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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55)
    安心睡吧。有我在身边,诸路恶魔鬼神都不会侵扰你的梦境。
    受尽一天的奔波惊吓,在路易低沉悦耳的声音中,唐知白终于放下警惕戒备,舒缓紧绷神经,呼吸逐渐变得平稳绵长。
    确定人睡着后,路易吹灭蜡烛,情不自禁地附身亲吻了他,他的薄唇热而柔软,在黑暗之中,路易盯着看着他睡容很久很久。
    起身走进窗边,侧身拉开窗帘查看情况,这是间位于街道三岔拐角的小屋子,实况可以尽收眼底,外面虽然喧嚣热闹,警察全副武装不断盘问巡逻,可大半夜全萎靡不振,个个哈欠连天敷衍了事的样子,路易心中有了数。
    格林特和军卫全死了,没有人仆人敢私自上去,肖卫本诺曼暴露不了这么快,克林顿区整顿成这样,只怕是因为学院里的那件事已经被发现了,路易手指轻敲着窗沿,并不着急。
    斯诺斯图亚特被杀死在皇家警卫队重重保卫保护的斯特黎尔,只怕他们现在怀疑的就是王权贵族,盘查内鬼,这里的动静只是警告。
    回到床边,见唐知白睡得皱眉,翻来覆去的,显然睡得不好。
    路易伸手一摸,蹙起眉,脸色冷了一大截。
    发烧了。
    掀开被子仔细检查,发现他浑身滚烫,像被热水蒸过一般。今天刚进学院就被斯图亚特迷晕,后来又受惊吓又闻噩耗,奔波了一天,加之身上伤口,会发烧很正常。
    可唐知白从小身体素质就不怎么好,路易将他扶起枕在自己胸口,低头轻声道,白,醒醒。
    却不见他有任何反应,现在只怕不是睡觉,而是高烧昏迷了过去。
    路易嘴唇微微向下闭得很紧,看不出任何表情,他动作轻柔地把人放回床上,径直走过去打开门。
    哈伦一个重心不稳,差点摔了进来!
    趔趄了几下才站稳,他没想到路易竟然会知道他偷听,捧着药品尴尬得不知道说些什么。
    您,您眼睛转了半天,才看到手中药品,啊!您嘱咐的药,我正要敲门送东西呢,您就开门
    路易不想和他废话,一把接过药品。
    打断他,打电话给尼尔帕特里克,问他事情处理完毕没有。告诉他,我在克林顿需要一间舒适整洁的公寓,不要多昂贵,让他马上带着氨基比林和医疗器材过来。
    闻言,哈伦直接呆了。这间小旅馆明面上是属于一个富商财产,可背地里却是尼尔帕特里克的伙计在运作,这样旅店在克林顿有十几个,但唯独他这个很隐蔽,几乎没有人知道,尼尔是混迹这一代的黑帮霸权之一,连他都没有见过尼尔。
    眼前这个男人,年纪不大,可一上来就直接报了尼尔帕特里克这个名字,吩咐了一堆,用屁股想都不简单。
    回神,哈伦立刻放下了浮于脸上的痞气和不正经,恭敬的询问道:抱歉,您的名字是?
    路易斯安茹。男人瞥了他一眼便关上房门。
    哈伦愣了片刻,难以置信得眨巴眨巴眼睛,然后立刻东倒西歪,屁滚尿流地冲下楼打电话。
    迷糊中,唐知白浑身燥热滚烫得难受极了,他很疲惫,很想好好睡一觉,但那被子像长了眼睛一样,无论他往哪里扭动躲避,都能贴合裹上来,唐知白难受得发疯简直想哭了。
    别动。
    似乎是路易的声音,难得一见很严肃,一句话直接让唐知白想动不敢动,只好任由热被子紧紧裹住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相信我,舅舅一定有后续。
    第65章
    从前林霄因活着的时候, 他的生活娇生惯养,没人敢管,后来更是没有人会管, 生活水平锦衣玉食,从未磕到碰到, 而之前林诉那种嚣张跋扈的性格,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林霄因百般宠溺造成的,所以唐知白来到这里, 没有养成娇惯性子已经相当不错了。
    种种事情积压在心头, 这一次是彻底把唐知白身体拖垮了,昏迷两天,高烧不退。
    今天稍有好转,迷糊中又听见路易凶自己, 动又动不了, 简直委屈极了。
    整个人窝在被褥里, 像只要被烤熟的红虾, 持续发烫, 还像小猫般不满地哼唧两声,感受到热源, 脸却一直往路易手上蹭,跟撒娇似的。
    不听话。路易训斥口吻里又带着一丝温柔, 指尖滑过他的鼻梁, 一直安静坐在床边椅子上守着人。
    这两天, 唐知白高烧反复僵持不退,他也守了病床两天,尼尔以前来学院偷摸传递消息的时候,已经习惯见怪不怪, 而加利只是一直听说过老大有个宝贝,但从没见过,此刻算是下巴都惊得合不上。
    路易斯安茹是个绅士却又拒人千里的人,什么时候都礼仪到位,无论贫富贵贱他尊敬任何人,连妓\'女流浪汉都会以礼相待,所以这一片区跟随他干活的人都是真心,可但凡见过的都不会认为他懦弱可欺,反而觉得深不可测。
    加利和尼尔更是,他们见过路易斯对待仇人的残酷手段,也见过安茹怎么血腥的对付侵犯利益的敌人,简直像个炼狱里来的修罗,完全不像是贵族世家培养的少爷,可诡异就诡异在,路易似乎天生就是可以将这些角色转换得很好,看不出破绽,完美演绎着一个恐怖无常的双面人。
    照顾情人的路易斯冷酷认真,简直有些卑微,所以加利才如此震惊。
    天呐!老大居然是个绝世情种?
