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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毒嫡妹纪事 第69节
    容榷简直难以置信,但是很快他就反应过来,如果能娶了黎阳,这将成为是自己极大的助力。
    他没有通知继母,而是直接将消息捅到宸王面前。
    等刘氏知道时,已经错过拦截的先机,她自然不肯坐视容榷得到这样一门得力的妻族,没少在内煽风点火。可是容榷和黎阳都是极坚定的人,最后这门亲事,还是成功了。
    容榷求娶黎阳,一半是为了长宁公主和梁国公府的权势,另一半是为了黎阳出色的管家能力,这就是一桩彻头彻尾的联姻,只是为了利用罢了,容榷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演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已经是朝中人人闻风丧胆的大统领容榷再次无奈地揉了揉额角,问道:“听说她夜间睡不踏实,这几日可好些了?”
    “按王爷的吩咐,已经换了熏香,王妃睡眠好多了,就是……”
    还气得忍不住摔东西。
    “气性还真大。”容榷说道,“把嘉乐院里的瓷器换下来,我记得库房里有一套玛瑙的,摔东西不要紧,别把自己给伤着了。”
    下人应诺,退下时,小心翼翼地问道:“王爷,从安王府带回来的那位歌姬,要如何安置?”
    容榷的脸色马上冷淡下来,说道:“交给黎阳,她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是。”
    等下人离开后,容榷却露出异样的神色。
    他总觉得,那个歌姬有问题。
    那日在安王府,等他察觉出不对时已经太迟了,他莫名其妙喝醉,然后莫名其妙宿在安王府。
    等他醒来,只看到一个纤细文弱的女子缩在床侧,衣衫不整,双眼带泪,怯生生地望着他。
    容榷以为是自己酒后失仪,即使知道黎阳肯定要恼,也只能带着这个女子回府。
    后来他回想当日的事情,总觉得疑惑,那天晚上,他真的碰那个歌姬了吗?
    很多东西就不能细想,容榷越想越不对劲,忍不住着手开始查。
    “统领,您要的东西。”亲卫递上一封密信,然后恭敬退后,一言不发。
    过了不知多久,亲卫听到一声重响,容榷将信件拍在桌面上,良久没有说话。
    即使看不见容榷的表情,亲卫都知道王爷动怒了,怒气还不小。他愈发噤若寒蝉,恨不得自己原地消失。
    “这几日,那个歌姬如何?”
    亲卫答道:“安分守己。”
    容榷似乎冷笑了一声,然后起身朝外走去。
    “不用跟着,我去去就回。”
    “是。”
    容榷走到嘉乐院,看到正房灯火通明。
    看到他的侍女忙不迭来问好,容榷随意点了点头,大步跨入屋内。
    黎阳正在灯下翻账本,她早就知道容榷来了,但她就是不想和他说话。
    黎阳想到今日母亲和长姐跟她说的话。
    长姐沛阳嫁到英国公府,是人人艳羡的国公夫人,即使如此,沛阳还是在劝黎阳:“男人三妻四妾在所难免,你姐夫和我从小长大,现在还不是收了五六房姬妾?你是正室,没必要和妾侍夺宠,只要生下嫡子,握住管家权,那个姬妾能越过你?你要有容人之量,寻常男子都难免纳妾,更别说容榷是堂堂亲王,当朝数一数二的权臣。这种事情,总是难免的。”
    黎阳没想到,在她心中千好万好的姐姐会这样说,而自己的母亲,威风凛凛的大长公主,也露出了赞同的神色。
    她越想越憋屈,但又不好拂长姐和母亲的好意,只能自己忍着。回府后,她本来心里就不舒坦,现在听到容榷来了,更加不想给他好脸色看。
    偏偏容榷站在烛火前,许久不挪窝。
    黎阳被扰的静不下心,干脆啪的一声合上账本,没好气地问道:“你来做什么?你不是刚刚纳了一房歌姬么,人家都怀孕了,你不去看看?”
