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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鬟酥腰 第16节
    程常宣不以为然,却也没继续再往下说。
    侍卫突然急匆匆跑进来,跪地拱手禀报道:“贵妃娘娘让御林军围了殿外。”
    程常宣猛地坐了起来,又痛嘶一声,脸色发白,大手捂住伤口,咳了几声,慢慢躺回去。
    他沉脸问:“怎么回事?”
    侍卫脸色有些为难,开口道:“少统领传贵妃娘娘话,说让殿下您好好养伤,伤好之前,不得出宫。”
    他脸一黑,冷声道:“给我查,查查是谁向母妃告的密?本皇子非得教训他一顿。”
    “是庄家附近来的消息。”侍卫道,“娘娘得了消息,是庄家大小姐收到您宴请函的事。”
    程常宣话全卡在喉咙里,神情郁闷。
    “算了。”
    她怎么一点都没变?避嫌也不用避成这样吧。
    作者有话要说:  惊喜!
    第18章
    庄怀菁坐在琉璃嵌花铜镜面前,身穿象牙白的里衣,首饰摆在妆奁中。归筑手拿刻云纹梳篦,替她梳理柔顺的长发。
    “夫人白天睡了那么久,晚上精神便来了,”归筑叹道,“说到现在才去歇息,您明天又得起早。”
    “母亲身子好些,一直想知道外面事,”庄怀菁手搭在腿上,衣襟微松,“轩儿也会自己念书,她心里也高兴,难免会多说些。”
    归筑梳篦停下,微微叹气道:“泉云说夫人晚上经常做梦,梦见相爷回来,调的安神药没个作用,缨萝也是,三天两头告次病。”
    屋内只有她们二人,其他丫鬟端面盆拿巾帕,放下后便出去。帘幔轻挂,薄纱微垂,冰鉴中只加了块冰。
    庄怀菁抬手,看着妆奁中碧绿玉镯,轻声道:“这些话以后少说,急不来的。你也忙累了,今晚不用守夜。”
    归筑察觉她心情不太好,手顿了会,迟疑问道:“是奴婢又说错话了吗?”
    上次无心之下提了孙珩,归筑至今仍觉心中愧疚,有些对不住庄怀菁。
    孙家公子一向最疼她家小姐,从小便把人放心肝上疼,有时老爷夫人比不上他,当真摘星揽月都要哄着她家小姐,如今人不在了,提一句只不过是平添悲意。
    庄怀菁倒不知道她在想这个,只是轻抚胸前的长发,无奈道:“这又关你什么事?我陪了母亲那样久,早就累了。”
    归筑只得应声是,她拢了拢庄怀菁发丝后,放下梳篦,整理床铺,绣碧环芙莲薄锦被轻轻摊开,悬挂床幔的金钩被放下,归筑用安神的熏香熏了熏床榻。
    庄怀菁抬手抚|摸玲珑耳垂,对归筑说:“明早记得去叫轩儿,他在我这都能赖床,母亲院子里人管不着他,定会睡得熟。”
    归筑笑着道:“轩公子正是贪睡的年纪。”
    庄怀菁慢慢站起身来,她坐在床榻边,纤细的手腕轻靠扶床围,玉|足踩着刻如意纹漆面光滑的脚踏,朝她摆手道:“多看着些总归是好的。”
    归筑行礼,轻轻退了下去,偌大的屋子熄了灯,她吩咐在外室守夜的丫鬟注意些。皎洁的月光透过雕花窗牖照入,朦胧洁净,盆景亭亭玉立。
    庄怀菁其实没有一点睡意,她躺在床上,白皙的手搭在额头,睁眼望着头顶的床幔。
    她在想太子和庄丞相。
    这件事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倘若庄丞相能平安回府,太子要她性命都可以。
    庄怀菁深深呼出一口气,安神的熏香味道淡淡,是府中新进的西域香,她合上眼,不再多想。
    ……
    第二天清晨,天还未亮,府外突然传来消息,看门的小厮大惊,立马让人传话给万管家。
    大理寺一名要犯审案途中突然中毒暴毙,大理寺严查,发现他与一个朝廷官员有关系。
    太子下令捉拿归案,审决讼案,疑点重重,指向另一名官员,在其家中发现来源不明的万两白银。
    巧的是,那名官员是作证庄丞相叛逆的旧心腹,坊间霎时议论纷纷。
    庄怀菁没想到太子竟这般雷厉风行,说到做到,昨日才递来的信,今日便有了动作。
    归筑来跟她说这个消息时,她还有些不可置信。
    庄怀菁素手揉微胀的眼睛,尚未清醒过来。
    庄家这位美人是出了名的,便连半睡不醒样,也别有风姿。府内伺候的丫鬟常私下悄悄议论大小姐貌若仙子,体酥骨匀,不知道未来夫婿是什么样。
    归筑心中叹口气,只道她家小姐为庄家做得太多,身子的那些痕|迹至今没完全消退,全都是男人留下来的,当真是狠劲。
    黄花梨木架上的衣裳被拿下来,搭着手臂,归筑问道:“您要不然再睡会儿?有万管家看着,不会出事。”
    “不要紧,”庄怀菁轻打了个哈欠道,“和母亲说了吗?”
