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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0章 找茬
    找到南哲很容易,事实上,这家伙如丧考妣的颓废模样,眼神死死的盯着宫城城门附近激烈的‘战况’,早就没有了宫门的城楼只是一个土疙瘩,显得意外的颓败,甚至看不出曾经拥有的辉煌。
    南哲如此紧张的原因也很简单,他的军队要输了。
    一连两天,士卒们的晚饭都少了一小半,他甚至能够想象出他这个师的士卒,在后半夜被饿醒的凄惨模样。
    不行!
    绝对不能输。
    可要命的是,机会不在他手里。而是在苟变和仲叔牙的手中,上军攻城训练也好,防御训练也罢,都是通过评分来的得出最后的结果。现在苟变指挥的那个师的得分最高,而仲叔牙却排名第四,要是仲叔牙最后的攻击被得逞了,就会评分上升,然后在所有军队都比试完之后,南哲会看到身后一群失望的眼神。雨部在考核之中再一次垫底。上军五部,五个师,秦军作为配合,不在评分范围之内。
    事实上,秦军真的是客人。就连边子白也不曾对秦军有任何的苛刻之举。一切供给都是优先给予。秦军士卒,颇有种在外做客的感觉。
    但是上军将士没有一个人眼热秦军的待遇。毕竟,这支军队数量不足,但是战斗力,战斗经验都非常丰富,除了配合上不太如意之外,其他一切都是可圈可点。
    而上军经过这些日子的训练之后,也在渐渐的变化着。至少师帅、旅帅们都有了争胜的心思,士卒也有了荣誉感,往日的风气一扫而空。战斗力在逐步的增强。这和秦军配合时候最能看出来,一开始,上军任何一个师的步兵都无法跟得上秦军的配合,往往会出现一些让公子虔恼羞成怒却无可奈何的低级失误。但渐渐地,上军似乎赶上来了。苟变甚至能够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能够配合秦军做出步骑分割战局的指挥。让人眼前一亮。
    而上军也渐渐熟悉了三才阵的精髓。
    梯次攻击。
    不间断攻击。
    持续给对方压力。
    这些对南哲以前如同天书一样的词汇,才几天时间在他嘴里已经是头头是道了。没办法,输掉了比试之后,脸是没有了的,关键还有饿肚子的惩罚,由不得他们这些高级军官懈怠。甚至,南哲自己都心生愧疚,他在自己的帐篷里藏了一匣子糕点……每当半夜里饿的不行的时候,他是带着屈辱和不甘吃着糕点,然后在被窝里赌咒发誓,下一次一定要咸鱼翻身,再也不能垫底了。
    “哲明贤弟。”
    “子靳兄。”
    南哲虽然知道自己是无用功,别看仲叔牙对上苟变,两人武力值根本就不在一个层次,被苟变接连攻击之后,一次次后退,眼瞅着主将落败在即。可是苟变的军队还有很强的战斗力,死死的咬住苟变的部下不松口,双方也是势均力敌的场面。
    突然听到有人喊他的字,有点诧异。
    在军队里,如此文绉绉的称呼,真不太多见。一回头,这才看到子南靳正向他走来。脸上有点挂不住,他们是亲戚,也是公学之中的同学,都是公室子弟。虽然分家也有上百年了,但都是能走动的家族,都是灵公一脉。
    子南靳走到了南哲边上,两人似乎有种并驾齐驱的感觉,只不过南哲心思完全不在和子南靳交谈之中,反而紧绷着身体,死死的攥着拳头,目光凝重,牙关咬紧。仿佛遇到了仇人一般的样子,让子南靳心头一阵打鼓,什么毛病?
    自从子南靳来到上军之后,就觉得很古怪,这上军之中怎么都不是正常人?
    原本好好的南哲,似乎也不正常了起来。这让他刹那间有点不知所以,甚至一度开始怀疑,招南哲询问上军的情况,是否是一件靠谱的事情。突然,南哲仿佛受到了屈辱一般,大吼道:“黑幕,风部和火部打假仗,陷害雨部,我等不服!”
