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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回巢(重生) 第681节
    太夫人眼眶也红了:“傻丫头,说什么傻话。在这世上,你是祖母唯一的血脉。祖母不疼你疼谁。你好好的,比什么都强。”
    顿了片刻,又低低地说道:“皇上对你情深义重,病中也坚持进产房来陪你。冲着这份深情厚意,你也要撑下去,将四个儿女养大成人。”
    顾莞宁全身一颤,抬眼看向太夫人。
    太夫人眼眶通红,目中露出无尽的悲恸和难言的痛苦。
    萧诩已经病到了这等地步……得做好最坏的准备。哪怕是到了那个时候,顾莞宁也必须撑下去。
    人活在世上,总有许多羁绊。男女之间的情意虽重,却不是唯一。
    顾莞宁不仅是萧诩的结发妻子,还是一朝皇后,更是四个孩子的母亲。她的长子,将是大秦储君,也会是未来的天子。她必须要坚强。
    顾莞宁全身轻颤不已。
    太夫人心疼如割,却定定地注视着顾莞宁,等着她的回应。
    “好,我答应祖母。”顾莞宁终于张口应了下来,两行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滑落。
    太夫人心头一松。
    她知道顾莞宁的性子,只要答应了,就会做到。
    “你还在月子里,不能落泪,免得日后落下病根。”太夫人为顾莞宁擦拭眼泪,柔声安抚:“你自小就勇敢坚强,不管遇到什么磨难,都会挺直了腰杆应对。现在还未到最糟糕的地步。祖母相信,你一定能撑下去。”
    顾莞宁嗯了一声。
    太夫人此时又想起顾莞宁尚未回答的问题:“你刚才是否做了噩梦?”
    顾莞宁没有隐瞒,点了点头:“我梦到萧睿,叫嚣着要取我们夫妻和孩子的性命。”
    提起萧睿,太夫人嘴角再无半分笑意,目光也冷了下来:“这等背叛祖宗的孽障,该遭天打雷劈才对。”
    顾莞宁正要说话,门忽地被敲响,陈月娘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启禀皇后娘娘,徐沧来求见。”
    ……
    按着宫中规矩,月子里的女子本不该见任何男子。不过,事急从权,眼下也顾不得计较这些了。
    陈月娘很快领着徐沧进了屋子。
    徐沧一连熬了几天没睡,一双眼睛满是血丝,脸上满是胡茬,身上的衣服倒是换过了。不然,实在难以出现在人前。
    顾莞宁产后体弱,在陈月娘的搀扶下勉强靠坐在被褥上,眼眶微微泛红,神色还算镇定:“徐沧,皇上已经醒了,你也该为皇上看过诊了。皇上病症到底如何,你现在便如实道来,不得有半句隐瞒。”
    徐沧苦笑道:“微臣既主动前来,自然不敢再瞒着娘娘。”
    顿了顿又道:“之前微臣是顾虑娘娘即将临盆,唯恐娘娘情绪大起大落过于波动动了胎气。现在娘娘已经平安生子,微臣自要如实回禀。”
    “恕微臣直言。微臣行医多年,这十几年来又一直钻研医书,却从未见过皇上这等病症。”
    “微臣替皇上仔细查过身体,可以确定皇上体内并无恶疾。皇上无端昏迷,整日嗜睡,精气神一日不如一日,实在蹊跷。”
    “微臣已经用了许多办法替皇上诊治,却未见效。此次皇上骤然昏迷三日,醒来之后神智如常,可微臣替皇上看诊时,皇上竟又睡了过去。这样下去,皇上很可能再次昏厥,昏睡的时间也会越来越久,直至再也不能睁眼。”
    太夫人神色一紧,却未出声。
    陈月娘的神色也凝重起来。
    屋子里一片沉寂。
    顾莞宁神色默然,嘴角抿得极紧。过了许久,才张口问道:“此事你可曾回禀母后?”
    徐沧肃然应道:“太后娘娘在皇上身边守了三天三夜,精神紧绷,十分脆弱。微臣岂敢明言。太后娘娘问起的时候,微臣特意说了些好听的,已经将太后娘娘敷衍过去了。”
    顾莞宁点点头:“你做的没错。”又问道:“世上疑难杂症多不胜数,会否是你从未见过这等病症,所以才觉得棘手?”
    换了别人这样质疑自己的医术,徐沧早就板着脸孔走人了。
    此时,徐沧却谨慎地答道:“微臣不敢排除这个可能。”
    太医们治不好萧诩的病,现在就连徐沧也诊不出病因。
    这天底下,还有谁能治好萧诩?
    顾莞宁不让自己深想,力持镇定:“徐沧,以你之能,可否能维持皇上的现状?”
