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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医天下 第378节
    子安的眸光也落在了皇后的身上,和胡欢喜有些相似,但是,脸上的弧度却比胡欢喜更柔和一些,眼底眉梢都是浅淡的笑意,一眼看过去,便觉得是个温良恭俭让的大家闺秀,但是子安想起胡欢喜的形容词,不禁暗自在后面加了一个,口蜜腹剑!
    她再看过去,宜贵妃今日着一身黄色暗云纹绣夹竹桃锦缎宫裙,双手笼在宽大的袖子里,淡施脂粉,梳着流云髻,长长的金布摇金色流苏坠下,在耳际旁微微晃动。
    她神色淡漠,静静地站立一边,七皇子站在她的身边,神情竟是和她一样。
    梅妃今日的脂粉略厚重一些,但是无法掩饰脸上的掌印,看来,之前不仅被罚跪,还被掌嘴了。
    她今日穿青色宫裙,挽着堕马髻,不甚出挑,也不敢出挑,三皇子扶着她,一脸的平静隐忍,子安瞧着他这副模样,想起了老七,或许,他年少的时候,就是这样。
    子安走到胡欢龄的面前,微微福身,“夏子安参见皇后娘娘!”
    胡欢龄笑着握住子安的手,“子安是吧?本宫早就听说过你,果真长得清丽可人。”
    子安含笑道:“皇后娘娘过奖了,子安容貌粗鄙,哪里有皇后万一?”
    胡欢龄笑容更甚,脸上飞起了红霞,“子安妹妹说笑了。”
    说话间,便听得有人喊“昭贵妃到!”
    众人看过去,子安发现,许多人的脸上都出现了不屑的神色,甚至是鄙夷。
    往日见孙芳儿,她的打扮都十分简单,但是今日一身的华贵宫裙,宫裙上绣着繁复的精致的图案,面容十分白皙,白得几乎没有半点血色,五官绝美,柳眉细长,睫毛弯弯,琼鼻巧立,唇瓣染了唇蜜,说不出的清淡诱人。
    纵然见过孙芳儿好几次,但是每一次子安总会为她的美丽而震惊,她的美丽,仿佛是世外的仙子,不沾染半点尘埃,可她偏偏,又堕入了这个凡尘世俗,因此便显得格格不入。
    她走到皇后面前见礼,声音淡漠毫无感情,“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妹妹,身子可好些了?”皇后怜惜地看着孙芳儿,轻轻叹息,“你真的要好好地养身子,如今你在皇上跟前伺候,大小事情都离不了你,你要好好保重。”
    好一副关心体贴的神情,叫人挑不出半点错处来,分明只是个商贾之女,却有母仪天下的风范。
    孙芳儿低首垂眉,“谢娘娘关心。”
    子安因站在皇后的身边,自然是要行礼的,她微微福身,“昭贵妃万安!”
    孙芳儿微微扬眸,瞧着子安,眼底似乎有一丝嘲弄,但是旋即掩下,如旧的一副淡然温和,“你回来了!”
    “是的!”子安打量着她,虽然脸上施了脂粉,但是却掩饰不住苍白的底色。
    “本宫有几句话要问你,王妃能借一步说话吗?”孙芳儿问道。
    子安点头,“当然可以的。”
    子安与她走到一边,眼角余光看到大家都盯着孙芳儿看,都带着愤恨之色。
    方才听皇后说,孙芳儿是在皇帝身边伺候的,这等“宠冠后宫,怎不招人嫉妒?只是,怕只有孙芳儿自己才明白,那不是荣宠,而是毒害。
    如果说,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任,那么,孙芳儿也应该如此。
    她若不想卷入这些是非争斗中,离开京城,她也绝对可以活得很好,只是,她一直想要证明些什么,到最后,从可以选择变成无法选择。
    孙芳儿绞着手绢,红唇都几乎咬破了,才涨红着脸问出一句话来,“柔瑶……她怎么了?”
    子安知道是问柔瑶的事情,只是,本以为会在回头请安之后才问,却没想到现在就迫不及待地问了,可见她心里也是有柔瑶这个妹妹的。
    “她失踪了,生死未卜!”子安如实告知。
    孙芳儿的脸色惨白了一下,片刻,咬牙切齿地道:“你带她去,为什么不安全地带她回来?你不是很能耐吗?”
    子安问道:“你如何知道她出事?”
