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涂药
有陈主任亲自出马, 看病效率大大提高了,没过多久,护士便拿着陈主任开的药过来:这药上有说明,按照说明, 来吃就行。
顾静寒点点头, 接过这药物,眼睛垂下, 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才抬起眼睛, 望向宁夕:先涂药吧。
顾总慢慢剥开药盒子一小口,从里面拿出支软膏, 转开软膏盖子, 把药膏轻轻抹在食指间,把十指尖抬起, 示意逆袭过来。
宁夕顿时有点发愣,怪尴尬的。毕竟她又不是只伤在手臂上,还伤在tun部和yao间, 手臂不是敏感地方, 但那两处地方很敏感。
要是一碰, 可真
想着想着,越觉得不好意思起来,轻轻道:还是我自己来涂吧。
顾静寒垂下眼眸, 撇了一眼宁夕的伤势, 好整以暇问道:你自己能涂吗?
这话问的很对, 宁夕确实是自己涂不到的。
涂不到又有什么办法呢?关键是,她特别害羞啊,虽然平时可以开开玩笑,但是到这种情况下, 宁夕就特别羞涩。
顾静寒观察了她的伤势之后,又抬起眼眸:夕夕,你放心好了,我把你当妹妹看待。你因为我而受伤,我要是对你不管不顾,心里可真过意不去。
她目光坦诚淡然,就像山间清泉一样,看得人赏心悦目。宁夕被这种眼神有些迷住了,点点头没再坚持。
退一步说,人家顾总图她什么?图温柔细腻么?顾总比她温柔很多,图盛世美颜吗?顾总的样貌比她长得还要好。
顾静寒挨着靠近的凳子坐下,伸出手,轻轻捏住宁夕的手肘,又是指在他手臂上肿痛的地方轻轻涂抹。
宁夕的手臂很多处都是又肿又红的,手上温度很高,现在这个冰凉的药膏瞬间涂抹下来,温度骤然下降。她有些没适应过来,手不由得瑟缩两下,滋拉一声。
顾静寒手上的动作微微停顿下来,又抬起眼眸问宁夕:是不是很冷?
如果很冷的话,她会往食指上呵着热气。
宁夕耸耸肩,摇摇头:还好,就是刚才一下子碰到这么冰凉的,没适应过来,等适应过来就好了,没多大问题。
真没问题?
从前喜欢说短句的顾总,现在不但开始会说长句,还会重复着。
宁夕了然一笑:当然没问题。
宁夕的手臂原本光滑白皙,就像瓷器,特别有美感,但现在又肿又红,哪里还有什么美感可言?看到这里,顾静寒不知不觉中又心疼了。
她垂下头,动作特别认真,小心翼翼,像是在完成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任务,本来就学过医,懂按摩的手艺,现在涂抹药膏的动作也非常富有技巧,特别轻盈,宁夕觉得特舒适。
顾静寒手指缓缓移动,从宁夕手腕这边移到她手关节上,每一触碰,宁夕都会生出悄悄感觉。她歪头,偷偷看顾总,虽然也看不到顾静寒的脸庞。
可是光看这一副场景,宁夕就觉得特别温馨,心里有过一种从未有的踏实感。
自从母亲去世后,宁夕心中空落落的,那一丝牵绊也被带走了,从没像现在这么踏实过。
除了母亲以外,顾静寒是第二个让她感受到这种温暖,细腻、踏实感的人。
她有那么一瞬间的恍神,多希望顾总可以永远这么温柔以待她。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宁夕也变得这么贪心了,她特别贪恋顾总身上的气息,特别贪恋她细腻的手指。
女人总是特别容易被温柔所俘虏,俘虏着俘虏着,便会彻底沦陷,然后就再也离不开。
这种想法是下意识从大脑海中迸射出来的,没经过多加思考。等宁夕回过神来,突然间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一大跳。呸呸呸,人家顾总只是把她当妹妹看待,她居然还想和别人长相厮守,这也未免太不厚道了。
宁夕赶紧磨灭心中的隐秘念头,两颊绯红,像是被火烫了一样。她赶紧垂下头,一直遮掩自己的表情神色,好不让顾总窥探出。
顾静寒依旧在专心致志给病人涂药,根本不知宁夕心中那一串又一串异彩纷呈的想法。
很快顾静寒将宁夕手臂上的那些受伤地方,全涂好了。
趴下。
这简单的两个字从故从嘴中飘出来,宁夕却是听得睫毛一颤又一颤。
因为她最近在追的那本霸道总裁小说里也有这么个场景,总裁兴致高昂,眼睛中跟充满血丝似的,某个场景之下,用一种低沉嘶哑的声音吩咐女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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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和小说本是两个八竿子也打不到的地方,但是谁能相信,它们的重合度居然如此之高?类似的场景,贴合的人设,差不多同样的话,这些都形成了一个小小的重影,在宁夕跟前晃来晃去。
宁夕,甚至错把现实当成小说了。
看宁夕一动不动的样子,顾静寒有点诧异,抬起眼睛,正正望向对方:怎么了?
