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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三 征南汉
    京察持续进行,先前怨声载道的官场竟没了声音。
    无他,只因太后生父魏王如此权势滔天的人都已被关押大牢,谁还能说什么。
    魏王符彦卿被关押,符氏一门初始反应强烈,后来竟悄无声息没了下文,看样子应该是被皇上强力弹压。
    如此,所有官员都老老实实接受查察,再也不敢有什么怨言。
    就在这个时候,远在云州的背嵬军统帅杨业率军抵达汴梁,那些因京察被革了荫封的武将心头暗呼好险,好在没有铤而走险,不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抵达汴梁后,杨业便在第一时间进宫面圣。
    “臣杨业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柴宗训起身将杨业扶起,笑到:“如今不能称杨统领了,得叫杨大帅,快快请起。”
    “皇恩浩荡,臣万死难报其一。”
    君臣坐定,柴宗训问到:“杨卿家,你此番回京,云州交与何人镇守?辽人又有何动静。”
    “回皇上,”杨业对到:“云州由臣子延平镇守,云州军现仿背嵬军制训练,应不输于辽国重骑,只是臣有些奇怪,自我军攻下云州收归北汉以来,辽人一直没有动作,近日更是听说辽人在向漠北收缩,若不是国内生了变故,便是在酝酿何种阴谋。”
    柴宗训对辽国历史了解不算深,何况现在历史已然改道:“无所谓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我大周国力强盛,何惧四方之敌。”
    “皇上,”杨业问到:“未知皇上计划何时出兵征伐南唐?”
    柴宗训说到:“征伐南唐,非一日之功,目下朕还未有完全计划,依卿之见当如何?”
    杨业迟疑一下:“皇上,若论战场拼杀,臣可自信当世能胜过臣者不出一二人,只是这征伐方略,以臣之见,皇上可与慕容少师议定。”
    历史记载无误,杨业不仅能征善战,且有雅量。柴宗训由衷的笑出来:“杨卿家远途而来,可在汴梁游玩一阵,待朕与慕容少师议定出兵方略后,朕还在此与卿下旨出兵。”
    见罢杨业,柴宗训随即下旨慕容德丰见驾。
    如今攻取南唐已是众望所归,京察期间曹彬与诸将数次上书,皆欲尽快出兵,被柴宗训已京察之名压下。
    如今魏王符彦卿被关在牢里做榜样,官员们不敢造次,正是准备粮草,征伐南唐之时。
    “臣慕容德丰叩见吾皇万岁万万岁。”自从擅自调兵事件之后,慕容德丰变得异常谨慎。
    “免礼,赐座,”柴宗训一向认为与慕容德丰不须客气,开口便问到:“慕容兄,此次云州之行,可有收获?”
    慕容德丰拱手到:“皇上御驾亲征,收归幽云,实乃壮丽之举。此次臣一路去往云州,仍见中原无地子民前往开荒,而云州之地商贾云集,人烟稠密,已是我大周辐射漠北之桥头堡。唯一奇异的是,先前辽人在云州附近有多个堡垒,如今云州方圆数百里之内却已无辽兵踪迹。”
    “辽人竟收缩得如此厉害?”柴宗训问到。
    慕容德丰说到:“臣不擅于套话,辽人不可能惧我大周国威,他本游牧出身,四处劫掠为生,如今云州逐渐富庶,辽人却不觊觎,唯一只有一个解释,辽国内有变。”
    “辽人暂且不管,只命杨延平密切注意动向便可。”柴宗训说到:“朕召你前来,是为征伐南唐之事,目下各军战意正浓,依你之见,该当如何出兵?”
    慕容德丰思虑一阵:“皇上,臣以为,欲伐南唐,须先剿灭南汉。”
    “为何?”柴宗训问到。
    慕容德丰说到:“南汉主刘鋹,荒诞不经,所以不好把握,若王师兵发江宁,刘鋹率军来援,王师必两面受敌。而南唐主李煜,生于深宫,长于妇人之手,臣观其执政以来,常因懦弱而误事,前次更因惧怕王师而中反间计斩杀三军统帅林仁肇,所以,王师可放心攻取南汉,李煜必不会来援。”
    “只是南汉境内多山林瘴气,若要出兵,须得荆南之兵方好。荆南地近南汉,气候多有相似,必不会受瘴气瘟疫影响。”
    柴宗训忽然想起一事:“朕游历荆南之时,曾遇南汉商贾,言南汉境内多象,且南汉训有象兵,如何方能破之?”
    慕容德丰一路陪着游历荆南,可没遇见过什么南汉商贾,也许是后来分开时皇上遇到的?
