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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节
    他沉思时,香芷旋没打扰,到他敛起心绪的时候才嗔道:“躺着倒是睡会儿啊,也不睡。不睡倒是起身回府啊,也不回。”手指戳了戳他胸膛,“你还没真正痊愈呢。”
    “不乏。”袭朗的手不安分起来,“我缺了的觉,你帮我睡足就行。”
    香芷旋笑着拧着身形,“歪理。别闹,等会儿我们就得回府了。”
    “回府去做什么?”
    “三爷续弦,今日要认亲啊。不是说过要回去露个面么?”
    “这事儿啊,回去没多大意思。”袭朗解释道,“老六已经回府,认亲时我要是在场,他不闹一场才怪,反倒让大夫人为难。”
    “那就不回去?”香芷旋一时拿不定主意了,“但是,不妥当吧?”
    “不妥的事情从来不少,听我的。”袭朗额头抵着她额头,“现在,我们还是办点儿正事为好。”
    “不。都说了,不准胡来。”虽说帘帐重重,室内光线一如暮光降临时,她也无法自欺欺人地忽略真正的时辰。到这会儿还陪他赖在床上已经很为难了。最要紧的是,他还没痊愈呢,总这样折腾,不好吧?她又不是让他省心省力的人。
    “留在外间服侍的不都是清风阁的丫鬟么?”袭朗知道她在计较什么,“下午再起身沐浴,不是挺正常的?”
    “正常什么啊?”香芷旋不依,“晚上再说。”
    “不。”袭朗索性也跟她耍赖,“这事儿也要听我的。”说着手已滑入她衣衫,以吻封唇。
    衣衫褪尽时,香芷旋委屈地看着他。水光潋滟的一双明眸,猛一看似是充盈着泪光。
    他吻了吻她眼睑,语声略显沙哑:“真这么生气?”他从来不愿勉强任何一个比之自己处于弱势的人,见她真的不高兴了,兴致就消减大半,“那就算了。”
    “不是。”她咬了咬唇,“只是有一点儿不高兴,再有就是怕你这么——这么放纵,会影响恢复。”她可不想做延缓他恢复的罪魁祸首——真的影响到他,太医过来把脉的时候要是诊出原由……天,她要落一个怎样的坏名声啊?
    袭朗讶然失笑,“真心话?”
    香芷旋扁一扁嘴,“自然是真心话。”
    “真会胡思乱想。”袭朗笑开来,“眼下也只有骨关节作痛,不施蛮力就无妨——你肯让我施蛮力么?”
    这话说的……香芷旋瞬时红了脸,搂住他的颈子,把脸埋在他肩头,闷声嘀咕,“我就是这样,有什么办法。”
    “我也没说什么,喜欢得很呢。”袭朗柔声哄着,板过她的脸,唇在她唇角逗留片刻,滑至耳畔。
    她来不及去捂住耳朵,手碰到了他的脸颊。
    她耳垂很是敏感,片刻撩拨,便能让她呼吸不复平静。她喘息着,手指无力地滑过他脊背。好想掐他一把,可那样会让他更恶劣,还是算了。
    袭朗吮吻之际,手在她身形轻柔游转。她是怎样的情形下都动作轻缓的人,绝对不喜欢被粗鲁的对待。
    他分外耐心地唤醒她的感知,手一点一点下落,一分一分没入花溪。
    香芷旋唇畔逸出一声低微的喟叹。那种让身体血液慢慢升温,让身体发酸发胀发麻的感受,她实在是适应不来,总有一种想逃离开他的冲动。
    不能逃,那就快点儿开始且结束吧。
    她紧紧的闭上眼睛,缓缓分开身形,紧紧贴合着他。
    袭朗仍是不心急,直到那儿全然湿润,才缓缓抵入。
    这一次,顺利很多。
    起码她没有那么多次的反复,不需让他周而复始地重复这过程。
    趋近临界点的时候,他撑身抚着她容颜,看着她粉粉的面颊,微启的双唇,紧闭的双眼,“阿芷。”
    “嗯?”她应着,睫毛轻颤。
    “看着我。”
    她迅速的睁开眼,随即就侧转了脸,睫毛垂了下去。
    袭朗点了点她的唇,“就一点儿都不喜欢我?”他知道她成婚前经历过什么,亦不难想见她心头承受着多少压力、无措,所以不奢望她在短短时日间就全情投入到这段姻缘之中,但是,一点点,总是有的吧?
