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知道的事他没办法,至于其他,他绝不会多说一个字。
轻微的咔嚓声传来。
男子表情扭曲,想要说什么,却发现再发不出声音来。
怎么了?
在陷入彻底的黑暗前,男子心头浮现这个疑惑。
那短暂的一瞬间,他突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大周七皇子竟然一句话没多问,就把他脖子扭断了。
这人一定有病……哪有这么审问的……
这些念头随着男子头垂下来,彻底消散。
郁谨掏出洁白的帕子擦了擦手,丢在尸体旁,淡淡道:“把人处理了吧。”
龙旦应了一声是,把男子犹温的尸体拖了出去。
姜湛舔了舔唇道:“王爷,还没问出什么,你怎么就把人弄死了啊?”
来到南边上过战场,姜湛见过的血也不少了,可审问时这么干脆利落杀人,他还是头一次见。
郁谨笑笑:“知道要对付我的人是谁就足够了,多问无用。”
姜湛颇不认同,有些担忧道:“可雪苗族要对付你,这些异族神奇手段层出不穷,令人防不胜防。”
他来到这边之后,颇得上峰关照。上峰就曾特意叮嘱过他,尽量不要招惹生活在大周与南兰之间的这些部族之人,以免着了算计都不知道是谁干的。
王爷不问清楚就把人杀了,回头肯定还有麻烦的,万一再把四妹卷起去,就更糟了。
姜湛这般想着不由看了姜似一眼,视线忍不住下移,想象一下呆在妹妹衣袖中的那条黑虫,默默收回了目光。
也许,可能是他想多了……
郁谨不以为然笑笑:“有多少神奇手段都无所谓。龙旦,保护好王妃,我出去一趟。”
“阿谨——”
郁谨拍拍姜似的手:“别担心,我杀个人就回来。”
姜湛抹了一把脸:“等等,王爷,你准备去杀谁?”
这么轻松的语气,活像他以前那些朋友说我去逛逛金水河就回来。
“雪苗族长。”郁谨淡然回了姜湛的话。
姜湛险些一个趔趄栽倒,抓住郁谨衣袖道:“王爷,人家族长没这么好杀吧,我觉得此事需要从长计议——”
姜似把一个香囊递给郁谨,柔声道:“早去早回。”
姜湛缓缓扭动脖子,木然看了姜似一眼。
姜似见状安慰道:“二哥别担心,阿谨有分寸。”
听姜似这么说,郁谨心花怒放,嘴角噙了浅笑:“嗯,天亮之前就回来,不会耽误赶路的。”
直到郁谨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姜湛还没缓过劲来。
这是会不会耽误赶路的问题嘛,四妹居然由着王爷就这么走了?
“四妹——”
“嗯?”
“我一直觉得我挺鲁莽的——”
“二哥近来好多了。”姜似微笑安慰兄长。
“不,我的意思是……王爷这样是不是太草率了?”
“二哥放心,阿谨不是鲁莽的人。很晚了,都去歇着吧,明日还要赶路呢。”
姜湛回了房,一屁股坐下,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王爷不是鲁莽的人,而他近来好多了,四妹这明显是偏心啊!
生了会儿闷气的姜二公子想想反正没人哄,忿忿睡着了。
与陷入沉睡的人不同,郁谨却在冬日的深夜里急奔着。
杀一个人有时候很麻烦,有时候却很简单。
而他喜欢快刀斩乱麻,不管雪苗有多少手段,那个蛤蟆嘴一死,短时间内必然无暇他顾。
第681章 杀人放火
小镇离乌苗不远,离雪苗自然也远不到哪里去。
郁谨身手不凡,体力出众,这么点路程跑下来连粗气都不喘。
他双手环抱立在寨外,眼底仿佛盛了夜色,暗沉如水。
对以豢养毒虫为常的雪苗来说,防备外人的从来不是高墙和巡哨,而是那些令人胆寒的虫蛇。
郁谨来回转了转,选了个稍低之处攀爬上去,进入了寨子里。
有姜似给的香囊在手,那些潜伏的毒虫都老老实实呆着,没有一个不识趣敢出来找麻烦,郁谨十分顺利就摸到了雪苗族长住处。
众多屋舍中,当属雪苗族长的住处最气派。
郁谨自信没有找错地方,悄悄进去后就看到一间房犹亮着灯。
这个时候还没睡?
