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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晏少年时 第32节
    严冉啧啧:“明白,弱水三千,你只取一瓢饮,就看上外头那姑娘了是吧?不怪你六根不净破了戒,钟妹妹长得真够飒的。”
    晏宇在发小面前不想隐藏情绪,闷声道:“你别在她面前瞎说了,她还不是我女朋友呢。”
    “啊?”严冉讶异,“怎么不是呢,刚不都默认了么?”
    “是给我面子吧。”晏宇无奈地叹了口气,“她知道我喜欢他,可是没给过准话。”
    严冉也皱眉了:“那可不对,知道你喜欢她,要么答应要么拒绝,不给准话什么意思啊!装没事跟你来往,使唤你搬东西,钓鱼呢?”
    晏宇不爱听:“别胡说八道,她十五岁我就认识她了,特单纯的小姑娘,过了年才十九,懂什么呀?我觉得她对我不是没意思,而是以前拿我当哥哥看的,一时没绕过这个弯吧。”
    严冉翻白眼:“你自己都分析完了还跟我说干嘛?没绕过这个弯你就让她绕啊,跟她把话说明白了!”
    “她不让我说。”
    严冉露出痞相:“我告诉你,女人不能惯着,她不让你说你就不说了,这样不清不楚的来往像话么!把她往床上......不是,墙上一按,直接逼问,你就说搞不搞,处不处吧,今儿不给准话甭想走!”
    男孩儿进入青春期就开始骚动,垂涎女孩子是天性本能,但年纪太轻,想点啥也办不到。于是他们化骚动为糙话,凑在一块儿使劲往荤了说,过过嘴瘾也痛快。
    晏宇的那帮发小朋友也是如此,十三四岁就开始过嘴瘾,到长大成人动了真格之后,反倒低调了。
    他早已习惯严冉私下里的嘴脸,“她要是说不处呢,我怎么收场?”
    “对待这种口是心非的女人,只有一个方法。”严冉笑得又浪又贱,“办了她!”
    晏宇森然看他一眼:“你竟然唆使我犯罪?”
    “什么犯罪,我是让你亲她,一口下去保证她什么脾气都没了!”
    楼上严冉给晏宇出着馊主意,楼下阿姨已经出门来到了夏利车旁。她老远就看见车里好像还有个人,到家门口了怎么不下来呢?
    人都过来了,钟莹装瞎不礼貌,便打开车门:“您好。”
    身材苗条,花容月貌,真是个水灵的小姑娘,阿姨笑得亲切:“哎哎,你好,你是冉冉的朋友吧?快进屋坐去。”
    坐着严冉的车,不是他的朋友还能是谁的,总不会是晏宇的。除了关玲,晏宇没往家带过别的女孩子,关玲也没带过,她都是自己主动上门的。
    “我是宇哥的朋友,谢谢阿姨,我就不进去了。”
    阿姨笑容一滞:“小宇的朋友?是同学吧?”
    “不是,就是...朋友。”
    同学算不上,只能算学长,但是钟莹就想用更引人遐思的“朋友”来定义他俩的关系。无论她和晏宇之间怎么欲拒还迎,欲语还休,在外人面前她得营造出两人是一对儿或即将成为一对儿的形象,这样她以后遇上敌手,才能立于道德的不败之地。
    她既然有登堂入室的想法,对晏宇家人就不需要隐瞒,露点口风让他去接受拷问吧。钟莹有把握,他这个时候不但不会否认他们的关系,还想趁机落实呢。
    阿姨的笑容消失了片刻,忽然又扬起来:“不是同学啊,小姑娘叫什么名字,跟我家小宇怎么认识的?”
    钟莹看着她的表情变换有点奇怪,道:“我叫钟莹,是晏辰的同学,很早就认识宇哥了,您是?”
    阿姨恍然大悟,神态立刻放松,一拍手道:“哦,你是钟莹,知道知道,经常听辰辰提起你呢,你们好朋友是吧?我是辰辰小宇的大表姑,你也叫我姑姑吧,快进来,喝口水,我给你拿饼干吃。”
    “不用了。”
    “进来进来。”
    她突然热情,非拖着钟莹进屋,恰好这时那两人下来了。钟莹一皱眉眼,晏宇立刻道:“大姑别忙了,我们这就走了。”
    表姑松了钟莹又去拉他:“你这孩子,我刚都给你姑打过电话了,老太太和小娟一会儿就回来,都留家吃晚饭多好,冉冉,别走啊!”
