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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六 父子争风
    赵匡胤正准备回府教育赵德昭,却在前厅看到他正与李乐峰说话。
    “赵德昭。”赵匡胤大喝。
    赵德昭转头,急忙过来行礼:“父王。”
    赵匡胤本是武将出身,又惯走江湖,不太注重细节,此时正在气头上,当场便教育赵德昭起来:“亏尔饱读诗书,却流连烟花之地,居然还要将风尘女子娶进门。尔如此行径,实是有负圣恩,令赵家列祖列宗蒙羞。”
    赵德昭被骂懵了,呆呆的看着赵匡胤。
    赵匡胤却继续喝骂到:“还站这里作甚?还不滚去宋州就任?”
    赵德昭傻傻的回到:“皇上有旨意,命我为翰林院承旨,无须就任地方。”
    赵匡胤喝到:“且看看你这自命风流的样儿,翰林院可是读书人的地方,可不是眠花宿柳之地。”
    “孩儿并未眠花宿柳。”赵德昭辩到。
    赵匡胤眼珠一翻,又骂到:“还不快给我滚回去读书,在这儿丢人现眼呢。”
    赵德昭委屈的‘嗯’了一声,转头便要出丰乐楼。
    赵匡胤的喝声成功吸引了前厅喝酒的一干人等,纷纷转过头来看热闹,其中以先前在游湖时被赵德昭折了威风的韩智兴、向兴洲一伙人更是兴奋,恨不能赵家父子当场就打起来。
    果如他们所愿,赵德昭走了几步终于回过神来,转头看着赵匡胤说到:“父王,孩儿斗胆要说一句话。”
    “你还有何好说。”赵匡胤兀自未消气。
    “父王,”赵德昭说到:“儿自命风流有辱斯文,父王却也是国之重臣总揽朝政,不也一样流连烟花之地么?”
    “你,”赵匡胤举起手,却又不甘的放下来,暴喝一声:“回府。”只剩下赵德昭呆立在当场。
    有好事的问到:“这是怎么回事呢?”
    韩智兴、向兴洲等人放肆的大笑:“能怎么回事,父子俩争风吃醋呢,亏得一个是有万夫不当之勇的王者,一个是饱读诗书的翰林,哈哈哈。”
    赵德昭羞怒的瞪了韩智兴一眼,转头匆匆离去。
    回到家中,赵德昭越想越羞,越想越气,更想不通父亲这把年纪了,竟还学人寻花问柳,偏偏问的还是他的意中人。
    此事若传了开去,恐会令父亲威名大大受损,这样他便坐实了不孝子的名声。
    经此一事,嘉敏是不用再想了,而且以后一辈子都会活在韩智兴、向兴洲等人的指指点点中。
    想来想去,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赵德昭鬼使神差的解下腰带悬于梁上,踩着凳子将脑袋伸了进去。
    回府之后的赵匡胤渐渐冷静下来,想不到竟为了一烟花女子,大庭广众之下斥责赵德昭。
    况且赵德昭说得没错,作为国之重臣,一样流连烟花之地,却是有何脸面责难后辈?
    赵匡胤越想越悔,急忙往赵德昭的房间来。
    “大郎,大郎。”赵匡胤轻声唤到,回答他的却似有什么东西掉地的声音。
    赵匡胤推开门,却见赵德昭挂在梁上正蹬腿呢,赶紧一步飞过去,砍断腰带将他放了下来。
    好在赵德昭才刚刚挂上去,喘了几下之后缓过来了。
    作为江湖气十足的人,赵匡胤是只吃软不吃硬的。
    眼见赵德昭如此,他出离愤怒了:“赵德昭,你竟做出自戕的事来,你置为父于何地?”
    这个节骨眼儿上,赵匡胤误会赵德昭争风吃醋不成,以自杀相威胁。
    赵德昭眼泪不住滑落:“父王,孩儿不孝,令父王威名受损,孩儿唯有一死以谢天下。”
    赵匡胤喝到:“你死倒简单了,天下人当如何评说为父?为争一烟花女子,逼死儿子?”