    香芷旋缓缓睁开眼睛,对上他视线。
    这样时刻里的他,是不同于平时的,眸子闪着妖冶的芒,承载着贪恋、温柔。那足以倾城的俊颜,亦是愈发迷人。要怎样的人,才能不在他这样的眼睛里迷失心魂?
    “喜欢……是喜欢你的啊。但是……”但是这回事么,香芷旋自己都不知道是遭罪还是什么。就算身体配合着他,心里还是一直羞得厉害。真的,这过程总是让她羞涩大于别的。
    “没有但是,只要你现在的一点儿喜欢。”他将现在二字咬得有点儿重,语必吻住她。
    这样的一句话,让香芷旋动容。大抵是明白他的意思,现在的她的一点儿喜欢,够了,至于日后,就是她要不要以心换心的事儿了。
    其实,对你可不真是“一点儿”喜欢,反正比起好多熟悉的人,是很喜欢很信任了。已是不容易,毕竟相识至今也没多久啊。这样想着,她辗转回应着他,扣着他肩头的手指轻轻弹跳着。
    她终于能够放下所有情绪陪着他沉沦了。
    即便如此,他仍是竭力克制着,依然轻柔相待。
    太娇嫩的一个人,伤不得。
    那一股烫热倾洒的时候,她轻轻打了个战栗,喘息得更急促了。
    **
    下午认亲的时候,钱友梅面上平静,心里却是低落得很。
    袭刖和五奶奶蔚氏踩着时间回来了,袭朗和香芷旋却没回来。
    老夫人和袭朋都拖着病体到了,那夫妻两个竟是全然不当回事。当然了,老夫人和袭朋也是十分失望,无从掩饰。
    宁氏却是松了口气。袭朗若是回来,认亲这事儿就没了,袭朋不闹腾才怪。
    是于理不合,可袭府于理不合的事情还少么?再者,不过一个庶子续弦,有什么好重视的。她肯认真操办这桩婚事,不过是因为先前老夫人做张做乔的找事,她自然就要明里暗里较劲。仅此而已。
    再看新进门的儿媳,肤色如老四媳妇一般白皙通透,只是言行间透着世故算计,容貌娟秀,却因那股子算计使得整个人面目模糊起来。不似老四媳妇,便是行径迥异,也是一副无辜单纯的意态。
    老四媳妇……想到那个看起来娇娇弱弱的人,宁氏眉宇舒缓几分。女儿应该会喜欢这样一个嫂嫂吧?女儿对她成见再多,看人的眼光还是与她极其相似的。说不定,老四媳妇能帮她将女儿就此留在府中,承欢膝下。
    有盼头就好。
    认亲礼毕,袭刖和蔚氏当即就要起身回房。
    老夫人却道:“你们等等,还有事情要说。”
    蔚氏当即呛声:“在这儿不就认亲这一桩事么?您要说别的,是不是得换个场合换个时间?否则——”她哽了哽,不情愿地道,“三嫂会怎么想?”那份不情愿,是因“三嫂”二字生出的。
    袭朋咳了一声,将话接了过去,“五嫂误会了,祖母不过是要请你们留步听我说一句话。我这几天来,被那所谓的债主折磨得太厉害,不能吃喝不能睡,险些丢掉性命,如今大难不死,过两日想拿出梯己银子请各位到我房里聚一聚。”
    袭刖讥诮地笑了笑,“不能吃不能睡能不能死人我不知道,可要是三五日不喝水,后果堪虞。”视线在袭朋身上梭巡片刻,“真似你说的那样,此刻还能坐在这儿?你那点儿是非谁不清楚?何必还要自己提及自讨没趣!”他拍了拍脸颊,“我名声本就不佳,如今拜你所赐,这脸是丢尽了!我要是二叔,早把你打出去了!”说到这句,转身扣住蔚氏的手臂,“我们走,平白在这儿听人胡说八道又何苦!”
    蔚氏亦步亦趋地跟着袭刖快步出门而去。
    满堂鸦雀无声。
    过了片刻,袭脩干笑着起身,“老夫人,我送您回房歇息。”
    宁氏则道:“老五这些年,说过的明白话不多,方才那番话没说错。都散了吧,别人一吆喝你们就要看戏算是怎么回事?这也是袭府亲眷该有的体统?!”
