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西西和小宝,”司月上前一步,将手放在西西的肩膀上,“我说的只是如果,万一我们遇到了什么危险,你一定要带着小宝离开,若是连小宝也保护不了,也要想办法自己安全离开。”
“娘亲,”杨西西突然觉得放在他肩上的手重了许多。
“答应我,我就让你们参与,否则,想都没想。”司月一副没有商量的样子,让杨西西不得不点头。
黑夜的祠堂更加的鬼魅阴森,一排排灵牌在灰暗的烛光下更加恐怖起来,诸葛清凌有些诧异地看着面前的四个人,“你怎么将他们也带来了?”
“舅舅,我们是一家人。”杨天河开口说道,他从王雪君的嘴里是知道一些事情的,可听说是一回事,在看见这么多灵牌时,还是不由得胆战心惊,一场灾祸,去了那么多人,难关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府邸依旧是一副办丧事的样子,若是换做了他,肯定是受不了的。
“恩,”诸葛清凌没什么感情地回应,随后说道:“司月,人已经带来了,证明给我看。”
“你们别出声,站到暗处去。”司月笑着说道,见三人都站好,“可以开始了。”
窗户猛地被打开,冷风灌入,蜡烛熄灭,只有外面青白的月光阴森森地洒如,噗通两下,是重物落地的声音,原本昏迷中的人醒来,“哎哟,”两个老妈子呼痛的声音传来。
“呵呵,”女子清冷的笑声让两人从被摔着的疼痛中清醒过来,这才警惕的打量四周,月光下诸葛家的灵牌一个个引入眼帘,她们睁大恐惧的眼睛,倒吸一口凉气。
“呵呵,”越发冰冷的笑声让她们毛骨悚然,“翠嬷嬷,青嬷嬷,你们好好看看,我是谁?”司月来到两人身边,扯开被黑布笼罩的夜明珠,放在胸前,夜明珠的光线自下而上,照着司月的脸。
话落,两人抬头,只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白皙的下巴,上面的鼻子,额头是越来越暗,看不太清楚,可偏偏那一双圆圆的杏眼里泛出的冷笑她们能看得一清二楚,看着面前如鬼魅般突然出现在她们面前的熟悉身影。
“四小姐。”两人是吓得浑身哆嗦,惊恐地叫,翠嬷嬷更是不断地翻着白眼。
“听说翠嬷嬷有一个很可爱的孙子,”阴冷的声音带着无限的邪恶,“若是翠嬷嬷就这么晕了过去,我就找那可爱的孙子谈谈。”
“不要啊,四小姐。”翠嬷嬷一听,哭喊道,“四小姐,都是奴婢的错,奴婢该死,求四小姐放过我那可怜的孙子吧。”翠嬷嬷不断地磕头,她毕竟经历的事情不少,原本以为是有人装神弄鬼,所以,特意看向面前之人的脚,这一看,更是吓得魂都没有了,没有脚,真的是四小姐的鬼魂。
“饶了你那可怜的孙子,那我的女儿呢?身为下人,卖主求荣,你们,还有什么脸面苟活在这个世上。”清冷的声音突然凄厉起来,让地上的两人的心跟着提了起来,大颗大颗的冷汗不住地往下滚。
“不过,死太便宜你们了,听说过勾魂夺魄吗?哈哈,”恶毒的笑声传来,“青嬷嬷,翠嬷嬷,当年我是怎么死的你们再清楚不过了,我要勾了你们的魂,让你们亲手送你们的至亲上路,像我一样的死法,你们说好不好?”
