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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节
    她被好几个包车司机围在中间,听着半生半熟的普通话,自己心里都有点忐忑,却要故作老练。
    ——“你开几年车了?平路还是山路?”
    ——“这个报价,包餐食吗?油费怎么摊?”
    ——“我们去了,当然也得回来。待几天再看,要是回来,也可能坐你的车的……”
    好不容易敲定一家,司机把木代她们送到定好的酒店,约好了第二天一早来接。
    进房的时候,木代看到客房打扫的服务员,心念一动,借着跟她随意聊天的机会,打听了一下这头的包车行情,综合比对下来,她选的这个,性价比还挺高。
    木代觉得自己怪能干的。
    晚上躺在床上给罗韧打电话,她重点渲染了这事,罗韧听完之后,点评说:“嗯。”
    “嗯”是什么意思?
    木代不满意,嘟嚷说:“都不夸我一下。”
    罗韧在那头笑,顿了顿说:“我估摸着你们到了四寨之后,还是要换车的。”
    不错,采宝的具体地点,炎老头只肯说到“四寨”,下头再怎么问他都三缄其口,连炎红砂都套不出话。
    “到时候,你注意路线,有地标的话发给我。”
    木代心里咯噔一声:“为什么?”
    她自己想到了:“罗韧,你也要跟着吗?这样不好。”
    说到着急的地方,翻了个身,变躺为趴。
    “炎老头对这事神神秘秘的,唯恐多了人知道,到时候你开辆车在后头跟着,他的脸得多黑啊。你不用担心我,我没事的,我肯定会事事小心……”
    她保证了好多,罗韧没打断她,一直听完,然后问:“你想我去吗?”
    木代不说话了。
    真会说话。
    “你想我去吗?”
    五个字,像小金箭似的,倏地钉在她心上,酥酥痒痒,箭的尾羽还颤悠悠地晃着。
    她拿手指搓捻着身下的被子边角,吞吞吐吐:“想啊。”
    罗韧笑起来,顿了顿说:“自己要小心一点,第三根凶简,可能就在四寨附近。”
    凶简?
    木代一下子清醒了,这些天,她几乎把这回事给忘了。
    她结结巴巴:“怎……怎么又出现了呢?”
    ***
    罗韧把扫晴娘的照片发到微信群里。
    他在网上查找过关于扫晴娘的信息,连殊说的大致没错,扫晴娘大多是手挥扫帚的女人形象,以剪纸居多,也有扎成了小布偶的,依地域不同,式样各有差异。
    没有找到跟手头的这个一模一样的,不过也不奇怪,因为有篇文章介绍说,也有人对扫晴娘的形象做个性化的自由想象和加工。
    一石激起千层浪。
    曹严华怯怯问了句:“如果我们不理会呢?会怎么样?”
    自五珠村归来,好不容易过上了正常日子,聘婷身体渐好,一万三父亲的骨灰也终于入土为安,饭馆装修的如火如荼……
    样样都是好事,实在不想再蹚这趟浑水。
    这种心情可以理解。
    罗韧把那幅一字排开的对比图发了过去。
    一万三最先看出端倪:“变浅了?还有,凤凰的头的位置好像不一样了。”
    罗韧简要把事情说了一下,又说:“我现在担心一件事,如果这鱼缸里,这只凤凰的颜色越来越浅,到最后,会怎么样?”
    木代捧着手机看罗韧发过来的话,一时有些怔愣。
    凤凰的颜色,似乎代表了凤凰鸾扣对凶简的钳制,如果颜色越来越浅,是不是表明,凶简会再次挣脱钳制呢?
    这样的话,第一个倒霉的就是聘婷吧。
    一万三也想到这一点了:“感觉上,如果曾经被附身的人没有死的话,凶简会重新找上她——不过,它不至于再去骚*扰我爸的骨灰吧?”
    没人回答。
    因为这个时候,消息提示,有一个新人被邀请进了群。
    ——罗韧邀请“沐浴在朋友关爱中的棍”加入了群聊。
    ——“沐浴在朋友关爱中的棍”与群里其它人都不是微信朋友关系,请注意*关系。
    ☆、第7章
    沐浴在朋友关爱中的棍。
    这该不会是……
    果然,那个人热情地跟大家打招呼,发的还是语音信息:“小萝卜、小口袋、小三三、小胖胖!”
    木代忍不住想笑,回点什么好呢,她摁住说话的语音键,打不定主意。
    神棍说:“咦,有个新人嘛,这就是跟火有关的那个姑娘?”