    容榷如今已经是启吾卫大统领,满朝文武再无人敢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就连皇上和他说话都是有商有量的。容榷暗暗感叹黎阳这脾气比圣上还大,但不得不好声好气地哄着:“夜深了,看账本对眼睛不好,留在明日再看吧。”
    黎阳冷笑:“用你管?”
    满屋子侍女心肝乱颤,公主府的侍女都快哭出来了,县主啊,之前不是说好了,今日好好和王爷说话么,怎么又成这样了?
    容榷叹气,知道今日这话不捅开,他是别想得到黎阳的笑脸了。于是,他意有所指地说道:“安王府那个歌姬临产期就在这几日,你稍微照看些许。”
    黎阳心里的火嗖一声蹿起来了,容榷不来说好话,还敢让她照看另一个替他怀孕的女人?她本欲抬头说些什么,却意外望进容榷的眼睛里。
    她终于后知后觉地发觉不对,十月怀胎,如莺的预产期怎么会在这几日?
    后来,如莺在第八个月诞下一女。黎阳特意跑过去查看,那个皱巴巴的女婴蜷在襁褓里,虽然瘦小,但绝对不是早产的样子。
    黎阳此时已经生下两子,立刻就看出不对来。
    黎阳在心里啧啧称奇,安王倒是心大,哦不,现在他是静安郡王了。
    闹腾了八个月的黎阳心满意足地笑了。
    等黎阳再次怀孕时,沛阳还很奇怪,问道:“你们俩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就和好了?”
    在亲姐姐面前,黎阳也不瞒着:“那个歌姬也是命苦,被人从安王府赶出来,才八个月就早产了,我和她计较什么。”
    沛阳听出不对来:“莫非?”
    黎阳只是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哎哟”,沛阳说道,“静安郡王也太不靠谱了吧!”
    过来一会,沛阳又说道:“莫非这个孩子,你们就这样认下了?”
    “那能怎么办?”黎阳说道,“安王送给宸王一个歌姬,闹得人尽皆知。现在孩子都生下来了,莫非再去告诉宗正寺,这不是宸王的血脉,是安王的?别说他,我都觉得丢人。”
    “那一旦上了宗正寺的名碟,无论如何,这个孩子都是你们俩名下的子嗣了!”
    “我知道。”黎阳不在意地说道,“一个庶女罢了,又不碍事,养着吧。”
    沛阳看到妹妹重露笑颜,也由衷地替她高兴。如今稍微有点权势的男人哪一个不是三妻四妾美人如云,唯独宸王,大权在握还守得住。沛阳感叹完,又说道:“你这也算苦尽甘来,后院多一个庶女罢了,确实不是什么大事。不过万一当时生下来一个庶子,那可怎么办?”
    黎阳只是轻轻笑了声:“那恐怕,他就活不到洗三了。”
    第79章 和亲启程
    文德公主启程的日子越来越近, 宸王府的下人也忙的脚不沾地。
    王府内处处张灯结彩, 明日,文德公主的仪仗将会从宸王府出发,一路吹吹打打地送到大明宫。再过几日, 皇帝会亲自在宣政殿为突厥可汗和文德公主主婚,然后,文德公主会随着突厥君臣,远走塞外,改汉为胡。
    楚漪的预产期也越来越近,王府里没人敢让楚漪操心,行动尽量避开元章院。就算非要经过,也小心翼翼地放轻步伐, 生怕吵到楚漪。
    容思勰照例去元章园看过楚漪后, 脚步一转,去了齐华院。
    容颢南正在屋内整理卷宗, 看到容思勰进来,随意招呼容思勰坐下。
    “你去看过大嫂了?”
    “嗯。”
    “文德公主呢?明日就要走了,过了今晚, 再见她就难了。”
    提起五娘, 容思勰和容颢南都沉默下来。
    过了一会, 容思勰说道:“我还是不甘心,襄平轻轻松松就将罪名推到四娘身上,她们两个罪魁祸首,反倒什么事情都没有?”
    “谁叫她是公主呢。”容颢南也叹气, “你不必介怀,这笔账,我们几人都记着呢,迟早替你讨回来!”
