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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第一媳 第424节
    众臣一齐将目光投向王谏,嫉妒的心思也转到了他的身上:嫉妒他生了个好儿子,抓反贼就像守株待兔似得,这立功也太容易了,想不嫉妒都难!
    靖康帝急忙道:“宣!”
    梁心铭听着脚步声进大殿,感到越来越近,最后在自己身边停下。她转脸,他含笑扫她一眼,立即转开,跪下复旨。殿内那么大地方他不跪,却挨着她。她垂眸,心里暖洋洋的,犹如冬天里身边搁了个熏炉……
    王亨的上奏,如同美妙的音符,字字敲进她心里,徽州的事,有许多都是他们共同完成的,她都很清楚,只有刚刚在德胜路发生的袭击她不知道。他不但抓住了林啸歌,还抓住了左相府的人,意外审出左相和白虎王勾结,要在今天借反贼之手杀她,令她吃惊不已。
    金尚书等人也都愣住了。
    靖康帝嘴唇颤抖,他原本打算赦免左家妇孺,然左端阳与反贼勾结,叫他如何赦免?
    他忍怒问:“左相如何得知梁卿已进京?”
    王亨道:“皇上身边的人泄露的。”
    靖康帝问:“谁?”
    他不由看向方无适,这件事只有方无适和龙隐卫,还有广惠方丈知道,难道是龙隐卫?
    王亨道:“李善。”
    靖康帝道:“李善并未见过梁卿。”
    王亨道:“李善对左相说皇上想要微服出宫。”
    靖康帝一楞,想了一会才明白:根据梁心铭陈述的案情,他去松山慈安寺时,左端阳曾派心腹谭方监视他的动静。梁心铭乘轿下山时,被谭方发现了。谭方后被赵子仪捉住。左端阳听了李善的话,明白了从松山下来的女子是梁心铭,受皇命暗中调查诚王一案,所以今天才下毒手。
    左端阳竟在他身边安插了内应?
    还派人监视天子动向?
    靖康帝怒气立即飙升,还感到耻辱,觉得自己好像傀儡皇帝,被左端阳暗中控制。
    王亨又道,之前梁心铭在太极洞遇险,也是左相在背后指使的姜兴国,和反贼勾结一气。
    靖康帝喝叫“将李善杖毙!”
    龙禁卫应声去执行。
    靖康帝接着道:“左端阳……”
    他才开了个头便说不下去了。
    王亨立即道:“左端阳谋害诚王,陷君于不义,大逆不道;与反贼勾结、欺君罔上,罪当诛灭九族!”
    苏熙澈出列道:“微臣附议。”
    誉亲王道:“微臣亦附议。皇上,左端阳居心险恶,皇上若饶恕其家人,恐怕他们不但不感恩承情,反而会怨恨皇上不念旧情,徒留无穷祸患。”
    在皇族的心中,任何动摇皇权的行为都必须掐灭,之前靖康帝授予梁心铭龙纹令,他唯恐她利用龙纹令先斩后奏,越权杀了当朝宰相,就是基于这个原因;现在他要将左家诛灭九族,也是怕左家后人将来报复。
    金尚书等人纷纷附议。左相在时,他们自然要维护左相;现在左相已经死了,他们怎会维护一个与反贼勾结的没落家族呢?那不是上赶着找霉头吗。
    梁心铭十分的意外,竟没一个求情的!
    王亨当然为她了,她以为金尚书等人会出面谏言,劝皇上顾念师生之情,饶了左家妇孺,这样对皇上的名声也好听些。杀左端阳是正法,饶恕无辜的妇孺是念情,这才是有道明君。谁知这些人见风使舵,转得忒快。
    她心里这么想,却不会出面求情。其一,这社会的律法就是如此定的,和她前世不一样。其二,左相就是她扳倒的,她出面求情,人不骂她假惺惺虚伪才怪呢。
    她留意到,玄武王也没出声。
    靖康帝却觉得,玄武王在等他发话,他艰难道:“左端阳大逆不道,谋害诚王,欺瞒先帝与朕;与反贼勾结,排除异己;暗中窥视天子动向……诛灭九族!”
