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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0章 面如桃花
    “是谁把田二秀介绍给阎高山的呢?”
    “葛家村的王媒婆,是高山他爹找王媒婆的。没有想到,王媒婆一出面,二秀就同意了。”
    “二秀的父母呢?他们是什么态度?”
    “二秀她娘死得早,她爹是一个老实的庄稼人,凡事都听女儿的。我到现在都百思不得其解,杨书记家的条件比阎高山强多了,虽然高山家在我们这一带条件不错,但要论有权有势,谁也不能和杨家相比。”
    联系杨罗锅的理论——虽然杨罗锅的理论不足为信,但仔细推敲一下,也并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再结合门老师提供的细节,欧阳平对田二秀的为人大打折扣,大打折扣的恐怕不仅是欧阳平一个人,周队长对田二秀的看法也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这从周队长的神情就能看出来,他神色凝重,紧锁眉头,眯着眼睛,抽香烟的速度也快了许多。
    周队长的话里面也有了这层意思:“欧阳科长,明天早上,我领你们到阎家坳去见田二秀。”
    是该和田二秀见见面了,当然还有一个人是一定要见的,他就是阎高山的堂叔——耳聋眼瞎的阎正发。一个耳聋眼瞎的人是怎么生活的呢?欧阳平很好奇,我们也有点好奇。
    周队长思维的脚步没有停留在原来的地方,在门老师的启发下,又向前迈了一大步:“学军,你有没有发现,阎高山失踪了十年,可我看田二秀不但不见憔悴和衰老,气色反而越来越好了。她脸上竟然连一条皱纹都没有。”
    “周队长,您也注意到了?”一个“也”字说明门学军也注意到这一点,“我也觉得很奇怪,家里面没了男人,自从阎高山失踪以后,田二秀便开始下地干活,日子比过去艰难多了,又一个人独守空房,可看上去,田二秀过得好像很滋润。她经常到我家来找翠华拉家常,按年龄算,田二秀比我们家翠华大五岁,田二秀今天三十——对,是三十四岁,我们家今年翠华二十九岁,可你看,谁更年轻呢?”门会计真是一个有心人。
    “这还用问吗?二秀比翠华年轻多了。”周队长道,“气色也不一样啊!吃的是一样的饭菜,她的水色为什么那么好呢?”
    “队长说的不错,二秀确实比翠华年轻。”门老师附和道,“十年过去了,二秀基本上没有什么变化。”
    “更奇怪的是田二秀的气色,一个没有男人的女人,气色不应该是她这个样子的,可二秀的气色就像新婚的小媳妇一样。”门学军心细如发。
    “我也有这样的感觉,过去只感觉什么地方不对劲,经你这么一说,那就对了,田二秀给我的感觉是,阎高山并没有失踪,他还生活在咱们门头村。”门老师用一个假设表述了自己的感觉。
    “我问过杨罗锅,他整天走村串户,是一个见过世面的人。”门会计道。
    “杨罗锅怎么说?”
    “我并没有提田二秀的名字,我只是做了一个假设。你们猜杨罗锅是怎么说的?”
    “他是怎么说的呢?”
    “他说:只有阴阳调和的女人气色才会好。”
    几个人,互相对视了片刻。
    欧阳平已经听出来了,所谓“阴阳调和”是指夫妻哪方面的生活正常而和谐。阎高山已经失踪了十年,失去丈夫的田二秀哪来的夫妻生活呢?
    十点五十左右,谈话结束了,欧阳平和周队长将门老师送回了家。
    欧阳平和李文化睡在东厢房,翟所长和门会计睡在西厢房;周队长和老伴睡在厨房里面。
    睡觉之前,欧阳平和李文化嘀咕了一会案子,虽然有点累,但两个人毫无睡意。
    田二秀一直没有露面,照理,她应该知道正在发生着一个和她——包括她男人密切相关的事件——这应该算是一个事件吧——可能还不是一个小事件呢!对田二秀来说应该是一件大事。田二秀家和门翠华的家只隔着一片竹林,村子里面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二秀不可能不知道。如果知道的话,她是不是应该到门翠华家来跟同志们道一声谢,至少应该表一个态呢?也许田二秀还没有做好应对同志们的心理准备吧!大概是欧阳平一行来的太过突然了吧!
    两个人脱掉裤子钻进被筒,靠在床框上。
    李文化在抽烟;欧阳平用笔在记本上画了一张草图,欧阳平一边画,我们一边说——欧阳平在纸中间写了三个字,“门头村”,然后在这三个字上花了一个圆圈,又在门头村的左边写了四个字,“西葛家村”,在门头村的右边也写了四个字,“东黄石寨”,同样画了两个圆圈。
    欧阳平用一条线将三个村寨连接在一起。在黄石寨的西边画了一条南北走向的河流,在十字线的焦点上画了一座东西走向的桥,又在黄石寨的北边画了一条东西走向的河。在两条河流的交汇处画了一座南北走向的桥,并在东西走向的河流的北岸画了一条路。
    欧阳平又将进入门头村的两条路标注在图上。两条路最后在门翠华家的院门口相交。
    欧阳平将门头村到葛家村的山路画在图上,并且描了两遍,在图上,这一段线条比其他线条要粗许多。
    “文化,阎高山本来是要到葛家村去的,如果他要到黄石寨的话,是不是应该从门翠华家的院门口经过呢?”
    “应该是这样。不过,阎高山折回头的时候,村里人可能已经上工去了。”
    “村子里面总该有人吧!比如说那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吧!”
    “阎高山只需要路过门翠华一家,当时,门翠华家的门口可能没有人呢。一大早,那些老人们是不大可能聚在一起聊天的。”
    “从门翠华家西边的松树林里面有没有一条路和门头村后面的路连着的呢?这条路会不会在这——”欧阳平在门翠华家的屋子后面画了一条线,这条线的东头连着村后面的路。
    “在哪?”李文化跳下床,走到欧阳平的床头,一边看笔记本,一边道。
    “在门翠华家的后面。”
    “阎高山为什么要躲躲藏藏呢?他挑着货郎担,放着平坦大道不走,走杂草灌木丛生的地方,这是为什么呢?”
    两个人陷入沉默。
    四月三号的早晨,欧阳平早就醒了,欧阳平睡觉不认床——多年的刑侦工作已经养成了一种习惯,倒在一个地方,就能睡着觉,但他是一个特别敏感的人,只要心里面有事情,他就睡不踏实,所以,鸡叫头遍以后,他就始终处于一种半睡半醒的状态。
    不用说,大家都知道欧阳平在想什么,对了,他一直在想阎高山四月十七号的运功轨迹,从门翠华西边的松树林到黄石寨,有一条线段不清不楚,它就是连接门翠华家西边的松树林和门头村后面那条山路的线段。阎高山折回的地方肯定不在葛家村,因为葛家村人没有见过他,你想啊,如果阎高山的货郎担出现在葛家村,他还能折回头吗?如果是快要走到葛家村的时候,阎高山也不会折回头,肩挑货郎担,走了这么远的山路,不容易啊!所以,阎高山折回的地方应该是在半道上,在松树林里面折回头的可能性最大,如果这个假设能成立的话,那么,他折回头的时间应该和门头村人上工的时间重合,乡下人上工,和工厂里面上班不一样,乡下人上工,你喊我,我等你,拖拖拉拉,磨磨蹭蹭,门头村竟然没有一个人看见阎高山,如此看来,阎高山极有可能走了另外一条路,这条路应该就在门翠华家的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