    炎红砂回:“是的,前辈,你好。”
    炎红砂和曹严华都属于对神棍毕恭毕敬型的,炎红砂叫他“前辈”,曹严华叫他“神先生”。
    有人敲门,木代小跑着过去打开,果然是炎红砂,她一个人待在屋里怪冷清的,正巧“开会”,于是过来找木代凑热闹。
    进门的时候,她一直看手机:“木代,神棍为什么还不回我啊。”
    木代说:“大概是忙着给你赐名吧。”
    所料不差,神棍很快回了。
    “红领巾,你也好。”
    区别于之前的小萝卜或者小三三,当事人居然没有太多抵触,炎红砂摸着脖子一阵怅然:“我都不记得系红领巾的感觉了。”
    言归正传。
    罗韧跟神棍一直保持联系,这段日子发生的事,神棍都有耳闻。
    “我还是比较赞同小萝卜的观点的,水里的那只凤凰,代表了凤凰鸾扣对凶简的钳制,但是不完整——要知道凤、凰、鸾,是三只,水里出现的,也只不过是一只。”
    一万三说:“那要是我们再往水里加点血呢?”
    “你们可以试试啊,没事就放血放着玩呗。”
    一万三不吭声了,事实上,他自己也觉得,放血这种事,有点治标不治本。
    神棍说:“你们首先得搞清楚一件事,困住凶简的,不是你们的血,其本质应该是附着于你们血液中的,凤凰鸾扣的力量,颜色的衰退可能代表了凤凰鸾扣力量的消退。”
    曹严华纳闷:“怎么说消退就消退了呢?”
    “曹胖胖,我用绳子把你绑起来,开始捆的死紧,但你每天拼了命的挣挣挣挣挣,绳子能不松吗?”
    曹严华知趣地不吭声了。
    罗韧沉吟着发言:“你们说,凤凰鸾扣力量的消退,跟散落各处的另外五根凶简,会不会有关系呢?”
    虽然截至现在,还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不同的凶简之间可以互通讯息,但这个想法挥之不去。
    神棍想了想:“也有可能,就好比两种力量在拉锯,目前来讲,是两根凶简和凤凰鸾扣之间的角力,如果另外五根凶简也加入进来,凤凰鸾扣的力量会消耗的更快的。”
    一万三把自己一直想问的给问出来了:“假如说,那两根凶简再一次脱缚的话,聘婷是不是又会被附身?我爸的骨灰盒已经埋了,凶简总不会再找上它吧?”
    神棍说:“这就是我担心的地方。”
    他停顿了好长一段时间,长到每个人都有些惴惴不安了,才打了一段很长的话过来。
    “对付第一根凶简时,人数不全,误打误撞。但对付第二根时,代表金木水火土的五个人已经聚齐,而且第一次真正以凤凰鸾扣的形式困住了凶简,这等同于正式表明立场、完全暴露自己、站到了凶简的对立面。你们的目标太大,很有可能一旦凶简脱困,首要会选择对付你们,或群而攻之,或各个击破。”
    木代把这段话读了两遍,后背渐渐泛起凉意,炎红砂也哆嗦了一下,警觉地看看窗户,又看看门,好像凶简已经在外头伺机而动似的。
    过了会,曹严华悻悻来了句:“这意思就是说,上了贼船,下不来了呗,谁也没法中途撂摊子说不干了呗。”
    神棍说:“我建议你们五个人,尽量不要分散,你们现在,可能都是目标。”
    ***
    因着神棍最后的这句话,炎红砂愣是不敢回自己房去睡,又和木代挤了一张床,熄灯之前,再三检查门锁,还有窗扣。
    木代叹气说:“你又不是没见识过,凶简要真在附近出现,门啊窗的什么的哪能挡住它们。”
    炎红砂蔫蔫地爬上了床,过了会说:“我不关灯行吗?”
    木代朝被窝里缩了缩,拉着被角遮住眼睛:“行。”
    说是这么说,但有光照着,总是睡不踏实,躺了一会之后,忍不住伸手又去摸手机,看到罗韧发过来的信息。
    “你们路上尽量拖时间,我很快到。”
    我很快到。
    她攥着手机,轻轻贴近胸口,想着:要是罗韧在就好了。
    ***
    曹严华和一万三又在收拾行李了,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打包轻车熟路好多。
    曹严华委托一万三去跟张叔报备:“我这刚回来又跑路,张叔肯定得把我开除咯,我都不敢去看他那张脸了,三三兄,你去帮我说一声好了。”
    一万三说:“难道我就敢去跟他说了?他跟我认识的时间更长,骂起我来,更凶残。”
    商讨的结果是,两人写了封言辞恳切的留言条,拿透明胶粘在高低床的床框上。
    留言条上,他们恳请张叔:这趟又溜号,想来房间也是保不住了,但是,请务必把高低床给他们留下,至少回来,还有个躺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