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大燕女提刑 第102节
    那除了这五罪以外的免死金牌,陈岳求来还有什么用?难不成陈岳还能未卜先知,他以后会犯五罪以外的罪行?可是除了五罪以外剩下的那些罪名,哪一项是身为锦衣卫重臣的陈岳所不能摆平的呢?
    即使是他对易长安……真有了那些事,曝出来后也不过一桩风流逸闻,影响再严重也就是贬上一级官阶罢了,只要他还是跟现在这样精干得力,自然是圣眷在握,哪里会用得上免死金牌?
    燕恒指节轻叩着圈椅扶手,眼中的惊疑转为沉思,片刻后还是有些茫然;他本来跟陈岳也算得上有些私交了,可是现在,他却越来越看不懂陈岳了……
    第245章 狗皮膏药
    玉水桥那一带还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太子妃的生辰已经到了。
    一大早宫门外就铺上了崭新的猩红茵陈,茵陈外摆放了一溜儿的盆栽山茶,更别说今天东宫穿粉着绿出来迎客侍宾的那一排娇袅宫娥了,娇花美人相杂而立,给青砖碧瓦的宫殿平添了几分活泼生气。
    东宫开宴,并不是什么官儿什么人都能进来的,得拿到了东宫发出的请帖才行。就是拿到了请帖,进来的时候也很有讲究,官阶低的自然要先来,官越大,自然是越往后头踩着点儿来。
    不过到底是太子妃的生辰宴,估计也不会有哪个不长眼的会踩着点来了。
    知道太子妃武清娴开宴,宫中燕皇和皇后早发了话下来,说是他们就不过来了,免得为着紧张他们,反而误了武清娴的宴席。
    人虽然没有过来,为着给太子妃做脸,东西却是赏下来不少,系了红绸被格外供在东宫第一进宫殿里。其他人等送的礼物,再是珍稀贵重,却是没有这等荣耀了。
    易惟敦唯唯喏喏地跟在武筠后面,迈进了东宫的大门,虽然垂着头,眼风却四下乱扫;这可是太子殿下住的东宫!瞧这朱檐玉拱、金碧辉煌的各处铺设,要不是他跟武筠交好,几辈子都来不了这等地方呢,等自己回去后可有得跟那些个人吹嘘的了……
    易惟敦正想得出神,武筠不耐烦地扯了下他的袖子,见他回过神,冲他隐讳地努努嘴;易惟敦这才注意到前面正殿门边儿当首还立着一名太监模样的人,身后还跟着几名小太监,看来就是负责收礼的知客了。
    易惟敦连忙从袖袋中取出礼单,微躬着腰跟着武筠走了过去。
    今天太子妃的生辰宴,请的除了些亲眷,就是些不能略去的往来人情,这些自然都是朝中颇有些品级的大人和女眷,出不得差错,所以庆吉的徒弟杨平亲自出来做了知客。
    一见到武筠,杨平心里就有些腻歪。
    武筠是太子妃殿下的庶弟,按礼说,今天太子妃殿下生辰,请的家中亲眷,武筠过来也确实没有什么。只是太子妃殿下的这一位庶弟——
    平日里惹鸡招狗、沾花惹草的,平常可没少给武家的名声抹黑,只是他的姨娘是太子妃母亲的贴身大丫环,平素也是个极听武夫人吩咐的,只是对儿子太过溺爱了些。
    太子妃看在母亲的份上,多多少少也还是给了武筠些许脸面,不过上回武筠竟然脑子抽了去调戏一位小娘子,偏偏那位小娘子又跟都察院任御史家沾亲……
    御史们风闻奏事,没事见着点影子都要喷几斤唾沫出来,何况这还是出了事?第一天任御史就将太子妃娘家连带太子都喷了个狗血淋头,什么外戚跋扈、欺凌弱小,长此以往,民心生怨都说出来了。
    太子殿下回来后自然没有好脸色,足足两个月没有进太子妃的屋里头,就是太子妃殿下也是……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
    她平常为着太子的事,很是约束家里,自己嫡亲的兄弟都规矩老实,偏偏就是这庶弟,典型的猪队友啊,时不时地出来蹦哒几回拖后腿。
    为着那件事,武筠被家里狠狠罚了一顿,听说还送到外地去了,估计是到年底了,这才又蹩摸回来了……这会儿这小子打着给嫡姐贺生辰的名头过来,怎么也不能往外面赶啊?
