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稷旻沉声道:“诸如赴一些无聊人的约,谈些不知所谓的话一类事,能拒便拒吧。”
玉桑:……
“殿下何时也学起捕风捉影那一套了?”
“捕风捉影?”稷旻笑:“那天宝寺中,也是我捕风捉影?”
“现在想想,也难怪你不想进宫,风流债一笔又一笔,要你进宫,的确是委屈你了。”
玉桑张了张口,本想解释,可一看他,又泛起笑,轻快道:“殿下明白就好。”
“你……”稷旻气结,然见她眼底一闪而逝的狡黠,又隐隐懊恼。
论理,他已不是初尝情爱的毛头小子,她在他眼中,也不再是捉摸不透的样子。
他不该再在这种情况下难以自持,可是,只要是与她有关的事,总是最容易失控。
稷旻略略定神,转而道:“你可知,此事是何人泄露?”
他会问,那一定是她会在意的结果。
玉桑不想多猜:“何人?”
稷旻:“稷阳。”
他云淡风轻吐出这个名字,如愿在玉桑脸上看到了一丝惊诧与担忧。
稷旻敛眸,自心底生出一股无奈。
他何尝不知,她会周旋于他和韩唯之间,与暧昧之事无关,而是想稳住他和韩唯的关系。
同样的道理,提及稷阳,她必会想到江慈,继而想到前世种种。
她还这么小,却已有操不完的心。
“桑桑。”稷旻开口喊她,眼神柔和。
玉桑怀着满腹心事看向他。
稷旻微笑道:“你担心的事情,都不会发生,我记着你说的话。”
玉桑眸光清亮,夹着与前面一桩事无关的讶然。
稷旻抬手,指尖略过她脸颊,轻轻按在眉心,在那微微皱起的眉头处按一下,又按一下。
少女心领神会,松开。
稷旻满意的看着她光洁的额头,眼珠轻垂,与她对视。
他认真想了想,再度开口:“方才的话,我说错了。”
玉桑怔然:“什么?”
稷旻笑意渐深,并不似前一刻的调侃,反倒像是真诚的建议:“你这个年纪,还是比较适合搅弄风花雪月之事,来路不明的男人也好,对你心怀觊觎的宿世仇敌也罢,我都认了。”
在玉桑怔愣的眼神中,稷旻故作轻松的叹气:“既然已不能同你在一起,便只能盼着你每日多一些欢喜。”
稷旻的手在她脸颊留恋片刻,缓缓收回,又像不甘心,半道从她怀中的纸包里取出一个红果子。
果子随意的在衣袖上蹭了蹭,稷旻咬下一口,爽脆可口,好吃的要命。
他笑笑,啃着果子转身离开。
玉桑看着稷旻渐行渐远的背影,眼神上扬,轻轻吞咽,也转身往回走。
走出几步,玉桑猛然站定,转身朝稷旻奔去——
“殿下!”
几乎是听到声音的瞬间,稷旻便停了脚步,回身看去。
玉桑跑的太快,果子都滚了几个。
来到稷旻面前,她已气喘吁吁,来不及捋匀气息,飞快道:“别记着我的话。”
又无比认真道:“我相信殿下的判断,殿下无需顾及任何人,做自己觉得对的决定就好!”
少女柔软动听的声音贯入稷旻耳中,竟与此前梦中平静温柔的声音叠在一起,连带梦境与现实的两张脸也一并重合,顷刻间,寒自脚下起,侵袭入全身。
玉桑把话说出口,才觉心中不安淡去许多,并未多看稷旻,屈膝作拜,抱着果子离开。
稷旻似被钉在眼底,不知道过了多久,冰凉发麻的指尖终于动了动,他面色发白的转过身。
“飞鹰。”
早已发现稷旻不对劲的飞鹰立刻上前:“殿下有何吩咐?”
稷旻喉头轻滚,声音低沉:“将文绪叫来。”
……
玉桑刚一回来,江薇便急匆匆出来:“你怎么才回来?”
玉桑想着近来发生的事,反应慢了半拍:“什么?”
