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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年代娇气反派 第64节
    ……
    京市入了深秋,冷风刮过,在脸上留下强烈的存在感,吹得人皮肤都皴了。
    车间里的工人们正有条不紊地工作,熟能生巧,还可以时不时和旁人聊聊天,打发机械又枯燥的时间。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厂长”,大家伙都下意识看过去,随后伸长了脖子张望。
    “厂长?哪儿呢?”
    “刚跟谢主任一齐上楼了。”
    厂里多数时间都是谢严做主,这个挂名的厂长鲜少露面,好些人连见都没见过,不由得好奇。
    “厂长来干啥咧?”
    “那咱们哪能知道呢,估计有什么事儿要商量吧,只要不裁人,都碍不着咱们啥事儿!”
    自从和国强一厂合作之后,他们厂的货更紧俏了,需要的人手只多不减,只要没人犯浑偷懒,谁也不用担心手上的工作丢了。
    谢严在厂里的威望越来越高,工人们谈起他没有一句不好。毕竟自己的工作稳定,还时不时能分到些福利,领导会担事儿,又从不把自己的压力下放,还能有啥不满意的。
    但有人却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画面。
    许国业眯起眼看向他们所指的方向,沉着张脸走过车间,听到有工人和他打招呼也只是草草应付了句。
    “你们觉不觉得许主任最近变了?”
    “变得没那么亲和了,刚才跟他说话都不理人咧。”
    “肯定是因为降职了心里不痛快呗!要我说啊他也该!你们总说他兢兢业业,可每回一遇上什么大事不还得让谢主任拿主意?”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儿啊。”
    “呸!我看他就是不愿意担事儿,好处他想拿,责任他让谢主任背,每回出问题了都搁那儿和稀泥!”
    其他人本来想反驳,可仔细一琢磨好像真是那么回事儿。主要是许国业的形象太有迷惑性了,那么个大老粗的人做事细心,很容易让人记住他的不同,继而忽略了其他方面的不足。
    办公室内,小刘给几人倒了水,轻手轻脚地关上了门。
    “这件事你办得很好,这种侵害集体利益的蛀虫,绝不能让他继续作乱!”厂长厉声喝了几句,缓了口气道,“不过谢严你以后也要注意。虽然咱们老祖宗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但这世道人心难测,你还得多长几个心眼。”
    “我记得了厂长,这回也是我的工作失误。”
    因为他以前太信任许国业,才会让他有机可乘。
    厂长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再说,拎起那一袋子整理好的资料和证据起身:“行了,剩下的事儿交给我办,叶医生等着呢,我就不耽误你俩谈事儿了!”
    旁边始终默不作声的叶鸿易客气了几句,等厂长走了,这才重新坐下来看向谢严。
    说来也是缘分,他与聂鹤也做了几十年的同事,这么久不联系,没成想自家儿子居然看上了他的外孙女。
    “听说你女儿刚结婚?”叶鸿易叹了口气,“可惜了,我那小儿子还挺喜欢你女儿的。”
    谢严闻言皱起眉,语气不算好:“我女婿是军人。”
    破坏军婚犯法。
    叶鸿易听了笑起来:“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
    就算他再纵容自己儿子犯浑,也不可能让他去破坏别人的婚姻,再说真要算起来,他还得感谢谢芸锦,没有那么一遭,还不能这么早发现叶原从的病情。
    叶鸿易敛去笑意,正色道:“我来呢,是想和你说说你老丈人的事儿。”
    “他下放,我也有一部分责任。当初那个项目一直搁置到现在也没进展,或许就证明了那家伙的想法是对的。”
    这样马后炮的言论听得谢严面无表情,叶鸿易也感觉到了他的气压,道:“你也别怪我自私,如今这环境人人自危,要不是情况特殊,我也不敢明着过来。”
    叶原从的病虽然发现的早,但也不好治,他和他的同事徒弟预备了几个方案风险都不小,后来有人提议尝试重启当年那个项目,这才令叶鸿易来了这么一遭。
    “上头最近有动向,会加强中西医的合作研究。”
    谢严听到这儿抿紧了唇,忍不住坐直身体问:“您的意思是?”