    “我知道,我只是替五姐不值。”容思勰叹完,又想起另一个毫发无伤的人来,“赵二娘又是什么情况?皇后就算再疼妹妹,难道连个样子都不做?”
    容思勰被设计的当天,宸王和容颢宗就进宫了,可是最后,别说襄平和容思双,就是赵淑娴,也安然无恙。
    “听说皇后斥责的旨意都写好了,但是被圣人拦下了。”容颢南叹气,“男人嘛,总对爱撒娇的小娘子无计可施。你别瞪我,我又没说这是我。”
    容思勰简直觉得有气无处使,她心里憋屈了一会,抬起眸,目光正好和容颢南对上。
    兄妹二人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担忧,皇帝对此事轻拿轻放,很明显,是开始猜忌他们家了。
    这种模式从很多年前就开始了,皇帝一边用着宸王,一边又防着宸王。
    而容颢宗和容颢南的接连入仕,正巧打破了宸王府和皇帝之间的平衡,也让皇帝的心,渐渐朝防备那一方偏移。等容颢南和容颢真再相继娶回几位高门妻子,那宸王府的局势,只会更危险。
    容思勰和容颢南对此暗暗忧虑,一时间,两人都不想说话。
    最后,还是容颢南故作轻松地打破沉寂:“别想这些了,那种事离现在还远着呢,我给你说几件趣事听。我前几日待在卫所里无聊,听到一桩趣闻。听说从前有一个人碍于正妻,将自己的几个姬妾塞给别人,等过了许多年,他偶然听说其中一个姬妾在别府只隔了八个月就生出一个孩子来,他反倒生出悔意,开始到处寻找那个失去踪影的孩子。你说好笑不好笑?”
    容思勰动了动眉,看向容颢南,发现容颢南挂着吊儿郎当的笑容,似乎真的再说一件道听途说的趣闻。
    容思勰终于解开了多年来的疑惑,于是站起身,笑道:“那又如何,官府只看名碟,名碟上的父亲是谁就是谁,看来这个人,注定要空手而归了。对了,这个孩子,可找到了?”
    “谁知道被藏哪儿了,好多人都在找她。能不能被找到,能被谁找到,就看她的命数了。”容颢南也笑着打哑谜。
    容思勰此行的目的已达成,还顺带听了一耳朵秘闻,她起身打算告辞。出门前,容思勰忽然回过头,狡黠地眨了眨眼睛:“二兄,你用启吾卫的人手查人家大统领的事,你完了!”
    “你不要出去乱说,七娘,七娘?”容颢南连唤了好几声,而容思勰头都没回。容颢南收回目光,视线落到被压到最下方的纸张上。
    上面赫然写着,容思青的生辰年月。
    他手指敲了敲那张纸,喃喃自语:“七娘说得有道理,我还是赶紧解决掉这些为好,被父亲发现就坏了。”
    .
    紧锣密鼓地准备中,时间很快过去。
    盛大豪华的送嫁队伍从宫城出发,顺着朱雀街,一路蜿蜒到城外。皇帝亲自送文德公主出宫,宰臣百僚更是护送到中渭桥。送亲队伍格外庞大,道路两旁围满了百姓,围观这场国礼。
    容思勰也在围观的队伍中,隔着一条街,她看到四房的人站在人群最前,目光跟着公主鸾驾的移动而移动。
    一个文弱纤细、妾侍模样的中年妇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壮实的像个小牛犊子一样的七郎,脸上也是涕泪横流。
    车驾内,五娘的凤冠动了动,最后她还是逼着自己,移开视线。
    虽是生离,亦是死别。
    别了,父母亲人。别了,长安。
    .
    仪仗队渐渐远去,从容思勰的角度,只能看到一片片黑影,大红的鸾驾混在其中,格外显眼。
    “别看了,文德公主已经走远了。这是她的选择,她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容思勰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她幽幽叹了口气:“萧四兄,我发现,我还是低估了人心。”
    低估了襄平的野心,也低估了五娘的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