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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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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至宣政殿外,阳光正好。
    秦艾词看见远远从大殿走出的杜朝阳,三年不见,如今,愈发成熟内敛。
    杜朝阳步伐稳健走下台阶,亦在第一时间看见迎面而来的秦艾词,嘴角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浅笑,很快又是恢复云淡风轻的模样。
    他缓步朝秦艾词走近,明净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黝黑深邃的眼眸,泛沉迷人的色泽,那浓密的眉,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无一不在张扬着高贵与优雅,可却是这样一个看着温文尔雅的人,手心却沾满了鲜血。
    他清冷着俊容,正看向秦艾词,秦艾词却知道,这副皮囊下,有着世间最阴狠的一颗心。她曾经看着他含笑挥刀,即便衣袍染血,也只是微微蹙眉,从那一刻,她便知道,他再不是当年宫中那个明朗的少年!
    两人视线交汇,她走向他,他亦走向她,两人愈来愈近,他身姿挺立,直到她近身,才是双手抱团,行礼:“微臣参见长公主。”
    秦艾词抬手:“杜将军不必多礼,本宫回宫,不知可会令杜将军失望?”
    即便人安静了许多,性子沉稳了许多,可那双灵动的眼睛一如从前,杜朝阳清浅说着:“长公主言重了,长公主为先帝守孝期满,倒是微臣先前疏忽了。”
    “杜将军不介意便好。说来,本宫该感激将军成全,这三年,将军为大梁尽心尽力,可谓劳苦功高,本宫倒是乐得清闲,陪着父皇母后,日子也算自在,如今回宫,见陛下愈发受教,心中更是宽慰,这一切,都是依仗了大将军。”
    秦艾词说着,杜朝阳却是直直盯着她,让她有些许不自在,她讨厌他的眼神,从三年前开始!
    避开他的视线,她只浅浅一笑,道:“珺和姐姐前些日子与我谈了许多......”说完又谨慎地看了眼杜朝阳,见他神情并未有变化,才继续说道:“我自幼性子执拗,也多亏这三年让我看淡了许多,如今只求一生安然,至于大梁与陛下,就拜托小舅舅了。”
    这一声小舅舅,却是让杜朝阳微微蹙眉,他似乎并没有话想与长公主说,只与她颔首:“微臣刚刚回京,有些疲累,便不打搅公主了。”
    将眼神从长公主身上撇开,目空一切般直视着前方,行过她身旁,清浅的桃花香传来,让杜朝阳的眉头更加深锁,而后步伐加大,转瞬便是远离。
    只余秦艾词看着他的背影,三年过去,她还是看不懂他......
    ☆、第十章 彦卿
    南顺胡同里只两家大户,门对门紧挨着。杜朝阳行至府门外,驻足看了眼对面原本寂静的杜府此时正有人打扫着大门口,而后才是踏进自己的将军府。
    一进府门,管家便匆匆上前,“刚才宫里周公公命人送来许多奏折,说是将军要看的。”
    杜朝阳皱眉,步伐并未停顿,只带了几分怒意,道:“都送到厨房去,当柴火烧了。”
    管家起先一愣,这可是宫里送来的折子,将军还没看啊,就,都烧了?
    见将军身形渐远,才是反应过来,跛着脚跟了上去,却见杜朝阳顿住脚,回头,“等等......”