    “我在皇上跟前伺候,你们在北漠的消息,每日都有信回来禀报。”
    子安知道老七也有回报情况,但是,并非每天都发信,这么说,皇上自打他们离京开始,就一直命人暗中监视。
    他得知了他们在北漠的一切情况。
    若说皇上心里对老七是全然信任的,那就是放屁!
    “慕容桀没回来,他是不是去找柔瑶了?”孙芳儿问道。
    子安微微诧异,“这事……”
    如此说来,皇上并不知道他们返程的原因?
    也就是说,他们在北漠的一切举动有人汇报给他,可他们回京之后的事情,却无人汇报了,莫非,是北漠的人给他报信?皇上和北漠的人有联系?
    孙芳儿见她神色深思,知道自己说多了,便道:“罢了,便当我没问,我原也不关心这些事情。”
    她刚说完,便听得廊前出来一个人,高声喊道:“皇太后请诸位娘娘王妃夫人入殿!”
    子安整了整神色,正欲迈腿,便听得孙芳儿轻声道:“你仔细点这个皇太后,不是好对付的。”
    子安没想到孙芳儿竟也会提醒她,心里头直叹气,这孙芳儿还真难以捉摸。
    第六百四十八章 飚戏
    满园的人由皇后带领,进了殿中。
    子安留意到宜贵妃神色一直都淡淡的,和之前的嚣张狂傲有天渊之别。
    进了正仪殿。便见一名身穿太后礼制朝服的中老年人坐在一张梨花木雕花太师椅上,她神情颇为威严。眸光锐利,脂粉很厚,显得皮肤尤其白皙。
    她的年纪。一眼看过去,也大约五十左右,但是若细细看鬓边眼角。便知年岁有六十以上。
    袭太妃甚至比昔日孙太后还要大上两岁,所以。正经论起来,今年应该是六十有三了。
    一个六十多的老妇女,却能保养得这么好。实在是不简单。
    子安跟随大家跪了下去,三叩问安。
    皇太后也没发话,只是端着茶慢慢地饮着,摆足了架子。
    底下一言不发。可见大家也都知道她的手段。尤其梅妃,身子虽强撑着不动,却还是忍不住瑟瑟发抖。
    良久。方听到淡漠威严的声音想起。“都起来吧!”
    “谢皇太后!”皇后领着众人起身。
    皇太后也没让大家坐下来,眸光在众人面上巡梭了一下,最后落在子安的脸上,却又顷刻转了过去,只是淡淡地问:“几位王妃,才来了一位?”
    子安才发现,礼亲王妃和其他几位亲王的王妃还没到。
    皇后善解人意地上前解释,“皇太后息怒,几位王妃料理府中的事情,怕是比较繁忙,一时起晚了也是有的。”
    “是么?”皇太后的尾音拉得很长,子安便是用脚趾头听都能听出其中不悦的意味。
    她鼻音重重地哼了一声,“府中的事情再多,多得过宫中么?哀家料理宫中的事情,不也一样妥当得体?怕是没把哀家的话放在心里,横竖入宫问安,也不过是礼节上的虚文,谁拿哀家当回事呢?”
    众人心中一震,纷纷告罪。
    这阵仗让子安看得不是很懂,这老太太到底是如何让大家都惧怕她的?
    莫非,皇上还真支持她这般胡搅蛮缠么?
    壮壮看不下去了,淡淡地道:“请安论的是孝心,严令去办的是差事,愣是把孝心弄得上纲上线的,像办差事一般,不免叫人反感。”
    皇太后闻言,冷冷地笑了起来,“大长公主,哀家知道你素来不服哀家,听你这话,莫非那些上朝的大臣,也可以随意迟到?”
    “用上朝来相比,那就是笑话了,什么时候,这延袭宫成了光明殿?”壮壮之前入宫几次都没怼过她,是因为觉得没得意思,但是知道子安今天为皇太后准备了好戏,她总得先打头阵,挫挫她的锐气,免得她还真把自己当回事。
    皇太后厉声道:“公主你虽与哀家平辈,却也得叫哀家一声皇嫂,长嫂当母,再如何,你也不该当着一众后辈的面顶撞哀家,这些年,孙太后多番对你纵容,让你礼教全无,你至今未曾婚嫁,莫非就没想过,是你的问题?”
