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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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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娘娘在永福宫留了云珠六天,等她回到公主府,这儿什么都变了,大公主驸马病重,再过七八天,就该宣布他的死讯了,这公主府里得操办丧事。
    回来后的这几天,云珠疯了似的去桃花庵找线索,在云岩镇上到处查问,甚至还到了大木山的山脚下,若不是实在进不去,她也许就冲进山里找人了。
    私底下派了许多人到兆京城外去找,那天是从哪个城门口离开的可以查到,云珠就派人兵分数路去找,往南,往北,往西,往东。
    宫中也阻止不了,除非把人再关起来,那能关多久,还不如让她这样去找,找不到了,发泄完了,就该安歇下来。
    可任凭她掘地三尺一样找,甚至是查到了谢满月这儿,出去见过什么人,出城后走了多久,还是没有线索,终于三月初到来,依照皇上吩咐的,这大公主驸马,该‘死了’。
    人人都相信了大公主和驸马的伉俪情深,因为驸马病重,这大公主天南地北的派人找大夫过来,还在宫中晕倒了好几回,见过她的,都说大公主整个儿消瘦了一整圈,那模样,真是死了心爱之人才有的。
    而定王府这儿,驸马出丧的前两日,谢满月终于逮到了机会。
    ......
    陆雪凝近日出来走动的很少,自从前些日子大公主问了她有关于祁玥的事,她的心理又有些惴惴不安。
    后来听闻大公主驸马病重过世了,在家心神不定一段日子的陆雪凝决定上山去祈福,解一下厄运。
    兆京城中有很多小庙,城西那儿的云子庙祈福求平安最为灵验,一早出门,为了避免引起齐老夫人的不喜,陆雪凝只带了两个贴身的丫鬟。
    等到了城西那儿山脚下,下马车后上山走一段小坡路就到了,平日里这儿香火都还算旺,主庙殿旁依着山坡有不少小庙殿,有些是留给庙中僧人清修的,有些是城中祈福的人禅坐祈福。
    陆雪凝命丫鬟去多添了些香油钱,要庙里的大师傅给她额外清出了一间小庙殿,不让别人进来打搅,好让她安心祈福。
    两个丫鬟守在了外面,陆雪凝进入小庙殿中就觉得很安心,佛门重地,远近有钟声,让人不由的能心定神宁。
    陆雪凝跪下来闭上眼祈福,殿中没有别人,她的声音也轻嗫着,“佛祖,信女有罪,但信女已经悔过,还请佛祖保佑信女,不要被厄运所饶,求佛祖保佑,让我和相公之间能化解心中芥蒂,不再留恋外面的烟花丛。”
    陆雪凝求的认真,诚心诚意的祈祷,投入到外面守着的丫鬟被人拖走了知道。
    直到那庙殿的大门慢慢合起来,沉重的声音传来,陆雪凝这才从祈祷中惊醒,转头看去,啪的一声,小庙殿的大门合上了。
    两扇大门合上之后,庙殿里暗了许多,没有风的庙殿中,陆雪凝眼睁睁的看到柱子上的黄色帷幕开始晃动,还有小佛像两侧的蜡烛,也跟着晃动了一下。
    陆雪凝站了起来,朝着门口那儿靠去,忽然,左侧那儿传来了什么摔碎的声音,伴随着席地卷起来的一阵风,直接把低矮的一尊小灯架给刮倒了,咣当一声敲在地上,上面的蜡烛断裂,飞到了她的脚边。
    陆雪凝惊呼了一声,跳到门边上紧贴着,朝着左侧那儿大喊了一声,“光天化日,谁在这人装神弄鬼!”
    无人应答她。
    唯有她的声音在小殿中回荡,陆雪凝脸上闪过一抹惊慌,转身去开那门,发现打不开,整个人显得更慌张了,“谁,谁在这儿装神弄鬼,赶快出来,这里可是佛门重地!”
    伴随着她这句话的说完,忽然,暗一些的左侧那儿飞出了一个人,披头散发,一身白色的长衣拖地,昏暗的殿内根本看不清她长发下的样子,陆雪凝啊的尖叫了声,直接把脚下的蜡烛踢了过去,后背紧贴着门,吓的脸色煞白,直接说不出话来了。
    “你不是要我出来么,我的好妹妹,你怎么吓坏了?”