    在场众人都不傻,如何不知如今府里说了算数的是大夫人,闻言纷纷起身,争先抢后地道辞离开。
    “你……”老夫人的手无力地指向宁氏,之后的话如何也说不出。
    宁氏静静看着她,眉宇间的不屑、鄙视似一把利刃,直刺老夫人心头。
    老夫人扶着辛妈妈的手臂站起身来,走了两步便停下,呕出了一口鲜血,之后身形软软地瘫倒下去。
    袭朋慌忙起身奔到老夫人面前,连声唤人请太医,随后站起身来,视线怨毒地射向宁氏,“好歹毒的人!今日我祖母若是有事,我跟你拼命!”
    “与我何干?”宁氏冷眼相对,“老夫人心绪不得大起大落,今日是你这个不成器的东西回来之后扰得她心绪不宁。怪到我头上?也行啊,你倒是找出个人证来啊。”
    袭朋二话不说就冲向宁氏。宁氏身后两名丫鬟即刻冲过来挡住她身形,其中一个信手将袭朋推翻在地,又闲闲卷起袖管,“你竟胆敢对大夫人无礼?真是大逆不道!”
    袭朋倒在地上,也不知是没力气,还是怯懦所致,没起身。
    钱友梅清清楚楚看到了眼前一幕幕,只觉得唇齿生寒。
    袭府,这哪儿是寻常人能待的地方?
    “我、我去唤人来!”钱友梅匆匆丢下这似是而非的一句,也不管有没有人听到,便疾步离开了是非之地。
    急匆匆走了好一阵,她才停下脚步,按着心口喘气。便在这时候,听到袭刖和蔚氏的对话。
    “真是邪门儿,四哥怎么连老六会说什么都猜得到?”袭刖语气中尽是疑惑。
    蔚氏语声淡漠,“废话,自然是耳报神通灵,谁能像你似的,出了什么事都被蒙在鼓里。”
    “不对,不是这么回事。我看啊,老六那事儿就是四哥办的。”
    “是谁又怎样?”蔚氏不以为然,“是不是四哥办的,那边都认定了是他,方才不就险些闹起来?”
    袭刖就哈哈地笑,“是谁我都要感谢他!解气!”随后语声低了下去,“自然,也要感谢你,没你提点着,我可不能这么清醒。”
    “别废话了,回去看看儿子。”
    “这还用你说?”
    夫妻两个的语声渐渐远去。
    钱友梅的脸色转为煞白。袭朗,那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怎么敢做出这种事的?可是……做了又怎样?反正老夫人那么恨他,反正二老爷又不是大老爷一母同胞的兄弟。
    想到这里,就由不得她不对大老爷、二老爷感觉匪夷所思了。
    大老爷这些年是如何容忍作为继母的老夫人跋扈行事的?在朝堂里的权臣,理不清家事?想到老夫人以往的靠山都是太后,也就释然。
    但是二老爷呢?难道不知道自己的斤两?如果能清醒一些,不是该早些劝阻老夫人罢手只求个安稳么?唉——这大抵是人心不足蛇吞象的缘故吧?
    她是旁观者清,这些事理得清楚,到了自己的处境,就又开始犯难了。
    没人能对她的处境旁观者清,没人能给她忠告。
    她不介意做谁手里的棋子,不介意做谁的死对头,但前提是能让她看清楚能否得益。如今她这处境,还真是让她前怕狼后怕虎。
    为难半晌,便不由对袭脩起了怨恨:这个男人,到底是干什么吃的?怎么就不肯给她半句提醒?怎么就不能学学袭朗,将妻子照料好。大丈夫是不该拘泥于小事,志向应该是保国平天下,可前提是——连枕边妻都护不住的人,如何安天下?
    废物!
    窝囊废!
    她嫁的是这样的一个人,嫁过来第二日就明白了这一点。
    她笑起来,眼中却有什么东西掉下来。
    太医过来把脉之后,神色黯然地摇头,说老夫人气性太大,实在是棘手,若能熬过冬日还可能见好。临走前只开了个补血益气的方子。
    这意味的是老夫人时日无多了。
    钱友梅听了,一直高悬的心反倒落下来。人没了也好,这样她只需与香芷旋和睦相处,起码能过上安生日子。
    但是,老夫人醒来发呆半晌之后,便让辛妈妈唤她去病榻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