江薇:“阿慈姐姐刚才找来,说是与三殿下有约,要给花灯题诗作画,你在天宝寺提过要同行,若想去,稍后在宝阁轩外汇合,若不去,派个人知会一声便是。”
江慈会这么说,必是得知江钧亲自出面跟皇后拒了随行一事。
结合行宫流言,江钧此举也就有了解释,在意孙儿罢了。
所以江慈此言,也是没有勉强的意思。
她有些抱怨:“你在天宝寺就不该多嘴!才答应祖父不乱走,应当好好留在这里才是。”
玉桑眼神一变,几乎立刻拿定主意:“去,为什么不去!”
江薇兵败如山倒,就知道,她怎么可能会老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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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江薇曾觉得,?祖父严厉可怕,言不可改。
他说不能随便乱走,就是不能随便乱走。
所以,?当玉桑找到祖父,说想与江慈去玩时,?江薇已做好准备迎接一场风暴。
谁曾想,?祖父只是看她一眼,?然后……点头了!
不止点头,还派了两个人随行,说是供她差遣,实则还是担心。
反过来,?他明明担心,?可因玉桑想去,?便毫无阻拦。
江薇第一次知道,严厉的祖父,也有毫无原则的时候。
她心中震惊,?又微微拈酸,?最后还是兴致勃勃跟着玉桑出门。
“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哪是要去玩,?分明是给阿慈姐姐撑腰。”
玉桑转头看她:“撑腰?”
江薇:“我可还记得,此行目的不是只为太子殿下选太子妃,?还有好几位皇子呢。”
“来了这里,又主动亲近皇子的,?目的便明了了。”
“你一向护短偏私,?既在天宝寺说了那样的话,肯定是要帮阿慈姐姐撑腰的。”
江薇一副拿她没办法的样子:“三殿下和太子殿下不对付,你偏帮一边,?和另一边定会关系微妙,若说你与殿下断了有何好处,这大概算一个。”
玉桑眼珠轻转,看着沿途景色,没有回应。
江慈已在路上等着,远远瞧见她二人,笑着迎上来:“那头已准备好了,我们过去吧。”
汇合后,江薇话就少了,多是玉桑和江慈在说。
而情况和江薇想的不大一样。
江慈打头一句便是:“你主动要来,我便领了你的情意,但其他的就不必了。”
她笑容温柔,话语略有遮掩:“我记得你在益州长大,过的清苦,想来少有闲暇时刻去放灯看灯。这次是个好机会,你多准备几盏,届时也好放的尽兴。”
江薇听着这话,暗暗吃惊。
她以为江慈主动来找,就是希望玉桑帮她应付崔芷兰。
没曾想,江慈根本没这打算。
相较之下,玉桑就淡定多了,明明来时还一副深邃神色,这会儿竟笑意明朗。
“那是自然,我期待的很。”
江慈见她笑了,也跟着笑,三人一路到了荷花池边。
行宫中最大的荷花池,眼下只有荷叶拥簇,少见粉红。
一人高的支架从荷花池边的凉亭一路摆出来,挂着已经扎好的灯。
大过手掌的河灯做成了莲花形状,花瓣片片展开,有人会在制作花瓣的瓣面上写字,有人会在放矮烛的座下藏纸。
至于天灯就要大许多,可直接上头提字。
心诚则灵,亲手扎制,便显一个诚字。
崔芷兰已先到了,见到江慈带着玉桑等人来,她自凉亭中迎出来,笑着见礼。
江慈对她依旧是那副不冷不热的姿态,但因有了江薇,崔芷兰的热情便有了传达之处。
她催着她们入亭:“殿下方才传话来说,有事情耽误片刻,让我替他向阿慈姐姐解释一句。”
江慈径自入亭,淡淡道:“知道了。”
玉桑和江薇对视一眼,跟着进去。
东西都已准备齐全,又有稷阳安排的宫奴在旁指点帮衬,江慈先学了会儿扎灯,实在手笨,索性直接拿现成的描画。
没多会儿,稷阳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