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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古代当作家 第122节
    裴义淳自然询问是何缘故,太监知道永兴帝喜欢他,乐得做个人情,提点道:“圣上刚看到一本书,好像是彭城郡夫人写的。”
    裴义淳想起《美人涧》,前几天送去书肆,现在该印出来了。
    他回头默默地瞪着余慧心:看你做的好事,我就说那书不能写!
    余慧心满脸无辜,对太监道:“公公稍等,我与六郎换身衣服。”然后示意红梅招待。
    红梅给太监塞了个荷包,太监掂了掂重量,心道:还是有贤内助好,裴六郎自个儿哪想得到这些?想到了他也舍不得啊!从前捧砚倒也塞荷包,但他一个小书童经手的钱有限,再加上不敢让裴义淳发现,就没有这种重量。
    进宫的路上,裴义淳对余慧心道:“圣上定不喜欢《美人涧》,怕是有些恼怒。”
    余慧心扁着嘴,没吭声,她觉得自己闯大祸了。写的时候没想那么多,现在才发现,统治者肯定不喜欢。
    裴义淳幽幽一叹:“谁不想自己家里和和美美呢?哪愿意看到儿女甚至是子孙自相残杀?都说阴阳协调,你这不协调了呀……”
    到了永兴帝面前,永兴帝看着他们气不打一处来,特别是余慧心!他从前还对她见色起意,眼瞎了吧?看看她,多会搞事情!
    他把手中的书扔在地上,两人一看,果然是《美人涧》。
    “谁写的?”永兴帝明知故问,他早就知道廿一居士是余慧心了。
    余慧心知道他知道,更不敢欺君,小声道:“妾身写的。”
    “你还敢承认?”永兴帝拍桌,“书肆封过一次、书禁过一次,你还敢乱写,好大的胆子!”
    余慧心顿时迷惑:怎么提到上次禁.书的事?难道不是因为重男轻女,而是因为竹林那段野合?早知道就不写了……
    “还有你!”永兴帝指着裴义淳,“她从前就能惹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既然你收了她,就好生管着,怎么还由着她胡闹?!”
    裴义淳满腹委屈:哪是我收了她?明明是她收了我!我管得住她么?我只会帮助她……
    “这种东西也是能写的么?!”永兴帝咬牙,“百姓要是看到这书,都要学坏了!”
    余慧心叫屈:“我哪有这么厉害?”
    “你还敢顶嘴?!”
    余慧心马上闭嘴。
    “你一个女人,当温柔贤惠、专注女红家务,读书习字当然也使得,给义淳做朵解语花就够了!你要做文章,自己在闺房里做就是了,印得满天飞也算了,怎么字里行间还如此尖锐?是你爹娘亏待了你吗,让你写出这样的东西来!”
    “圣上……”余慧心抬起头,脸上透着一抹绝望,“您是天子,天下的主宰,你说出这样的话来,真叫我们女人寒心透了!”
    “你说什么?!”永兴帝面色一沉。
    裴义淳急忙抓住余慧心手腕,暗示她别说话了,同时想向永兴帝请罪。
    余慧心甩开他,望着永兴帝:“谁说女子不如男?前有花木兰,今有太和郡主,她们能像男人一样上阵杀敌!她们能行,代表所有女人都能行!但男人说我们不行,出了一个花木兰,就说她是女中豪杰,因为只有你们男人才是豪杰嘛……女人不与你们争什么,处处听你们安排,你们就觉得理所当然吗?我不想做女红家务,不想做解语花!我就想写自己想写的文章,想让它被世人看到,我哪里有错?!”
    “你——”
    “我不过写出了世人重男轻女的事实而已,何错之有?”
    永兴帝道:“世人并未重男轻女,只是男女有别、分工协作,这样才能阴阳协调!真叫你们女人上战场,有几个人杀得了敌?”
    “圣上,你愿意将这江山传给公主么?”余慧心天外飞来一句。
    永兴帝怔了一下:“大胆!”
    裴义淳赶紧捂住了余慧心的嘴巴。
    余慧心推开他,冷静地道:“我并非出言不逊,只是想与圣上说一个道理。上古女娲为皇,那时应该女人说了算。到如今,生了女儿不算有后,女人不得继承家业、不能进入宗祠,历朝历代的皇帝自己没儿子从宗室过继也不会将皇位传给公主——这就是重男轻女呀,圣上又何必哄我们女人不是呢?”
    永兴帝铁青着脸。
    “我知道,民间若没有顶门立户的男人,就要受旁人欺负,百姓拼尽全力想生儿子无可厚非……”
    “既然你知道——”
    “但就是因为他们重男轻女才会这样的呀!”
    “…………”
    “妾身说这些,不是想与男子争什么,只是希望圣上心里有数,以及……”她看着地上的《美人涧》,“不想这书被封禁!我没有错!如果有错,就错在我是女人!若是男人写出来,圣上怕要深思民间重男轻女的事情了。”
    永兴帝微微一震,拧眉看着她。
    她重重地嗑了个头:“妾身知道今日触犯了圣颜,只盼圣上贵为天子,不与我一介女流计较。另外,妾身想与圣上打个赌,倘若我赢了,圣上就赦免了我今日的罪过;倘若我输了……我从此封笔,再不写半个字!”
    “不可!”裴义淳急了。她封笔了,以后他教谁画画写字?而且她不是说了要为他写破案故事的吗,怎能因为旁的男人就不管他了?他可要闹了!
    “我不会输。”余慧心信心满满。
    “你以下犯下,还敢提要求?”永兴帝气笑了,“你想赌什么?”
