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貔貅宝宝的九零年代 第23节
    为这事儿,宋援朝在家里没少发脾气,婆婆把这事儿都怪在了她头上……
    颤颤巍巍的刘月芝,忽然又想起来去年冬天,那个上门讨饭乞丐似的老道士了。
    那个老头子神神叨叨的,留着长头发还梳着发髻,?宋老太给他的饭他吃了,给他的旧衣裳人家却不要,数九寒天就穿了身单衣,看起来好像还真是有那么点本事。
    刘月芝怀着身子,?看婆婆招待人家也是里外里忙,?可那道士吃完了饭,却指着她的肚子念叨了起来。
    “妙……”
    这时候的老太太们,虽然都经过了大革命的洗礼,?但是骨子里的封建还没有退却,听这老道士好像有话要说,宋老太当时就越发尊敬了。
    刘月芝也好奇,放下东西搬了个凳子坐在院里看,可谁想那老道士却指着她的肚子来了一句,“老夫人,你儿子命中只有两段父缘,现在头一段已经落在了这大孙女身上,你儿媳妇儿肚子里这个,若是男孩儿,你家日后必定是财运亨通富甲天下,可若是个女孩儿……那就断子绝孙喽!”
    老道士说完这话,施施然就走了,宋老太赶紧推门追出去,却是什么也没看到。
    不过这样来去无踪的行径,却是叫宋老太更信了老道士的话,才会在刘月芝生下第二个女儿后,毫不留情的要扔掉自己的亲孙女。
    而且,虽然宋援朝扔了小女儿,可他是真的倒霉了起来。
    宋老太天天在家里求神拜佛的念叨,希望刘月芝能再生个男孩,现在她终于怀上了,可她真的能生出来男孩么?
    刘月芝不敢想,她越发恐惧起来,用被子连头都给蒙起来,却还是止不住瑟瑟发抖。
    宋可可站在床尾,好奇的看着她妈妈在被子里头发抖,思索了好一会儿,伸手掀开被子打算钻进去抱抱妈妈,但是她这动作,却吓坏了刘月芝。
    只听刘月芝一声尖叫,宋可可一屁股摔在了地上,这床说高不高但是也不矮,才三岁的孩子一下子摔到地上,立马就哭了。
    宋可可委屈极了,她不知道妈妈怎么了,但是她很害怕,就只能用力的哭喊起来。
    听见声音的宋老太正在上厕所,赶紧应声叫大孙女别害怕,房门推开,进来的却不是宋老太,而是宋老太的小女儿宋彩霞。
    “姑姑……”宋可可委屈得喊了一声,跑过去扑进了姑姑的怀抱里。
    “乖,乖可可不哭啊,姑姑在。”宋彩霞一边安慰小侄女,转头看了床铺一眼,被子里的刘月芝在听到女儿喊姑姑时停了一瞬,然而不过一瞬,她只是越发恐惧的抖了起来。
    宋彩霞满脸不屑的抱起了宋可可,出了房门,宋老太刚好从厕所跑出来。
    “妈,你这儿媳妇儿是怎么了?大白天的发什么疯,连自己女儿都不认。”
    “羊羔疯,别管她,你今儿怎么回来了?”宋老太恶狠狠的朝屋里瞪了一眼,恨自己儿子怎么找了这么个货色,转过头对向宋彩霞,却是一脸笑呵呵的,再和蔼不过了。
    宋彩霞是在县里头上高中,转过头九月就该高三了,这个暑假一直在学校补课,连生活费都是宋援朝给送去的,这两天是新生要入学,学校组织他们打扫操场,才让他们回家休息几天。
    跟她一起回来的,还有林家的林小娟。
    跟宋彩霞两手空空跑回家不一样,林小娟提了厚厚的一网兜书。
    张红英好些时候没见着闺女,见林小娟回来笑得别提多高兴了,大伟跟在小姑后头帮忙提书,田凤霞凑上去打了个招呼见没人待见她,也就自己回屋去了。
    “闺女,这不是要九月了,你咋这时候回来了?”张红英打开了柜子,把收拾的好吃的好喝的都拿了出来,还用大茶缸子给林小娟冲了碗奶粉。
    林小娟喝了一口,就递给了大伟,“妈,我都大了,不爱吃这些了,你平常给大伟他们吃就行,不用给我留着。”
    “这个补身体,你学习累,妈还指望着你给我考个大学生回来,光宗耀祖呢!”张红英拍了大伟一巴掌,夺过了茶缸子摆到女儿面前。
    大伟其实咕咚咕咚已经把那满茶缸子的奶粉喝下去大半,擦着嘴跑出去,正撞上站在门口扶着门框的芳芳。
    芳芳虽然小,可她也知道自己跟哥哥不一样,哥哥可以随便在家里跑,可她却只能在外面眼巴巴的看着。
    只是到底还小,看到大伟喝奶粉喝得打了饱嗝,还是忍不住舔了舔嘴巴,然后就跟着哥哥跑出去玩了。
    林小娟也就回来了三天,她回学校这天,刚好是小学一年级新生入学报道。
    小寨村的小学很小,也就能念念一到六年级,王丽珍本来是不想叫大伟在村里上学的,但是她的钱拿去走关系分房子了,想着反正一年级也学不了什么,等分完了房子再把孩子转到县里去。
    而学兵,周小娥给他做了个新书包,装着学校发的几本书,每天认认真真的上课,看起来还真有几分好学生的架势。
    家里最闹腾的大伟上了学,张红英就闲了下来,主动提出帮周小娥看孩子,叫他们夫妻俩一起去赚钱。
    其实这么多年,不管周小娥还是林建民,摆摊都是一个人,夫妻俩一起出门的情况,还是没有过的。
