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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锦 第316节
    崔明月突然觉得一阵心悸,扶着轿壁呼吸困难。
    花轿中是安静的,只有她浑浊的呼吸声;花轿外似乎也安静下来,没有了令她窒息的喊声。
    朱子玉被弄走了?
    崔明月不能往外看,只能心慌意乱猜测着。
    朱子玉确实被拖走了,只有他挣扎时从手中掉落的长幡躺在地上。
    离得近的人依然能看到长幡上几个大字:崔姑娘是我妻。
    无数道目光落到湘王身上。
    所有人都在好奇经过朱子玉这一闹,湘王该怎么办。
    要说起来,湘王还怪倒霉的,好端端的喜事遇到这种晦气事。
    不过也有不少人小声感叹着:没办法,谁让湘王横刀夺爱呢。
    湘王:??
    迎亲队伍中,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谁都不敢当出头鸟,一致看向喜娘。
    喜娘是宫中派来的,虽然见惯了大场面,可今日这场面也是头一遭遇见,这会儿才缓过神来。
    无论怎么样,亲事还要进行下去啊。
    在众人目光催促下,喜娘硬着头皮来到湘王面前。
    “王爷——”
    湘王坐于马上,盯着喜娘鬓边别着的红花只觉格外刺眼。
    他冷冷瞥了花轿一眼,一抖缰绳,一人一马疾驰而去,只留下一路烟尘与发懵的迎亲队伍以及看热闹的人们。
    人群一时变得静悄悄,只有喜娘的尖叫声:“王爷,您不能跑啊——”
    姜似从临街茶楼的二楼窗边托腮往外看,微微一笑。
    当年,荣阳长公主横刀夺爱毁了母亲的幸福,如今她的女儿在成亲路上被新郎官抛下,这大概就是一报还一报吧。
    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恶之家必有余秧。
    谁说没有报应呢?只不过有的时候是天报,天若不报,自有人报。
    姜似十指交握,用力捏了捏。
    她就喜欢做那替天行道的人。
    “阿似。”
    “嗯?”
    郁谨视线从媳妇捏得咯咯响的双手移开,笑道:“咱们该赶到湘王府去了。”
    姜似起身,笑眯眯道:“好。”
    窗外,街上。
    崔明月猛然掀起了轿帘。
    前方除了无数双眼睛看来,哪还能看到新郎官的身影。
    她这是成亲的半路上被湘王抛弃了?
    尽管刚刚听到朱子玉的闹腾已经做好了承受后果的准备,可这个后果还是让崔明月无法承受。
    手一松轿帘落下,她整个人瘫倒在花轿中。
    第432章 皇上有种不祥的预感
    湘王府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郁谨带着姜似姗姗来迟。
    鲁王大声嚷嚷:“七弟,你们来得够晚的。当初你大婚,八弟可是早早就来了。”
    郁谨见湘王府的侍女把姜似引到女客那边,这才坐下来,懒洋洋道:“俗话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婚礼又没开始,新郎官更不是五哥,五哥这么心急做什么?”
    他音量同样不小,女客那边的鲁王妃往这边扫了一眼,手中茶杯咚地一声按在桌子上。
    鲁王浑身一僵,冲着郁谨直咧嘴,却不敢再挑衅。
    妈的,有什么不能冲他来吗,动不动把他家悍妇扯进来威胁人,算什么本事!
    又坐了一会儿,太子不由皱眉:“迎亲的队伍怎么还没回?”
    三皇子晋王抬头望天。
    金乌爬到了西边,天际红霞绚丽。
    “吉时都要过了吧?”晋王喃喃,语气听不出太多情绪。
    很快又是两刻钟过去。
    众皇子面面相觑,觉出不对劲来。
    到现在迎亲的队伍还没到湘王府,一定是出问题了。
    “莫不是路堵了?”六皇子蜀王才大婚不久,对迎亲时人山人海的场面想起来还头皮发麻。
    他和老八关系一般,自然谈不上担心,可一直等着太无聊了。
    鲁王说话素来没什么顾忌,嘀咕道:“八弟莫不是从马上掉下来了?早就说他该好好练骑术的。”
    “八弟骑术还过得去,或许真的只是路堵了。”齐王脸上带着担忧。
    当然,在场有几人会把他的忧心当真就不知道了。
    又喝了一杯茶,终于有消息传来。
    “什么,迎亲的队伍停在半路上了?”
