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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节
    “十五两银子,”拿卖身契的人不敢说瞎话,只得小声回道。
    齐心从怀中掏出两锭银子,看都不看地扔到地上,冷傲地睨视了两人一眼,道:“这里头是二十两银子,你们拿着这银子走吧,那五两就当是王爷赏你们的,免得你们说咱们王爷是强买强卖。”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两人又是点头又是哈腰的,捡了银子后,便一溜烟地跑了。
    此时小女孩的母亲又滚又爬地过来,搂着女孩便是嚎啕大哭,不过还不忘拉着孩子一起朝马车跪下。
    最后还是齐心看不下去,提醒道:“你还是站起来吧,要不然挡着道,这马车还是过不去。”
    这女人赶紧拉着孩子往一旁边跪,不过却还是拼命地磕头,可马车却是在看热闹人的眼光下,慢慢走起。
    谢清溪此时嘴角的笑简直是掩不住了,旁边的谢清湛一转头,有点奇怪地说道:“你怎么回事啊,笑成这样?这是人家救了人,你干嘛这么高兴。”
    “我就是高兴,虽然是他救了人,可我一样高兴,”谢清溪不服气地说道。
    就在马车驶过浮仙楼的大门时,就看见车帘被掀开一角,一根朝天竖的食指搁在车窗旁边。
    谢清溪顺着他的手指往天看了一眼,天气挺好的啊,小船哥哥这是暗示什么呢?
    “纪大哥,你可算是回来了,这几天都没见你回客栈,我快担心死了,”冯小乐一路小跑过去,看着纪仲麟就笑着说道。
    此时纪仲麟的眼神却被浮仙楼的门口看去,那个站在最上面台阶上,公子打扮的人儿,此时正仰首望着一碧如洗的天空。
    她成了大姑娘了。
    纪仲麟站在原地晃神了好一会,才被冯小乐的大嗓门又叫了回来。旁边的冯桃花看着他一脸笑意,而冯小乐则是拉着他开始说这几日的事情。
    不过一会他总算是想起谢氏兄妹,指着不远处的人便说道:“你看看,那便是谢家姑娘和他哥哥,你和谢姑娘也好久没见了吧。”
    是啊,确实是好久不见了,以至于他日日带着她的画像,却才发现画像上的她与如今的她已渐渐不同了。
    “纪公子,”谢清溪轻笑了一声,客气地喊了一句。
    当年她救纪仲麟是举手之劳,不过却给谢家庄园带来了一场腥风血雨。所以她对于纪仲麟此人一直有一种淡淡的情绪,她觉得这个人的出现,总带着一股风雨欲来。
    纪仲麟邀他们再上浮仙楼去坐一会,谢清溪一转头就看见一个穿着银灰色袍子的男子缓缓走过来。他身材颀长,身上银灰色的锦袍却让他越发地如松柏般挺拔,只是这样光华卓绝的气度上,一张脸却略显平庸了些。
    谢清溪先是错愕,不知他为何顶着一张脸出现,但最后却又是笑。就好像只要他一出现,就算不用开口说话,她的心情都是止不住的愉悦,嘴角都止不住地往上翘起。
    纪仲麟却还是盯着谢清溪看,他的眼神露出太多的情绪,以至于让旁边的谢清湛都微微蹙着眉头。而从陆庭舟过来的角度,却正好能看见纪仲麟脸上露出的温柔之意。
    他冷哼了一声,手中地扇子霍地一下打开。
    “清溪,”在走到身边后,他才轻声叫道。
    谢清溪转了转眼珠子,喊道:“师傅。”
    陆庭舟满意地点头,而旁边的冯小乐和纪仲麟这才发现他的存在。尤其是纪仲麟因和他接触最多,更是立即拱手道:“林先生,好久不见了。”
    “纪老弟,可是别来无恙,”陆庭舟面露深意的说道。
    纪仲麟立即说道:“托先生之福,一切都还安好。四年前林兄从江南一别,唯亭便再未见过先生,如今见先生安好,唯亭心安。”
    陆庭舟轻笑了一声,便道:“此处不是久话之地,不如咱们上楼一坐再续前缘。”
    谢清湛拉了拉谢清溪的手臂,问道:“这人是谁啊,你认识吗?”