宁夕本来还沉浸在小说中,沉浸在自己的臆想中,不亦乐乎!
要不是顾总的一句怎么了,她可能都还回不了神。突然间缓过来,脸上更是飘动着两抹霞云。
绯红绯红的,胜过朝霞。
顾静寒还以为宁夕是真的不好意思,于是有耐心说道:其实也不用觉得尴尬,我们是好朋友,帮好朋友涂抹伤口是再正常不过的。你不用多想。
热气从她嘴唇中飘出来,细腻轻盈打在宁夕原本绯红的脸颊上,她脸颊这下显得更烫了。
滚烫滚烫,好像在暖炉里烘培过。
宁夕才没有多想呢,她想得特别单纯,想的只是要和顾总长相厮守而已。
她微微皱了皱眉头,觉得这小说当真是让人着迷,看多了,可能真的会走火入魔恶魔。
这句话,谢晴还真说对了。
宁夕从顾静寒的眼神中,读出了真诚。她眨眨眼睛后,一溜烟趴下,特别乖巧,在等着顾总的温柔服侍。
顾静寒伸手撩开她上半截衣服,看到肿痛的地方后,睫毛颤了颤,沾染药膏的食指放上,在均匀涂抹着。
一下一下的,特别有节奏。
宁夕浑身一颤,就连身体也好像跟着晃动了一下。顾静寒轻轻捏着,嘱咐道:乖,不要乱动。
乖。
宁夕怕不是被酥到了。
第55章 照顾
宁夕趴在床上, 小说中的场景浮现在她眼前,一幕幕重叠着,好在她眼睛迷迷离离的,不然的话, 心里可能又生出无限遐想。
眼睛迷迷离离的人, 对时间没什么概念。也不知过了多久,顾总终于涂抹完毕。她抽出纸。擦擦食指上的痕迹后, 对宁夕道:涂好了, 你先在这里休息吧。
她起身离开,走进卫生间中, 转开手龙头, 水对着手反复冲洗。出来之后,又用纸擦干净。突然间想起一些事, 又对床上的人说着:我去看望一下你爸爸。
宁夕身上刚被涂了药,不好移动,她赶紧侧眸来看顾静寒:你千万不能把债已经还完的消息, 让我爸知道。不然的话, 刘玉梅指不定又要闹出更多麻烦事来。
顾静寒点点头:你放心, 我有分寸,我去探望一下你爸爸后,再把他的身体情况告诉你。好好养着吧。
宁夕觉得顾总特温柔。
12栋楼, 608号房。
一个小小的房间里有两张病床。一张空荡荡的, 病人今天刚好出院, 几分钟前搬走了。另一间房,住的是宁夕的爸爸,宁青山。
宁青山身体瘦弱,眼窝深陷, 身上缠着重重绷带。脚被固定着了,他不好动弹,但是又口渴,想喝水,只好伸出颤抖的手出去勾水杯。这个身体灵活度不够没勾着,玻璃水杯摔在地上,水花溅出来,被单上也被溅湿了。
宁青山看着一地的残渣碎片,以及水渍,觉得自己特别无能。
他痛恨,拿布满青筋的手捶着床,又狠狠抓着床单,床单被抓得褶皱,抓住道道印记。宁青山睁开眼睛,茫然地看着医院天花板,感觉人生一片灰暗。
他现在就跟个废人差不多,扛不起家,还要给女儿造成负担。有时候真想一死了之,可又想着一对儿女,实在狠不下这个心。
宁青山浑浊的瞳孔中,飘出许许多多回忆,他年轻时也有个幸福的家庭,妻子温柔,女儿孝顺。后来前妻病逝后,娶了刘玉梅,从此家里就不得安静,刘玉梅把这些年的存款败得一干二净不说,还负债累累,把整个家都拖垮了。
宁青山现在长吁短叹,早知道当初不娶刘玉梅,守着一个乖巧女儿,过一生多好,就没有后面这么多破事了,怪就怪在他农村人封建传统思想太严重,总觉得要生个儿子,留个根,不然的话哪有刘玉梅什么事?
前后两种截然不同的人生形成鲜明对比,宁青山闭上眼睛,缓缓流出眼泪,眼泪打在床单上,画面十分凄凉。
可是现在怎么后悔也没用,想解决问题,更没有能力去解决,宁青山甚至打算,如果外债偿还不了的话,只能咬着牙,把那套单位分房卖掉。好让一家人有个清静日子。否则的话,儿子宁康没法安定读书,女儿宁夕的生活也会受到各种骚扰。
顾静寒来到病房门口,通过玻璃镜看到里面画面,一个面容枯瘦、黝黑的人无助躺在病床上。
这男人上了岁数,头发白的差不多,像染上了霜雪,岁月在他身上留下了无情痕迹,他脸庞沟沟壑壑、坑坑洼洼。不过要真仔细来辨的话,这个被岁月摧残过的男人,脸上还是有几分和宁夕相似的地方。
这应当就是宁夕的爸爸无语了。
顾静寒推开房门后,缓缓走进来,宁青山听到脚步声和推门声,忙睁开眼睛,用手背擦拭着眼睛中的泪水,擦拭完后,抬起眼睛,勉强扯出一个笑容:请问您找谁?