    白衣女鬼直接拨开了一半的头发,露出半张脸,比陆雪凝还要煞白,就在她几步远的地方,陆雪凝能清晰的看到那一只泛着红狰狞的眼睛,血淋淋的瞪着她。
    “啊!”陆雪凝吓瘫在了地上,朝着后面退去,推到了柱子旁,退无可退了,她只能掖在那儿,手里是随地抓起来的蜡烛,指着女鬼的方向,吓的花容失色,“你,你不要过来。”
    “我死的好冤。”女鬼飘到了她面前,低头看着她,陆雪凝根本不敢抬起头,颤抖着身子,嘴里不断念叨着,你走开,你走开。
    “我死的好冤啊雪凝,我这儿一直在流血,你看。”女鬼掀起衣服,就在陆雪凝的面前,她看到她胸口上破开的一个大洞,竟真的血淋淋的往外冒着血。
    陆雪凝承受不住这样的画面,满眼都是血淋淋,心跳猛的一梗,苍白着脸色,她晕了过去。
    ☆、第89章
    陆雪凝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梦醒了就好了,梦醒了就什么事儿都没了,既然是梦,恐怖一些又算得了什么,厄运都会过去的。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靠在冷冰冰的地上,还是在小庙殿内,她后背还是那柱子,庙殿内的门依旧是紧闭,可比她昏迷过去的时候昏暗了许多,陆雪凝低下头去,在她面前不远处看到了一滩血,再度恐慌着惊叫了起来。
    这不是梦。
    都是真的。
    陆雪凝忽而觉得身子的一侧有些阴冷,未等她转过头去,很长很长的头发吹到了她的脸上,带着一股腐蚀的味道,可怕而恶心。
    陆雪凝尖叫着,连滚带爬要离开这个地方,朝着那儿爬过去的时候她的手上还沾染到了地上那一滩血,黏糊糊的,血腥味直窜到她鼻息下,陆雪凝苍白着脸色神情整个儿僵在了那里,胡乱的伸手往后面的门上,往地上擦,浑身发抖,“是血,是血。”
    而她的余光刚刚好瞥见她刚才呆过的地方,那儿柱子旁,白衣女鬼正攀在那儿,朝着她看过来,刚刚垂下的头发就是她的,而她那一双猩红的双眼,在这逐渐暗下来的天色中,尤为的可怕。
    这一回,陆雪凝没有再晕过去,她只是缩在那儿,颤抖着眯眼大喊,“你有怨抱怨有仇报仇,来找我做什么,又不是我害死你的,又不是我。”
    “不是你是谁。”女鬼就攀在那儿看着她,“我死了,你不是正好可以嫁给齐皓轩,你还骗了我爹,拿了祁家这么多的东西!”
    “都还给你们了,都还给你们了,杀你的是那几个贼匪,你找他们去啊,你找他们去。”陆雪凝疯了似的冲着她大喊,苍白着脸,嘴唇一直在哆嗦着,“我没有害你,不是我害你的,你为什么来找我,你为什么三番两次要来吓我。”
    “他们都死了,被我吃了,但是他们告诉我,是受人之托来杀我的,你那天约我出去看首饰,就是不怀好意。”女鬼要朝着陆雪凝过来,陆雪凝见此,不知哪里生出来的力气,朝着小佛像那儿奔过去,拿起压在那儿的一叠符纸,“你,你,不要过来,我打的你魂飞魄散。”
    “你都害死我了,还要打的我魂飞魄散,陆雪凝,你好狠的心!”忽然的,庙殿中狂风卷起,也就是那一刹那,女鬼飞快的朝着陆雪凝冲过来,陆雪凝吓的直接把符纸都扔了过去,眼睁睁看着它们掉落在了地上,没有起半点作用。
    陆雪凝的心透凉,等她反应过来,她的脖子被一只冰冷的手掐住了,陆雪凝惊恐万分的看着那张越来越近的脸,努力挤出了几个字,“我真的没有。”
    女鬼一甩,陆雪凝被甩在了地上,她大口的喘息着,捂着自己的脖子,匍匐缩着身子往桌子旁躲,哭的凄厉,“我真的没有,真的不是我,不是我。”
    “那是谁。”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是谁要害你。”
    “你不知道,那你就下来陪我。”在她眯眼不敢看的期间,女鬼到了她的身侧,陆雪凝颤抖着身子不敢看,女鬼的声音冰冷飘来,“雪凝,我一个人好寂寞,阎王爷说我死因不明,我投不了胎,我好寂寞,你下来陪我,你下来陪我。”
    陆雪凝吓惨了,感受到那冷冰冰的手过来,急忙大喊,“是大公主,是大公主要害你的,是大公主!”
