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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堂 第97节
    “暖暖……”
    他甚少这样叫她。
    她几乎没反应过来。
    他又唤了一声。
    “暖暖。”
    林云暖柔声应了,“嗯,……奕珩?”
    木奕珩笑了下,又亲亲她的脸颊。
    “你知不知道。”他道,“我心悦你,喜欢你。”
    他喉咙嘶哑,喉结滚了下。
    “此生,我不负你,来生,我还娶你。”
    林云暖愣怔住,很快,她明白过来。
    木奕珩大抵是听见了她下午与钱氏的对话。
    他这样柔声的剖白心意,倒叫她有些无所适从。
    “你跟了我,就该无忧无虑的过日子。不必想太多。有一日我当真负了你,不需你动手,我自己了结。”
    林云暖听不得这话,鼻头泛酸捂住他的嘴。
    “不要说了……”让她觉得难堪。
    这样的年纪,还像小姑娘似的矫情不已,患得患失。她觉得自己特别丢脸。
    还要一个小她好几岁的男人来安抚她。
    木奕珩将她放下,轻轻搂在怀里。
    他垂头吻她的额,不带半点色情的,轻轻触碰她的嘴唇。
    “从前我不懂得,以为我想和你上床,大抵就是喜欢……”
    “现在我才知……”
    他握着她的手,攥住,放在自己心口上面。
    “喜欢的滋味,酸酸的,涩涩的,还有点痛……”
    “瞧见你有什么,这颗心就要死了一般,见你脸色不好,也要担惊受怕好一阵……”
    “我被你掐得死死的,看见你,不但身下那里硬痛,这里,这心里头,也皱紧发疼……”
    他捧起她的脸。
    月色下,她脸颊上滑下晶亮的泪。
    他含吮去那泪珠。
    用沙哑低沉,涩而滞的声线道。
    “暖暖。我倾慕你……”
    “我爱你。”
    “比爱我自己更甚。”
    “我愿用我自己这命,去换你一笑。为你,我什么都肯。”
    林云暖扑在他怀里。眼泪已经泛滥成灾。
    她涩着嗓音哀求,“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木奕珩不许她躲,将她双肩按住,叫她望着自己的眼睛。
    “我这样的人啊,自小便是个备受嫌弃的野种。被娘虐打,没爹教养的野孩子,靠舅父外祖母的一点怜惜活到今天……我阴毒狠心,翻脸无情,这辈子不知做过多少害人的事,我对人笑着,心里许在打算如何叫对方损失。我这种人,注定要下地狱,可是……”
    他一字一顿道:“可是,便是这样的我,也企盼有人、有人能在我身边,陪着我,心疼我……我不奢求很多,一点点的信任,一点点的温柔,便够了……暖暖,我不后悔我当日对你做的那些下流事,我只恨,没早一点遇着你,一剑杀了唐逸,将你抢到我身边……”
    林云暖已经瞧不清他面容。
    她无力站立,缩着身子一点点软下去。
    “木奕珩……”
    她咬嘴唇,吞下呜咽。
    “我会陪着你……我和钰哥儿,永远陪着你……只要你还要我,我就在你身边……”
    他蹲下来,展臂将人紧箍在怀。
    “好。你许我此诺,便要践诺。暖暖,你若萌生去意,有违誓言……”
    他没说下去。
    林云暖缩在他怀里,哭得肝肠寸断。
    木奕珩抹了下眼,勾起嘴角一笑。
    “……我许万数金,博你欢颜,前头河灯十里,红莲映天,我们不要耽搁,来,我背你去看。”
    “你一个人看。一切,只为你。”
    太多的柔情。
    太汹涌的爱恋。
    浓得这颗小小心田,盛装不下。
    林云暖给他背在背上,不知走了多久。
    这样幽暗静谧的林道,这样无穷尽看不到边的苍茫路上。
    她只听见他的喘息声。和自己剧烈的心跳。
    不是完全不在意自己和离过的事实。纵她是从旁的世界来的,她也有女人家的敏感脆弱,和不堪触碰的自尊心。
    她介意自己的过去,介意自己轻易将自己许给过旁人。
    介意自己给人家骂“老牛吃嫩草”。
    太伤人了。
    不自觉地自卑着,不相信他的爱能长久,患得患失如今握在手里的幸福。
    是她太傻了。
    因为胆怯,才不敢期待。
    说得自己好像很洒脱。
    其实她软弱的要命,恐惧的要命。
    若不是遇到了木奕珩,她这辈子,还会爱上谁么?
    被揉碎的心,早已长出坚硬的铠甲,将那可怜的自尊心护着。
    庆幸是他。
    庆幸自己,又爱上了……
    她伏在他身上,偷偷抹着眼泪。
    木奕珩停住步子,抬手指着前方。
    河面上漂了无数莲花,里头星星点点,是红烛微光。
    河岸两侧,铺满了红色野花。给那光火照亮,果然是十里红霞。
    有人摇橹而来,荡开一串串水灯,悠扬嘹亮的歌声,唱着有情人的相思,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
    美得像一场梦。
    林云暖含泪看着,回身捶他一下:“这得花多少钱?”
    木奕珩哪里想到,这样浪漫的瞬间她说出这样煞风景的话,咬了咬牙苦笑:“怎么,看到这些,只叫你想到了银子?”
    林云暖吸了吸鼻子。抹去眼角水光。
    “我不是小姑娘了,不必花费不菲来哄我,我……”
    木奕珩宠溺笑道:“怎么不是小姑娘?动不动就闹脾气,不打屁股是不会乖的。便用心哄着,还哭鼻子呢。”
    林云暖给他臊得抬不起头,“你……你再胡说,我就走了。”
    木奕珩嘿嘿一笑:“我没胡说。你在我心里,什么姑娘不姑娘的,你就是个小女人,得哄着,疼着,必要时还得动动手……你那么懂事做什么?我就爱你撒泼耍无赖,你每回拿眼横我,卧槽,那眼睛勾死人了!你伸手打我,软软的小手能打疼谁啊?倒是生起气来,胸脯一起一伏的,叫人心痒难耐……哎,对对,就这么掐我,跟给我梳经脉似的,得劲儿!”
    林云暖追打他,在来来回回的歌声里,跟他抱在一起,滚到草丛里去。
    林云暖抬手轻轻遮住眼睛,在他身下微微喘着。
    木奕珩听见她温柔地说。
    “奕珩……我、我伺候你吧……”
    心似漏跳了一拍,木奕珩身子整个僵住。
    林云暖搂着他脖子,主动贴上亲吻。
    “木奕珩……我也喜欢你,我也想要你高兴……我喜欢……你、你那么对我……每一次,都……很棒……”
    木奕珩把头垂下,堵住她未完的话。
    河堤上有风拂过,夹裹一缕旖旎。
    …………
    卫子谚睡的很不好。
    子夜梦醒,大汗淋漓。
    帐子里挂着夜明珠,外头的火烛整夜不灭。
    便是如此,他仍恐惧。
    恐惧得无法安睡。
    那日李聪说的那些话,像附骨的诅咒般,叫他时刻悬着一颗心,战战兢兢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