青嬷嬷和翠嬷嬷同时摇头,惊恐的眼泪鼻涕乱飞,只知道不住地磕头求情。
“你们现在就是磕死了头,我也不会放过你们的至亲,想当年,你们无家可归的时候,是我爹娘救了你们,像你们这样恩将仇报的奴才,一个个都应该下十八层地狱的。”恶毒的语言让两人抖得更加的厉害,“你们一个个都要为我的女儿陪葬。”
“四小姐,奴婢知道错了,”青嬷嬷突然说道,当年的事情发生之后,她心里就一直是有疙瘩的,原本以为这么些年过去了,会没事的,没想到报应终究还是来了,绝望中的她突然眼里闪过一丝亮光,“四小姐,小小姐并没有死,奴婢当年并没有听夫人的话将小小姐溺死的。”
“哼,现在说这些都没有用了,我女儿已经死了,”司月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突然弯下腰,脸凑近青嬷嬷,吓得她猛地后退,“我自然知道我女儿不是被溺死的,青嬷嬷,我什么都知道,顺城安县杨家村的后山,哈哈,你还不如将她溺死,我想到怎么处置你们一家人了,让你们像我女儿那样,被山里的差狼虎豹活活分尸,然后吞下肚子如何。”
“不要啊,四小姐,”青嬷嬷一脸青白,“奴婢没想到会这样的,我不知道那山里有豺狼虎豹的,我以为,我以为你会被上山打猎的猎户给带回家的,奴婢真的不知道会这样的。”
听到青嬷嬷这么说,诸葛清凌和管家心里都一松,随后眼里全是狠毒,如若不是仅存的理智制止,他们已经一巴掌将这两个背主的奴才拍死。
“想要我放过你们的家人吗?”无话的声音带着无限的恶意。
两人同时点头,“如今已经过了子时,算是腊月二十二,若是不想我够了你们的魂,让你们亲手送至亲上路,翠嬷嬷,下一个子时一过,就是小年,我当初是怎么死的,你就自我了解吧,至于青嬷嬷,就多给你一天和家人相聚,在十二个时辰之后,你应该知道怎么做的?记住,要跟我死得一模一样,就连神态表情也要一样,否则,我不会放过你们的亲人的。”
说完这话,司月一个手势下去,两人晕倒在地。
“你相信她们会按照你说的做?”诸葛清凌略带嘲讽地声音响起。
“她们会的,”司月肯定地说道,拿起早已经准备好的毛笔,在两个嬷嬷手心写下二十三,二十四两个数字,“带她们回去吧。”
两个黑影闪过,地上已经没有两个嬷嬷的影子,屋内的光亮再次燃起,“你所谓的报仇就是这样的?”诸葛清凌有些不满地说道。
“舅舅,”司月笑着叫道,看着诸葛清凌愣住,走上前,再一次出手抓着他的双手,“你太心急了,听听我对报仇的理解,这个新年,我要长乐侯府都从上到下都活在恐惧之中,而同样的,也想要舅舅能够过一个快乐的新年,舅舅不用急着反驳我,你想象,我们一家子吃好,穿好,玩好,再听着你的人回报长乐侯府那些人是如何的惶惶不可终日的,你不觉得很有意思吗?”
“是啊,舅公,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杨西西两眼放光地说道。
“那些坏蛋,最好自己吓死自己。”杨兴宝点头。
杨天河也挺赞同的,他虽然是老实人,可却懂的,背叛主子的奴才是该死的,他也绝不会有那多余的同情心,“舅舅,快过年了,沾血晦气得很。”
“迷信。”诸葛清凌听着四人你一眼我一语的,开口说道,不过,浑身的冰冷气息少了好多。
“那舅公,我和哥哥想要养一条狗和一头小毛驴,”杨兴宝凑上前,对着诸葛清凌说道:“我跟舅公你说,之前我们兄弟两个。”
回屋的路上,杨西西推着诸葛清凌,杨兴宝点点地跟着,小嘴巴拉不停地说着黑圈圈和小毛驴的趣事,杨天河带着笑在后面跟着,“小姐,你真的要放过那些狗奴才的家人?”
“自然,我想来是说话算话的,”司月点头,“不过,管家,我答应了,舅舅可没答应,即使舅舅答应了,管家,你答应吗?”
管家摇头,很轻易地就明白了司月话里的意思。
“我明白了,小姐。”管家木着脸说道,不过,司月竟然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嗜血和高兴。
“管家,杨天河所说的也极为正确,过娘就是要开心的,最好不要沾血。”
“我知道怎么做了,小姐。”管家再一次点头。
想着这身子的亲母是带着何种的心情死去的,想着那一大片的灵牌,再想着最初见舅舅时眼里的死寂,她真的没有多余的同情心去管毫不相干的人,当初那些人背主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会落得个什么样的下场。
“司月真的这么说?”休息前,诸葛清凌开口问道。
“是的,老爷。”
诸葛清凌躺在床上良久,才开口说道:“这么多年,够了,我也应该振作起来了,不然,会被那小丫头看笑话的。”
“是,老爷,”管家依旧木着脸,只是眼里闪过欣慰和泪珠。
“让人暗中保护他们四人,诸葛府不能再出什么意外了。”
“是,老爷,”依旧是一样的回答。
隔壁院子,“司月,你说她们为什么要那么做?”
