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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23)
    .
    每逢周末和假期,公子哥总是会来找小男孩玩。
    农村里的娃长得再好看,糊上点泥土也显得村了起来。
    以至于公子哥都没认出来那个赤脚在河边抓鱼的人是谁。
    直到小男孩拿块石头扔他:你傻站着干嘛,还不快过来帮我抓鱼!
    公子哥这才屁颠屁颠的跑过来:来喽!!!
    公子哥会讨好,每次都带各种不同的好东西给小男孩爸妈,小男孩爸妈拿了东西喜笑颜开,一次又一次的跟小男孩说:那是个有钱人家的孩子,记得跟他处好关系,以后家里大富大贵就靠你了!
    一次两次,小男孩烦的够呛,和养父母顶嘴。
    养父一巴掌呼的他天旋地转,把他关进柴房锁了一整个星期没给饭吃。
    而那个周末,恰巧是公子哥来的最后一周。
    他家出了大事,他没有妈妈了。
    公子哥蹲在柴房外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林含,我,我,我没妈妈了
    他一把鼻涕一把泪,伤心到了极限:我没妈妈了
    房门的缝隙中,小男孩望着他。
    他们隔着门,小男孩安静陪着他。
    他说:我从小就没有妈妈,也没有爸爸。我是他们捡来的,我也不爱他们。
    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不哭了行不行。
    小男孩不会安慰人,公子哥还是一个劲的哭。
    小男孩说:你别哭啦,好烦,你不哭我到时候就去找你。
    公子哥勉强顿了哭声,抽泣着说:那一言为定我等你来找我,多久都等。
    有人在等待,而有人早已忘了。
    .
    小男孩又长大了一些,他变得话极少。去了城里读书,妈妈做着手工活养活他俩。养父坐了牢,他和养母像过街老鼠一样走哪都被嫌弃。
    学校里的同学当他是嗡叫的苍蝇,所有的家长都和孩子们打招呼。
    你们班的那个小朋友,千万不要跟他说话!一句话都不要说!
    然后,他就没了朋友。
    每天独自一人上学,体育课没人愿意和他一组,电脑课他坐最后一个,鼠标键盘都坏了。他走在篮球场看着别人三五成群的打着比赛,那些人看见他直接拿球砸过来:滚啊!杀人犯的儿子!
    孤独又孤独。
    小男孩逐渐成长,话越来越少,面容俊俏的越来越让人难以忽视。
    有女孩会偷偷打量他,会偷偷塞情书,被他无情的撕碎。
    女孩哭的伤心,她哥带着一群人堵着他打的半死。
    他浑身都是伤,一言不发。
    那天大雨滂沱,他被扔在雨中。
    一点一点的捡起地上的书本,都被雨水打湿。
    而就在那一天,有人为他撑起一把漆黑的伞。
    那人一身精致的黑色衣服,半垂着眼望他。
    小男孩呆呆愣愣,身上披着陌生人的外衣。
    朝他伸过手去,然后紧紧抓住。
    .
    那一刻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余知白感受到抓着自己的手捏紧了些。
    他奇怪的看着身边的影子,盯着他的手。
    眼前的画面继续闪烁,他无暇顾及。
    只是画面中传来的声音让他无法忽视,那一声又一声强烈的
    哥。他对着影子喊道。
    那一刻,天崩地裂。
    所有的画面全部撕碎。
    余知白感觉到自己在漂浮着,又被人撕扯着。
    他仿佛听到有老人的声音,婆婆在耳边念叨着什么。
    听不清。
    你想见他吗想吗
    想。
    怎能不想。
    他滴下一滴泪,眼泪流入耳廓之中。
    他听见声音越来越清楚,有温柔的声音心疼着道:我的宝贝,你怎么哭了,还疼是不是?妈妈给你找最好的医生来,乖乖等妈妈。
    余知白缓缓睁开眼睛,见到一位四十多岁的女人,她一身贵气,面容温婉,看见余知白后扑过来抱着他:妈妈吓死了,我的宝贝啊,我的心肝!