    “若孩儿死了,天下人自不会再谈论此事。”赵德昭哭诉到。
    赵匡胤不住皱眉:“值得么?为一烟花女子,竟要死要活的。”在他看来,子不类父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失败。
    想他赵某人一条哨棒等身齐,打遍天下无敌手,生个儿子文弱不说,还动不动要死要活,真真让人失望之极。
    “嘉敏不是一般的烟花女子,”这时候赵德昭仍不忘为嘉敏辩护:“她在丰乐楼,是卖艺不卖-身的,连皇上都知道,她一直守身如玉。”
    “皇上,”背地里赵匡胤是什么都敢说的:“你就是跟着皇上读书读傻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心思,皇上有花蕊夫人,你正好纳嘉敏进府,君臣双双做一对风流才子。”
    “我告诉你,”赵匡胤喝到:“别做这白日梦,有我在一日,绝不允许你纳烟花女子进府。”
    “还有,你若敢再自寻短见,我便带着你娘,还有两个弟弟,一起随你而去,免得留在世上遭人唾弃。”
    赵德昭这是求死不能,生却也不能好好生。
    当日柴宗训未点破之时,只将这爱慕之心藏在心里。如今既已点破,爱而不得,却是人间最苦的事情。
    自见了嘉敏之后,赵德昭便是连妻子王氏也很少理会。
    那王氏乃先副宰相王溥之女,与赵德昭是指腹为婚,自小便三从四德,温良恭俭,眼见在丈夫这里不受宠,便日日跟着同样不受宠的婆婆王氏夫人吃斋礼佛。
    恰好近日王氏夫人身体不大好,俩婆媳便一同住在家庙里,以至于连赵氏父子争风吃醋都不知道。
    在家郁闷几日,这天家丁前来敲门:“公子,公子。”
    “别烦我。”赵德昭愠怒到。
    “公子,”家丁说到:“丰乐楼主事李乐峰求见。”
    赵德昭一把站起来:“快传,快传。”
    赵德昭在小厅里奉茶候着,李乐峰进来见礼到:“见过公子。”
    “李主事休要客气。”
    李乐峰抬起头来:“几日不见,公子怎地清减成这样,若被嘉敏姑娘瞧见,定是心疼的不得了。”
    赵德昭根本不在意这些,只问到:“嘉敏近日如何?”
    “谢公子记挂,嘉敏姑娘近日对公子也是思念得紧。”李乐峰说到:“那日我与嘉敏提及赎身一事,原来嘉敏对公子亦倾慕许久,只是碍于身份不便表露。如今既是郎有情妾有意,自然是好事一桩了。”
    几句话说得赵德昭心花怒放,那李乐峰却又忽地面带难色说到:“只是如今宋王不同意,今日在下是趁着宋王上朝才敢来送消息。嘉敏姑娘说了,谢公子的深情厚意,若是此生不能厮守报答,来世便是做牛做马也要陪伴在公子身边。”
    虽然这时候早已礼崩乐坏,但对读书人来说,还是非常看重孝字的,况父亲身为宋王,赵德昭不由得犹疑起来。
    李乐峰面色一转:“其实说起来也没啥,不过是宋王也嘱意嘉敏姑娘呗,要知道宋王可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不正说明嘉敏姑娘色艺双绝么。”
    “在下读书不多,正好有几个问题要请教公子。”李乐峰又变了话锋。
    赵德昭被他说得云里雾里,只问到:“什么问题?”
    “请教公子,那大唐的高宗李治,明皇李隆基,史书评价如何?”
    赵德昭想了想:“高宗承接贞观之治,勘定西域,外圆内方,胆大心细,不失为明君,为人所称颂;明皇以雷霆手段扫清朝堂妖氛,将大唐带到新的高度,若非后期宠幸佞臣导致国中大乱,声名必不下于其祖。只是李主事为何突然问起此二人?”
    李乐峰说到:“那高宗李治,承接的不仅是贞观之治,还有父妾武氏;明皇雷霆手段扫清妖氛外还夺了子媳,史书以及公子都给予正面评价,相比于公子与嘉敏,根本就不算事儿。”
    听到如此说辞,赵德昭还真有些心动,李乐峰又趁势说到:“若公子首肯,在下可为公子置一别院,令嘉敏暂住其中,金屋藏娇,岂不美哉。待来日宋王怜惜公子,同意纳嘉敏入府,到那时岂不皆大欢喜。”
    赵德昭喜笑颜开:“如此便有劳李主事了。”
    连日来本就因赵德昭也喜欢嘉敏而烦心,偏偏皇上粮草又催得急,赵匡胤更是烦上加烦。
    这一日朝会结束,赵匡胤又不由自主的来到丰乐楼。
    每次烦心的时候到这里,嘉敏这个温婉的可人儿都会耐心的听他抱怨,还会不时的安慰激励,甚是得他的心儿。
    若被赵德昭纳了去,成了儿媳,到哪里再找第二个嘉敏?
    这一次不容通报,赵匡胤便径直来到小院,却见大门紧锁,不见嘉敏的身影。
    院中婢女见到赵匡胤,急忙行礼。
    赵匡胤问到:“嘉敏姑娘呢?”
    婢女答到:“回宋王,嘉敏姑娘日日将自己关在房中,已经数日未出门了。”
    赵匡胤连忙上前轻敲大门:“嘉敏姑娘,姑娘。”
    屋中传出嘉敏的声音:“是宋王吗?宋王恕罪,恕嘉敏不能接待。”
    赵匡胤按捺住不耐烦,问到:“这却是为何?嘉敏姑娘不舒服吗?”
    嘉敏说到:“宋王,公子已与李主事商定,纳嘉敏为外室,为宋王威名计,还是不要相见的好。”
    “这个畜生,”赵匡胤出离愤怒了:“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竟还想着纳外室,看我不打断他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