    杨平一脸笑容地迎上前来:“武九爷,您来了,快里面请。武老大人带着大爷、二爷几个刚刚进去,咱家这就让人把九爷一起带过去——”
    这武筠,还是交给武家的人给看着吧,太子妃这一趟生辰宴,相熟人家来的家眷也不少,可不要被这个武九给弄出什么事来……
    武家是太子妃娘家,自然是带着家眷早早就先来了的,武筠本来回来也是在家里禁足,今天是瞅着他们都走了,这才偷摸着出来的。
    听说自己父亲和几位嫡兄都在里面,武筠哪里敢去触那个霉头?连忙缩了缩脖子,把身后的易惟敦往前面推了推,嘴里含糊道:
    “是杨公公啊……父亲那边事情多……我这还带着几个朋友过来呢,得照顾这几个朋友一起才好……这是宣州河间易家的嫡出子弟,姓易,行三,叫易惟敦,我在宣州的时候多得易三照顾,这回难得他来了燕京,又正好赶上姐姐生辰……我就、我就带他过来一起沾沾喜气……”
    宣州河间易家,也不是什么世家,这易惟敦看着面色有些青白,只怕也是跟武九一样,都是个纵欲胡闹的……只是这会儿来者上门是客,又是武筠亲自带来的,杨平身为一个东宫的奴才,也万没有把人往外赶的理。
    杨平面上不显,依旧是一副笑模样:“易三爷好。”
    “杨、杨公公好。”
    这会儿能当知客的肯定也不是普通人,要是太子殿下登了大宝,这位杨公公可就是轻易难得一见的天使啊!易惟敦的舌头不由打了个结,见武筠在后面使劲儿拿手戳他,这才有些忙乱地把礼单和自己带来的那个礼盒奉了上去:“来得仓促,些许贺礼,不、不成敬意。”
    这话说得……什么乱七八糟的!杨平眉头微微蹙了蹙,还是礼数周到地收下了那份礼单和那只礼盒,目光极快地半开的礼单上扫了一眼,被里面写的“极品帝王绿翡翠一块”那“极品”两个字给噎了噎,转手就交给了身后的小太监。
    东宫珍宝何其多,送块帝王绿翡翠老老实实写帝王绿翡翠就是了,还极品……这种鲁班门前弄大斧,关公帐外耍大刀的人,实在是——算了,一会儿自己得亲自嘱咐小兴子几个,好好看着武九和这个易三一点,免得他们冲撞了里面的贵人!
    易惟敦并不知道杨平这一会儿心思已经拐出了七八里外了,见他收了礼单和礼盒,心里长舒了一口气。
    这翡翠花了易家不老少银钱,还差点丢失,这可是易家跟太子殿下搭上线的金线呐,等这回露面过后,自己再多想想办法混个脸熟——
    杨平却突然轻咳了一声:“易三爷,后面这位公子可是跟易三爷一起过来的?”
    后面?今天这场合太大,他和武九可是连长随都没带的,哪里还有跟他一起过来的人?
    易惟敦转过头看着正等在他身后、一身宝蓝色锦袍的易长安,愕然睁大了眼:“易……咳咳,你怎么……你……”
    该死的,易五什么时候也进了京?!对了,肯定就是在滁州的时候,易五知道自己这块极品帝王绿翡翠是要送给太子妃殿下的生辰礼,暗中就留了心!
    都怪自己刚才一直低着头,一时没留神,倒没注意易五什么时候钻了空子跟在自己后面也进来了!这混球王八蛋,倒是盯得一手好梢,这是想当狗皮膏药粘在自己身上过来混前程呢!
    第246章 打脸啪啪啪
    想到滁州那一段绝对不想再回忆起来的经历,易惟敦飞快地转回头跟杨平矢口否认:“杨公公说笑了,这人是谁我并不认识!今日太子妃殿下大宴,公公可小心不要让一些不相干的闲杂人给混进来了!”
    易惟敦虽然有把柄捏在易长安手上,不过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可是东宫!易惟敦也打赌易长安不敢在这里闹起来。易长安可是官面儿上的人,在这个场合要是被记了名儿,这一辈子的仕途可就毁了!
