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门闭户的屋内连空气都格外沉闷。
西斜的日头照在帘帐上投出一层浅淡的纱影来,影中的人正在沉睡,安静极了。
侍香屏住呼吸,轻脚而来。
就像以往她每次趁孟宛清不在时偷偷进来翻找东西那般,梅姨娘不止一次叮嘱过她,要她务必找到房屋地契之类的东西。
谁知道孟宛清生母逝世前有没有给她留下一笔私产呢?
“别动我……别……”帐内不时传出孟宛清急促的声音,充满抵触,似乎很抗拒别人触碰她。
侍香轻轻撩开垂下的帘帐,居高临下望着昏睡在那儿的人儿,即便是在病中那张脸除了憔悴些仍旧好看得紧,眉是眉,眼是眼,鼻是鼻,唇是唇。
目光从孟宛清的脸一路向下,不经意的停在她起伏的胸口上,忽然凝住。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她脑中油然而生。
“会不会……藏在了身上了?”侍香微微眯了眯眼,越发觉得藏在身上的可能性很大。
不然,她为何如此抵触别人触碰她的身体呢?
从前她在西院服侍时连近她身的机会都没有,便是芳杏月华等与她亲近的丫鬟也从未近距离的伺候她沐浴更衣过。
想到这,侍香不由慨叹的摇摇头,都说洵哥儿是个愚笨的,想来这愚是大智若愚的愚罢了。
“不……不要……”或许是心有感应,孟宛清即便脑袋昏沉口中也不断重复着这句话,只是除了呢喃她什么力气也没有了。
侍香不想再浪费时间耗下去,万一被桂枝发现上了她的当或是芳杏她们突然回来了,哪一样都于她不利。
打定主意她便将一边纱帐撩起来挂到帘钩上,尔后伏下身子便开始为孟宛清解衣开扣。
只是这纽扣紧得很,很难打开。
她几次试着拧开无果只得拿了把剪子过来“喀拉”一声剪开了,顺利剪开外衫后便只剩轻薄的亵衣,她想了想还是放弃剪刀决定用手直接摸索。
“一定在这儿……”
摸着摸着,她面色骤变,不可思议的惊诧望着手中摸到的地方。
那……那是……
不可能!
侍香脑中轰鸣如遭雷击,连呼吸都变紧促,迟疑的、僵滞的在那微微隆起的地方反复摸抚了一把,当真心如鼓槌。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尽管脑中这么想,可她手却几近粗暴的撕开了孟宛清身上仅剩的亵衣,然后,缠满束带的胸脯便这么袒露无遗的展现在她眼前。
肌肤雪白、莹然生辉。
她险些没站稳往后踉跄了一下,不可置信,“她……她竟真是……”
“是什么。”身后骤然响起一道沁凉如水的声音。
侍香差点叫出声来,紧忙捂住难以镇定的胸口,“芳杏?”
芳杏不知何时进来的,面色平静,没有波绪,也叫人参不透她在想什么。
“你是不是早就想到了?”侍香震愕过后疑声道。
芳杏没有答话,朝床榻方向看了一眼,尽管眼底亦有惊骇之色却很快的隐下,归于平静。
“不行,此事非同小可我要告诉夫人。”侍香深知此事的严重性,告诉梅姨娘还不是让梅姨娘抢走功劳,还不如直接跟林月娘说。
“……”
她一个人在那儿念念有词直到察觉芳杏一直没有回应才警惕的望了她一眼,“怎么,你想继续替她瞒着。”
芳杏仍旧不语。
接连的沉默令侍香倍感压力,不透风的窗跟紧闭的门户亦让她觉得此地不宜久留,她几乎是马上掉头便要朝门外跑。
可就在她掉头的那一刻,一枚银簪准确无误的插进了她颈脖间。
“你……”侍香瞳孔圆瞠,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颈间鲜血如注的往外涌,甚至连一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眼睁睁看着芳杏捂住她的鼻唇。
芳杏混身上下止不住的发抖、几次险些脱力却拼了命的扼制住她,不许她挣脱开更不许她喊出声来,哪怕她手指差点被她生生咬断。
就这么僵持了小半刻,屋内血腥渐浓。
侍香死不瞑目的瞪着她朝后仰去,重重跌倒在地。
身上那件鹅黄的裙衫被鲜血染得通红,死状尤其可怖。
“……对……对不起……”做完一切的芳杏只觉脑中俱是空白,惊惶的泪水止不住的往外流,连被侍香咬烂的手指都顾不上。
她,她杀人了。
*
今夜的西院格外沉寂。
夜凉如水,庭院深深,连向来呱噪的知了声音都无。
孟宛清隔着纱帐静静望着地上处理尸首的芳杏,她脸色分明惨淡如纸了,却还是硬着头皮清理血迹、打扫现场。
刚刚那幕,她都看见了。
“芳杏姐姐,哥儿还未醒吗?”门外又传来了月华跟秋桃的声音。
从傍晚时分芳杏便一直闭门不出,也不让任何人进去。
再加上桂枝莫名被侍香关在里头亦让众人心中疑惑。
“你们看见侍香了吗?”鲜少来西院的春喜许是得了梅姨娘的授意,特意过来看看,侍香说是过来收拾完行李便过去怎的到现在还没看见人影儿。
秋桃正欲说话间月华抢先开了口,“没看见。”
“是吗?”春喜眸含疑色,透过她们朝紧闭的正房大门看去,似有想上前一探的意思。
就在此时,一直静默在侧的桂枝忽地开口了,声音低柔,“今日侍香过来收拾行李时说她那个珍珠耳坠不见了,是她娘亲生前留给她做念想的,许是到处找那幅耳坠去了。”
“是么?”春喜也曾听侍香提起过这件事,当下点点头,“难怪一下午都没看见她人。”
月华跟桂枝私下对视了眼然后上前主动揽住春喜的手道,“走,我陪你找她去。”
“你陪我呀。”春喜说着打趣般朝里看了一眼,“你不用伺候你主子了?”
“怕什么,有她们在呢。”月华说话间已经将她带到院门口了,“眼下帮姐姐找人要紧,姐姐如此急着过来想必是你主子催着你呢。”
春喜对她的乖觉甚感满意,轻拍了拍她的手,“还是你伶俐。”
俩人正说话间只见瓶儿领着王大夫便往这边来,看见她俩站在一处后还特意喊了声,“月华,王大夫来了还不快进屋为他沏杯凉茶。”
“他怎么来了?!”秋桃见状蹙眉,下午请他来他都不来眼下倒是不请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