    女鬼不动了。
    陆雪凝往桌角里藏,哭着喊,“祁玥,是大公主要害你,是大公主害你的,我哪儿来这么大的本事害你啊,我哪有本事,一切都是大公主做的。”
    女鬼的声音不显那么冰冷了,“你以为推卸到别人身上,我就会信你。”
    但是陆雪凝听不出来,她此时此刻快吓死了,忙解释,“不是的,我有依据,我有依据的,你出事那天,我约你出去看首饰,那都是大公主指使我这么做的,她让我约你去秀珍楼,出来后我直接回家了,你去了别的铺子,那个时候就出事了,一定是大公主安排的,是她要害你,是她要害你的。”
    女鬼的姿势从弯腰看着到变成蹲着,直勾勾的看着陆雪凝,陆雪凝一接触到她的视线就急忙多开,“我是说真的,是大公主要害你,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她为什么要联合贼匪来害我,她又不喜欢齐皓轩。”
    “我不知道,不是,是她不喜欢你,她讨厌你,宴会的时候好几次你们斗嘴,她早就看你不顺眼了,只是想借机除掉你而已。”
    陆雪凝绞尽脑汁的想着大公主会杀祁玥的理由,但她怎么想都不会想到驸马身上去,这件事,大公主谁都不会说。
    就为了一点冲突要杀人,未免听起来太牵强了,陆雪凝想了好久,忽然急忙忙道,“大公主还让我和齐皓轩打听关于你的事,还派人了人跟踪过你,一定是她,除了她没有别人会要杀你的,一定是她,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你死了之后要把你镇魂在墓地里的人也不是我,是她,都是她。”
    为了证明她没有杀祁玥,陆雪凝把能想到的都说了,紧急关头能想起来的事还挺多,包括以前大公主和她提及过任何关于祁玥的事儿,陆雪凝一股脑全说了,祁玥是将门之后,其实就是个乡巴佬,根本不知道兆京的生活,在毫安那种鬼地方呆了这么多年,根本不想什么大家闺秀。
    等边境太平了,这祁家也没什么用了,祁玥早晚也没有让她引以为傲的事情来说,从小没了娘的人,教养就是不怎么样,什么都不会,今后谁敢要她,倒了八辈子霉了。
    小殿内安静的很,就是陆雪凝死命的在那儿说,每一段话后头都要说真的不是她害死了祁玥。
    半响,庙殿内忽然的开始有风,好似是贴着地吹的,把陆雪凝的裙摆都吹起来了,她惧怕的转过头去,猛的,一张脸出现在她面前,就是几寸的距离,让她能够清晰可见的看到那苍白如纸的脸上一双铜铃大腥红的眼,之间那女鬼张开嘴阿了声,陆雪凝看到了那两颗獠牙,一口气没上来,又晕过去了。
    ......
    风停了,殿内安静了下来,看到陆雪凝松垮垮的靠在那儿,连呼吸都弱了,女鬼直接坐在了蒲团上,抬头看那小佛像,伸手把假发从头上摘了下来。
    殿后钟继临和乔瑾瑜走了出来,看到谢满月这样时,钟继临又被她给吓了一跳,适才化好妆的时候已经被吓到了,这丫头对自己下手也真够狠的,一张好好的脸都能弄成这样,完全认不出原来是什么样儿。
    “问的怎么样了。”钟继临一面说着,一面开始收拾庙殿,顺便还要烧香拜佛,这借地儿演了这么一出戏,可不能得罪了佛祖。
    “差不多了。”谢满月把假獠牙从嘴巴里拿出来,坐在那儿脱下鞋子,这特殊的鞋子底下装了很轻巧的轮子,材质不是木头,是袁枚找来的皮,只要前头有人牵着,她就能不用动就能被拉扯过去,加上这长裙遮掩,看起来就像是她在飘一样。
    钟继临把这殿内收拾的差不多了,转头看她,“下回这事儿可别再轮到我了,为了让寺庙里借这庙殿暂用,我替你添了多少香油钱。”
    “你一个降妖除魔的道士还提钱,多俗气。”谢满月冲着他咧嘴一笑,脸上的粉都快抖落下来,钟继临不忍直视的转过脸去。
    “去去去,快去洗洗,这一脸鬼相,吓死人了。”
    乔瑾瑜替她把鞋子穿上,谢满月也觉得这糊了一脸白霜难受的很,开门谷雨和霜降端着水盆进来,谢满月走到外面,简单的把脸上的妆容都清洗干净,梳好头发,换下了长白裙,把绑在身上的血袋子拿下来。
    “王妃,就这么能把人留在这儿了?”谷雨替她整理好领口,看向殿内,那齐夫人还软歪歪的躺在那儿,苍白着脸色,吓的不轻。
    “等会儿留人看着,让李江把那两个丫鬟带过来,放在门口这儿弄醒。”谢满月转过身看殿内,仰头看到小佛像,双手合十朝着佛像拜了三拜,她也是不得已。
    ......
