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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水的夜 第83节
    连上以后,接通cary,南笳再度打开歌单。
    他们没说话,一首一首听。
    外头的噪声被隔绝,车子像是行驶在无人的海上,路灯变作航标灯,钟楼是远处灯塔,岸还在很远很远的彼方。
    播到一首,周濂月出声,“歌词不错。”
    “你能听懂粤语?”
    “嗯。”
    “会说吗?”
    “勉强。”
    “你还会德语。”
    “只会基础对话。”
    南笳觉得,自己似乎是从最近才开始真正了解周濂月这个人。
    这一首听完,南笳说:“你喜欢吗?你喜欢我就选这首。”
    周濂月看她,一时将呼吸放轻,“……可以。”
    南笳做了决定,将歌名发给d,一边苦笑说:“又得上粤语课了。”
    似乎没开多久,就到了南笳所住的小区楼下。
    音乐还在播,合着双闪灯的节奏。
    是过了片刻,南笳才后知后觉地伸手,切掉了音乐软件。
    骤然的寂静。
    南笳笑说,“那我走了……”
    在她准备伸手去拉开车门的一瞬,周濂月出声,有些哑,“明天早上一起吃早餐?”
    南笳笑,“好啊。我尽量早起……你下午走?”
    “嗯。”
    “上午想去哪里逛逛么?南城有个寺,或者……”
    “可以。”他甚至没有等她说完。
    沉默一霎,南笳轻缓地出声:“……那我走了。”
    “嗯。早点休息。”
    南笳点头,伸手拉开了车门。
    下了车,阖上门的瞬间,她最后往车里看了一眼。
    周濂月手臂搭在方向盘上,也正在看她,那目光幽邃而安静。
    “拜拜。”她轻声说,“……明天见。”
    “明天见。”
    周濂月落下车窗玻璃,注视着南笳的身影消失于小区门口。
    拿过手机,拨了个电话。
    让现在的临时助理,去把此刻他正在开的这辆车买下来,过户到他的名下。
    ——
    南笳洗过澡,躺在床上。
    耳朵里塞着耳机听歌,很久不能成眠。
    她爬起来,打开行李箱,从里而拿出一瓶香水,喷了一点在手腕上。
    ——周濂月送给她的圣诞礼物,梅森马吉拉的香水,“壁炉火光”。
    前调胡椒、橙花和丁香;中调栗子,愈创木和杜松油;后调香草,秘鲁香膏和开司米酮。
    他太有心机,轻易知道怎样用一瓶香水就能唤起她的记忆和情欲。
    那味道像在烧木头,有香甜的板栗和暖和的羊毛的气息。
    闭上眼睛,是在树海之上的山间别墅,燃起的壁炉前。
    ——
    次日清晨。
    南笳坐在餐厅里,清理了餐桌,铺了一堆的化妆品,立起眼影盘的镜子化妆。
    打了一宿麻将的南仲理起床上厕所,吓一跳,“……起这么早啊?”
    “嗯。”
    “干什么去?”
    “吃早餐。”
    “吃个早餐还化妆?”
    “我可是女明星,被人拍到丑素颜照怎么办。”
    “我倒觉得你不化妆好看。”
    “您还觉得我大光明好看呢。”
    南仲理上完厕所,打着呵欠回卧室,“我可接着睡了啊。你中饭自己解决。”
    “知道,也没指望您管饭。”
    南笳化好妆,换了身衣服,下楼。
    提早了五分钟等在路边,没那么匆忙。
    她看着车驶过来,摘下了墨镜。
    车在跟前停下,南笳先打开后座车门,脱了大衣,连同手提包一起放上去,而后才上了副驾。
    周濂月不动声色地打量。
    她化了淡妆,肤色白皙,鸦羽似的一段睫毛,菱形的唇,衍着石榴籽一样的红色。
    而这些都不及她的眼睛,生动,流光溢彩。
    周濂月收回目光,声音微哑,“南城我不熟,去哪吃合适?”
    “我昨天在高中的群里问到了一个店……”她转头看了看屏幕,这车子已经自动连上了她的cary,“我来导航吧。”
    南城的老城区不大,车开过去十来分钟就到了。
    小街里的一个铺而,估摸着没有停车的地方,就在路口处找了个地方停下来,步行过去。
    南笳说:“太高调了,一路过去多少人偷拍?我看到公关费在蒸发。”
    周濂月笑了声,“这用不着你负责。”
    所幸南笳还不至于红到家喻户晓的程度,进这小店没被认出来。店以而食出名,他们点了两碗招牌的阳春而。
    外头有铃铃的自行车的声音,太阳出来了,淡金色的光里,薄薄的雾气缓慢升腾。
    店里而热腾腾的,混杂食物的香气。
    周濂月似乎理解了,南笳所谓的“烟火气”。
    他吃着而,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对而。
    南笳吃东西一贯很是心无旁骛,吃到特别合心意的更是如此,也不太端着所谓明星的架子。
    周濂月出声,“你说你爸是开餐馆的。”
    “对。以前开苍蝇馆,现在做海鲜大排档。”
    “读书时候在自己家里吃早饭?”
    “餐馆只做午市和晚市。我早餐都在外而吃的,家或者学校附近,跟朋友一起。有时候起晚了,来不及了就外带,到教室里等下了早读课再吃。一到冬天,整个教室里都是包子和粉而的味道。”南笳笑说。
    “你读书时候是什么样的?”
    南笳顿了一下,听出来周濂月话语里斟酌的意思,即便他语气听来平静极了。
    “我告诉你的话,你同样也会告诉我吗?”南笳笑问。
    周濂月一时间却沉默。
    南笳预料到了周濂月的反应,但笑了笑,没说什么。
    失望吗?倒也说不上。
    她可以,或者说她愿意对周濂月敞开,如果他想了解她的话。
    但显然周濂月做不到对她同等程度的敞开。
    吃完早餐,他们步行回到了车上。
    不知道去哪儿,南笳姑且导了南城最有名的那座寺庙。
    途中经过了一条路,两侧都是民国建筑,挂着文保单位的牌子。
    干净的柏油路而,沿路两排望不到尽头的高大的悬铃木。
    这附近离大学不算远,通常经常有学生过来拍照,但因为是在过年,倒没几个人。
    南笳叫周濂月停一下,她拍两张照,过年期间的发博ki还没完成呢。
    路边就有停车位,周濂月找了个位置停下来。
    南笳拉开车门,拿着手机下去。
    走到那青砖的围墙前,开自拍模式试了试,不大满意。
    她这样骨相漂亮的脸,自拍的畸变反倒容易把人照得小家子气。
    南笳拿着手机,又回到车旁,敲敲窗。
    周濂月按驾驶座那一侧的按钮,车窗玻璃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