    严冉见钟莹一脸抗拒,笑道:“大姑真有事儿,这还没算放假呢,我们都是偷溜出来的,得回学校去。”
    表姑挽留不住,遗憾地看着晏宇:“小娟早就盼着见你一面了,天天打电话都念叨小宇哥小宇哥,等你放假,她又要回临城,老不凑巧。”
    晏宇点点头:“下次吧。”
    道别后离开大院,天色将晚,街道上车辆人流穿梭不息。严冉兴致勃勃提议去撸串儿,晏宇询问钟莹想吃什么,她看在严总想吃的份上,表示烤串挺好。
    严总不仅要撸串儿,还要喝啤酒,不仅要喝啤酒,还非要让他俩也喝。振振有词:“撸串儿不喝啤酒你撸个什么劲!干吃啊?不聊天不吹牛吃完就走?那我不如去吃碗肝尖儿面暖和又管饱。”
    是啊,有暖和又管饱的食物,为什么大冷天要来吃烤串呢?理由不在啤酒也不在烤串,在于“吹牛”上。
    啤酒一开,话匣子就捂不住了,严总嘴碎成渣,五根肉串配一瓶啤酒,把他和晏宇从小到大的故事都讲完了。
    时不时还要和钟莹碰一杯:“咱们有冤都没处诉去,比不上啊,人家长得又帅,学习又好,身体又好,后头小姑娘乌泱乌泱的跟着,你算是捡到宝了知道吗妹妹!”
    “严哥也不差。”
    “你看你这话说的就伤我心了,不差是什么意思,那就是比不上呗!”
    五瓶啤酒他自己喝了三瓶半,晏宇喝了一瓶,钟莹喝了一杯。晏宇几度要夺她杯子,都被严冉又塞回去了,一个劲给他使眼色。钟莹假装没看见,小口小口抿着,坐在路边撑红棚子的烧烤大排档里,风凉酒冷地听严总扯了一晚上犊子。
    他隔一会儿就会话中有话试探钟莹对晏宇的态度,到了也没个结论。反倒是钟莹跟他谈起了经济,断言十年后二环房价至少三千一平米,二十年后将涨到四万或五万。
    严冉打死不信,直说天方夜谭。钟莹表示打个赌吧,二十年后如果房价如她所料,严冉输给她公司百分之一的干股;如果说错了,她也会送他自家公司百分之一干股。
    严冉拍桌狂笑:“学了几天金融经济,打赌都跟人不一样了。”
    钟莹似乎酒精上头,言语亲近放松许多:“你敢不敢赌?让宇哥给我们当见证人,二十年后你输或我输,凭良心履约,大丈夫一言九鼎。”
    “敢啊,”严冉压根不当回事儿,权当小姑娘跟他逗乐,“不过,二十年后我要是没开公司呢?哥哥我可不想从商。”
    想不想不是你说了算,利益会帮你做决定。
    “没开就算了。”钟莹嘻嘻笑起来,好像真的只是随口一说。
    吃完饭,先把她送回学校,晏宇跟着下了车,严冉问都不问,说声告辞就一脚油门跑了。钟莹看着他的车屁股远去,总觉得好像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我送你进去。”
    想不起来就不想,钟莹倏地转过身,一把揪住了晏宇的前襟,将他拉向自己:“问你件事。”
    晏宇冷不丁向前一掼,差点磕到钟莹的脸,反应过来面孔迅速起火,既不敢贴近也不愿挣脱,维持着别扭的姿势:“怎么了?”
    “小娟是谁?”
    晏宇愣了一瞬:“我表妹。”
    钟莹眼神有点发直,喘息声明显增大,就那么看着他,疑惑复述:“表妹?”
    晏宇想起严冉的馊主意心中后悔,不该听他撺掇,小姑娘现在脑筋都不太清楚了,他这时候逼问不是趁人之危吗?
    他想握胸前的手,但抬起后又放下了,柔声道:“对不起啊莹莹,不该让你喝酒的。”
    钟莹眼睛眨了眨,松开手去推他:“你走,我不认识你,小娟等你吃饭呢。”
    看着晏宇苦笑自责的表情,她一边感慨他过于纯洁,自己都“醉了”也不来扶一把,还等她主动?一边终于想起她刚刚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严冉那丫酒驾!
    第37章 惊喜毫不刻意 [vip]
    晏家夫妇往年过春节都是分隔两地, 晏副军长必须留在部队,下基层慰问,与兵同乐;而曲红素则带着晏辰一起上京, 陪老太太过节。今年也不例外,两兄弟都在北城读书,曲红素会在节前赶来,晏副军长照例独守空房。
    晏宇之前就同钟莹说过他家的特殊情况,得知钟静今年也不回去, 他很不放心, 表示要把她送回珠州再返京,被钟莹拒绝。
    她说, 人总要经历很多第一次的,你送我一回, 能送我四年吗?
    晏宇不假思索,说能啊, 四年八个寒暑假, 不难做到。
    钟莹又说, 四年以后呢,我要工作, 要旅游,要走遍祖国大好河山, 一个人坐火车的机会多着呢,我不能依赖你送我一辈子。
    那时晏宇在电话里声音又沙又低,他说,只要你愿意, 我就送。
    钟莹笑得咯咯出声, 她似开玩笑似认真地道, 送什么送,宇哥真傻,你就不会说和我一起去啊!
