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悠哉农家生活 第23节
    “对!咱搬镇上去!”何氏坚定的直视李二根,看他怂包的样子,气得直接开骂,“你怕啥怕,管住你那嘴,啥破事都没了。咱一家老老实实的窝屋里,还不信能有人找上门儿来找你麻烦!”
    “就这么说定了,你过两天等这事淡下去了找人把地给卖了,咱一家搬到镇上去。”何氏不给李二根反驳的机会,直接拍板拿下主意。
    李二根叹了口气,眼下也只有这办法了。心里虽然一直不停的打鼓,为着妻女,咬着打颤的牙,也只能不停地安慰自己“没事,没事”。
    傍晚高氏又来了一遭,何氏没搭理她,也就李二根出门子跟她叨了几句。
    “你是咋个想不开的?吃香的喝辣的你不要,就要留在这破落地儿不成?”高氏攥着李二根的耳朵,又是骂又是劝。
    李二根别的话没说,只道自己有主意。
    “你有屁个主意,光听你那闺女和你那婆娘的话,妇人之见懂不懂?嗨,料你也听不懂,他们说就是那个啥,目光短浅!眼皮子浅!”高氏急了,恨不得撬开李二根的脑袋,把自己的话使劲地塞进去,让他把自己的话给记得牢牢的。
    “那您不是妇人?”
    “我!”
    “娘你别说了,我是个有妻有女的大男人,对事情有自己的判断。您,还是顾着您的家,我也就顾着我的小家吧。”李二根将高氏的手拽离开了自己的袖子,一字一句地把话扯清楚。头一次,他感到了肩膀的轻松。
    他转身离开了高氏,关上了木门。
    看了眼空落落的手,这一刻,高氏彻底明白了。
    这个儿子,她永远的失去了……
    第二日周侍卫再来之时,李二家的屋子静悄悄的,小木门关得紧紧的。
    门前的一片冷清,代表着李家的态度。
    周侍卫无奈之下,只能扬声做最后的挣扎,“既然李姑娘是这态度,属下也只能前去转告。小侯爷给属下返京的时限就在今日。申时之前,若姑娘转变主意,可到醉居阁,属下恭迎姑娘的到来。”
    屋内没人答话,周侍卫沉默了半晌,对着那群黑衣男子挥了挥手,一行人再次空手而归。
    大树后目睹这一切的钱秀才走了出来,他眼底是一片震惊。没想到那日与自己交谈的杲远安居然是皇亲国戚。
    初时,对于昨日村里传得沸沸扬扬的言论他还不信,只当是有人在以讹传讹。毕竟杲远安虽然博识,但那通身气派根本不似那些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贵族。虽然谈不上亲近宜人,态度也是温和有礼的。
    不过目前看来,他怕真的是侯爷了。
    “咚咚。”
    钱秀才敲了两下门才唤道:“婶子,婶子,我是钱茂生。”
    “钱小子?你咋来了?”何氏过了小半会儿才来开门,她探头探脑的四处张望了一下一把将他拽进来,赶忙问。
    “我,我找子雨有些事。”钱秀才扶了扶被扯得身形不正后脑袋上偏移了的书生帽,支吾着道。
    这时,李子雨神色恍惚的端着个木盆出来,没等钱秀才出声,她又一拍脑袋,“我这是要干嘛来着?”
    说完她又掂了进去,嘴巴不停地喃喃自语着,门口两个大活人像是没看见一样,沉浸在一个人的世界里。
    何氏愁得眼角的褶子都挤到了一块儿,将钱秀才引了进去,又去唤李子雨,“你这是在做啥?钱家那小子在等你,应该是有事情要与你说,你去瞅瞅吧。”
    “哦,哦。”李子雨放下手里拿了半天,却不知道要用来做啥的木盆,揩干微湿的手掌,走到了堂屋里。
    “钱大哥,有什么事吗?”
    “没,没事。”钱秀才起身,看她神色自然,又瞧不出来有啥问题。踌躇了片刻又道,“那个,你与杲兄。不对,侯爷,你们的亲事?”