    “还没有,夫人那边暂时还没人敢去和她说,等您的话。”她帮庄怀菁换件衣裳,“夫人现在也没醒。”
    “等她醒了后再说,别去打扰她。”庄怀菁轻拍她的手道,“这些月辛苦你了。”
    她和太子的事不能透露给任何人,连泉云都不知,这两月近身伺候的便只有归筑。
    归筑摇头道:“奴婢哪有什么辛苦的,倒是小姐要好好养身子。”
    屋内打扫得干净,一尘不染,桌椅整齐摆放,清晨的阳光通过雕花窗牖照在一旁。庄怀菁没回她,只是抬手微微撩发,微叹口气。
    庄丞相什么都没同庄怀菁说,似乎极其不想她卷入这些政治斗争,即便庄怀菁有通天的本领,也只能捺住心思。
    二皇子知道庄月的事,柳贵妃约摸也听说了,倘若日后翻出旧账,于相府而言,又得动乱一阵,庄怀菁从来就没信过这些皇子。
    往小了说,不过私下是收养救命恩人的女儿。往大了讲,一个大应朝覆灭初期,战争之地捡回的孩子,编造个身份便足以再次行污蔑事。
    世家中的条条道道,庄怀菁最清楚不过。
    皇帝的态度明确,就差直接退位给太子。如果现在去求助于二皇子,往后太子即位,庄家有的是苦头吃。
    偏偏在这种节骨眼捅出篓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
    庄夫人听见这消息的时候,苍白的脸色明显红润了许多,她手心合十,嘴里不停念叨佛祖保佑,佛祖保佑。
    庄怀菁道:“父亲吉人自有天相,太子明察秋毫,不会随意冤枉忠臣。”
    庄夫人松了好大一口气,拉住庄怀菁和庄鸿轩的手说:“这些天我一直在求佛祖保佑你父亲,没想到真的会灵验。菁儿,你明日替我去静安寺还愿,那里是最灵的,记得捐些香油钱,望你父亲能早日回来。”
    庄怀菁轻笑应下来,想了会儿又道:“来回一趟时间久,轩儿这身子骨受不了,在家里陪您便是。”
    庄鸿轩倒是想出去玩,但他素来听庄怀菁的话,趴在床榻边道:“轩儿想陪着母亲。”
    庄夫人点着他的额头,笑道:“没个正经样。”
    庄怀菁抬手摸了摸庄鸿轩的头,突然开口道:“月儿和孙姨娘昨日来我的书房,说了些事,我倒觉得可惜……月儿性子弱,以后嫁出去,如果没亲人搭把手,日子怕是难过。”
    庄夫人看向她,脸上的笑意忽然淡了些,庄鸿轩在一旁,不明所以。
    药碗摆在红木小桌上,屋内有淡淡的苦药味。
    “这事不该瞒你,但等你父亲回来,也该把事情说出去了。”
    庄夫人让丫鬟带庄鸿轩下去,庄怀菁给她倒了杯热水,她接过后放下,只问道:“上次我忧心过重,说你父亲不该还人情,你便起疑了?”
    其实不是,但庄怀菁还是点了点头。要是被庄夫人知道二皇子来过相府,她该又心急了。
    “也罢,”她叹口气,“那年我快临产,你父亲随先帝出征,回来过一次,后来没多久就抱着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孩子,把我吓了跳,问了之后才知道她父母救过你父亲。”
    庄怀菁问:“当年发生了什么?”
    “倒不是多大的事,你也不用担心她与你父亲的事有关,是我想岔了。”
    她并没有谈及太多,但和孙姨娘的话没什么两样,连万管家都那样说。
    “我只是没想过这种事,所以有些吓到了。”庄怀菁没有追问她,“静安寺香火旺盛,得起早些去。”
    庄夫人道:“太皇太后年轻时常去静安寺,祖皇帝闲来无事,也常陪着她。大抵是他们有诚心,大应朝覆灭顺应天意,嘉朝成立才十几年,百姓安康。我与住持相识许多年,他认得你,你找他算算。”
    她心思迫切,庄怀菁听得出来。
    “明日便去,”庄怀菁扶额道,“您放心,父亲不会有事。”
    ……
    深夜寂静,微风吹过结实的枝丫,带来阵阵凉意。东宫书房重地,侍卫层层把守,奏折摆在案桌两侧。
    程启玉批阅完最后一本奏章后,抿了口温热茶水。烛影跳动,旁边的太监轻步走过来,低声道:“已经快到子时,殿下该就寝了。”
    李正富被撤职罚俸,这王公公便是过来伺候的。太子还在等人,但天色已晚,不少人都已经睡下。
    程启玉并未应他,只是摆手让他下去。
    王公公白色拂子搭手,行礼退在一旁。太子殿下是出了名的不爱说话,谁来伺候都得打起十分的精神。
    程启玉站起来,把案桌旁的一本书籍放回宽大的黄花梨木书架中——是本老旧的普通游记,不知道是谁写的,和庄怀菁找那本差不多,只不过里边多些批注,其中掺杂庄丞相的笔迹。
    他身形颀长,一袭月白长衫干净清然,宽肩窄腰,面如俊俏的神祗,只一眼便让人心生敬畏。
    程启玉突然开口问:“二皇弟的洗尘宴定在七月二十九?”
    王公公忙道:“是二十九,定在二皇子府。”
    程启玉微微颔首,道:“明日去静安寺。”
    作者有话要说:  庄丞相知道一些事,庄夫人不知道
    用眼过度,眼睛肿了,捶地
    还有营养液没
    第19章
    枝上树叶随风轻动,相府大门錾花镀金,漆红立柱高大,前边停着一辆马车,马夫在一旁牵缰绳,侍卫站在两旁。
    归筑让小厮把庄夫人准备好的东西放到马车后,又上前来,对马车中的庄怀菁道:“小姐。”
    庄怀菁颔首道:“走吧。”
    她一身浅白衣裳,嫩手纤纤。手肘撑着案桌,手腕带光|滑润泽的玉石手镯。珍珠耳坠品质极佳,绿石簪子透亮,肤色莹白。
    庄夫人一直随太皇太后在吃斋念佛,现在总算是有点好消息传来,便急切想去庙里还愿。若非知道身子撑不住,她定是要自己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