    叶鸿易轻笑一声:“听说你亲家是路家?那他们的消息应该会更确切一些。”
    “聂鹤也那把老骨头要是遭得住,迟早还得和我再争上几年。”
    ……
    今天天气冷,谢芸锦在外头套了一件毛线衣,头发也不扎,就那么披下来,还能给脖子保温。
    她盘起腿坐在床上,身边是一本本七零八乱的医书,托住脸咬着笔头,想了会儿又把刚写好的字全划了。
    她揉了一把头发,把废纸揉成团丢到一边,然后啊了一声,趿拉上鞋子跑去厨房。
    厨房里点了小炉子,蒸汽扑得盖子嗒嗒嗒地开合,她捞过一旁的手巾垫在上头,打开时还是被热气烫得直吸气。
    里头的药汁乌漆嘛黑,散发着一种难闻的气味,谢芸锦捏着鼻子灭了火,把药汁倒出来晾凉,最后加入捣烂的薄荷糊糊,在罐子上贴了个四。
    自从陈广福否决了上回的方子之后,谢芸锦像是被挑起了好胜心,这些日子待在家里鼓捣琢磨,因为不方便天天去找陈广福,她便先一股脑地做了样品出来,还去找了几次军医。
    好在这些药材都不贵,军医对她鼓捣的东西也很感兴趣,不知不觉就留下了几个能用的。
    屋内的药味有些重,她把大门敞开,又拉开窗户上的布帘,里头一下就亮堂了不少。
    她又趿着鞋子回去,刚转身,就听到一句奶声奶气的“婶婶”。
    谢芸锦回头,看见周超群双手捧着一碗烧笋站在门外。
    “我娘让我拿的,给路叔和婶婶尝一尝。”
    他人小脸小,显得那碗格外的大,谢芸锦接过来,摸了摸他的头:“又让你跑腿了啊。”
    朱爱兰为人热情,家里做了什么好吃的都会拿一点过来给谢芸锦尝尝,但谢芸锦在家里又不经常开火,只能用些零食回礼。
    “等一下哦。”
    她到厨房将烧笋装到自家碗里,把小家伙捧来的碗洗净擦干,然后回屋装了些饼干和糕点。
    周超群真就站在门边一动不动,两眼也不到处看,低头盯着自己的脚。
    谢芸锦弯下腰把碗递给他:“拿着吧。”
    周超群急道:“我娘说不能再拿这些回去了!”
    娘说这些东西可贵咧,不好多拿别人的。
    “我让拿着就拿着!”谢芸锦霸道地塞到他怀里,“要不然你以后也别送东西过来了!”
    小孩子分不清她耍脾气是真是假,被吓得瞪大了眼,然后老老实实地接过碗,道了声谢。
    谢芸锦没忍住捏了把他的肉脸,拍拍他:“去吧,这回小心着点,别让人抢了。”
    周超群脸一红,留下一句知道了,跑出几步又回过头来,板正地躬了躬身:“婶婶再见。”
    路昉刚好下训回来,小家伙转身就往他腿上撞,被他眼疾手快地扶住。
    周超群紧紧抱着碗,看见里头的东西都没洒,长长地舒了口气。
    “谢谢路叔。”
    路昉看着他跑远的背影,进屋把从食堂打来的饭菜放到桌上,道:“嫂子又让他送吃的来了?”
    谢芸锦拢起长发:“是啊,送了烧笋过来。不过这季节哪有笋啊?”