    子南靳一开始觉得南哲是一个可以信任的人,可是这一开口,他有种见鬼了的反应。这家伙智商堪忧啊!打仗还有作假的不成?这算是哪国的说法?可是看南哲的反应,似乎情绪激动,也不似有作假的嫌疑。
    “我等不服!”
    想到晚饭又要少一个三四两重的窝窝头,雨部的两千多士卒顿时气恼的大喊起来。
    “肃静!”
    公孙鞅的手下撑着军法官的旗帜,如同净街虎一般的在雨布军前走过。南哲气地灰胡子瞪眼,跳起来冲到了公孙鞅面前:“公孙司马,苟变和仲叔牙这俩个狗东西陷害我军,我们不服。”
    公孙鞅可没有那等好脾气去和南哲解释,再说了,戚邑的子弟兵真不怎么样。身为在戚邑求学过的公孙鞅有点怒其不争道:“南大夫,你部的弓兵布置混乱不堪,战车差点在战场上冲撞了本阵,要不是训练而已,真要是在战场上,就这一项,你这个师就因这个失误至少要死三五百人。你还敢说别人打仗作假,为何不将自己的军队训练的更好一点,在战场上不做出如此低级错误?”
    “仲叔牙的风部也不怎么样?”南哲也很无奈啊!他的部属都是戚邑的子弟兵,平日里训练是最为懈怠的一个师。如今虽然有奋起直追的勇气,但是基础太差,以至于经常被其他师揍的鼻青脸肿,只能在人后舔着伤口,赌咒发誓,一下子一定要找回面子之外,别无他法。
    公孙鞅一点也不客气道:“风部攻克了城门,虽然伤亡很大,但是可圈可点。加分依然成定局,这次训练风部位列第三,而雨部,南哲将军,你还是好好想一想如何给雨部的将士们交代吧?”
    “气煞我也!”
    南哲咬牙切齿的模样,仿佛遇到了莫大的羞辱。要是在以前,子南靳猜测南氏的应该派出武士要和人决斗了。可让他奇怪的是,南哲不过是说一说,却有种私下里赌咒发誓,一定要找回面子来的隐忍。
    可是让他惊奇的是,南哲一转眼却变了一副表情,脸上戾气消失的无隐无踪,随之变成一副讨好的模样,媚笑道:“公孙老弟,要不你去给将主求求情,我部再也不能饿肚子了,要是继续下去,将士们斗空着肚子打仗,怎么还有翻身的机会。雨部的士卒太可怜了,到了后半夜一个个被饿醒不说,只能一个劲的往肚子里灌凉水,长此以往,士卒都要拿不动武器了。”
    “此时休要提起。如果不服,可以找将主去提出,反正将主这几日都在帅帐之中,谁都能见。”公孙鞅一口拒绝,不过他却笑着道:“不过将主今日让后营准备了肉食,每个士兵都能分到半斤肉,应该不会饿肚子。日后的训练也有变化,已经写好了讣告贴在各营门口。”
    “不会挨打吧?不给吃饭就算了,要是还要挨打,这日子可怎么过?”南哲一脸愁容,他对边子白突发奇想冒出来的各种折腾士卒和将帅的办法,简直无所适从。
    用边子白的话来说:你们可能会在背地里恨得牙痒痒,恨不得一棍子打死我,可是……本将主不在乎。
    对于好不容易习惯了的规则,突然间又要变化了,恐怕最紧张和忧心的就是上军之中的将帅们了,用折腾这个词,甚至还包不住将帅感受到的麻烦。因为士卒可以完全如同提线木偶一样被他们的长官任意安排,但是师帅、旅帅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他们一宿一宿的熬着,薅头发,想着明日的训练如何安排。
    可是刚想出对策来,边子白就有了新的主意。当然,边子白也有话说:“你们经历的战争实在太少了,战争虽然可以预演,但是战场上的变故却都是截然不同的,师帅和旅帅需要完全的应变能力不足,平日训练看不出来,一旦在战场上,遇到突发事件却迟迟无法有对策,只能成为待宰的羔羊。所以对师帅和旅帅的要求是,遇到突发事件,立刻做出判断,给出应对之策,就算是错的,也比没有要好。而这些不足只能通过不同的布置来提高。”
    说白了,就是为你们好。
    好在公孙鞅带来的不是坏消息,至少对于南哲来说确实如此。就见公孙鞅笑道:“南将军不用担心,将主宣布,今后五日才实战训练,其他的时候,让你们自行训练,熟悉战阵和配合。不过,师帅和旅帅要抽出一天时间去学习布阵。”
    “我的个亲娘哎,还有完没完!”南哲一阵哀嚎之后,发现有外人在,顿时脸上有点挂不住。想来他也是南氏的虎将,当然,南氏统兵将领也就他一个。但怎么说,都是南氏千顷地里的独苗,要是被人知道自己连战阵都琢磨不会,还怎么混?