    余知白望着她。
    她望着余知白。
    然后一拍掌,十多人瞬间冲入病房,数人端着食物饮料,数人端着衣服鞋袜,毕恭毕敬。
    女人递来一张卡:我的心肝宝贝,这张卡无限额,你随便刷,你想干什么都行!妈妈全给你买单!全买!
    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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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第十八章
    余知白坐在窗台发懵。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陌生的一切,还有陌生的梦境与回忆。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腕,上面有一道浅浅的红痕,像是在睡梦中被那道影子抓住时留下的印记。
    距离醒来已经有些日子,他的脑海中每一日都会涌上各种不明的信息。
    每一次梦境,都会闯入奇奇怪怪的人。
    而如今捋清楚后,他才发现,那不是梦。
    那是他失去的曾经的记忆。
    幼时,他生活艰苦,被人收养。养父母不疼爱他,他在村子里称霸王,身后整日跟着跟班。
    在那时,他认识了幼时的谈越。
    后来,谈越家出事,他们之间再没了联系。
    而童年的那一段奇遇,于余知白而言,只是掠过的风景,谈越于他而言,只是过客。
    只是谈越当了真,记住了那个少年叫林含,也记住了他们的诺言。
    养父犯了罪,被关进了牢狱,他的养母带着他来城市艰难的打工。
    幼年时的余知白被所有人唾弃,说他是杀人犯的儿子。
    养父犯罪前,对他实施各种暴力,他痛苦却无能为力。
    直到遇到了祁玦,又直到祁玦死去。
    余知白巨痛之下,难以接受这一切,祁家老爷子拒绝他参加祁玦的葬礼,并强行带走余知白,在他还不大的年纪,给他用了药剂。
    一觉醒来后,他忘了所有。
    忘了悲惨的童年,忘了云河村,忘了公子哥谈越,忘了小跟班林含,忘了他的养父犯下的罪,也忘了曾经的爱人。
    他的记忆错乱,所有的不美好通通被遗忘。
    只记住了自己希望记住的,或者说,是自己幻想的。
    他真假分不清,稀里糊涂度过了余下的这几年。
    以至于爱了不该爱的人,忘了不该忘的人。
    .
    他埋着头,眼泪忍不住的落。
    归来的记忆汹涌如潮。
    他起初的记忆只停留在祁玦去世。
    那种伤痛奔涌而来,像是昨天刚发生似的,不停的冲撞他的心。
    他好疼。
    他忍不住。
    忘记曾经的这段日子里他都做了些什么
    和谈越纠缠不清,被别人欺负,成为众人唾弃的对象,被陷害,被欺辱,被玩弄于鼓掌
    林含,谈越,祁玦
    他恍然间觉得自己是个笑话。
    来来去去纠缠了这么多年。
    他仰天大笑,笑的抽搐。
    张开五指看着天空,看穿透的阳光。
    我不是死了么他喃喃。
    我不是死的干干净净么。眼角眼泪滑落,为什么还要让我活一世。
    为什么死了还要让我活过来
    我爱的人不在了,我一个人活着有什么意思。
    他对祁玦所有的爱慕和思念在记忆回来的那一刻达到了顶峰。
    他最后的回忆是祁玦死去的那一刻。
    护着他,滚下山崖。
    那天大雨滂沱,夜晚路途泥泞。
    司机开着车,祁玦与余知白坐在后排。
    余知白裹着毯子,车里开着空调。
    他躺在祁玦的腿上闭幕养神。
    黑暗中,祁玦望着窗外,心神有些不宁。
    他眉梢微蹙,单手撑着下巴,右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抚摸着余知白的脸颊。
    当他摸了第三十次时,余知白终于忍不住了。
    他头也没抬,在祁玦手伸来的同时抓住。
    祁玦低头。
    余知白睁眼。
    哥。 他坐起身,与他面对面。
    洞察一切似的望着他:你在想什么?
    祁玦朝他笑了笑:没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