    “我跟前面这两位公子确实不是一路的。”
    易长安果然没有闹,而是老实承认了,易惟敦立时洋洋自得补了一句:“哎我说你,哪儿来的还不快滚回哪儿去!这儿可不是那鸟不拉屎的乡下地方,你可别想着鱼目混珠,要是冲撞了贵人,你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杨平的眉心不由打了个结,心里对易惟敦的评价立时降到了冰点。
    宣州河间易家虽然不是什么世家,听说也是地方大族了,难怪除了那一位,这一年年的就没听说出了什么人!原来嫡支的子弟都只是这点眼光和胸襟——
    易惟敦还真当这里是乡下土财做寿呢,哪个牌面上的人都可以过来讨吃的?这里可是东宫,寻常人怎么可能进得了东宫的大门?
    如果不是站在易惟敦身后的那位年青公子若有意味地看了易惟敦好几眼,杨平也不会问出那么一句话。
    今天来的人他这里都得记着,心里才有个数儿,这位公子眉目隽秀,目光清明澄澈,站在这里跟武筠和易惟敦这种人一比,谁是死鱼眼珠子,谁是珍珠一目了然!
    不悦地侧目扫了易惟敦一眼,杨平上前一步声音和蔼地向易长安行了礼:“请问客人尊姓大名?”
    易长安刚把袖袋里夹了礼单的请帖拿出来,还没递到杨平手上,杨平身后就传来了一声急切又欣喜的呼喊:“哎呀易大人你可来了,殿下刚催着咱家过来看瞅瞅呢!”
    这声音,不是庆吉又是谁?杨平连忙转回身跟庆吉行了礼:“师父——”
    不等他说完,头上就挨了庆吉一个不轻不重的爆栗子:“我打死你个不长眼的兔崽子,在这里磨蹭什么?见着易大人还不赶紧迎进去,合着我一大早都是白吩咐你了!”
    这不是还没来得看请帖问名讳嘛……他对这位易大人闻名已久,可是还从来没有会过面啊……杨平可不敢在自己师父面前分辨一句,躬身先向易长安郑重行了礼:“对不住对不住,还请易大人见谅,咱家一时没认出大人——”
    易长安连忙扶住了他:“杨公公这还是第一回 和我碰面呢,哪来的什么对不住,庆公公这是卯着劲儿要严师出高徒啊……”
    易长安今天能过来,庆吉心里就立即安稳了,刚才真不是他胡沁的,太子殿下先前已经问了一回易长安来了没有了;太子殿下何等样的人,一大早的就惦记着易长安过来没有,庆吉哪里还不明白太子殿下的意思?
    虽然他一大早就吩咐了徒弟杨平,一见着易长安过来就即刻来报,只是被太子殿子这么问着,庆吉也坐不住了,索性先过来这边看看,没想到恰好赶上了。
    易长安其人,杨平身为庆吉的徒弟,被师父提点着早有耳闻,这回得见了真人,连忙就势起身,将请帖和礼单胡乱塞在身后小太监的手里,微躬了腰一脸笑容地相请:
    “一早师父就提着耳朵交待咱家了,易大人来了即刻去报,咱家正想着哪一位公子如此姿容丰仪,没成想还正是易大人……”
    庆吉这时早一颗心落回了肚子里,笑骂着拍了一记杨平的后脑勺:“易大人什么样的人,要得着你这小兔崽子来吹捧?你赶紧地做好你的事就行了,咱家领着易大人进去!”
    杨平连忙“哎”了一声止了脚步,送了师父庆吉带了易长安往大殿侧门走了,回头直了身子看见易惟敦还在那里目瞪口呆,轻咳了一声:“小兴子,带武九爷和这位易爷进去吧。”
    身后的一名小太监接到他眼色,连忙上前引了武筠和易惟敦走;却是走了另外一边的侧门,才到半路,斜刺里就另外来了一名小太监,笑吟吟地跟武筠打招呼:
    “原来武九爷在这里。武老大人听说武九爷也来了,让小人带九爷过去呢,九爷,请。”
    武筠顿时苦了脸,他本来还想避着他那爹和几个兄长,到时偷偷找上太子姐夫说上几句话的呢……这一下子被拎了过去,他那爹不会马上把他打包走吧?
    武筠眼珠一转,捂着肚子就叫了起来:“哎哟,也不知道早上吃错了什么,这会儿肚子怎么疼得厉——”
    “吃坏了肚子?”一道冷淡的声音突然传来,“那正好,我送九弟回去看大夫吧;太子妃殿下今日喜宴,可不好在这里请大夫冲撞了殿下的喜气!”