    军属们大多都在家门口辟了一块菜地,平时种些蔬菜,也会到山上挖点野菜菌子,但谢芸锦没和她们一起去过。
    路昉走过去帮她扎好发带,回道:“这会儿冬笋已经可以挖了,不过再过一段时间会更肥,嫂子做冬笋烧肉是一绝,到时候超群可能就不舍得分给你了。”
    谢芸锦哼了一声,孩子气道:“那我也不给他鸡蛋糕吃!”
    路昉好笑地捏了捏她的鼻子:“我看你还挺喜欢超群的。”
    家属院的孩子不少,谢芸锦嫌他们吵,平时都关着门不让他们来闹。唯有对周超群还算容忍,时不时逗上几句。
    谢芸锦眨了眨眼:“那孩子挺乖的。”
    平时也不和其他孩子一起玩闹,总是一个人坐在家门口,有时候用树枝在地上写字,有时候玩地上的蚂蚁,有时候就托着脸看着别的小朋友发呆,安静得过分。
    “就是太乖了点。”
    被欺负了也不说,上回让旁的小孩抢走了鸡蛋糕,只捧了空碗回去,朱爱兰以为他在路上偷吃还说了他几句,他对着家里人才忍不住为自己辩解。
    天气冷,饭菜就容易凉,路昉倒了些热水把饭盒搁在里头,说道:“他上头的哥哥姐姐都不是这个性子,周团长每次探亲回来也说这孩子内向了些,这次把他接过来,或许要矫矫脾气了吧。”
    “教他不吃亏就行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个性,他自己要是不想变也挺好的!”
    “你倒是想得开。”路昉敲了敲她的头,双手撑着桌子看她,饶有兴致地问,“那咱俩的孩子呢?你想会是什么样的性子?”
    闻言,谢芸锦突然怔住,然后咬了下嘴唇内侧的嫩肉,眼里露出一点茫然。
    缄默片刻,她才开口:“我想不到。”
    她突然想起上辈子被抛弃的那个孩子,在整个故事中,那孩子或许是最无辜的人,生下来就不被母亲待见,乖乖糯糯的,在家里都不敢说话,最经常做的表情就是发呆,像个漂亮的木偶。
    她如今还有机会对家人尽孝,让他们摆脱上辈子的结局,也可以帮方安远规避圈套,但这个孩子,她是没可能再遇到了。
    或许往好了想,不用再投生于不靠谱的家庭,对于那个孩子来说也是件好事。但即便没什么感情,她或多或少还是受到了些影响,所以她跟路昉说自己目前不想要孩子,不仅是因为害怕生育的痛,还因为不确定她能不能当好一个母亲。
    路昉听到她的语气突然低落下来,没来由心里一抽,伸手将人搂住:“没事儿,想不到就不想。”
    “是我问错话了。”
    谢芸锦在他怀里深吸一口气,心情有些复杂。
    她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路昉,无关其他,只是觉得夫妻之间应该坦诚,但她没有做到。
    难得在一件事上优柔寡断,谢芸锦咬住下唇。
    第69章 069 更别提配不配
    她不知道自己把秘密说出来后对剧情是否会有影响, 也不确定路昉听完之后的反应。
    她讨厌这样的纠结与畏首畏尾。
    路昉感觉到她的不对劲,大手抚着她的头,柔声道:“乖, 不想了, 我们吃饭。”
    这一声劝哄如同一根稻草,将谢芸锦鼓鼓囊囊的情绪挤压变形, 然后裂开一条缝。她紧紧抱住他的腰, 衣服被用力攥住,指节都开始发白,过了会儿才语气颤颤地开口:“对不起……”
    路昉的动作顿住, 眼睫垂落下来,被这一声哭腔生生扯出难忍的心疼:“怎么了?不用道歉, 你没做错什么。”
    他曾经在一次救援中遇到一位即将临盆的孕妇,在战士们临时搭建的棚子里发出痛苦的叫声, 那时候他刚入伍不久, 还是个毛头小子愣头青, 听到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了不敢说话,还是家里有兄弟姊妹的战友告诉他生产都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