    “啊,解除了呀。”李子雨笑了笑,抬手捻了下耳边飘下来的碎发,满脸都是毫不在乎的坦荡之色。
    “侯爷心胸坦荡,也重情重义,对你亦甚是在乎,你这是何必呢?”钱秀才轻轻的叹了口气,没忍住劝道。
    “你才见他几面呀,就这么夸他。要是让他知道了,尾巴怕是不得翘天上去。”她说着说着,脑海里又想起了杲远安那得儿啷当的嘚瑟表情,噗嗤一笑。笑罢,她微楞在原处,微翘的唇角慢慢抿成了一条直线。
    钱秀才不知她在笑什么,但由衷的为她好,板着方正的脸重申了一遍:“我说的是实话。”
    “我知道。但是身份地位摆在那里,我们,没有可能的。”李子雨无奈的笑了笑,小小的酒窝里漾开的是苦涩而不是甜意。
    “唉。”
    读的书越多,钱秀才越深刻的体会到了阶级间的差别。地位之间的差距,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说清楚的,更不是一个两个人能推翻的。
    “你不后悔就好。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吧。”钱秀才负手而立,认真的许下承诺。
    “嗯,好。”抬眼看着钱秀才,李子雨再迟钝也悟出了些意思。但钱秀才不说,她就当做不知道,免得说出来大家都尴尬。
    这两次的谈话,钱秀才给她的感觉就是个方正古板却又心好的大哥哥,她不想破坏这种关系。
    至于以后,关系还是远着点吧。
    送钱秀才离开后,李子雨在屋里坐着发了一会儿呆,恍惚间似乎见着了杲远安那委屈巴巴的眼睛在跟前晃悠着诉说她的无情,轻拍了下脸颊醒了醒神,对自己的胡思乱想感到好笑。
    他都是侯爷了,应该会学着稳重端方,大概也不会像以前那样耍小性子了。更不会,跟以前那样一心念着自己吧。
    他会,忘了自己吗?
    明知道自己不该想,脑袋却不由自主的失去控制。满心满眼都是他,是他一屁股摔下去的灰头土脸,是他逗她的挤眉弄眼,是他讨好爹娘的油嘴滑舌……
    不行!不能再想了!一切都结束了!
    李子雨“唰”的一下站起身来,打了盆水,用抹布将屋里上上下下清洗了一遍,力图让自己忙起来。昨儿才擦干净的灶台又洗了个清爽澡。
    转眼近申时,她做活计的动作才缓缓的慢了下来,长叹了口气,摸掉了悬在眼眶边的清泪。一切都结束了……
    不过几日的功夫,何氏拍板定下主意后,李二根动作麻利地将地卖了,在镇上赁下了屋子。
    拢共不过三间房,灶房与主家共用。李子雨与李二根夫妇各一间屋子,还有一间小的,何氏打算着拿来做制作陈皮的专用房间。房间虽不大,胜在干净敞亮,而且是砖瓦房。
    何氏拍了拍新铺上的干净整洁的被套,面带喜色,精神气十足地对李二根说:“想不到有一天,我还能住上瓦房。”
    李二根脸上有些害怕,嘴巴皮子哆嗦了两下,嘟囔:“你还是快想挣钱的路子吧,不然你今儿住瓦房,明儿就要去睡大街了。”
    “你个老头子,没准备我会拍板做这么大的决定嘛?”何氏拍了把李二根,嘴巴都咧起来了。
    李子雨安静的在角落坐着,听到李二根关心的事,就与他解释:“我和娘制的那个陈皮不是接的别人的活,是为自己做的,方子就是我们的。”
    “啥?”
    她将道于何氏听的那番话又讲给了李二根听,对于救人的细节一两句带过,着重讲着自己如何照着方子做成功了。
    “这方子这么值钱,怎么说送就送啊。”李二根拍着大腿根,纳罕。
    何氏睨了他一眼,“你道那些富贵人家的命还不值这么个方子?”
