,却也唯有隐忍。
    ***
    等那个鬼面人完全消失,楚昭坐在那里愣了一会儿,还是没想通明明是温柔贵公子的崔景深怎么会变成鬼面人,还非要做他师父。
    只是他现在也没有心情关注这些,保住小命要紧,于是他便按照鬼面人师父的指示,在长得纠结在一处的树丛中摸索一会儿,果然发现一个狗洞大小的树洞。
    若是一般世家子弟,估计宁愿被人砍杀,也不肯去钻狗洞。但世子殿下却半点心理负担都没有,完全不顾及形象,蹲下来就往狗洞里爬。
    爬出狗洞,楚昭一时呆住了,他好像误入仙境一般,四周崇山叠嶂,各种草木繁盛,树上挂着炫目的花灯,好像云霞升腾聚集起来一样,照得四周恍如白昼,几条溪水竞相奔流,水中绽放着一盏盏河灯。水边歌吹声细细传来。
    这便是大楚最负盛名的清夜游宴了。
    大楚的文士喜欢开辩论会,这种辩论会一开就是十几二十天。再能说的人也不会滔滔不绝地讲个不停,所以中间必定要吃吃喝喝,举办诗酒流连的宴饮变成了惯例。或是在湖光山色中流觞曲水,诗酒酬唱,或是在高门筵席上觥筹交错,丝竹娱心。有时候甚至通宵达旦,筵席长排,大楚的王孙公子往往整夜赶场,不曾有过片刻的闲暇。
    此时,诸位名士清谈一天,已经十分疲惫,夜晚自然要开始狂欢。大楚贵族的狂欢可是十分时髦的,和现代纨绔的生活相比,也不遑多让。总结起来就是四要素:嗑药,美酒,美食,性。
    这种宴会,寒门庶族自然是没资格参加的。本来士族都不想带楚旭哥两玩,还是蓝田王献上了自家最好的五石散以及十位绝色娈童,加上仙师孙恩的面子情,才得到了入场的机会。
    正在杯盏传换、丝竹并奏、酒酣耳热至极,众人便开始嗑五石散,打算趁着那股恍惚劲写诗作文。也有人抓住天师道养的一些用作炉鼎的少男少女就地交合,其场景,大约可以同现代某些x天盛宴媲美,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楚昭看得呆住了,他生在谢家,地位又高,见到的都是士族彬彬有礼,温文尔雅的一面,如今第一次看到往日将自己捧在手心的世叔世伯露出这样丑恶的一面,难免有些反应不过来。幸好舅舅,祖父和两位表哥不在其中,不然楚昭的世界就真的崩毁了。
    这孩子大概还不知道,那四位生在世家,这样的宴会已经参加过无数次。
    至于皇上楚旭,他正在里面的院落里幽会——方才有辆青蓬小马车停在后门外,打上面下来一个纤细的身影,是一位打扮低调的黑衣少女,带着两个丫头从旁边角门进去。不一时,院中便响起了动听的琴声。
    宴会上的世家子对此见怪不怪。对于他们而言,大部分女人都只是器物一样的东西,可有可无,连对弄婢妾之事都屡见不鲜,偷情一事更被视作风雅。若是哪位小妾看中了自己的友人,主人纵然心里难堪,也不会发火,反而会故作大方将婢妾送人,以成人之美。
    皇上在道观里私会妓女也好,寡妇也好,甚至是自家姬妾宠娈,对这些嗑药磕得云里雾里的男人来说,全都不值一提。总归又不是自家夫人或者姐妹。
    谁要是对这种事认真,便显得太过小家子气,不是名士风度。
    那位低调的美人自然就是谢莞了。原本和长公主说好的,要皇帝翻墙过去与谢莞一见。可惜后来皇帝吃了孙恩献上来的丹药,腾云驾雾地快活去了,路都走不稳,哪里还能翻墙会佳人?
    谢莞左等不来右等不来,心急如焚,干脆兵行险招,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趁着谢家的府兵都被派出去寻找世子,又有长公主给她方便,谢莞带着贴身侍女碧珠和几个暗卫就往前面来。
    男人么,其实都好偷情这一口。皇上也不例外。
    尽管谢莞的出发点一定不是偷情,但是皇上看到她弱柳般的身影出现在黑夜中的那一刻,就自动往下三路奔去了。在楚旭心里,这位谢家的贵女实在不同寻常,虽然长相不过中上,却天然有种内媚在其中。所谓下床时贵妇,上床时荡妇,实在难得。
    老大下午间的时候说家中有事,急匆匆告假出去。御林军副都统便觉压力倍增,尽职尽责指派士兵护卫在外头,给里面的神女和襄王把风。他自己则各处巡逻,若是有哪位大人喝醉酒掉进河里,就去将其捞上来,还被抱住非礼了好几下。
    副都统走到一个缓坡边上,忽然发现陡坡上茂密的树篱笆中有些异动。好像有只受惊的小猫躲在里面。
    “谁在那里?”压力过大十分烦躁的副都统大人手一扬,暗器陡发。倒也不为伤人,只是尽排查之责罢了。
    楚昭躲避暗器,匆忙间从斜坡上滚落下去。
    天色已晚,脏兮兮的小童穿着下人的衣服,满脸都是泥土,看只灰不溜秋的小脏猫,便是观中的普通杂役都比他来的体面。也是巧了,偏生谢铭和楚昭的两位表哥都不在。王若谷听闻世子走失的消息,也赶去帮忙寻找。崔景深带着青铜面具不知道干什么坏事去了,也不在场。游宴上竟没有一人认出这咕噜噜滚下来小童就是世子!
    楚昭从山坡上滚下来,尽管用健康值治好了伤口,但是脑袋晕乎乎的。稀里糊涂就往那群人里面撞去。一下子撞到蓝田王的一个男宠怀里。
    那男宠刚刚才被蓝田王狠狠宠爱一番,此时浑身都不自在呢,见着这灰不溜秋的小娃娃,便一扬手,照脸一下,把那小孩子打了一个筋斗,嘴里骂道:“小妇养的,胡朝哪里跑!”
    蓝田王的男宠们都在旁边起哄道:“打,打,打!”还有人拿着掐了花儿草儿往楚昭身上扔,戏弄他道:“丑奴,我也与你一朵花儿戴。”
    落难的小凤凰也不敢招惹这群花公鸡,就可怜巴巴的让开他们,退到阴影里蹲着,幽幽地哭。因为无意中用了音惑的功能,那位御林军副都统呆了呆,心下不由得怜惜这个孩子,就站在一旁呵斥那群小男宠,也不再过来驱赶楚昭了。想着等这只小花猫哭完了,自己喂他吃点东西,然后就送他回家好了。看他这样子,也不大可能是刺客。
    小凤凰楚昭出生到现在,无不是被人捧在手心,珍宝一样。何曾落入这般可怜的境地。
    举目四望,因为欲望而扭曲的一张张面孔都是那样可怖。或许这些人往常还抱过自己。转过脸却是如此不堪。
    楚昭现在对四大家族的信任感已经降到了最低,不敢轻易去找四大家族中的任何人求助,包括舅舅谢铭和祖父谢晋。王若谷忠心值很低,楚昭一朝被蛇咬,也不敢去找他。况且想找也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