    第二天一早,给学兵准备好了上学的东西,又把两个小的送到老太太屋里,周小娥挎着三轮车边坐好,就跟林建民一起摆摊去了。
    早上还是做得二十个馅饼一盆鸡蛋饼面,刚上来要的几乎都是馅饼,差不多十几分钟二十个土豆丝儿馅饼就卖完了,再后来的人知道没了馅饼,才勉为其难要的鸡蛋饼。
    不过这些,林建民一个人就能忙过来。
    周小娥在旁边闲着没什么事儿,干脆拿鸡蛋饼面包了点泡菜做馅饼,放进锅里煎了起来。
    鸡蛋饼的面发的更狠,比在家煎馅饼熟的更快,而且这样其实是更省面了。
    林建民不知道媳妇儿包的什么,但是做鸡蛋饼的当口也帮着翻了锅,等到两面金黄放在案板上晾晾给周小娥吃,那馅饼撕开一个口子,泡菜的酸香喷薄而出,林建民都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这味儿,怎么感觉比肉沫炒土豆丝儿还香?”林建民手下略停,看向周小娥。
    周小娥赶紧撕下来一块塞进了两手都忙的林建民嘴巴里。
    这泡菜的汤汁是多日腌渍出来的,辣椒姜蒜和醋的味道在萝卜干里保存的更好,不像土豆丝饼那样,味道大部分在饼子里,菜其实是全靠肉沫提了香味儿的。
    于是第二天早上,周小娥就直接拿泡菜又多做了十个馅饼,定价两毛一个。
    这天的生意依然很好,收摊回家的时候,周小娥在三轮车上跟林建民商量。
    “要不咱们全卖馅饼,不卖鸡蛋饼了吧?”周小娥想的是,这馅饼虽然出着慢,但是平底锅一下子能出三个,还能省下酱料和青菜,早上她在家煎好的毕竟没有现做的好吃。
    林建民停下了三轮车,回头看看周小娥,满脸的不敢相信,“你这话是真的这么打算么?”
    周小娥就掰着指头给他算起来,“你之前掐表算的,一锅三个煎饼要七分钟,一早上从七点到八点一个小时,能煎差不多九锅,一锅三个就是二十七个,每个就按中间数,能赚两毛吧,这就是……五块四,不比卖鸡蛋饼赚钱?”
    林建民点了点头,“你这意思是……早上咱们不做鸡蛋饼面,做上馅饼的面,然后在家煎好几十个,到摊子上再做二十多个,一早上就卖馅饼?”
    周小娥点头,“是的,你看咱们今天这泡菜馅的也不错,而且这馅饼做起来比较麻烦,厂子门口就咱们一家在做,别人要学也不是一时半会儿,我觉得这一天五六十个馅饼,卖起来应该没问题,以后咱们找个门面,就卖馅饼。”
    “一天赚十块,一个月就是三百块了!”林建民掰着手指头算的脸上美滋儿的,“头前这几个月,咱们也攒下来了三百多块,你说要按这个速度,就算不拿妈那三百块,今年过完年,咱们肯定就能去县里租房子开店了吧!”
    周小娥倒是没想这个,不过林建民说到这儿她也高兴,“要是去县里开店,咱们就能带孩子们去上县里的学校了!”
    “嗯,回头咱们再把店开到市里头、省会里头,那些地方的学校肯定都比县里头好!”林建民也是壮志满满的。
    他对学习成绩的概念,来源于李学兵,学兵在村小学的成绩很不错,作业本上每天都有小红花,比起大伟偶尔不写作业被叫家长,他绝对是个品学兼优的优等生了。
    夫妻俩对未来的规划渐渐有了雏形,就觉得生活充满了希望,奋斗起来越发有劲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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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章
    早点摊子的生意很快就稳了下来。
    林建民不仅给张红英交了七十块的生活费,?还三不五时给老太太买点吃喝穿得,在老太太跟前的家庭地位也提升了不少。
    田凤霞还真把卖鸡蛋饼的事儿放在了心上,她现在就觉得林建民卖鸡蛋饼比在厂里上班赚钱,?所以她也想去试试。
    可摆摊得要家伙事儿,?一辆三轮车好赖得三十块,?林建水的工资到她手里月月光腚,?根本拿不出来这钱,?她就在屋里跟林建水吵,还把主意打到了张红英身上,?不过老太太当然是不吃她这一套的。
    冬天的第一场雪很快过去,年关也要到了。
    这些年村里人出去打工的不少,一到年关,那就是喜事儿叠喜事儿的局面。
    今天这家结婚,?明天那家订婚,张红英老两口几乎天天都在外头随份子,随的脸都快绿了。
    不过有一家,当初林家三个孩子结婚都随了礼,这回自家娶媳妇儿,却没送帖子来。
    张红英在门口跟人闲扯的时候,?才知道李老栓家独生子要娶媳妇儿了。
    “他可给你家随了三份礼呢,真就这么黑不提白不提的过去了?”说话的人显得很难以相信,虽然这年头的随礼,有的也就是一块布几块钱,?可那也都是钱啊,?结婚这时候要是不请那以后就没法再要了。
    张红英却不以为然,她替李家养着孩子呢,那点礼钱算个屁,?“他是怕俺家学兵去闹事儿吧!做贼心虚!”