    “可是富贵人家怎么会出现在大安山?而且还是一个人?”他还是不解,那山是白河村的宝山,但又没啥奇珍异兽,从未有啥贵人出现在哪儿呀。
    “贵人的事情,我咋知道。指不定人家就是图个乐呵,突然兴起只身一人去玩儿一趟呢?不是贵人送的,那你闺女还能从哪儿弄来?东西都是实打实的,想那么多作甚!”何氏径直打断了李二根的嘀咕,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嚷得她脑袋疼。干脆支使他快去剥橘子。
    坐在那儿原有些神情恍惚的李子雨吓得一头冷汗,浑身发麻。
    第38章 第 38 章
    转眼之间,距李二根家搬到镇上,已过去两月有余。
    杲远安当了侯爷的消息确实传到过镇上,但都被镇里人当作笑谈,道那白河村的人想发想疯了,居然编出这等事来,没掀起半点水花。
    “爹,这是我做好的陈皮,你拿去给谭掌柜吧。对了,这是新研制的果脯,味儿我尝着还可以,您看看谭掌柜收不收。”李子雨将屋内的陶罐搬了出来,里面是她制的新果脯。
    橘子只是这段时间有的季节性水果,如果不想法制别的,如何能长期挣钱?恰好何香留的方子里有三种果脯的制作方法,李子雨试着将三种都试了一遍,从中寻到了一定的技巧和相通的地方,试着用各种不同的瓜果进行腌制,没想到还真制了出来。
    “好。”李二根黝黑的脸上满是笑意,一把将她递来的陶罐装上板车,神采飞扬全不似初入镇上的颓靡模样。
    板车并不大,其上刚刚好码着四个大陶罐,周遭用干瘪的稻穗隔着,就算是推在碎石路上也是稳稳当当的,不会磕着碰着。
    李二根将一块细棉毛巾搭在颈肩,推着车“轱辘轱辘”地离开了小院。
    李子雨目送爹离开后,起身去关院子门时,总觉着有人在窥视,身上有一种被打量的灼热感。但四处张望了一下,又没瞧到人。
    “奇怪。”她两根细眉紧紧的拧到了一起,眼波流转间一道亮光划过。
    她将门阖上后动作迅速地又一次打开。小巷里依旧是空荡荡的一片,没有半个人影。
    难道是这几日在屋子里待太久了出现幻觉了?
    她微微地摇了摇头,感慨着该是自己想多了。
    “子雨!”
    “诶,来了。”
    她将门关上,去到了何氏的屋子里。
    “你说,咱们要不要养两窝小鸡仔?”何氏坐在窗户边,手里绣着一件红色的衣服,嘴上问着李子雨。
    现在家里没地了,李二根闲不住,把何氏的活计给接了过去。何氏就给闲了下来。李子雨不许她接绣活怕熬坏眼睛,但屋里人大大小小的衣服勾坏磨损了的,还是需要缝补一下,这些李子雨也不能说她。
    她便每日挑个阳光正好,李子雨在忙的时间做点针线活,也不多,三口人的衣物拢共也就那么点活。
    但她今日做的不是针线活,是嫁衣。她心里有些打算。那杲远安成了高高在上的侯爷,如今两个月都过去了,京都再远,料想真有心不愿舍弃这门亲事也早该来了,到现在都没个动静,定是默认亲事的取消。
    李子雨现在年纪不算大,离她及笄还有三月有余,富有人家留闺女一两年也不是没有的,她现在也不急着给她说亲,就盼家里稍富裕点后能说到更好点的人家。更何况,女儿一时半会儿定忘不了那杲远安。
    但是嫁衣啥的,她还是要早日绣起来,时间充裕才能绣得更精细。如今有条件,有机会,哪还能委屈了自家孩子。
    刚进屋的李子雨一眼就瞧见了阳光下泛着光的红嫁衣,也不知是不是被阳光刺了眼,她眼底微湿,听到何氏的问话才回过神来,急忙压下涌上来的情绪。
    “娘咋想到养鸡仔了?是想吃鸡了吗?明儿赶早我给您买去。”
    “忒,你个丫头手里有了两个钱就不知节省,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的是呢!咱现在住着屋子再好,到底不是咱自家的,你制的这些果脯虽然挣钱,但想在镇上买一家院子还是困难。可得好生攒点钱,你以后……”成亲的话何氏差点顺嘴说了出来,到了嘴边忙压了下来。悄悄掀着眼皮瞅了眼李子雨,发现她木愣愣地怵那儿才意识到自己手里拿着她的嫁衣在绣。
    “快去给娘抱两窝小鸡仔,对面儿那个窗台的陶罐里装了半角碎银子和一些铜钱,你看着拿点,别太少了,免得不够。”
    “哦,好。”
    看着李子雨取了铜钱后离开的背影,何氏才吐了口气。早知道不该让他俩过早接触,也不知下门说亲的,子雨会不会有了抵触,唉……
    …
    拐过巷角,便是熙熙攘攘的人群。
    李子雨捏着半角碎银子走在路上,心里空落落的一片寂静,与这热闹的人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啊,不好意思。”
    “哎哟喂,个杀千刀的哟,年纪轻轻不好生看路,撞得我这把老骨头都散了哟!”左手挎着菜篮的蓝衣大妈将菜篮甩到了一边,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拍着大腿,张着大嘴开始哭嚎。
    “不,不好意思。但是,我,我刚才好像只是与您擦肩,没有撞到您吧。”
    周围的人群迅速地散开围成了一个人形圈,对着两人指指点点。几个青年书生的声音没有丝毫的遮掩:
    “小姑娘走路也不知道看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