“树倒猢狲散,诸葛府倒下了,我娘就和长乐侯不再门当户对了,在加上我娘本身就不得宠,会被背叛也不意外,”司月淡然地说道:“只不过,所有的人都背叛的话,那么,肯定是有人用了我今天同样的手段。”
“哦,”杨天河听了这话,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果然很复杂。
“杨天河,你不用管那些事情,想不通也不用想,只用做你喜欢做的事情就可以了。”司月笑着说道。
“可是你。”杨天河有些犹豫。
“我能应付得来的。”司月笑着说道:“这诸葛府很大,等到开春,你想要种什么样的草药都可以。”
“恩,”杨天河眼睛一亮,随后点头。
青嬷嬷和翠嬷嬷醒来之时,还是在自己的房间,相公安稳的躺在他们身边,两人皆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个噩梦,伸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不敢再睡,直接这么睁着眼睛到天亮。
清早,翠嬷嬷起床,洗漱之时,看见手上的数字,整个人都跳了起来,惊叫出声,铜盆落地,“怎么了?毛毛躁躁的,这要是伺候主子,你就得挨板子了。”她正在穿衣的男人不满地说道。
“没事。”翠嬷嬷脸色惨白,眼里全是恐慌,颤抖着将铜盆拿起来,留下这两个字,再出门打水。
腊月二十三,一大早,杨兴宝和杨西西就推开了诸葛清凌的院子,“舅公,你这院子可不能一直这样,我们给你收拾。”说完,就挽起袖子,跳着身子开始扯挂在院子里的白番白绫。
“小宝,这个我来,你去擦家具就行了。”杨西西说完话,一提起,整个人在院子里到处飞。
站在地上的杨兴宝瞥了瞥嘴,哼,总有一天,他也能像哥哥这样,想完,去了后院的小厨房,烧热水,这么冷的天,打扫用水肯定要用热水的。
诸葛清凌再一次确定她这外甥女一家人相处很是奇怪,心想,难道农村里都是这个样子的,想着昨天看到杨天河在洗衣服,再看着满院飞的杨西西还有身为举人正在烧热水,准备擦桌子的杨兴宝,他已经能淡定地接受了。
至于原本想着家里多了四个人要不要再请两个下人,如今看着完全能自给自足,甚至能负责他和管家的一日三餐,现在又过来帮忙打扫院子的兄弟两人,他想,下人什么的,完全没有必要。
“西西,你爹娘呢?”接受了司月,再接受她怪里怪气的家人就没有那么困难了,一个二十岁的外侄孙而已。
“家里好些东西都没有,爹娘和管家出去买东西了,舅公,你放心,中午的时候娘亲一定会回来的,她不会舍得饿着我们三个的。”杨西西笑着说道。
诸葛清凌看着杨西西,难道他问这话就是怕饿着,沉默了一下,“你们以前的日子过得很苦吗?”
“不哭,”杨西西摇头,“不过,听娘亲说,爹和小宝以前吃过很多苦,那时候娘亲没在,小宝的日子可难过了,又要被兄弟欺负,还吃不饱穿不暖的。”
不说诺大的诸葛府三人过得很是和谐,再说在外面置办东西的司月和杨天河,管家木然地跟在身后,原本见自家小姐看中了的东西,就准备上前付账的,结果,小姐站一边了,姑爷上去了,一个大男人,丝毫不觉得讲价丢面子,看那熟练程度,他就知道估计以前姑爷没少干这样的事情,僵硬着的脸上肌肉微微地抖动起来。
随后心里生出一股自豪感,这才是将军府出来的姑娘,瞧瞧,男主内女主外,再看着被自家姑娘吃得死死的姑爷,能力差点有什么关系,最主要自家姑娘有本事,过得开心不就行了。
这一天很热闹,一小股流言开始慢慢地在京城传开。
“听说了吗?安乐侯府又发生怪事了,有一个嬷嬷上吊死了。”
“一下人,上吊死了有什么稀奇的。”
“这你就不懂了吧,知道安乐侯府前当家夫人是怎么死的吗?”