    知道缘由后的几位皇子表情格外精彩。
    蜀王暗暗舒了一口气。
    他大婚那日大雨滂沱,淋成了落汤鸡,原本想着就不痛快,而今与老八一比,立刻觉得不值一提。
    淋成落汤鸡算什么,被满城百姓看到头顶一片草原才叫惨绝人寰。
    当然,对湘王的遭遇蜀王没有丝毫同情心。
    开玩笑,只有他一个人倒霉怎么行,只有别人比他更倒霉才开心啊。
    想到这里,蜀王飞快瞥了郁谨一眼,藏着满满的嫌弃。
    他与老七前后脚大婚,都快被老七两口子比到沟里去了,还是老八老实本分啊。
    女方这边送亲的是崔将军的堂弟,此时早已打发人奔回将军府把情况讲明。
    荣阳长公主如遭雷击,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气得一张脸雪白。
    “岂有此理,湘王怎么能把明月就这么扔下了!”她用力拍着桌子尤嫌不够,随手抄起桌上的茶杯掷到地上。
    茶杯发出一声响,摔得粉碎。
    崔绪下意识皱眉,却懒得多说,起身便往外走。
    “崔绪,你去哪儿?”荣阳长公主追着问。
    崔绪停下来,看了一眼外边。
    天越发暗了,连天际的晚霞都没了光彩。
    吉时已过。
    “总不能把明月就这么留在大街上。”崔绪解释了一句,继续往外走。
    荣阳长公主追上来:“你的意思是把明月接回来?”
    “不然呢?”
    “崔绪!”荣阳长公主铁青着脸喊了这两个字,按捺不住此刻的暴怒,“明月与湘王的亲事是太后提的,皇上定的。湘王这么做是违抗圣意,该受责罚的是他。咱们就这么把明月接回来,那后面怎么办?”
    崔绪眸光深沉看着荣阳长公主。
    “都这个时候了,你这么看我干什么?”深深的无力感夹杂着恼怒从荣阳长公主心头升起。
    总是这样,无论是对她还是对一双儿女,崔绪永远是这么冷静。
    冷静到让她觉得漫不经心。
    崔绪终于开了口:“明月与湘王尚未拜堂,不把明月带回家,难道强行送到湘王府吗?”
    “那又如何?”
    崔绪叹气:“倘若被湘王拒之门外,明月依然免不了难堪。既然左右都是难堪,回家至少比去宾客满堂的湘王府任人指点要强吧。”
    荣阳长公主一时没了争执的心思,拂袖道:“那你去接人吧,我进宫一趟!”
    成亲半途连新郎官都不知道跑哪去了,简直闻所未闻,她必须进宫讨个说法。
    见荣阳长公主含怒离去,崔绪并未阻拦,走出将军府遥遥瞥见前方街道上黑压压全是人,弃马步行,匆匆赶去。
    御书房中,景明帝结束了一天繁重的事务,照例翻出话本子看,却无端失去了兴趣。
    这些日子,似乎怎么都不得劲。
    好端端一场家宴,十五公主没了,毒害十五公主的陈美人也没了,十四公主知道母妃不在了,病情加重,眼看着也不大好了。
    可是皇后抛出的那两个问题至今在他心头盘旋,渐渐成了心结。
    他已经命潘海查过了,陈美人出身寻常,父母早已不在,只有一个兄长在外地做官。
    这么多年,兄妹几乎没了联系。
    如此普通的一个小小美人,哪来的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害人?
    要说陈美人背后没有人,景明帝第一个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