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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9章 党争
    慈宁宫门前有一东西向狭长的广场,两端分别是永康左门、永康右门,南侧为长信门。慈宁门位于广场北侧,内有高台甬道与正殿慈宁宫相通。院内东西两侧为廊庑,折向南与慈宁门相接,北向直抵后寝殿之东西耳房。
    前院东西庑正中各开一门,东曰徽音左门,西曰徽音右门。
    沈如锡便是在这迎面儿碰上奉召来此的赵景行。
    五月的天,艳阳高照将两侧黄琉璃瓦映的嶙嶙金光,这光折射在人身上,便似笼了层耀眼金辉,逼的人睁不开眼来。
    赵景行不过一个低眸便看见挂在沈如锡腰间的五毒袋。
    五毒袋内装丁香、木香和白芷等草药,外绣蜈蚣、蝎子、蛇、蟾蜍、壁虎等五毒图案。
    本朝端午习俗,佩带五毒袋以祛除毒气。
    时下,端午虽过仍有不少人佩戴此袋,只是沈如锡腰间这枚五毒袋与宫中御制的有些不大相同,宫内御用的大多是明黄色,他佩戴的这枚却是绛色。
    “摄政王来此处莫不是也面见母后。”沈如锡与他碰面客气的招呼道,言行举止充满尊重。
    赵景行没言语,淡看了他一眼。
    八宝在两人中间瞧着这分外“静默”的气氛,他拢着手,面上一如既往含着微笑,“王爷,殿下,想必娘娘已在殿内候着了。”
    “不知母后召摄政王到此有何事,不若我晚些时候再过来。”沈如锡用问询的语气对赵景行道,语气和和。
    赵景行负过手,肩线锋厉,“无妨,太子如今也到了该议政的时候。”
    沈如锡望着他率先进去的身影,唇角有意无意的轻勾了下,垂在身侧的左手却是将佩在腰间的那枚五毒袋拂了拂,意味深长。
    “殿下如此,不怕得罪王爷么?”八宝跟随沈如锡多年,自然知道他此举不过是“恶心”对方。
    得罪?沈如锡眼中似又浮现那次在他府上递他柳枝时的场景,他拒绝的那般干净利落,既然彼此立场已定,分明,他又怕甚?惧甚?
    从来只有天子大于臣,没有哪个臣子能大过天子!
    *
    慈宁宫花园的揽胜门内,叠有山石,起了“开门见山”的障景作用。山石之后,花坛上万紫千红,衬映出跨池而建的临溪亭。
    池亭周围,又有含清斋、延寿堂和东西配房相向而立,使临溪亭自然地成为花园南部的观赏中心。
    萧若秋便坐在临溪亭内恭候赵景行的到来。
    时值立夏,她身着一件杏黄团花卉暗花绸女衬衣坐在杏花疏影里,面颊静秀,黑缎般的长发随意绾起,或垂下几缕,更显肌肤洁白如兰。
    她身前搁着一座琴架,架上摆着古筝,筝声清越激流如深谷溪水,溶溶淙淙。
    放眼望去,仿佛仍是那个豆蔻少女。
    赵景行看见此情此景,脚下步伐略缓了刻,随后继续前行。
    倒是落后于他几步的沈如锡见状,面色有些挥散不去的霾色,八宝担心的看了他一眼,太后跟摄政王过去的那些事从来是殿下心头的刺。
    没有哪个儿子能忍受母亲跟另一位男人的“流言”。
    “娘娘,摄政王来了。”玉书自然是知道赵景行来了的,若只他一人,她定不会多嘴汇报,若非看见不在邀请之中的沈如锡也过来了。
    萧若秋闻声继续拨动琴弦,如大珠小珠落玉盘,叮叮咚咚。
    直到那人临近,缓缓撩袍跟她行了一礼。
    “臣赵景行,参见太后娘娘。”他在她面前,从来是这般中规中矩,神情自若。
    她忽然觉得今日这琴弹的好生没意思,连一曲都没毕便吩咐下去,“来人,将琴撤下。”
    “是。”两位伶俐的小宫女将琴抱走。
    玉书机敏的给赵景行还有随后而而来的沈如锡各搬了个椅子,又将茶水斟上,端来一些果子糕点便静静站回萧若秋身旁了。
    从沈如锡过来到现在,萧若秋没理会过他一声,一直在跟赵景行谈事。
    从上次的瘟疫,到吏部最近的官员调动再到蠢蠢欲动想跟梁王勾结的蛮族,梁王原本无心造反,奈何头上被扣了跟奉恩侯有“勾结”的帽子。
    加上谣传先祖原是想皇位传于他,至此,流言甚嚣尘上,他处在了一个极尴尬的位置上。
    “梁王的事,王爷如何看待。”萧若秋公事公谈,语气与平时在朝中跟其它大臣论事时无异。
    赵景行手捧着茶盏,却一口也未喝,紧抿的唇线看上去几分正肃,没有七情,更无六欲,“梁王反与不反,全凭娘娘一念之间。”
    一念之间。
    沈如锡眉目不易觉察的动了动,觉得映进眼底的那个身影有着迫人的气势。
    萧若秋虽是深宫一妇人,可她能做到垂帘听政的地步也不是旁人想象的那般头发长见识短,她一听赵景行的便明了。
    梁王反跟不反,全看她这个如今掌握大京朝朝政的人如何分寸。
    而她……
    她深长的看了赵景行一眼,“哀家想听听王爷的意思。”
    想听他的意思么?此事赵景行早就有了他的谋算,等的正是一个开口的机会,“梁王被放逐到平梁逾有十多载,这些年里,除了朝廷偶尔派遣官员过去察看一番,平梁那儿究竟是何内情,旁人不得而知。”
    “此番流言蜚起,依臣之见,娘娘大可派所信之人过去探个究竟。”
    “……”
    全段最重要的话便在他最后一句,派个可信之人过去探个究竟。
    眼下是什么时局?新帝未立,政权未定之时,二皇子四皇子五皇子跟太子殿下四子夺嫡,再加一个梁王,当真乱上加乱。
    可赵景行此法妙就妙在一个杀人于无形。
    “姜,还是老的辣啊。”萧若秋听了他的话,内心波动如狂澜,久久都无法平静下来。
    此次梁王的事,无论派哪个皇子去,若是铲除了梁王固然可嘉奖可也能跟对方扣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弑梁王而意欲自立”,若是梁王没死,罪名更好定了,要知道奉恩侯便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不知王爷心中可有人选。”萧若秋心中斟酌一番后,还是主意未定。
    此事非同小可,明诛梁王,实属党争。
    赵景行听了萧若秋的话后却是朝静坐在侧的沈如锡望去,“不知,太子殿下可有推荐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