    “圣上派人到街上摆个挂摊,就说可以根据父母的生辰八字或旁的什么东西——面相、手相之类的,百分百推算出腹中胎儿的性别。我敢打赌,十个人听说怀了男孩,肯定十个人都高兴!但若十个人听说怀了女孩,至少有五个转头去买堕胎药!”
    “胡说!”永兴帝不信。
    “世人重男轻女,远超圣上想象。圣上若不赌,一定是不想输!”
    “你——”永兴帝指着她,又要大怒。
    裴义淳急得不行,使劲拉住余慧心,对永兴帝道:“舅舅!我娘子就是这脾气,你莫放在心上!大不了以后我们滚得远远地,再不出现在你面前!”
    “你敢!”永兴帝突然急了,“妻不教,夫之过!既然是你的问题,朕就不与她计较,你来将功折罪!”
    裴义淳愣了愣,不知道要怎么个将功折罪法。但有法子救娘子,他当然毫不犹豫地答应:“外甥遵旨!那舅舅你不与我娘子计较了吧?”
    永兴帝一窒,正要说他,一个太监匆匆跑进来,喜滋滋地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永兴帝一看,是皇后宫中的太监,顿时和颜悦色:“有何喜事?”难道哪里有祥瑞?
    “太子妃有喜了!”
    第123章
    永兴帝呆愣片刻,大喜:“当真?!”
    “真真真……”太监欢喜得语无伦次,“皇后娘娘亲自看着太医把的脉,千真万确了才叫奴才来禀告皇上。”
    “好好好……”永兴帝兴奋得红光满面,“哈哈哈……朕要当爷爷了!”
    “恭喜舅舅!”裴义淳马上道。
    永兴帝一怔,这才想起他和余慧心还在,不由板起了脸,紧跟着心中一惊,不好意思追究余慧心了。因为他发现,自己也重男轻女。
    他即将荣升祖辈, 第一个给他报喜的并不是太子,是永宁公主,上个月在北山避暑的时候。
    他当时并不激动,只觉得永宁成婚多年,终于怀上也算了了一桩心事。
    听到太子妃有喜,他下意识便想——生个大胖小子,江山后继有人……
    他冷静下来,淡淡地扫了余慧心一眼,对她和裴义淳道:“罢了,朕今日高兴,你们回去吧。”
    二人急忙答应。
    永兴帝又道:“你们成亲也有些时日了,早点生养,也好让皇姐安心。”
    余慧心脸微红,这时候有身为女人的自觉了,低着头想躲在裴义淳身后。
    裴义淳道:“外甥谨遵舅舅教诲。”
    “朕教诲你这个干什么?”永兴帝实在无奈,挥挥手将两人撵走了。
    出了宫,两人才松口气。
    余慧心有些脚软地爬进马车,裴义淳坐在她身边,微微叹气,待马车行驶了一阵才道:“你呀……什么都敢说。就算舅舅平日疼我,也不一定饶恕你。天子一怒,山河变色,万一他要砍你头呢?”
    “皇上不会。”余慧心笃定地道。
    “你又知道了?”
    “虽然辩的是男女孰轻孰重,但也是与百姓息息相关的事儿。圣上只要心系百姓,就不会与我计较。对寻常百姓来说,弃掉女婴养男婴是理所应当、只赚不赔的事,但对圣上来说不是!大家都不要女婴,长此以往,男人多出许多来,取不到老婆、传不了香火,会生出乱子的。”
    裴义淳倒吸一口气。虽然她在《美人涧》里写到一些,但他并未想得太深远。现今她一说,他就看到事情的利害之处了,皇上自然比他看得更透彻。
    他不由感慨:“这么说来,圣上今日被你点醒了这个事儿,嘴上骂你,心里怕还要记着你的好?”
    “我不要他记我的好。”余慧心委屈地靠在他肩上,“万一他哪天不开心了、翻旧账,就要找我清算!我只盼着他别打扰我写文章,我这辈子,除了喜爱你,就只喜欢这件事了。”
    裴义淳:“…………”
    不!你不要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向着你帮着你护着你……好吧,我真的会!
    他抱住她:“再说一遍,不然下回你再闯祸,我不管你死活了。”
    余慧心低低一笑,凑近他耳边说:“夫君,我心悦你、喜爱你、珍重你……爱你。”
    裴义淳:“……”啧~娘子油嘴滑舌,心不诚,真让人讨厌!
    “你脸红了。”余慧心突然盯着他的脸,伸手刮了刮。
    他紧张地将她手拉下去:“庄重点!”
    余慧心不由翻了个白眼,朝他吻去:“马车上又没别人,你高兴就笑嘛,不然我以为你讨厌我……”
    “你别——”裴义淳一下子翻倒,连带她一起跌坐在马车中央,她还是骑在他腰上的。这姿势……
    裴义淳捂脸。
    “少爷?”马车停了,捧砚极其担忧。
    余慧心火速爬起来,规规矩矩地坐好。
    裴义淳:“……无事。你停下来作甚?”
    余慧心:“……”怎么感觉在说她?
    捧砚没吭声,继续上路。
    裴义淳看向余慧心,余慧心脸一红,在他坐回身边时,突然问:“叫《谜案集》怎么样?”
    “什么?”
    “就是……给你写的故事。”
    “唔……写好再说。”他现在哪有心思讨论那个。不过,刚刚的话题好像也没法接起来了。
    回到裴府,裴义淳扶余慧心下马车,挨在她耳边说了句:“我也心悦你、喜爱你、珍重你。”
    说完,他感觉刚刚在马车上的事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