    话音未落,却见管家从怀里掏出一本奏折,便知正是他所想,遂听着管家继续说道:“周公公命人特地交代了,说这份折子是陛下踩在脚下的。”
    周公公是个聪明人,好好一份折子掉到桌下,陛下还十分不情愿地踩着不想让他拿走,可见并不寻常,便特地留了个心眼,如今正合了杜朝阳的心意。
    杜朝阳接过折子,展开,原本蹙着的眉头愈发深锁,看着朱红御笔下勾起的名字——尹彦卿。
    不明白折子里的内容,见杜将军停住不动,管家才再次出言说着:“傅大人来了,此时正在厅上等着将军。”
    管家曾是杜朝阳的副将,在一场战役中伤了腿,家中上有老下有小,一条腿残了,下田不便做工又不被收容,杜朝阳便将他留在了府里做管家,因为曾经出生入死的情谊,他倒是了解杜将军,旁人今日过府拜访,将军定不会见,全被他回绝了,但傅大人却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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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厅里,傅正臣刚刚喝完一盏茶,便见杜朝阳进来,他勾起一抹微笑,道:“知道你回京第一件事情便是进宫面圣,刻意晚了点过来,没想到,还是早你一步。”
    杜朝阳走近,却是看见傅正臣下巴处的一处伤痕,眯着眼,道:“被你家夫人抓伤的?”
    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眼尖!前几日抓痕更甚,他甚至称病没有上朝,如今不过一道浅显红印,不细看很难发觉,杜朝阳却第一眼就看到!他咽了咽口水,却没有回答,但答案很是明显了。
    “出息!”杜朝阳冷声嘲笑了句。
    傅正臣亦轻笑出声:“杜将军更出息,怕是日夜兼程赶回来的吧。”
    杜朝阳没有说话,只是从袖间抽出刚刚看过的折子,递给傅正臣。
    展开折子,看见尹彦卿的名字,他也是一愣,诧异道:“长公主看中的居然是彦卿?”
    不怪傅正臣诧异,长公主这次回宫,先是后宫树威,之后千方百计将何意安插进宣政殿内阁,再有定远侯提前回京,桩桩件件,可不是暗里在和杜大将军较着劲么,这次招选驸马,自然是想要得到助力!可......
    朝中众人大多推选安阳侯世子,连傅正臣也以为,长公主会选择世子,毕竟,安阳侯在诸侯中颇有威望,手底下有数万兵马,世子又是个胸有沟壑、可共同图谋之人……
    怎么到最后,她却选了个胸无城府,一尘不染如谪仙般的人物?
    “彦卿虽是尹家嫡系,却没有一官半职傍身,又素来最讨厌官场的尔虞我诈,长公主这步棋,下得……实在是妙!啧啧啧,倒有些你的风范了,作为背后的推手,感想如何?”
    杜朝阳手指敲击着桌面,却不说话,面容却很是严肃。
    傅正臣最是了解杜朝阳,这般动作,说明心中已经开始盘算了,他笑道:“别机关算尽,最后却为他人做嫁衣。”
    杜朝阳却是停下敲击桌面的手指,大掌覆上奏折,冷声道:“怎么可能!”
    确实不可能!杜朝阳语气里满是坚定,傅正臣却是挑眉:“可那个人是彦卿,你当如何?”彦卿虽无官职,背后毕竟是整个尹家,尹家在朝中势力盘根错节,如今杜朝阳把持朝政,尹家明哲保身并没有作声,可若是出了个驸马,形势便不同了。
    “彦卿不会喜欢她。”杜朝阳笃定说着。
    傅正臣却是不以为然:“事事不能太绝对,美人如斯,如何叫人不惦记。再者,当年你也斩钉截铁地说婉言不会喜欢你。”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脚步声传来,二人同时回头,只见婉言扶着老夫人正踏进前厅。数月不见唯一的儿子,老夫人表情倒没有什么起伏,倒是她身后的婉言娇羞低着头,少女的羞怯青涩,在她身上宛若天成,若是旁人,怕是都移不开眼,奈何,厅上二人却仿若不见。
