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电话里传来方清吟慵懒的声音。
“大姐,我敢百分之百的断定你现在还没起床,太懒了吧,天早就亮了。”我低声窃笑。
“充足的睡眠是对女性肌肤最好的保养!”她打着长长的呵欠,有气无力的瓣解道:“像我这样的岁数大的女人,自然更要增加睡眠来延缓哀老。”
“大姐这么漂亮的女人还需要再保养的话,还想让世上的男人活吗?”
“对你大姐也敢开这种玩笑,真是讨打!”方清吟啐骂道:“好久没见了,今天怎么突然想起给你这个可怜的姐姐打电话?”
“想你了呗!”
“狗屁!”方清吟笑骂道:“说吧,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作为弟弟,我关心一下你也不行?大姐,你也忒小看我了吧!”我委屈的说。
“算我错了,原谅你姐姐这一次!有这样一个体贴的弟弟,我很高兴。”很明显,她的道歉一点也不诚心。
“大姐,我是给你道别的,这个星期我们队要去深圳附近考察。”说到这,我有点惭愧。吃完早餐后,大家都在准备行装,我的东西在昨天就被秋萍收拾好了,百无聊赖之下,我挨个打电话道别,父母、贾老、贾庆国、秋萍,而妮妮拿着电话就不放手,好不容易挂了,最后趁着还有时间,我才想起了方清吟。
“去深圳附近社会考察?!”方清吟略一沉吟:“那就是去b镇罗!”
“你怎么知道?”我惊奇的问。
“嗬,那个地方都快成改革开放成就展览博物馆了!”方清吟的语气里尽是嘲讽。
“大姐,你去过?”
“去过好多次了。”方清吟无奈的说道:“是这一个星期吗?”
“对!”
电话那端‘咯吱咯吱’的一阵床响,接着是翻书本的声音:“小弟,说不定我会去那儿做节目,到时候开车带你去深圳兜风。”
“好啊!”我高兴的说道,忽然木门传来‘梆梆梆’的巨响,我吓了一跳,险些将手机掉进蹲坑里。
“皮蛋,看来厕所比社考更重要,你进去就不想出来了,是不是?快点,该集合了!”胡俊杰在门外嚷道。
“知道什么叫‘轻装前进’吗?”我反击。
“小弟,怎么回事?这么大的噪音!”方清吟问道。
“有人在破坏厕所的‘和平’!大姐,咱们b镇见!”我挂断手机,也不管她听懂了没有,匆匆站起身,险些摔倒。为了停止别人发现我在用手机,我只好躲在厕所里,一连蹲了近一个小时,双腿早就麻木了。这个先进玩意,除了通用方便,其余纯粹受苦,唉,何苦来哉!
……
五一节假日的最后一天早晨,护理系楼前空地上排列着两个绿色的方队,却没有往日的整齐和宁静,穿着军装,背着各式各样的挎包,稀稀拉拉的站着,随意的大声说闹,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兴奋。
而95级的新生们也不甘寂寞,将大楼走廊的栏杆全部占领,伸长脖子向下俯望,吹吹口哨,喊着某人的名字,开玩笑的怪叫着‘平安,一路顺风……’,完全无视师兄师姐们的权威。
在如此热闹的气氛下,连一向严厉的队长也失去了整肃纪律的兴趣,同教导员低声商讨着什么,偶尔抬抬头看看远处,平静的在等待着出发的通知。
“哟,雨桐,你和周晓宇原来背的是情侣包啊!”王玲玲像发现新大陆似的,一声惊呼,将周围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
这两个背包其实出自秋萍的手笔。她陪我逛商店,相中了这种背包,认为它既好看,又实用,虽然只有一种颜色可供选择,她还是买了,没想到会造成同学的误解,不过这种误解倒让我俩倍感温馨。我朝雨桐挤挤眼,她甜甜的一笑,继续着只属于我俩的窃窃私语。
我和雨桐的关系在队里早已是众人皆知,见我俩无动于衷,他们也迅速失去了兴风作浪的兴趣。
胡俊杰却凑了过来:“皮蛋,这情侣包确实不错,但我得提醒你们一句,下车的时候千万可别拿错了。否则,等到睡觉前再打开……咳……那可是大大的不妙!”他忧心忡忡的说。
“有什么好担心的,我和雨桐不分彼此,东西可以互用。”我不紧不慢的说。
这时,雨桐才品出味来,又羞又气,抬起一脚朝胡俊杰踢去。
胡俊杰敏捷的闪开,低声阴笑道:“皮蛋,快救救我,你老婆发飚了!”
“对不起,我无能为力,现在只有对面的那只母老虎才能——”我指着94护那边,想要以牙还牙,无意睹见雨桐身侧的许如霜,顿时机警的住口不说,就在这一愣神之际,挨了雨桐轻轻的一脚:“晓宇,你和死大胡联手欺负我!”
“冤枉,我没有,哎哟!……真的没有,……哎哟!……”
……
两辆豪华大巴停在学校门口。
这一次,我们队发挥了绅士风度,一反以往的传统,让六班先上,然后依照顺序:五、四、三、二、一……
能栽60人的豪华大巴真不是盖的,里面居然有空调。我刚一进去,就看见雨桐坐在车中央背阴的一侧,向我招手。
“宝贝,咱们的座位应该在最后一排。”我走过去,神秘兮兮的对她说。
“干嘛要坐最后?”雨桐提醒我:“车尾是最颠簸的地方,坐久了会很不好受!”