    “是我在江南时候的骑射师傅,林师傅啊,”谢清溪回了他一句。
    可谢清湛立即觉得不对劲,他记得上次大哥的朋友叫林君玄,而清溪在江南的骑射师傅也叫林君玄,他朝着如今这个林君玄又看了一眼。
    在陆庭舟再次开口说话时,谢清湛的脸色立即古怪了起来。
    一行人上楼之时,谢清溪刻意落后了两步,而她身后便是陆庭舟。两人都是走在最后,就在要进包间之时,她听见一个轻微却又清楚地声音说道:“不许和纪仲麟再说话了。”
    本王不许你和纪仲麟再说话。
    ☆、第110章 兄妹谈心
    第一百一十章
    这句话虽然声音压得极低,可是谢清溪却还是一字不露地听在了耳中。她没有转头看身边的人,只嘴角撩起一抹轻笑。
    此时纪仲麟已经在桌子对面的地方坐下,就在谢清溪要在他对面坐下时,已坐在纪仲麟右手边的陆庭舟开口:“清溪,你便与为师一道坐吧。”
    谢清溪不明所以,直接在他身边坐下。结果她刚坐下,陆庭舟整个人往前倾,竟是将她整个人都挡住了,旁边的纪仲麟一转头只能看见高大挺拔的陆庭舟。
    “林师傅,你如何在何处高就,我曾询问过谢家大公子,他言也并不知师傅的去向,”纪仲麟其实对于林君玄此人还是敬仰的。
    当年他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少年,母亡父不认,被整个家族所遗弃。如果不是林君玄让相熟的船队带他出海,只怕如今他也不会这么快地积累一笔财富。
    “我如今在恪王府当骑射师傅,日子倒也勉强,”陆庭舟不紧不慢地说道。
    谢清溪转头盯着他的喉结看,陆庭舟原本清澈悦耳的声音,此时带着几分暗哑和粗嘎,确实是林君玄当年的声音。
    可坐在谢清溪旁边的谢清湛却从桌子底下拉了她的袖子一下,谢清溪回头看他一眼,凑过去低声问道:“六哥哥,怎么了?”
    陆庭舟正好转头看着低语的两人,谢清溪的头勾了过去,凑在谢清湛的耳朵边,两张脸庞靠的如今近,竟是生出几分重叠来。
    谢清湛正好说话,结果眼睛一下子对上了陆庭舟不轻不淡扫过来的视线,虽然他的眼神很平淡,可是谢清湛却吓得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没、没什么,”谢清湛呵呵笑了两声。
    谢清溪抬头看着他古古怪怪地样子,索性不去理会他了。
    纪仲麟倒是大吃了一惊,他立即双手抱拳道:“如今人人都称恪王殿下乃是当今第一王弟,林师傅能在恪王府当差,实在是前途大可期。”
    第一王弟?
    谢清溪轻笑地看了旁边人一眼,她倒是不知她的小船哥哥竟是这样的厉害呢,居然还有一个这么霸气威武的外号。
    “第一王弟,”陆庭舟将这四个字轻念了一遍,可语气中却带上了嘲讽的意味,不过他在瞥见旁边纪仲麟的眼神之后,立即解释道:“王爷素来低调,从不在意这些浮世虚名,况且这第一王弟的称呼未免太过张狂,若是王爷听见,只怕也是万不能同意的。”
    纪仲麟立即又道:“倒是无涯张狂了。”
    接着几人又聊了聊近些年的机遇,这时候谢清溪才知道,原来冯小乐也开始跟着商船往外洋跑了。
    冯小乐挠着耳朵不好意思地说道:“连先生都说,我们家冯小安以后那是要考举人老爷的,这读书多贵啊,光是每年束修费用都是一大笔。我陪我姐去帮他买过一回笔墨和写字的纸,我得个乖乖,够咱们家一年的用度了。”
    谢清溪点头,这古代读书确实是有钱人的事情。寒门之家能出个秀才、举人,那已是祖上冒了青烟的。象谢家这等书香世家,也是累及了四五辈,才出了谢清骏这么一个状元。
    旁边的冯桃花瞪了他一眼。
    不过冯小乐不在意,反而继续乐呵呵地说道:“要是单靠我姐刺绣供冯小乐读书,那还得把我姐的眼睛给刺瞎了。所以我身为他亲哥哥,也不能不管他是不是。”
    说到这里,冯桃花不言语了。
    其实去外洋的商船虽赚钱,可谁不知道这就是九死一生的事情。苏州府也有人家是在商船上做工的,可最后一个个的都回不来了。
    当年冯小乐要出海去,别说他娘不同意,就是冯桃花都不同意。可是家里头有个读书人,处处都要钱,况且人家先生也说了,他家冯小安是个好的,要是这么认真读书,说不定真能靠上举人呢。
    其实就算真的什么都考不上,可他们老冯家几辈子才出了这么一个读书人,冯小乐是真舍不得。
    不过好在他命硬,去了一年还是全须全尾的回来了。
    “冯小乐,你真厉害,”谢清溪是由衷地佩服。
    冯家和谢家是真的没办法比,他们谢家的孩子只要认真读书就好,什么笔墨纸砚那都不是个事情。就像谢清湛,他光是一套蹴鞠服就要好几两银子,更何况萧氏还赞助了他们蹴鞠队每人一套呢。
    这也是谢清溪身为世家闺秀,却愿意同冯小乐他们这些的人交往的原因。或许在别人的眼中,冯小乐比谢家的奴才还不如,可谢清溪是真的将他们当作朋友。
    因为她本身就是同他们是一个阶层的人,她曾经也是普普通通的百姓,只是在她的时代当中,就算是女子也可以依靠自己的努力上学读书,从而改变命运。
    就连千年之前的陈胜吴广都知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她喜欢这种蓬勃的生命力,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而从不放弃的生命力。
    不过旁边的陆庭舟却看了她一眼,他又看着对面笑呵呵的冯小乐,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真是好不热闹。
    结果他低头拿杯子,再拿起时,就看见旁边纪仲麟朝这边望过来的视线,他一转头就看见他眸子中无限的温柔。
    呵呵,这算叫前有猛虎后有豺狼吗?