    这家伙没有一点遮掩,脸色变换得像颜色丰富的调色盘,那快射出精光的眼神,刺激到尼尔都快看不下去了。路易斯虽然不是会为这些计较的人,可涉及到唐知白,那可就说不准了,所以他忍了又忍,等实在忍不下去,一巴掌锤到加利后脑勺。
    低吼道,见鬼了!在先生面前没有一点礼貌,有没有点儿出息!
    加利一个趔趄,差点滚地,这才收敛好表情。
    尼尔瞪了他一眼,转头把情况儿报告给路易,事情我都办妥了,斯图亚特家族独苗惨死,斯图亚特那老头儿已经疯了,啧啧甚至私自动用了军队,皇室反倒没什么太大反应,惊慌过后就只往当天宴会里的贵族追查,皇室就连诺曼公爵遇刺的事情都压着没有公布,甚至都没有时间注意到唐先生和您失踪,似乎他们想隐藏这件事情,你说我们要不要故意散播
    太刻意了,伊丽莎白和斯图亚特都不是傻子,沙俄质子刚回国,伦敦一天之内两个握着军权的公爵就接连受创,一死一伤,境内这些叫嚣的黑帮势力还不成气候,皇室第一反应必然是沙俄间谍,你现在出面只会暴露。既然目的达成,只需坐等收成就。路易淡淡答话。
    唉,我没您这强大心性,我这不是着急吗!看状况,那娘儿好像想压下来,慢慢平息这件事情。尼尔着急地挠挠脑袋。
    起因种下,就一定会有结果,斯图亚特家族心中已经种下隔阂,那天是皇室警卫队当值,皇室于情于理都会给出回复。路易道。
    可是您这,这怎么给出回复?站在旁边,加利忍不住抢问了,他听得比尼尔更懵。
    查不出结果,就会制造结果。伊丽莎白是个比斯图亚特还要多疑谨慎的人,虽然她是个女人,但我欣赏她的魄力。相信我,风平浪静只是暂时的,伦敦贵族只怕会有新一轮的大清洗。伦敦家族王权根深蒂固,没有人会欣赏她这种做法的,枪口只怕又会指向沙俄。
    尼尔顿时就懂了,三角眼划过一丝精光,崇拜地看向路易斯。
    加利忙道:那,那我们是不是等结果就好了?能不能做些什么?我实在是手痒枪痒得厉害。
    路易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加利先生,您不是很喜欢那批军火吗?科臣斯基家族,我们礼貌已经给够了,是时候告诉他们,这片土地可不是他们美国人随便放肆的地方,时局混乱起来,才是地下生意发展的好时机。
    加利顿时兴奋起来!双手摩擦跃跃欲试,对!我早就忍够了那堆美国佬,妈的!看这次我不给他们好看!
    尼尔也很兴奋,眼睛亮得不行。可想到还有一件事,兴奋度减弱下来,犹豫半天才慢慢说,安茹,我得到线人消息,肖卫本诺曼没有死,被接进皇宫治疗了,性命已经保住了。
    路易双眸闪过凛凛寒意,犹如风雪骤降,冷笑道:我还怕他就这样轻易死去了。
    尼尔情不自禁得打了个哆嗦,小心翼翼看向他,也不知道为啥,他真是发自心底的害怕这个男人,您好像一点也不意外?