    “母亲近日身体欠佳,怎么出来前厅了,是孩儿不孝,回来后,便该第一时间去看望母亲。”
    杜朝阳站起身说着,外面都传杜朝阳冷心冷面,却是个十足的孝子,这一点着实不假。
    扶着老夫人坐下后,婉言才是羞涩唤了句表哥,傅正臣促狭看了眼杜朝阳,憋着笑。
    “正臣过来了啊,要是彦卿也在便好了,小时候你们仨总在一处,这些年,却极少看见彦卿。”老夫人感叹着。
    杜家、傅家和尹家都是当时的望族,朝堂中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几家的孩子都是孩童时便玩在一处,之后杜朝阳出了事情,傅正臣和尹彦卿当时虽年岁不大,却也出了不少力帮衬,老夫人一直感念二人之恩,只是,三年前彦卿便于二人割袍断义,再不往来。
    “前些时日彦卿公子的那本《彦卿游记》在建安卖的特别好,书里描述着大梁自南至北、自东至西的奇闻趣事,风土人情,地质地貌也很是详尽,观者不出门便可行万里路,着实好得很,如今已是一本难求呢。”婉言在一旁说着,言语中是对游记的赞许。
    说起这位尹家嫡长子,建安中人无不竖起大拇指,尹父官至尚书,尹少也是少有才情,却偏不喜官场之污,自诩清贵名流,洁身自好,早已是大梁名士的典范。之后花了三年时间游历大梁各地,写下这一本《彦卿游记》,更是声名大噪,他却深居简出,不攀交权贵,无论出身,志同道合便是友人,他的居所,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婉言说得兴起,却见杜朝阳兴致缺缺,便立刻止了话头,低头不语。
    “正臣早已成家立室,倒是吾儿与彦卿年岁不小,却还未成家,听说尹家有意让彦卿为驸马,倒是吾儿,何时给婉言一个名分,婉言这孩子孝顺,这些年伺候老身尽心尽力,我已将她看做儿媳了,我这身子骨愈发不行了,如今只求抱个孙儿,心愿便了。”
    老夫人说完,婉言脸颊绯红,却是小心翼翼瞥向杜朝阳,却见他仍旧面无表情地推拒,心中不免有些失落,将军府这么些年除了她,再没有其他女眷,她一直以为在他心中,她是不同的,可如今她却也分不清他是为了报恩,还是其他……
    “做人不可忘恩,当年若不是婉言的父母收容,我们母子岂有栖身之所,婉言唯一的哥哥亦是为了救你才牺牲性命,你应允过要好好照顾婉言,便是这般让婉言无名无分跟着你么!”老夫人斥责着。
    恩情大如山,若换做常人,或许在恩义孝义下,便也妥协了,但杜朝阳何许人,不为所动地说着:“周兄之恩重如山,我自会允诺好好照顾婉言,母亲可替她择一门好亲事,我定如亲妹一般,将她风光出嫁,一生都有我杜朝阳相护!至于儿子,天下未定,何以成家。”
    老夫人皱眉:“你总是这句话推脱,如今天下早已安定,难不成你还要等到陛下亲政?罢了,儿也大了,不由娘了,你便等着气死为娘,才罢休吧。”
    说完,老夫人起身,让婉言搀扶着回了后院,临走,婉言那满眼的委屈,我见犹怜。待人走远,傅正臣忍不住叹息一声:“这样的美人儿,倒是被你耽误了,趁早替她寻个良人吧。”
    “你先顾好你自己吧!”杜朝阳反唇相讥。这些年,他的意思一直表达得很清楚,他处事从不喜欢拖泥带水惹麻烦,只是母亲和婉言总当做听不明白,他也懒得再理。
    傅正臣却是敛了神情,道:“不管如何,至少如今珺和已是我的妻,这点上,我便强过你。”
    听罢,杜朝阳心中却腾起一股烦闷,脑海闪过今日遇见秦艾词的一幕,那抹桃花香,实在让人厌烦,他记得她明明喜欢兰花香,和他一样。皇陵三年,她的喜好、性情全与之前不同,许多年,不曾听她叫过他一声“小舅舅”了!
    “明日陛下在花萼楼设宴,名义上是诗酒贺春,但受邀的都是建安青年才俊、世家公子,怕是准备当场钦定驸马爷,明日,你可要去?”