郁谨想了想,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派人去暗杀他,在没有得到属下回禀之前,雪苗族长定然睡不着。
摸到窗边,郁谨摇了摇头。
这么点事就睡不着觉,雪苗族长不成啊。
心理优势放大了数倍,郁谨也不打算从窗户走了,直接去敲门。
咚咚的敲门声响起,房门猛然被打开了,门内的雪苗族长面上还有几分迫不及待。
见到本来要杀的目标出现在面前,雪苗族长大惊,刚要叫喊就被郁谨一把捂住嘴推了进去。
门被郁谨以脚勾上,十分配合只发出轻微声响。
明亮的灯光下,雪苗族长能清楚瞧见来人面上鄙视的神情。
郁谨捏住雪苗族长双颊把一团汗巾塞了进去,这才轻嘲道:“受点惊吓就跟个娘们似的尖叫,身为族长你好意思吗?”
雪苗族长都听愣了,因为发不出声音,又气又急之下只能拼命眨眼睛。
他什么时候跟个娘们似的尖叫了?
好吧,发现敲门的不是自己人反而是准备杀的人,他是吃了一惊下意识叫喊,可明明还没来得及叫就被堵住了嘴巴,连个呜呜声都发不出来了,这年轻人怎么胡说八道呢!
郁谨轻松制住了雪苗族长,施施然往椅子上一坐,一脸鄙夷道:“瞪什么眼,再瞪也不过是一双绿豆眼,难不成还能瞪出花来?”
雪苗族长眼睛猛然瞪大了三分。
绿豆眼?他怎么听不懂这人在说什么?
郁谨嫌弃皱眉:“幸亏汗巾够长,勉强能堵住你这张蛤蟆嘴。我跟你说,长得丑就别出去吓人了,好好在族中当你的族长不行么?”
说到这,俊美无俦的七皇子以挑剔的眼神上上下下扫量着雪苗族长,再次肯定点头:“真的太丑了。”
雪苗族长神色由一开始的惊惧变得呆滞。
眼前的年轻人真的是大周七皇子?
乌苗那些贱人精通易容术,这该不会是乌苗人假扮的吧?
也不对,乌苗人虽然可恶但脑子都正常,哪有盯着他丑这么攻击人的?
寻思到这里,雪苗族长一愣,恨不得给自己一嘴巴。
他哪里丑了,都是被这发疯的年轻人给绕进去了!
郁谨捏了捏拳头,语气无比冷漠:“原本你派个蠢货来暗杀我,我也懒得与你计较。可你长得这么丑还能引起内子注意,这就该死了——”
“呜呜呜——”雪苗族长拼命叫喊起来,虽然只能从喉咙里发出呜呜声,但能明显看出他的急躁。
呃,或者说是暴躁。
雪苗族长无法不暴躁。
他,他要和这小子拼了!
被暗杀报复回来他认了,可这小子口口声声骂他丑到底是什么情况?
暗杀这么严肃的事儿,这混蛋摆明是在侮辱他,有本事好好把恩怨讲清楚!
郁谨心里积攒的酸水倒得差不多了,顿时痛快了,笑吟吟道:“你也别恼,毕竟长得丑不是你的错,主要是投胎本事逊了点。这也无妨,有了一次教训,想必下次就有经验了……”
雪苗族长听着这话,脸上血色陡然褪去,惊惧盯着郁谨。
郁谨敛眉:“怎么,你该不会以为只能你派人暗杀我,我不能提刀找上门来吧?谁给你这种自信的?我告诉你,这不叫自信,这叫愚蠢,愚蠢害死人懂吗?”
雪苗族长不知道是被郁谨上来劈头盖脸一顿刻薄给弄懵了,还是死亡的威胁下乱了心神,居然下意识点了点头。
郁谨嗤笑一声:“早这么有眼力劲不就好了,非得作死。”
见把绝对算不上“情敌”的不入流蛤蟆嘴打击得体无完肤,郁谨心满意足点点头,笑道:“既然认识到自己犯的致命错误,那咱们就干正事吧。”
这一刻,狂躁的雪苗族长竟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谈正事好,只要给他说话的机会,他就能想办法翻盘,到时候定要这毒舌的混账东西生不如死。
谁知道这个念头才闪过,就见对方面无表情扬起手刀,对着他后颈砍去。
不是说谈正事么,这小子骗人——昏迷前,雪苗族长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
雪苗族长是带着无比的不甘与愤怒昏过去的,而郁谨的心情则轻松多了。
居高临下扫雪苗族长一眼,他轻轻摇头:“正事当然就是弄死你了。看你蠢的,居然以为我会与你谈天说地不成?有这个工夫我回去抱媳妇不好么?”
把雪苗族长拎到桌案旁摆成伏案的姿势,把灯油洒在他身上,然后便任由明火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