“但它也是最不引人注目的地方,不是吗?”我耸耸肩,话里有一股诱引的气息,雨桐的俏脸顿时被红霞渲染:“我才不去呢,要去你自己去。”她嘴里这样说,还没过两秒钟,就站起身,领着我往里走。
雨桐的善良让我有一种想吻她的冲动,但我不得不将她推开:“宝贝,快坐好,队长要上来了。”
话音刚落,队长已进入车厢。
所有的座位都被坐满,除了一个地方。同学们似乎在两个问题上不约而同的达成共识:一,最前面的座位一定是队长的;二,队长旁边的座位要么系干事坐,要么就让它空着,因为谁也不愿坐在队长的旁边。结果最靠入口的那个能容纳三人的座位是空荡荡的。
“人都到齐了?”队长站在过道上,随意的问道。
“一区队全部到齐!”张思敬报告。
“二区队全部到齐!”胡飞报告。
队长点点头,目光扫视了一遍,经过我和雨桐时也没有任何反应,只有在看到有两个同学因为上来最晚,没有地方坐,与其他同学挤着坐时,她皱了皱眉,没说什么,返身坐下。
我悬挂的心顿时落下,毕竟是出去游玩,队长也懒得管我了!
正感到庆幸,队长严肃的声音再次响起:“周晓宇,你给我坐这儿来!”
我见她带着笑意直视我,一手指着她身边的座位,以为她不是在当真,于是扮着笑脸,敷衍的说道:“队长,你让那几个没座位的同学坐吧,这个位子太颠,我身体结实,能够承受。”
大家捂着嘴偷笑。
“过来!”队长的脸上多了几分严肃。
车厢里立刻安静下来。
我浑身一抖,重重的捏了一把雨桐,无奈的朝车首走去。谁知,雨桐也站起身来,急得我连使眼色,她却恍若未见,紧跟在我身后。
我暗叫了一声惨,硬着头皮挪动脚步,心里一个劲儿祈祷:队长千万不要发火!千万不要命令雨桐坐回去!……别看雨桐挺温柔,有时她是属驴的,一旦决定了什么事,九头牛也拉不回,我怕她跟队长卯上劲,那可就麻烦大了。
还好,队长只是冷冷的直视着我和雨桐,直到我俩坐在她身旁,她也没有开口说话。我松驰了紧握的拳头,手心里全是汗。可马上我又发现自己很不明智的坐在她们的中间,一颗心不争气的又紧张起来……
大巴驶入市区,拥护的交通状况让因为走出校园而兴奋的同学们失去了耐性,骂声连连。可怜我和雨桐在队长身边,不敢有丝毫的亲密举动。偏偏队长仿佛忘记了我俩的存在,专心的琢磨着手中的那份社会考察计划表,让我哭笑不得。
十分钟后,大巴开上了高速公路。
第一次看到这种宽阔、平坦、笔直的道路,车辆像飞一样的行驶在上面,郁闷的心里为之一畅,车内的欢声笑语渐渐多起来,就连一直跟在后面的另一辆大巴,此刻也变得积极了,三番五次的想要超越我们,咱们的司机也不是吃素的,结果两辆车你追我赶。当并行的时候,就见单身汗们对着窗外吹哨,扫手势,而靓女们也以扮鬼脸作为回击,这种泡妞方式倒甚是少见。当它们如火如荼的进行时,队长没有制止,反而露出一丝微笑:“周晓宇,带领大家唱歌!”
“是!”我果敢的回答。
刚劲有力的歌声立刻将狭小的车厢震得轰隆作响……刚唱完,护救队的大巴上清晰的传来她们的歌声。顿时,小伙子们热情高涨,一个劲儿的嚷着要和她们一较高下。
双方你一首,我一曲,开始了这种别开生面的歌唱比赛。
激荡的旋律让经过我们的车辆无不好奇的减缓速度,所以没有发生意外……
……
半小时之后。
声音沙哑的我们瘫倒在座位上,大口喘气。一只在旁观的队长这时指着道旁一个醒目的建筑,讲述起了它的历史。我立即装出虚心受教的样子,不时提出一些问题。对于曾带队来过几次的她,自然不在话下。后来,雨桐也加入了阵营。我俩适当的恭维让她谈兴大增于是指点江山,激扬文字,脸上笑意更浓……
……
一小时之后。
大巴还奔驰在高速公路上,同学们的新鲜感渐渐消失。为了消磨时间,他们不怕条件‘艰苦’,支起了一个个‘牌桌’。
“队长……打牌吗?”我试探性的晃晃手中的两幅扑克。
队长漫不经心的摇头:“你们打吧。”
我大喜过望,和雨桐招呼对面的同学一起开始了战斗。
几个回合下来,我开始感觉到身后有一双眼睛在默默的注视。
我故意打错一张牌。在雨桐的责备声中我听到了一声轻轻的惋惜,心里暗暗好笑……
……
中午时分。
路还是这条路,温度变得有些难以忍受,车厢内鼾声此起彼伏。
雨桐也被瞌睡虫感染,倚在我身上睡着了。我很想让她躺在我腿上,这样会舒服一些。但我没敢行动,偷偷的扭头看队长。
队长突然倒向我,我的嘴无法闪避的和她的面颊进行了亲密接触。扑通!我两眼一黑,心跳骤停。
……半饷没有动静……我睁开眼,发现队长靠着我的肩,很安静的沉睡……
我一点都没有脱离大难的感觉。被她俩夹在中间,我只能象个木偶,不敢移动分毫……
……
下午近两点。
终于抵达b镇。
呜……呜……呜……感谢上帝,我的苦难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