    陆庭舟突然后悔没将汤圆带过来,要不然这会谢清溪哪还顾得上同他们说话。
    谢清溪今日本就是特别外出来找冯小乐一家的,其实之前谢清湛与同窗在街上买东西时,就看见冯家姐弟。他回去同谢清溪得意地说了一回之后,结果谢清溪死活要出来。
    好在今个是萧氏去别家参加宴会,连带这二房的闵氏母女也一块去。谢清溪借口自己肚子不舒服,萧氏就没带她过去。
    所以这会谢清湛看了看时间,便提醒道:“清溪儿,咱们出来这么久了,也该回去了吧。”
    谢清溪一撇嘴就看见旁边陆庭舟的侧脸,她可是好不容易才有这么一日松泛的日子。不过今天是谢清湛带她出门的,六哥哥可没有大哥哥那样大的脸面,到时候真被她娘抓住了,只怕两人都得玩完了。
    于是她又问了冯家姐弟如今住在何处,便同谢清湛匆匆下楼。陆庭舟没说话,只在她转头回看他们的时候,用眼神示意了一下。
    等一上了马车,谢清湛的脸色就沉了下来,结果他酝酿了半晌,都没听见旁边的人问自己。
    “谢清溪,”最后还是他自己忍不住了,轻叫了一声。
    “怎么了,六哥哥?”谢清溪转头看他,一双大眼睛中满满地都是不解。
    谢清湛最怕的就是他妹妹这种眼神了,她一这么望着自己的话,谢清湛觉得就是再大的生气都能烟消云散。
    偏偏这会她看着他的时候,还眨巴了一下眼睛,哎哟喂,谢清湛捂着眼睛。
    “六哥哥,你要叫我干嘛啊,”谢清溪追问了一句。
    谢清湛酝酿好的气势被她这么眨了下眼睛,就消散地一干二净了。他这会有气无力地说道:“你和我说那个林君玄到底怎么回事啊?”
    “什么怎么回事啊,”谢清溪反问。
    谢清湛怒:“他和那日帮我踢蹴鞠的人明明是同一个,你到现在还不承认吗?”
    谢清溪呵呵地干了一笑,狡辩:“说不定人家就是同名而已,天下之大,你还不允许人家名字相同吗?”
    这会谢清湛环抱着手臂,不紧不慢地说道:“那还真是不好意思了,你应该记得我有个过目不忘的记忆力吧。不过我忘了告诉你,但凡我听过的声音,我也不会忘记。”
    “即便他刻意换了声音,”谢清湛重重地加了一句。
    谢清溪这会真是被震惊了,她瞪着谢清湛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最后还是谢清湛戳她的眼睑,好笑道:“再瞪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六哥哥,你好恶心哦,”谢清溪试图转移话题。
    不过谢清湛可不会轻易地放过她,他说:“你还不说老实话?”
    “他是大哥的朋友啊,我怎么知道,”谢清溪理直气壮地狡辩。
    不过谢清湛也不在意,他呵呵地笑了一声,不紧不慢地说道:“好好好,那我今晚就回去问大哥,想来他肯定愿意为我解惑吧。”
    “好了,好了,我和你说还不成,”谢清溪是真的怕了她六哥哥。
    可她心底却也有隐隐的悸动,其实她和谢清湛的关系和谁都不同。他们不仅是一母同胞,他们还是龙凤双胎,这个世界有一个人是和她一同出生,陪着她一起长大,直到现在他自己虽是个少年,可却会拼命保护自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