    “皇上,京畿附近也有象兽,”慕容德丰说到:“可捕获一些尝试,看看此种大物究竟怕什么。”
    其实柴宗训哪遇见过什么南汉商贾,不过是历史书上粗略的印象而已。至于说京畿附近有象?也许有吧,不然此处后世为何简称‘豫’呢,豫可是有象的。
    “行吧,”柴宗训说到:“此事你可指派一队铁骑军将士,好好研究一下这象。”
    “臣遵旨。”慕容德丰犹豫一下:“皇上,还有句话,臣不知当讲不当讲。”
    “慕容兄,何时学着跟朕见外了?有什么话尽管直说。”
    “皇上,目下恐非出兵征战的最佳时机,虽兵士们战意正浓,但国内目下正在京察,被革职的大批官员都与粮草调运有关。臣回京后已留意过,目下军中驻守尚可无虞,若要征战调集粮草,恐非易事。”
    “无妨。”柴宗训说到:“朕早有安排,此次征南汉与前次一样,朕必御驾亲征,你可先以行营总管身份协调各军,准备出发。”
    “臣领旨。”
    不几日,忽接到云州军报,大批辽人集结云州附近,欲向中原投降。
    云州守将杨延平出城,辽人却一哄而散,只留下一句话:要降只降于符王。
    符王者,符彦卿也。
    原来当日幽云未复之时,符彦卿镇守的大名便是抗辽第一线,自二十三岁成名开始,符彦卿与辽人大小百余阵,从未败过。
    先是收复定州,接着又在在铁丘一役中,率数百骑兵陷阵,救回被数万契丹骑兵围困的北面行营都部署高行周。
    随后又在阳城白团卫村之战中,与李守贞及右厢副排阵使药元福等奋力还击,大败辽军,辽皇帝耶律德光只身而逃。
    后在高平之战中,符彦卿奉命从磁州固镇路行军,对汉辽联军后方造成压力。周军包围北汉都城太原时,符彦卿又奔赴忻州,防止辽朝南下救援。
    当年符彦卿侍后晋时,皇帝石重贵投降,辽主耶律德光责备符彦卿对辽杀戮太重,他却不卑不亢,深为辽主欣赏。
    更有逸闻传言辽人在阳城战败后,颇为畏惧符彦卿,甚至在战马生病不吃食物时,也唾骂道:“这里面难道有符王吗?”
    辽攻灭后晋后,淳钦皇后速律平询问侍从说:“符彦卿在哪里?”当听到他已经回到徐州时,述律平说道:“怎地能将此等人物留归中原。”
    至柴宗训亲征收归幽云,符彦卿的压力才小一些,没想到却遇上了京察。
    既是有辽人归降,柴宗训煞有介事的召开朝会,询问朝臣对策。
    慕容延钊不在,韩通率先说到:“辽人归降中原,此是好事,不如且放出魏王,命其前去受降。”
    “不可,”赵匡胤说到:“历来只有中原罪徒投辽之事,岂闻辽人向中原投降?当中可能有诈,皇上不得不防。”
    柴宗训转头问魏仁浦:“魏卿家是何看法?”
    辽人投降也算军国大事,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魏仁浦不得不暂时放下京察,前来参加朝会。
    “皇上,既是辽人只肯向魏王投降,且不论真假,可让魏王先至边关一趟。”魏仁浦说到:“若辽人有降意,魏王正好戴罪立功;若此事为假,魏王须得回转汴梁待罪。”
    “哼,”御史中丞刘坦冷哼一声:“想不到‘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的魏大人也成了趋炎附势之徒。”
    魏仁浦转头到:“刘大人有话请直说,不必在此冷言冷语。”
    刘坦说到:“似这种戴罪之身出狱远赴边陲立功之事,在下从未听闻。若非魏大人见符氏贵盛已极,岂会出此下策?”
    魏仁浦怒到:“本官从事,只为江山社稷着想,此刻莫说是魏王,便是边陲些微小官,若有辽人愿降之,魏某一样会向皇上谏言将其放出,接受辽人投降。”
    “只怕所行未必对应所言。”
    “刘大人若有不忿,可去往边关,看看辽人是否向你投降?”
    “好了好了,”柴宗训说到:“尔等亦无须争论,朕且问一句,放出魏王符彦卿前去受降,尔等可赞成?”
    “此乃大大利于社稷之事,”魏仁浦说到:“臣赞成。”
    “臣附议。”韩通拱手到。
    “皇上,”赵匡胤说到:“臣仍认为,须得派人打探清楚,是否有此事,再作定夺。”
    “此乃云州守将杨延平八百里急递,岂会有误,”柴宗训瞪大眼睛看着赵匡胤:“朕只问你是否同意。”
    赵匡胤淡淡到:“皇上自有圣裁,何必问臣下?”
    “宋王意思是弃权?”柴宗训说到:“好,朕亦赞成,三票对零票,即刻放出魏王,令其前往边关受降。”
    若在以往,必是韩通与赵匡胤意见相左,慕容延钊弃权,没想到今日慕容延钊不在,事情反倒顺利很多。
    魏仁浦虽为人刚正,倒也并非不通情理,可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