    晏宇当时觉得醍醐灌顶,是啊是啊,他应该这么说的,怎么就没想到呢?
    那天钟莹在火锅店里说她不会回答,需要被教,他回去想了很久,也不知该怎么教她。其实他才是那个一窍不通的人吧,爱情这道题太难了。
    就好比现在,微醺的钟莹又开始了他看不懂的操作。说送她进校,她不干;说在附近散散步再回去,她也不愿意,嘟囔什么喝车不开酒,开酒不喝车。过一会儿又瘪着嘴,委屈巴巴看着他,非让他交待小娟的来历以及和他的关系。
    小娟就是小娟,表姑家的老三,一个亲戚而已。
    奶奶老家是临城乡下的,几十年前离开家乡参加革命,在炮火硝烟中和爷爷结为伉俪。背着无线电台穿梭在战场阵地上,立过功受过奖,从一个小报务员成长为首长的高报秘书,如今也享受离休待遇,在军区大院安享晚年。
    爷爷没去世之前,奶奶家里从不用保姆,都是她一手包揽,把爷爷和他照顾得好好的;爷爷去世后,她的身体也每况愈下,身边得有人全天陪伴。父亲想把她接到珠州,她不愿去,也不想耽误姑姑的工作,便从老家找了她妹妹在家务农的女儿过来帮忙,就是那位表姑。
    请人不是白请的,表姑管吃管住每月有工资,大儿子解决了城市户口,二儿子安排了工作,小女儿带到北城读书,学费生活费晏家全包,去年考取了一所专科学校。人还挺文静的,每次见到他喊声小宇哥,并没有太多的交流。
    “小娟长得好看不?”
    晏宇回想了一下:“就是一正常姑娘。”
    姑娘可以用正常不正常来形容吗?怪不得高考分数都扣在语文上了。不过钟莹对这个回答表示满意。
    她在这方面的敏感度从前世就养成了,加上渣男许卫东的多年锤炼,她只需看一眼就能知道某个异性是否对她老公心怀鬼胎,是否对她的夫妻共同财产虎视眈眈。晏宇目前还是无产阶级,连辆破夏利都没有,段美莲之流不就是馋他身子嘛?关玲可能复杂一点,既馋他身子又馋他家世;而那位表姑,险恶动机也逃不过钟莹的捉妖眼。
    先不说小娟有没有那个想法,表姑绝对是被高干家庭生活给迷晕了头,隔了几层的表妹盼表哥了,天天念叨,这话说得也不怕坏了她闺女名声,送作堆的心思不要太明显!
    做什么春秋大梦呢?本宫在此,一只母蚊子也别想近晏宇的身!
    她抬头看着无月无星的天空,眉生惆怅,突然背起诗来:“妾身似落花,君心似流水,落花风前舞,流水只东去。将心向明月,月可知我心,君子坦荡荡,小人白费劲。”
    晏宇:......前面听着还激动了一下,有点暗喻心意的感觉,最后一句把气氛全破坏光了!
    “莹莹别闹了,回去休息吧,再不进要关大门了。”
    校门口已经空无一人,幕天席地寒风阵阵,两人在侧面被树木遮挡的院墙底下站很久了,再不进去,晏宇回校也得翻.墙。
    钟莹搓了搓手,哈出一口白气,“真冷,宇哥你知道哪里最暖和吗?”
    “宿舍?”
    你就是个笨蛋,标准答案当然是“我怀里”!
    钟莹不满地嗔他一眼,慢慢靠近,近到呼吸可闻的距离,又慢慢把两只手插进了他衣服口袋。
    晏宇觉得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自己心脏要出毛病。
    小姑娘并没有贴着他,脸和身体都离他至少还有一拳之距,可是她的头发就飘在鼻端,气息就呼在下巴,脚尖抵着脚尖,两只手环着他身侧,形似拥抱。
    他咬着牙,屏着气,胸腔小鹿乱撞,四肢百骸又酸又麻。他知道自己这时候该做点什么,可手臂抬不起来,关节僵硬得像生了锈。
    “宇哥,”小姑娘轻轻地说,“我看出来了,严冉哥今天想灌我喝酒,为什么?”
    他甚至连声音都不敢发出,仿佛一开口,就会惊吓走胸前的精灵。
    “是不是你跟他说,我不许你乱讲话,他替你打抱不平啊?”
    “不...不是。”
    钟莹抬起头,昏暗中少女眼眸盈盈如水,独特而熟悉的馨香将他笼罩,像是玉兰花混合着淡淡奶香,这种味道他闻过一次就再忘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