    杜朝阳眯着眼,勾唇,道:“自然要去,我倒要看看,没有我点头,陛下敢定谁为驸马!”
    ☆、第11章 宴席
    宾之初筵,左右秩秩。众人陆陆续续被公公们引入花萼楼,内堂都是建安中贵族世家的公子,大多相识,可看着堂中一脸严肃的周公公,众人都不敢大声招呼,而是安静地被领着入座,泰然端坐。
    虽不敢相互大声言语,可各个心中都有盘算,前些日子陛下有意为长公主挑选驸马的消息传出,便引起了建安城不小的轰动。先帝在世时,有意将长公主许给周国公世子,周国公在朝中势力虽大不如前,但总归是建安豪族,加之世子生母乃惠安大公主,旁人便都不敢有争选驸马的心思,而如今,周国公世子不在,这驸马之位各家可争,却偏偏形势不同,碍于如今杜朝阳掌权,长公主虽是建安最尊贵的女子,却也是建安最烫手的山芋。
    如今花萼楼内,有希望借着驸马之位,扶摇直上光耀门楣的;也有不敢强出头,却碍于陛下传召,不敢不来的……但谁都不曾想到,会在这样一个名为诗酒贺春,实为替公主回宫接风,并挑选驸马的的宫廷宴会上,能见到那谪仙一般的人物——尹彦卿。
    尹彦卿四年前便搬出尹府,独居建安城郊的鹤廷,鹤廷地势较高,晨间山中白雾缭绕,便传是蕴育仙灵之气的宝地,而尹彦卿便居于其中的茅舍内,除了知己好友,旁人并不轻易能见到他,何况出现在这样的宫廷宴席上!
    原本寂静的会场,因为尹大公子的进入,开始有些小声议论,与诸位豪族公子不同,尹彦卿只一袭简单的青衫长褂,头裹葛巾,脚踏草履,在衣冠楚楚的众人之中,虽是特立独行,却仍旧不掩那骨子里散出的高雅气质。
    尹彦卿的出现,是否意味着尹家倾向了长公主这边?可即便尹家在政权上站了队,以尹彦卿的性子,也不可能任由尹家摆布,怪哉!
    相较于众人的惊诧,尹彦卿倒是平静,跟着宫人往角落的位置走出,即便居于末位,也是一片淡然。
    尹彦卿在末位入座,倒是让前头的人都有些坐不住了,谁也不知道陛下作何想法,堂堂尹家长子嫡孙,竟然被安置在了末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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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长公主到!”一声高喝,众人皆是跪地行礼。
    陛下年岁尚轻,一身金丝黄袍,褪去冕旒,长头才覆额角,虽是少年模样,但神态却较其他小儿多几分成熟,毕竟三年帝王路,即便再过懵懂,也无法任由天然。
    然陛下身后的长公主一袭青黛长裙,纤纤的勾勒出腰身,三千青丝松松的系于脑后,并无太多金饰雕琢,只一支玉簪挽起简单发髻,秀丽的面庞未施脂粉,却展露出浑然天成的倾城之貌。那神情安然得如若处子,却展现出一抹不羁与骄傲。虽没有长公主应有的庄重,但在这月色下,竟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佳人如月,竟令人生出即便得罪杜将军,也该为长公主奋力一争的心境!
    只是,如此清雅妆扮的长公主,总让人觉着熟悉。众人不自觉瞥向末位的尹彦卿,那一身青衫长褂、布履葛巾竟和长公主今日无言契合!