    “是啊,都说李老栓找的儿媳妇儿天仙似的好看,这也不打听打听,不知道李志强给了这老不死的多少钱,这么些人说闲话那闺女还愿意嫁,也真是有点拎不清了。”
    一群中老年妇女在门口八卦,放学的孩子们飞蹿过去一拨,李学兵规规矩矩的沿着墙根走,看到张红英,甜甜一笑喊了声奶奶。
    张红英叹了口气,推着刚子和秀秀一起回了家。
    学兵这孩子哪儿哪儿都好,比大伟不知道乖巧多少,可偏偏是个命不好的,村里不少人说他命硬克死了亲爹,亲妈怕被他牵连这才跑了。
    没人敢在张红英跟前说这话,可这话总还是会传到她耳朵里,叫她想疼这孩子也膈应,索性少牵扯一点儿。
    跟张红英不一样,周小娥最近是很明显察觉到了学兵的不对劲儿。
    这孩子有几回晚上四点多下课,到八点多才回来,问他去哪儿了也不说,身上也是干干净净的。
    林建民还偷偷跟踪过他几回,可每次他跟着,学兵都是乖乖的放学回家,可但凡哪天他没去,这小子就又不见了。
    周小娥不放心,干脆告诉学兵每天都叫林建民去学校接他,学兵也就真没再往外乱跑。
    可腊月初九这天,还真是出事儿了!
    这天是李老栓家娶新媳妇儿,他家那院子好些天都没开过得大门,今天是两扇齐开,三层的红砖小楼披红挂彩,远远看去别提多气派了。
    李老栓还找了辆小轿车去接新媳妇儿,还有摄影师扛着大机器,街坊邻居都都围在旁边看热闹,眼瞅着这接新娘的小轿车还没回来,轰隆隆开过来一辆单排小货车,车后头拉了个黄色的工程车,停在了李老栓家小楼东边。
    大家伙儿都被这阵仗吓了一跳,不知道是干啥,毕竟李老栓家东边是麦地,这小车也不知道是来干啥的。
    听见动静的李老栓跑过去跟小车司机递烟,一副和气商量的样子,可那小车司机却把工程车从货车上退了下来,歪歪扭扭的开到了李老栓家小楼边上,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那工程车上带着钻头的长手臂,“轰隆隆”得在李老栓家房子的东边墙上开了个大洞,窗户都掉下来了半扇。
    李老栓冲过去拦,哪里能挡得住钢筋铁臂的机器,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那开车的两个人骂,可那机器根本不带停顿,直接又“轰隆隆”的转动起来,朝着李老栓家的另一边窗户钻了过去。
    李老栓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哭天抢地的喊起来,他家里的亲戚和年轻人今天是都来了,可这会儿都去娘家接新媳妇儿去了,家里剩的都是老弱,听见声音过来看,也都只能骂几句。
    而旁边围观的街坊邻居,看到这阵仗都不由得往后退了好几步,但是这么大的热闹,谁也没走。
    李老栓见没人帮忙,赶紧爬起来冲到了工程车旁边,抡起一块砖头就要砸那车窗户,却被旁边的人一把抓住了手,“老头儿,我这车可是十几万呢,你这一下子砸过去,没有一万块这事儿不能了,你要想砸,砸吧!”
    男人是个光头,一副恶狠狠的样子,他嘴上说叫李老栓砸,手里却把砖头扔的老远,一只手攥住了李老栓两根胳膊,不叫他跑了。
    李老栓此刻是绝望的,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挣又挣扎不开,只好一边哭喊一边跳,“这是我的房子啊,我的房子,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啊!快帮忙报警啊!你们都看着干啥,报警啊!”
    光头男人愣了一下,“报警干啥?这不是李志强的房子么,我们收了钱来替人家拆房子的,干你屁事儿!”
    听到李志强的名字,李老栓的脸瞬间白了两个度,围观的群众也都噤了声,只留下放喜乐的大音响,尴尬的唱着欢快的调子。
    “胡、胡说!李志强都死了,这是我的房子,我的!”听见这个名字,李老栓也有点犯怵了。
    光头男人冷冷一笑,“谁的房子,谁清楚,不过这宅基地不是你的,宅基地的主人叫我来拆这房子,就是警察来了,我也不怕!”男人说着,从怀里掏出来一张复印纸,那是一张宅基证的复印件,上面的名字,赫然是李学兵。
    李老栓一屁股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