    盛极一时的左家,就这么灭了。
    梁心铭感到,皇帝很难受。
    她反而因此松了口气。
    这是个有情的帝王,若靖康帝是个为了皇权冷酷无情的帝王,她便要为自己的未来担忧了。
    靖康帝心锐痛,左端阳将他置于这样一个尴尬的境地,进退他都不是人。他看向下面,目光触及梁心铭和王亨,又鼓起信心,想:“朕还有王爱卿他们。”
    他当即传旨:
    准刑部尚书宋微告老,擢升王亨为刑部尚书。
    准左都御史曾庆年告老,擢升梁心铭为左都御史,兼任京都知府。
    擢升吏部员外郎洪飞为吏部右侍郎。
    擢升徽州巡抚林钰林为右都御史。
    调任京都知府钱庸去徽州,任徽州布政使。
    ……
    瞬间朝堂大变动,因这些人的调动而牵连的其他人职位变动,则由吏部进一步协调安排。
    众人错愕,脑子跟不上皇帝旨意。
    苏熙澈紧急中抓住对梁心铭的“兼任”二字,立即奏道:“皇上,梁大人擢升左都御史,兼任京都知府,这是否太过了?没这样的先例呀。”
    靖康帝冷冷道:“如何太过?梁爱卿能力不够?功劳不够?兼任只是暂时的,眼下京都知府非他莫属,别人来做这个知府朕不放心。等将反贼剿灭,再找合适的官员接替梁爱卿,就不用兼任了。此事就这么定了!”
    他是皇帝,他还做不得主了?
    他偏要任性一回。
    这时他忽然发现:没了左端阳也好,就没人在他面前耳提面命了,其他人都对他构不成影响。
    苏熙澈哑然,只能退下。
    梁心铭也是半天才反应过来,心中哀嚎:微臣有孕在身,正思谋退路,你怎么还让我兼任两职呢?
    王亨也急了,忙道:“皇上,微臣觉得苏相言之有理。梁心铭的功劳暂记,将来再升也是一样的。”
    靖康帝没好气道:“你嫉妒?”
    王亨:“……”
    第673章 坑孙子的爷爷
    王谏却敏锐地察觉:这道旨意下得好啊!
    梁心铭官做的越大,对朝廷、对社稷民生的功劳越大,将来她身份暴露后,越不好处置她。她又不像左端阳倒行逆施,岂能随便就杀了?杀了岂能令人心服!
    他眼中精光一闪,出列,先对王亨道:“皇上口谕,只是暂时让梁心铭兼任,并非永久兼任。”
    又对上道:“微臣赞成皇上旨意。”
    又向梁心铭正色道:“替君分忧,乃为臣子本分。皇上既委你以重任,你自当兢兢业业,莫要辜负皇恩。”
    梁心铭刚打完一篇腹稿,要委婉地推拒这兼任,被公公一席话给堵住了,噎得哑口无言。
    王亨则不可思议地看着王谏——老仆没向他回禀,梁心铭是他儿媳妇吗?这时候怎么能跟儿子对着来呢。这要不是亲爹,王亨都要怀疑父亲居心叵测。不对,这亲爹已经害他一次了,这次可别又再坏他的好事。
    苏熙澈见他父子意见相左,若有所思。
    靖康帝挥挥手,道:“就这样。梁卿也莫要推辞,你忘了自己在松山慈安寺答应朕的话?”
    王亨一愣,看向梁心铭,以眼神询问:你答应皇上什么了?他满心焦灼,既担心梁心铭接下皇帝安排的重任,又担心皇帝与梁心铭定了其他约定。
    他之前才从左端阳的心腹口中审出,梁心铭是以女装去松山和皇上会的面,这令他强烈不安。他觉得,皇上见了女装的梁心铭,一定不会无动于衷。皇上并非好色之君,然梁心铭的美貌还在其次,她的长处在于才智。皇上见了集贤臣和美貌于一身的梁心铭,能不动心吗?