    徐沧略一犹豫,很快答道:“微臣定当竭尽所能。”
    “皇上的病症,要隐瞒下来,免得人心浮动难安。你今日做的很好,哪怕母后问起,你也要一口咬定皇上无大碍,一定能治好。”
    顾莞宁的脸上看不出悲伤难过,声音还算冷静:“所以,宫中也不便下旨寻访名医。此事便交给你,你暗中派人寻访各地名医,看是否有人见过这等怪症,若遇到能治病的大夫,立刻接进宫来。”
    徐沧敛容,拱手应是。
    第1047章 满月
    中宫再生一子,于皇室而言,自是一桩大喜事。也或多或少冲淡了天子重病带来的阴霾。
    小皇子的洗三礼未曾操办,到了满月礼,自然要设宫宴庆贺一番。正值边关告捷,打了一场大胜仗。便有人传言,这位小皇子生来便带着福气。
    这个传言,也传到了顾莞宁耳中。
    太夫人在宫中住了一个月。
    有太夫人照看着,顾莞宁无暇忧虑苦思,每日好吃好睡地养着。不过,身子亏损的元气在短期之内补不回来,面色还有些苍白。
    出月子这一日,顾莞宁沐浴更衣,换上了朱红色的宫妆。璎珞巧手试为,为顾莞宁薄施脂粉。稍稍遮掩住略显苍白的面色,显得红润而明媚。
    容光照人的顾莞宁坐在椒房殿的凤椅上,阿娇阿奕阿淳各自站在身侧,乳娘抱着刚满月的小皇子也站在一旁。
    如此盛势,顿时打消了众人心头的怀疑猜测,一个个恭敬地上前道贺,奉上精心准备的满月礼。
    闵太后李侧太妃都来了,衡阳公主丹阳公主也都在。
    衡阳公主不时浅笑低语,颇有皇室长公主的风范。
    十五岁的丹阳公主依然沉默少言,在这等场合里,大多垂头不语。像个隐形人一般,存在感十分稀薄。
    在听到安平王妃于氏的声音时,丹阳公主才抬了头,默默地看了于氏一眼。
    于氏也怀了身孕,此时孕期已有四个月。肚子才微微隆起。
    不过,于氏却显得十分谨慎小心,言行坐卧时不自觉地将手放在小腹上。然后,不时用羡慕渴望的眼神看着乳娘手中抱着的小皇子。
    小皇子生得白胖康健,又颇为乖巧,被抱进殿中这么久,也未哭闹,实在省心讨喜。
    “皇嫂可为小皇子起了乳名?”林茹雪笑着问道。
    顾莞宁微微一笑:“他排行第四,乳名便叫小四。皇上已经为小四起了名字,全名天钰。”
    按理来说,皇子和公主应该各自排序。
    不过,当今天子所有的子女都出自顾莞宁的肚子,顾莞宁将阿娇排在首位,理直气壮理所当然。谁也不会在此时提起这些扫兴的话。
    林茹雪由衷地感叹:“皇嫂子嗣丰厚,委实令人羡慕。”
    身为中宫皇后,生育了三个皇子一个公主,于大秦皇室而言,堪称功臣。说句不中听的,哪怕是天子就此一病不起,也不至于后继无人。
    傅妍也打起精神笑道:“是啊,皇嫂这份福气,实在羡煞旁人。”
    她和林茹雪都只生了一个孩子,便再无动静。林茹雪总算有儿子傍身,而她只有一个瑜姐儿……
    想及此,傅妍心里一阵晦涩。再一想,她和林茹雪一直住在宫里,还不知是否有机会回府,心中愈发不是滋味。
    只是,不管心里如何作想,面上依旧笑意盈盈。
    顾莞宁似是看穿了傅妍的心思,忽地说道:“两位弟妹在宫中住了几个月,一直帮着母后打理宫务,为本宫分忧。本宫心中甚为感动。本宫虽舍不得你们,却也不忍再留你们。你们若想回府,便和本宫言明。”
    ……谁要是信了这话,谁就是棒槌!
    傅妍林茹雪不约而同地表示,要继续留在宫中效劳出力。
    顾莞宁只得领了两人的好意,笑着将两人夸赞了一番。
    这一场好戏,落在众人眼中,自有一番滋味。
    ……
    今日的福宁殿中也设了几席宫宴,朝中三品以上的朝臣均有资格入席,再加上以魏王世子韩王世子为首的皇室宗亲,倒也颇为热闹。
    更令人众人惊喜的,是天子今日也露了面。
    萧诩的病容一览无遗,不过,精神还算不错,并无众人忧心的“随时驾鹤西去”的模样。
    萧诩温声说道:“朕病了这么久,国事尽皆托付给众爱卿。朕今日设下宫宴,一是为庆贺天钰满月之喜,二则是为了感谢众爱卿。”
    众臣感动不已,纷纷起身道不敢。
    崔阁老拱手正色道:“臣深蒙皇恩,甘愿为大秦鞠躬尽瘁肝脑涂地。”
    萧诩一脸动容:“崔阁老如此忠肝义胆,实令朕欣慰。”
    被崔阁老抢了风头的王阁老,心里有些不快,正要说话,萧诩已看了过来:“这几个月来,辛苦王阁老了。”
    王阁老身为首辅,不论国事战事,都得首当其冲挡在前面。责任重大,容不得王阁老疏忽,更不敢在这等要紧关头动自己的小心思。这几个月来,确实十分辛劳。
    王阁老听得身心舒畅,忙拱手应道:“老臣身为首辅,辛劳忙碌是应该的,不敢当皇上盛赞。”
    萧诩微微一笑,又看向魏王世子韩王世子:“两位堂弟也受累了。”
    两位世子忙道不敢。
    ……
    站在角落里的安平王,悄然抬头,犹如阴暗的毒蛇一般,不动声色地盯着萧诩的脸孔。心里猜疑不定。
    萧诩重病,不能上朝,人尽皆知。
    可萧诩到底病到了何等地步?是否会有性命之忧?
    这一场重病,会否和当日他送出去的那只鹰眼有关?
    萧睿到底用了什么办法,在远隔千里之外,竟也能出手对付萧诩?
    可恨的是,在他送出鹰眼后,萧睿便再无音讯传来。他如困兽一般,依旧被软禁在王府里。消息不畅通,不知萧诩真正的情形,更谈不上如何应对。
    今日小皇子满月,他这个安平王才有机会正大光明地入宫。也终于得见萧诩一面。
    这一看之下,心里不但没安定,猜疑反而更深了。
    就在此时,萧诩的目光也扫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