“上吊啊,你是说?”
“恩,据说,那嬷嬷上吊时,跟前当家夫人穿得是一模一样,甚至连脸上的表情都是一样的,死后都微微带着笑容。”
“啊,今天可是过小年,难道是前当家夫人的阴魂再作乱?”
“胡说八道!”安乐侯府,如今的当家夫人许氏一脸阴沉,将一盏精致的茶杯扔在地上,“许嬷嬷的,传我的命令下去,府内胆敢又嚼舌根子的,一律打三十板子,赶出侯府。”
“是,夫人。”一边站着的许嬷嬷严肃地说道,让下面跪着的下人身子不由自主地抖了抖。
等到许氏回到房中,“夫人,你说这事?”
“哼,那翠嬷嬷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昏了头吧,”许氏冷哼一声,沉默了许久才开口说道:“让人好好安葬,这是不要惊动侯爷。”
“是,夫人。”许嬷嬷点头应道。
买了将近一上午的东西,看着摆在院子里的成果,摘下帷帽后的司月很是笑得很是满意,再看着住人的两个院子不再死气沉沉,心里就更加高兴了。
过年的这些天,司月一家人严格按照农村里的习俗一件一件地做,诸葛清凌和管家一张脸虽然跟僵尸没有什么差别,可他们能感觉到对方心里是开心的。
而安乐侯府,自从腊月二十三之后,从翠嬷嬷开始,每天子时之后,都会有人像翠嬷嬷那般上吊死去。
“这么快就动手了啊。”王雪君笑着说道。
已经班师回朝的蔡战扬冷眼看着,如若不是接到清凌的传话,让他不要插手,他肯定会落井下石的。
街上的流言随着死的人数越来越多而传得越发激烈和邪乎,“到底是怎么回事?”身为皇上亲姑姑,先皇最宠爱的公主,轩辕玉看着坐在下面的几个儿媳妇。
“婆婆,这事就应该问大嫂了,后院一向是她在管理的,会出这样的事情,她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在这样的大家族,妯娌之间能够真正情同姐妹的几乎没有,瞧,这不,轩辕玉的话已落下,就有人落井下石。
“雪菲,到底是怎么回事?”轩辕玉皱眉,看着神色有些憔悴的许氏,开口问道,“正月十六,芷嫣就要嫁给大皇子了,在这个节骨眼出了这样的事情,这不是让蔡家的人看我们笑话吗?”
“娘,我,”许氏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已经是千防万防了,可那些下人还是一个劲地寻死,她能如何?
“接下来的日子,我让连嬷嬷协助你。”许氏是轩辕玉母妃的娘家人,因此,比起其他几个儿媳妇,要亲近一些,再说,当初让雪菲进侯府为侧室,也是她的意思。
“多谢娘。”
然而,即使有连嬷嬷在,该死的人还是前仆后继,一天一个,不多也不少,别说整个京城都穿得沸沸扬扬,就是安乐侯府的下人一个个都是胆战心惊,即使在主子面前努力摆出一副喜庆的模样,都僵硬很是难看。
御书房内,人到中年的皇上特意将安乐侯留了下来,“安乐侯,朕向来不过问臣子的家事,可身为臣子的,也不能让自己的后院太乱,以至于整个京城都谣言四起,这让朝廷的脸面往哪里搁。”
安乐侯慕容浩然一愣,随后开口说道:“微臣知罪。”
“下去吧。”轩辕弘笑看着慕容浩然褪去。
“有查清楚谁谁的手笔吗?”冷下脸问着身边的人。
“回皇上,奴才无能。”叶公公立刻就跪了下去,“至今没有任何证据,不过,此时可能跟诸葛府有关。”
“诸葛府?不是就只剩下诸葛清凌一人了吗?”说到这里,轩辕弘眼里闪过一丝轻蔑,“怎么,他不躲在祠堂了?终于准备做些事情了?”
“前些日子,王大人带回一家一口人,据说,那家的小儿子是王大人所收的亲传弟子,在那一家人进京三日后,由王大人引荐,那一家四口住进了诸葛府。”叶公公开口说道:“自那件事情之后,诸葛府内便高手如云,再说,没有皇上的旨意,奴才也不敢让人越过先皇的门匾,进府查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