    “今日不过诗文酒会,众位无需多礼,随意便好。”
    陛下落座,才让众人免礼起身。而后龠舞笙鼓,乐既和奏;酒既和旨,饮酒孔偕。
    陛下只字未提及驸马之事,但长公主却美艳得让人无法忽视,酒过三巡,众人渐渐放开,看向长公主的眼神也愈发炙热,但上座的长公主似乎并未融入宴会,只浅酌着小酒,偶尔与陛下几声耳语,让人屏息竖耳,却什么也听不见。
    月色渐浓,陛下兴致愈加盎然,让众人即兴诗文,或比投射,有意争选驸马的,无不竭尽所能展现才艺,即便无心的,虽不敢出彩,却也不至于显出无用,让陛下厌弃,长公主轻视。只尹彦卿一个人似身处宴席之外,恍若无人地自得其乐。
    瞥见大殿外熟悉的一抹身影靠近,秦艾词勾起嘴角,轻轻撩起一时散落的长发,那抹似有似无的微笑让人看不明心思,却又一瞬的慌神。
    而后,殿外琴乐骤变,悠扬的埙声在嘈杂中缓缓飘荡,似浅浅飘落人心,将众人的视线引了过去,却见殿外搭建的高台上一幕塞北风情,孤独的男子坐在沙丘,独自吹奏乐曲,远处似模糊地传来声声号角,战鼓鸣鸣与悠扬埙声交织,他的身后,月色朦胧下一人独舞,舞姿轻盈曼妙,似旋转在孤寂的边缘,像一只悲傲的雀,沉浸在苍凉的埙声之中,让人眼前浮现出漫天黄沙,一望无垠苍凉里,是边关战士对家乡的思念,是边关百姓食不果腹的饥荒苦闷……
    在座大多是建安城内长大的贵家公子,虽借着埙声舞曲有一丝伤感体味,却远不及杜正风和尹彦青来得动容,尤其殿外那一抹身影,愣愣地看着高台之上,他多年戎马、杀伐果断,在战场上,或许曾有过如此悲凉的心境也未可知,也或许,因为那一抹月下的身影像极了她……
    慢慢,埙声渐远,此起彼伏的击缶声响起,不同于皇家奏乐的气势,那一声声不过叩盆拊瓴,相和而歌,穷鄙之人自以为乐矣,或庆丰收,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与刚刚漠北的凄冷孤寂鲜明对比,让人生出一丝对家庭和乐的向往,众之乐,不过家人齐聚,将清粥换成粳米饭,足以……
    渐渐,丝竹乐起,苗疆的姑娘头顶竹篓穿过婉言小道,高亮的歌声响彻大殿;再有,江南荷叶田田,采莲女赤着脚手舞足蹈,柳腰轻,莺舌啭,逍遥烟浪谁羁绊,舞竟江南柔美;忽闻水上琵琶声,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曲终收拨当心画,四弦一声如裂帛……
    以埙声开场,以琵琶乐结束,这一出舞剧编排的极其唯美,从塞北到江南,舞出了一路的风韵,奏出了一路风情,让在座之人无不惊叹,这一出竟比建安城知名的落玉坊的表演更加精彩绝伦,不愧是宫廷宴会!
    琵琶女最后起身,朝众人微微欠身行礼,便是转身离去,袅袅婷婷的身姿,在会场众人心中挥之不去,一时,宴席安静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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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袭掌声突然响起,尤为醒耳,众人望去,却见杜朝阳缓步走近,道:“北国有佳人,轻盈绿腰舞,实在妙哉。但舞姿妙曼,乐音更绝,却都不及编排者心思之细。”
    众人皆是惊诧,杜朝阳并不在今日宴席之列,却为何突然出现!没有人知道,他到底站在殿外驻足了多久,大家都是懊恼,只怪刚刚节目太过出彩,让人一时分不开心神,但愿没有因此惹怒了这位阴晴不定的杜大将军!
    杜朝阳一双凤眼看着高位上的陛下,陛下心中咯噔,毛骨悚然,却总觉得将军眼神奇怪,似透过自己,看着他的身侧?
    “杜大将军!”众人行礼,刚刚被佳人的蛊惑,在杜朝阳冷冷的身形踏入之时,已经全然清醒,佳人再美,却抵不过杜朝阳之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