    瞧瞧刚才,皇上竟下旨让梁心铭兼任左都御史。
    怎不让他兼任呢?
    他和皇帝之间的君臣情义,比梁心铭来得更早,他立的功也不比梁心铭少,怎不让他一身兼二职呢?
    梁心铭回道:“微臣不敢忘。”
    靖康帝道:“那便是接旨了。”他不想在这件事上多费口舌,他还有更重要事情处理。
    梁心铭只好道:“微臣领旨。”
    王亨急了,使劲瞅梁心铭。
    梁心铭察觉他的焦灼,目光不着痕迹地从他脸上一溜而过,意思是先接旨,等出了宫再商议。她若是坚持拒绝,会令人怀疑的,尤其是王谏还在其中推波助澜。这个公公,她算是服他了,不是坑儿子就是坑孙子!
    王亨接到她目光,稍稍心定了些,也想着等出宫再问她,到底在松山答应皇上什么了;再好好为她谋划,如何脱身,若不能及时脱身,要如何平安分娩。
    心念电转间,就听上面靖康帝又下旨:令三司会审,清查左端阳党羽,所有涉案人按律处置,他忙碰了梁心铭一下,两人一同上前接旨。
    大理寺卿公孙羽也上前来领旨。
    梁心铭凛然,皇上对左端阳有师生之情,灭左家九族尚且有不忍,但下令处置与左端阳沆瀣一气的官员时,却毫不犹豫,这才是封建君主制的残酷之处。怪不得之前无人敢为左家人求情,都怕被牵连。
    接旨后,梁心铭正要和王亨告退,借着给左端阳一案善后,好夫妻叙话的,却见玄武王出列,她忙停步,要听玄武王说什么,并观察其心性为人。
    玄武王奏道:“皇上,微臣恳请皇上一事。”
    靖康帝忙道:“爱卿讲来。”
    玄武王道:“黄氏行为不端,才给左相可趁之机,导致诚王殒命。事后更要挟犬子娶她为世子妃。犬子为了查清诚王之死内幕,才假意答应她,却从未碰过她。这些年来,犬子日夜受煎熬,膝下更无一子半女。微臣恳请皇上下旨,废了黄氏世子妃之名位,使犬子解脱。”
    靖康帝动容,加上他也恨黄氏,觉得若非她绊住了张伯远,有张伯远在诚王身边,诚王或许不会死。这个女人害得皇子殒命、世子煎熬,废了她都是轻的。
    他当即下旨:废了黄氏世子妃之位。
    玄武王忙叩谢皇恩。
    靖康帝这才问及军情,要如何平定白虎王之乱。之前他靠着王亨、赵寅、梁心铭等年轻的文臣武将,将反贼在江南的布置连根拔起,如今白虎王公然举起反旗,与朝廷对抗,他想问问另外两位王爷对局势的看法。
    这,也有试探的意思。
    玄武王不答,却转向方无适问道:“忠义侯按兵不动,是否在探听白虎王的兵力布置和动向,然后再根据军情做出应对、调兵遣将?”
    方无适忙欠身道:“正是。”
    玄武王这才对靖康帝道:“微臣入凌云关后,也派了人去岷州探听消息,等弄清白虎王的虚实,麾下到底有多少人跟着他谋反,已控制了西部哪些州府,才好调兵遣将。眼下就按忠义侯的安排,不可轻举妄动。”
    朱雀王也道:“忠义侯行事稳妥。”
    靖康帝默然,半晌道:“既如此,两位爱卿长途奔波回京,先回王府与家人团聚,回头再进宫商议。”
    梁心铭心里隐隐觉得,玄武王和朱雀王都有所保留,这态度令人玩味,是当着人不愿说,还是推诿拖延?之前,徽州的局势也晦暗不明,若按他们这套理论,只怕到现在也没肃清反贼,更别提夺回藏宝。
    她飞快地扫了两王一眼。
    朝堂局势比她想象更复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