    等到公孙鞅离开,子南靳这才询问起来:“哲明贤弟,你们似乎对上将军不满?”
    “没有的事。”南哲矢口否认道,随后东张西望一番之后,压低声音对子南靳低声道:“子靳兄慎言,这可是在军中。”
    子南靳有些无语,南哲多桀骜不驯的一匹烈马,却边子白的麾下成了绕指柔,他还能得到自己想要知道的隐秘吗?
    “其实你也知道,上军,不仅仅是上军,卫军都有这样的情况。士卒也好,将帅也罢,都对战争有些畏惧。虽然连年征战也不少,可都是跟着盟主军队的后头摇旗呐喊罢了。真要是在战场上和赵军一争长短,大家心里都没底。”南哲在路边折了一根树枝,往头发里不停的挠着,舒坦的发出了哼哼的声音。
    “上将军这么做的理由恐怕就是担心时间不够。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我军准备不足,士卒等于要重头训练,就算是晚上不睡,都来不及。如今我军唯一的困惑就是,如此训练下来,不知结局如何,没有和赵军打过一场,真不甘心呐!”
    对于南哲的这个回答,子南靳是很不满意的,听着意思仿佛南哲也有信心在战场上给赵军一点好看。可问题是,南哲之前的表现可不怎么样。就算是如今,在上军诸部之中,也是垫底的存在。这样的军队能够战胜赵军吗?
    大司徒子南靳心里是打折扣的。
    两人肩并肩朝着营地而去,临近营地,就能闻到营地之中弥漫着猪肉的香味。连南哲都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似乎上军之中的伙食也不太好。这主要还是边子白取消了军官和士卒分开用餐的制度,军官想要吃肉,只能在宫城里狩猎。
    说起来也奇怪,别看偌大的宫城在朝歌城中,竟然也有不少猎物。
    兔子,野鸡之类的不少。
    但是这些猎物对于上军来说,连塞牙缝都不够。这也是为什么军中对于肉食如此迷恋的原因了。当然,卫军能够用肉食犒劳士卒,已经是奢靡的不成样子了。相比赵军这等只配坑着窝头去打仗的军队,卫军绝对是活在天国的存在。
    南哲虽说大大咧咧的性格,但是在子南靳面前,他可不敢吐露一丁点有用的消息,毕竟他在和边子白接触了这么段时间之后,就发现他的这个上司很记仇。真要是被边子白听到南哲背后打他小报告,恐怕这小鞋立马就会给穿上。不过他临了还告诉子南靳:“军需司马弘考更清楚一些,子靳兄有疑惑的话,找他一问便知。”
    不同南哲,弘考的在大司徒面前,真的是战战兢兢。子南靳突然问:“上军的军需似乎有些不足,是何原因?”
    身份的巨大差距,让两人处于绝不对等的阶层。坐在子南靳对面,弘考眼珠子飘忽不定了一阵之后,咬着牙道:“主要是军中多养了一支军队,军需略有不足。”
    “军队?”
    上军本来就是军队,而秦军的给养直接是从卫公府库里拨给,出征前就已经准备好了,移交给了上军。这部分是不可能克扣的,子南靳心中顿时怀疑起来:“难道是边子白用上军的给养养了一支私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