    我亲自下的手当然不意外。
    他双手抚过唐知白脸庞,依稀还能看见红肿,还有这辈子都难以忘记的惨烈场面,路易目光深邃幽暗。
    我怎么让他这么轻易的死去,活着,痛苦不是更好吗?
    尼尔又和路易商量了部分事务,嘱咐了粗心的加利一些事务,两人见唐知白还病着,看状况也不太方便多留,就告辞做事情去了。
    阳光透进飘窗撒进房间,唐知白像个小猫一样蜷缩窝在床上,很乖很乖。
    但这两天的高烧昏迷,有很大部分原因是他自己主观意愿不愿清醒,路易知道,他不愿意面对这残酷现实,情愿困在虚伪梦境中,逃避真想,蒙蔽自我。
    从小到大,自己对他的感情从开始的嫌恶、好奇、然后成为现在赤裸裸的绝对侵占。这个将他从泥潭里拉出来的人,自身都难保还照顾怜爱他的人,是他生存在这黑暗人间仰望的耀眼星辰,如果可以,他只想折断他的翅膀,将他囚禁身边,一起堕入炼狱。
    没有什么能够成为阻碍,林霄因不是、斯诺斯图亚特不是、肖卫本诺曼就更不是。
    可看见他的痛苦崩溃、难受悲痛心中却又不忍,可是,路易很清楚自己,他就是这样一个绝情冷漠的人,不允许别人所有形式的背叛!对亲生父母如是,对世间万物如是。
    路易伸出冰冷手指重重摩挲着他的嘴唇,粗暴动作把唇擦拭得鲜红欲滴,泛起不正常的嫣红,就算上帝降下神罚,你也只能和我一同承受。
    他亲昵地吻着他的嘴唇。
    宽敞整洁的公寓里,阳光和通风都很不错,唐知白病态憔悴地座靠在沙发上,柔软沙发上还特地铺了层东方绸缎,不过脸色已经好了不少。路易动作娴熟在厨房炒好番茄面,煮了杯牛奶,抬过来温柔递给他,还贴心地将筷子叉子一起摆好。
    已经半个多月时间,唐知白没有踏出过这间公寓,开始是养病路易不让出门,一方面又惧怕警察抓捕他,而现在路易告诉他,肖卫本诺曼没有死,他们也没有被追查,重压放松后人反而显得厌厌的。
    环境翻天覆地大变化之后,与从前相比要考虑的现实问题多了很多,就比如钱,索性路易一直是个靠谱的男孩,他生病这段时间来不仅没受苦,反而生活质量一直没有降低。
    路易被他连累逃命,却还要费心照顾他,唐知白心中是愧疚的。
    谢谢。唐知白对他笑笑。
    小口吃起番茄面,把想法告诉了路易,路易,今天我和你一起出门去诊所吧,即拜谢一下霍金斯医生,也好找找出门找找工作。
    路易目光一凛,端着手中的热腾腾咖啡抿了口,不动声色地放下,内心想法没有一点表露出来,拜谢霍金斯先生是应该的。但是,白,怎么会突然想找工作?
    唐知白一点也没多想,思索了一下,还认真道:既然逃了出来,我们以后就是要在这里生活下去,我们两个人依靠你一个人努力太累了,我找工作的话,可以熟悉一下环境,也好替你分担一些压力。
    没关系的,霍金斯人很慷慨,给的薪水酬劳并不少。路易也不急于阻止他,淡淡问道:那白想找什么样的工作呢?我也可以参详参详。
    音乐教师?细想之下,唐知白不由有些挫败,自己养尊处优这些年还真是没用,我可以教小朋友弹弹钢琴,梵婀玲也会一些。
    照顾你,是我的责任,我乐在其中。路易霸道搂过他,面无表情地说着情话,目光灼灼。
    唐知白面色绯红,略微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路易从搬出来后对他越发霸道,越发直白,完全不似以前两人在一起时有意无意的暗示。
    虽然这么多年两人相处潜移默化的,自己早已习惯,心底也接受了路易特殊情感,可骤然遭遇剧变,心里还没有想这么多旖旎雪月,几次弄得他羞涩不已,但还好路易次次点到为止,并不逼迫他。
    路易这样的性格转变,唐知白归结为那天恐怖场面吓到了他。
    路易话锋一转,又淡淡道:可是,白,你有没有考虑过。这是克林顿区,居住的大都是些贫民流民,在这能够为儿女请得起音乐教师的不是混迹黑帮的人,就是倒卖毒品的亡命徒,情况好一些,家境不错的警察署官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