    武二爷冷冷板着一张脸,从小太监身后那个路口大步走来;幸好他还是赶过来了,不然老九这个没脸没皮的只怕还要赖在这里。
    今儿多少大人的家眷都过来给太子妃殿下贺寿,可不能再让老九这粒老鼠屎再坏了武家这锅汤!借着年底团聚擅自从宣州那边回来也就算了,连父亲说的禁足都敢私下违逆……
    等他把老九拎回家,一定要好好跟父亲进言,绝对不能再这么放任老九给武家、给太子妃殿下抹黑拖后腿了,武家的家法,该用的就得用起来!
    来的是自己的嫡兄武家二爷,武筠顿时没了辙儿,灰溜溜地被武二爷提了回去。
    小兴子站定了身,瞅着武筠走远了,似笑非笑地看向易惟敦:“易三爷,你看这武九爷身子有恙回去找大夫了,你要不要——”
    他可是花了几万两才买了那块极品帝王绿翡翠当了敲门砖,这才进了东宫的门儿,地儿都还没踩热呢,难不成就得转回去?
    易惟敦扯着脸皮呵呵笑了两声,将一只荷包悄悄递了过去:“武九爷有他兄长照顾着,应该没有什么大碍;那个……刚才进去那位易大人,我刚刚想起来了,他也是我宣州河间易氏一族的,是我族弟、族弟!兴公公有事只管去忙,回头我去找我族弟,呵呵,我去找他就是了,就不劳烦公公了,不劳烦了……”
    刚才还说不认识人呢,瞧着人家被庆公公亲自迎进去了,这会儿就记起来人家是族弟了?这打脸可真够啪啪啪的!
    可打脸再响,也抵不过这位脸皮这么厚!小兴子手中一掂那轻飘飘的荷包,目带鄙夷地看了易惟敦一眼,想到杨公公那里并没有格外吩咐,到底也不想在这种日子里做得太出格,将易惟敦带到一处偏殿里就走了。
    第247章 易五?
    易惟敦长松了一口气。没了武筠带着他,先前他还真怕这小太监翻脸把他给丢出去,幸好没有……
    瞧着这偏殿里几位人物颇有些英姿,易惟敦连忙整理了下衣襟上前跟人搭讪;这可是结交燕京权贵的好时机!
    “这位兄台有礼了——”
    易惟敦刚走近一名气质英伟的中年男子,殿门口就走来了一名小太监,客客气气地扬声唤道:“敢问耿侍郎的长随是哪位?耿大人有事相召。”
    那名气质英伟的中年男子立即上前应了声:“有劳公公了,正是小人。”行礼后立即跟着那小太监出去了。
    易惟敦偷眼瞧着那位耿侍郎的长随袖子一拂,就塞了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给小太监,小太监不动声色地收下了,不由暗咽了一口浊气。
    瞧着那荷包的丰瘪程度,一个长随,打赏个小太监比他都财大气粗多了,这燕京里的人物……果真是不同凡响啊,要是他多巴结上那么一两个——
    先前跟耿侍郎那位长随说话的一名锦衣少年大概见易惟敦那个招呼没落处,好心跟易惟敦搭起话来:“兄台贵姓?如今在哪位大人门下驱使?”
    易惟敦连忙笑着回了话:“免贵姓易——”
    等等,在哪位大人门下驱使是什么意思?!
    “姓易?”那锦衣少年只思忖片刻已经略带惊喜地看向易惟敦,“可是府衙易大人门下?”
    如今当奴仆的得了主人的心意,赐了跟主子同姓可是件极荣幸的事,那锦衣少年顿时看向易惟敦眼热了几分,也更客气了几分,不等易惟敦接话,就极是健谈地咕呱起来:
    “你家大人也真是了得!我可是听说了,你家大人才从滁州过来京府衙门上任,头两天称病不出,竟是耍了个障眼法,第三天就智破了夏氏命案……
    ……那些拍花子做案隐蔽,来去无迹的,诸人都推却,偏偏你家大人竟直上前跟府尹宁大人领了任务,不出半天,就擒到了两名拍花子,捣了他们的老窝,找回了周阁老家的孙少爷……”
    易惟敦越听眼皮越跳,先前还想着是不是有同姓的哪一位,可这从滁州过来任职,还会破案的,除了易长安还有谁?
    他一个嫡支子弟,还被人误会是那贱种的下人——易惟敦一时恼上心头,张口就打断了那锦衣少年的话:“谁是易梁那……的长随了?我堂堂宣州河间易家的嫡支嫡出,怎么可能跟长随这些下贱之人混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