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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片刻之间,女孩就到了他们面前。
    杰拉德医生介绍说:
    “博因顿小姐,这是赫尔克里·波洛先生。”
    “哦。”她呆呆地看着他,双手手指不自在地一会儿交叉一会儿又放开。中了魔法的仙女从魔幻的国度回到了现实之中,这会儿,她只是一个普通而笨拙的女孩,有些神经质,而且局促不安。
    波洛说:“在这儿遇到你真是太幸运了,小姐,我还想在酒店见见你呢。”
    “是吗?”
    她的笑容空洞无物,手指开始拽起了衣服的腰带。
    他柔声说道:
    “你能不能陪我散散步?”
    她顺从地答应了这个要求。
    不一会儿,她很意外地说话了,声音古怪而急促。
    “你是——是个侦探,对吗?”
    “是的,小姐。”
    “很有名气的侦探吗?”
    “世界上最有名气的侦探。”在波洛看来,这是个简单的事实,如此而已。
    吉内芙拉·博因顿轻轻地喘着气。
    “你来这儿是为了保护我吗?”
    波洛沉思着捋了捋胡子,说:
    “这么说,小姐,你遇到危险了?”
    “没错,没错,”她飞快地看了看四周,“在耶路撒冷的时候,我跟杰拉德医生说过。他很聪明,当时没说什么。但是,他跟着我——跟到那个满是红色岩石的恐怖的地方,”她一哆嗦,“他们想在那儿杀了我。我必须一直保持警惕。”
    波洛温和而宽容地点了点头。
    吉内芙拉·博因顿说:“他善良——很好。他爱上我了!”
    “真的?”
    “哦,是的……他在睡梦中叫着我的名字……”她的声音柔和起来——还是那种颤抖的、脱俗的甜美,“我看到他了,翻来覆去,呼唤着我的名字……我静悄悄地走了。”她顿了顿,“我猜,也许是他请你过来的。要知道,我周围有很多敌人,很可怕,有时候还会乔装打扮。”
    “嗯,没错,”波洛温和地说,“但是,这儿很安全,周围都是你的家人。”
    她骄傲地挺直了腰板。
    “他们不是我的家人!我跟他们完全没关系!我不能告诉你我的真实身份——这是个大秘密,你知道了肯定会大吃一惊的。”
    他柔声说道:“你母亲的死,对你打击很大吧,小姐?”
    吉内芙拉跺着脚。
    “我跟你说——她不是我母亲!我的敌人雇她来假装成我母亲,监视我,免得我逃跑!”
    “她去世的那天下午,你在哪儿?”
    “我在帐篷里……里面很热,但是,我不敢出去……也许他们会抓住我……”她身子一震,“他们其中一个人——往我的帐篷里看。虽然他化了装,但我能认出来。我假装睡着了。是酋长派他来的。当然了,酋长就是想绑架我。”
    波洛默默地走了一会儿,又说:“你给自己编的这些故事,很动听吧?”
    她停下脚步,瞪着他。“是真的——真的——”说完又跺起了脚。
    “没错,”波洛说,“确实很高明。”
    她大叫:“这是真的——真的——”
    然后她气愤地转身向着山下跑去。波洛站在那儿,望着她的背影。过了一会儿,身后传来一个声音,问道:
    “你跟她说了什么?”
    波洛转过身,看到杰拉德医生气喘吁吁地站在旁边。莎拉朝他们走了过来,但是脚步更悠闲从容。
    波洛回答了杰拉德的问题。
    “我告诉她,”他说,“那些动人的故事都是她自己编造的。”
    医生沉思着点了点头。
    “于是她生气了?这是个好迹象。这说明她并不是无可救药。她仍然知道那些不是真的,我会治好她的。”
    “啊,你要治疗她吗?”
    “是的,我已经跟博因顿少夫人和她丈夫讨论过这件事了。吉内芙拉会去巴黎,我在那儿有个诊所。然后,她会接受戏剧训练。”
    “戏剧?”
    “没错——她很有可能获得成功。这正是她需要的——她一定需要!在很多方面,她和她母亲在性格上是相同的。”
    “不可能!”莎拉抗议道。
    “也许你觉得不可能,但是她们的某些性格特征是相同的。她们天生就有一种对重要地位的渴望。她们都要求别人重视她们的存在。这个可怜的孩子过去一直都遭到阻挠和压制,她那强烈的野心、对生活的热爱,全都找不到施展的渠道。”他轻轻地笑了笑,“我们要改变所有这些!”
    然后他微微点了点头,嘟囔了一声“对不起”,就急匆匆地下山追那个女孩去了。
    莎拉说:“杰拉德医生真热爱自己的工作。”
    “我感觉到了。”波洛说。
    莎拉皱着眉头。“尽管这样,我仍然受不了他把她跟那个恐怖的老太太做比较——虽然,有一次我自己也曾经为博因顿老夫人感到伤心。”
    “什么时候,小姐?”
    “我跟你说过,就是耶路撒冷那次。当然,我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把整件事情都搞错了。你知道,忽然会有一段时间,你对所有事情的看法都会反过来,就会产生这种感觉。这事让我一下子激动起来,所以才让自己当众出丑了。”
    “哦,不——不是那样的。”
    莎拉每次想到自己跟博因顿老夫人的那次谈话,脸就会红得要命,这次也是。
    “当时我觉得自己很高尚,就像肩负着什么神圣使命似的。后来,爵士夫人怀疑地看着我,说看到了我跟博因顿老夫人谈话的情形,我猜她有可能在一旁听到了谈话内容。我觉得自己愚蠢透顶。”
    波洛问:“博因顿老夫人到底跟你说了什么?你还记得确切的话吗?”
    “我想我记得。那些话给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我从不忘记。’她说,‘记住这一点。我从来不会忘记任何事,任何一个举动,一个名字,一张脸……’”莎拉哆嗦着,“她充满了恶意,看都不看我。我觉得——我觉得就算是现在,还能听见她的声音……”
    波洛温和地说:“印象很深吧?”
    “是的。我不会轻易受到惊吓——但有时候,我会梦到她说的这些话,还有那张邪恶、不怀好意、耀武扬威的脸。啊!”她猛地一哆嗦,忽然转向波洛。
    “也许我不应该问,波洛先生,这件事你有结论了吗?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确定的事?”
    “是的。”
    她再问的时候,双唇抖动着:“是什么?”
    “我知道,在耶路撒冷那天晚上,雷蒙德·博因顿在跟谁说话了——跟他妹妹卡罗尔。”
    “卡罗尔——哦,是她!”
    然后,她接着说:“你有没有告诉他……你有没有问过他……”
    没用了,她说不下去了。波洛严肃而同情地看着她,静静地说道:
    “这对你——很重要吗,小姐?”
    “非常重要!”莎拉说着,挺起胸膛,“我一定要知道。”
    波洛平静地说:“他告诉我那是一次歇斯底里的发泄——仅此而已!他和他妹妹都很激动。他告诉我,到了白天,那样的想法让他们两个人都觉得很荒唐。”
    “懂了……”
    波洛轻轻地说:“金小姐,你不告诉我你为什么觉得恐惧吗?”
    莎拉那张苍白而绝望的脸转向了他。
    “那天下午——我们在一起。后来,他回去时告诉我——说他现在想去做一件事——趁他还有勇气。我以为他只是——只是去告诉她。但是,如果他打算……”
    她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她僵硬地站在那儿,极力控制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