他年轻时一直在矿上工作,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但是也看得出眼前这个女人衣着不凡,气质更不凡,绝不是普通人。
宁青山从没有见过这么气度不凡的人,想想后,他说:是来探望老黄的吧?怎么着,他没事先通知你啊。他今天刚办出院手续,十来分钟前就离开了。
伯父。顾静寒摇摇头,对他道,我是来探望你的。
顾静寒的回答显然让他很意外,宁青山惊了一跳。刚想准备询问,但是被顾静寒抢到前头了。
顾静寒寻思着,要是不解释清楚,那这声伯父叫得实在太突兀了,轻轻解释着:我是夕夕的好朋友,是她特意嘱咐我来看望您的。夕夕最近升职,业务比较多,去外地出差,没空来照顾您。
她看着宁青山这幅半残不残的模样,也不忍心把那些受伤的情况如实说出,免得让宁青山担心。
其实,顾静寒从来就不喜欢说谎,她这两次说谎,都是为了灵犀。
不知不觉中,她已经不仅变成了一个会说长句的顾总,更变成了一个会撒谎的顾总。
哦,我姓顾。您叫我小顾就行。顾静寒自我介绍道。
顾静寒已经卸下了总裁身份,想和宁夕她爸拉近距离。
为了凸显她和宁夕之间的关系,顾静寒特地在朋友这两字前加了个好字。
宁青山听到自己宝贝女儿这么有出息,心花怒放,心里的愤怒和抱怨缩小不少。他欣慰一笑:夕夕升职了,那真不错啊。年轻人就应该有年轻人的事业,多在外面跑跑,增加增加阅历和经验,总是很好的。
宁青山并没有因为女儿忙于工作而没有时间来探望她,感到悲伤难过。对于这点,顾静寒还是有由衷敬佩的。至少说明,宁夕爸爸是个很开明的人。
宁青山心情大好,连说话的语气也不由欢快几分:顾小姐,谢谢你百忙之中来探我。
顾静寒摇摇头,轻轻一笑:不客气,应该的,我和宁夕关系特别好。
顾静寒环顾一圈,看着这个简陋狭小的病房,又看到地上的玻璃碎片后,抬起眼睛闻着宁青山:伯父您刚才是不是想喝水,没拿稳水杯?
没有病人会特意费尽心思去拿桌上一个水杯,刻意砸吧?
让客人看到这窘迫的一面,宁青山心里很是尴尬:人老了不中用,刚才去拿水杯,手没勾住,不小心就砸了,让你见笑了。
顾静寒的关注点不在这,见不见笑的问题上,而在于为什么没人来照顾宁青山?她记得宁夕说过,是和继母刘玉梅一起轮流来照顾的?现在怎么不见继母的人?顾静寒将这么诧异透露给宁青山。
伯父,您身体受伤躺在这病床上生病,不应该一直有人照顾嘛,夕夕她去外地出差,那应该还有人来照顾您吧?
这句话,真是问到了宁青山的痛处。本来是刘玉梅和宁夕一起轮流照顾的。宁夕把医药费全出了,每月照顾十天,刘玉梅照顾二十天。
这个方案没实施多久,前几天前刘玉梅就跑人了。那天早上,刘玉梅给宁青山带早餐过来,中途瞥见有人在鬼鬼祟祟跟踪她。刘玉梅的胆子都破了,忙丢下早餐,往小巷那边跑了,跑到一个偏僻的地方。给宁青山打了个电话,说自己被很可能被那些债主盯上了,现在不能回医院,否则会连累了所有人。等过些日子,这些追债的人没再跟来,她就会想办法回医院。
宁青山听完后,也没责怪刘玉梅,毕竟他也见识过那些催债人的狠毒。刘玉梅离得远远的,也算安全。
只是接下来,他的日子就过得特别凄苦了。没人照顾他,又不好意思打电话麻烦宁夕,只能自己默默扛着。
之前他同病房的老黄还没出院,老黄的子女看望父亲,见宁青山这么可怜,也会给他留一口吃的。可现在老黄出院了,宁青山都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想到家里的这些破事,宁青山脑壳泛疼,但是又不能在客人面前把所有家事全抖露出来。
虽然那一口一个伯父听着很让人舒心。
宁青山随意一笑:说的是她继母吧?她今天有事了,临时回家。
真的回家了吗?
顾静寒已经把宁青山当成了自家人。她希望能具体了解宁青山的情况,于是又耐心补充着:伯父,我答应过夕夕,要好好照顾您。所以我也有义务了解您的真实情况,接下来,好制定照顾方案。您不用见外,把我当成自己人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