    钟继临和乔瑾瑜把庙殿里收拾干净,连带着陆雪凝手上的血都擦了干净,此时天色已经昏暗,钟继临去找了庙里的师傅,乔瑾瑜带着谢满月回定王府,而这儿的庙殿内,一炷香的时辰过去后,李江带回来的那两个丫鬟,在门口幽幽的先醒了过来。
    一看天黑了,她们急忙走进殿内,瞧见夫人晕倒在蒲团旁,两个人赶紧上前去扶,一个掐人中,一个拍手叫喊。
    好一会儿过去陆雪凝才幽幽的醒过来,看到面前的人是自己的丫鬟时,陆雪凝这厢还未完全反应过来,失声痛哭。
    等她哭够了之后才发现,她手心里的血不见了,烛台还都好好的放在那儿,就连那些被她扔过的符都还整整齐齐放在龛桌上,地上没有血迹,干干净净的。
    问及两个丫鬟,只说是在外的时候忽然就睡着了,醒来后发现天色暗了。
    陆雪凝分不清了,难道殿内发生的这一切,只是一场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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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定王府时天已经黑了,谢满月好好的洗了个澡,何妈和夏堇两个人还念叨了她好一阵,做什么不好,自己去装鬼,多晦气。
    沐浴的时候放了好些柚子叶驱邪,洗完澡后何妈又把观音像前的供奉的仙水拿过来洒在她身上,连带着乔瑾瑜也没逃过,洒了一身的水,两个人又喝下了满满一碗驱寒暖身的药汤,何妈这才放过他们,出去收拾东西。
    等上了床,乔瑾瑜也没给她机会先说,‘热身’一阵,在外点了烛火,谢满月软软的趴在他的身上,轻喘息着,抬手勾了勾他的下巴,“别闹,说正事!”
    乔瑾瑜自然的把放在她腰上的手抬到了她的后背,点头应她,“嗯,这也是正事。”
    谢满月瞪了他一眼,“齐夫人说的,你可还记得。”
    提起庙里的事,乔瑾瑜的神情正经了不少,“要是祁家大小姐的是真不是意外,那齐夫人的确是没有这么大的本事能让贼匪从刑部大牢里逃出来,再到街上去杀人。”
    且不说当时陆雪凝还没嫁给齐皓轩,借助不了齐家去做这件事,就是她已经嫁到齐家,也没办法能从刑部大牢里把人放出来,这层层的几关,进去看人都不容易,更何况是让人逃出来。
    “她说是大公主授意她邀请祁姐姐出去的。”谢满月本来是难以置信,但是那时候的事她记得十分清楚,陆雪凝邀请她去秀珍楼看首饰,正巧她嫁妆中有几副面饰在那里打造,她前去赴约,和陆雪凝在秀珍楼里呆了半个多时辰,出来的时候陆雪凝回陆府了,而她则是去了隔壁的铺子。
    她死而复生的时候,想起那时的事,当时她还庆幸,辛亏陆雪凝走的早,不然这意外的事儿得多搭上一条命,那时候的她哪里知道,这几个人,压根就是冲着她来的。
    现在再回过头去想想,他们是从大牢里逃出来的,那就是逃命要紧了,窜逃的时候会伤人,怎么也不会是为了杀人而来,像那一刀子,捅的又狠又准,不就是为了取她的性命。
    “当时街上死了好几个人。”乔瑾瑜微顿了顿,感觉到怀里的人在发抖,用力把她抱紧,声音轻了许多,“加上桃花庵的事,不可思议啊。”
    人有好坏,坏人也分层次,小恶还是大恶,恶人还有明辨是非的呢,但这些都冠在大公主身上,乔瑾瑜发现一个都不适应。
    他们都是猜测,没有证据,祁家大小姐已经死了这么多年,山贼死了,贼匪死了,上哪儿找证据呢,可饶是没有证据,这一系列不可思议的事也足够证明这些事和大公主脱离不了干系。
    谢满月蓦地从他怀里起来,嘟着嘴,眼底晦涩,“死的太不值得了。”
    “算不上不值得。”乔瑾瑜把她拉回去,给她盖好被子,“起码不用嫁去齐家。”
    谢满月抬头看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这话,到底是说给谁听呀,说给祁玥听,还是说给她听的,什么叫起码不用嫁去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