    子安没想到,这开场的戏竟没半点缓冲,直接就飚戏了,虽心里知道自己很快会成为下一个目标,却还是忍不住为壮壮叫了一声好。
    壮壮闻言,也不生气,只是含着讽刺的笑说:“皇嫂是正经的皇太后,是皇上的生母,哪里容得半路出家不明不白的野路子妄论她半句?再说,本宫嫁得出,嫁不出,关你何事?也不吃你半粒米饭,倒是你,听闻昔日是给皇兄做太子妃的,只是后来为什么入宫了郁郁多年不得宠?皇太后有没有想过,只是你自己的问题?”
    皇太后阴阳怪气地笑了,“是啊,哀家忘记这位大长公主是个牙尖嘴利的人,果然名不虚传,叫人讨厌得很。只是哀家如何就论不到孙太后?论起来,她还得叫哀家一声姐姐,即便她活着,见了哀家,不也得恭恭敬敬么?若早知她纵得你如此没有规矩,哀家定必会告知先帝,议她一个治宫不严,教养不当的罪名。”
    “马后炮!”壮壮冷嗤一声,“如今皇嫂都不在了,你才说自己如何如何威风,怎不见你当日出来治皇嫂和本宫的罪啊?那时候,你这延袭宫,就等同冷宫,除了蜘蛛蚂蚁,怕是无人光顾的。”
    好!
    子安心底暗叫,战斗力旺盛,好的开始。
    皇太后脸色微变,愠怒笼罩,正欲发怒的时候,便听得外面传来声音,“瑾太妃到,礼亲王妃到,齐王妃到,炎王妃到。”
    皇太后狠狠地刮了壮壮一眼,端正了神色,“回头哀家再说你。”
    三位王妃扶着瑾太妃进来,却只见四人发鬓凌乱,一副狼狈的模样。
    “这是怎么回事啊?”皇太后声音发尖,“发髻不整,哪里有半分太妃王妃的体面?”
    瑾太妃面容上还残留着余悸,先是福身拜见,然后解释道:“回皇太后的话,今日着实是失礼了,即将到宫门口的时候,竟遇到一辆马车横冲直撞出去,把我们三家的马车都撞得几乎翻了过来,幸好礼亲王妃懂得功夫,飞过来救了妹妹,不然的话,妹妹这副老骨头,今日怕是要散了,后细细问了一下,才知道这马车原来是皇太后身边的人出宫购置,因匆忙才与我们的马车相撞的。”
    “胡闹!”皇太后半点面子都不给瑾太妃,厉声呵斥,“哀家说过多少遍,马车停在宫外,步行进来便出不了差错,宫中每日要办的事情这么多,马匹马车出入络绎不绝,你们一个个身子金贵走不得道是么?还得叫宫中的马车避让你们才算?”
    子安觉得,这纯粹就他妈的无理取闹了。
    但是,依旧不动声色,继续看着一场场的好戏。
    瑾太妃是德高望重之辈,昔日哪里受过这种委屈?如今当着后辈的面被呵斥,这口气咽不下去,却也不敢发作,那日见她罚过陈太君之后,大家心里都怵了,倒不是怕被罚,只是怕丢脸。
    瑾太妃委屈地道:“马车若都停在宫外,行进来约莫也得半个时辰,臣妾也是怕耽误了请安的时辰。”
    入宫的马车,一般是入了宫门,通过长长的宫巷,才停在了华仪殿外,如此,从华仪殿进入后宫,虽说还有一段距离,却也不会太远。
    皇太后冷道:“若怕耽误时辰,便不知早一些入宫?若真有心,怎么也耽误不了。”
    第六百四十九章 一个个地算账
    礼亲王妃不服了,道:“皇太后,若是臣妾们便罢了。瑾太妃身子不好,叫她走半个时辰。不是遭罪吗?这入宫请安,怎地就变成收买人命了?再说,延袭宫的马车在外面横冲直撞。本就是延袭宫奴才的不对,怎还能怪罪到瑾太妃和臣妾们的头上来?”
    皇太后怒道:“你说你们入宫请安,可你们进来可曾下跪请安了?进来便是一顿解释。莫不是心虚,解释什么啊?”
    礼亲王妃是那种你看不惯我。好,你出来走两圈,咱打一场的人。实在不是打嘴炮的高手,听她这样说,一时辩解不得,脸色涨成猪肝色。只懂得瞪眼。
    “礼亲王到!”
    似乎总是这样。但凡有解决不了的困局,这位爷就会从天而降。
    实在是,礼亲王定律。
    因亲王是不需要入宫请安。这是规范命妇的。至于亲王自然也可入宫请安,只是没有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