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澈不可能放任有人欺负谢渺渺,这一点百里墨轩还是知道的。
他信宫澈,并不代表他信云稚。
如果什么都没有发生,渺渺怎会哭到眼肿。想必是在宫澈没看到的地方又发生了什么。
想到此,百里墨轩对还素未蒙面的云稚心中已然有了微词。
两人一时相顾无言。
走到后山,两人便看到一人背对着他们,拿着一把铁锸哼哧哼哧在空地上挖土掘地。
百里墨轩是见过农耕的农夫村妇,这还是他第一次见有人穿着繁琐的罗裙刨土。
没有一点干活的样子,更像是在胡闹。
宫澈见师父脸色不对,大步上前,轻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云稚停下手里的动作,回眸。
她一双眸子清亮动人里面有些惊喜,她用衣袖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珠,拖着铁锸奔到他跟前,喘着粗气问。
“澈哥哥,你怎么找到我的?”
“知道你可能来了后山,一眼便瞧见了。”他递上手帕,“我陪师父一起来的。”
“师父?”她一愣,像是才注意到百里墨轩,凑近他小声问,“这就是你师父?”
“嗯。”宫澈点头。
她继续小声嘀咕:“我还以为你师父和掌门一样,是胡子白花花的老者呢,他看起来好年轻啊,这么年轻就收了你这么厉害的徒弟,那他得是多厉害。”
百里墨轩幽幽看过来。
宫澈轻咳一声:“先过去。”
“好。”
云稚把铁锸往一边一丢,随他走过去。
宫澈喊了一声:“师父。”
她眉眼弯弯,脆生生跟着喊了一句:“师父。”
百里墨轩并未给她一个多余的眼神,高高在上,神圣不可攀的气势摆的十足。
他对宫澈道:“你先回去,我同她说几句话。”
宫澈犹豫。
他怕师父会因为渺渺师妹误会了什么。
他拱手行礼:“师父……”
未等他说完,云稚便一脸认真地问:“你师父都这么说了,你怎么还不走?”
宫澈要说的话全都憋回肚子里。
他还不是为了她。
宫澈有些不安的离开。
……
她拍了拍手上的土渣,梨涡浅浅问:“师父,不知道您要和我说什么?”
“我只有宫澈和谢渺渺两位徒弟。”他冷声说道。
“啊?”云稚听出他话音里的意思,立马改口,“抱歉,我随着阿澈喊的,不知道您会介意这个称谓,那我该怎么喊您?仙人?真人?还是前辈?”
百里墨轩并未理会。
“你随宫澈去看了渺渺。”
谢渺渺“告状”还挺快的。
百里墨轩心眼也是偏到没边了。
宫澈被人各种编排,未见他为他说过一句话,撑过一次腰。
她不过就是见了谢渺渺一面,惹了她不开心,他就赶过来找场子。
也不知道他做事一直是这般不分青红皂白,还是说恋爱使人降智。
“是啊。”她点头,“我见他昨天回来就心不在焉,担忧渺渺师妹……哦不对,对渺渺姑娘身上的伤,我今日便随他去看了渺渺姑娘。”
他问:“都是说了些什么?”
“说了些什么?就问问她身上的伤如何,都是不值得一提的话,怎么了?是我说错了什么话吗?”她咬了咬唇,“那阿澈怎么也没和我说啊。”
百里墨轩也没想问出什么。
他道:“听平樾说你没有灵根?”
“没有。”她摇头。
“既是没有……”他顿了顿说道,“那天嵇宗就不是你该留的地方。你和宫澈的婚约早在他选择踏入修仙之途的那一刹那就已经不作数了。”
她脸上的笑逐渐僵硬:“真人找我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就为了让我离开天嵇宗?”
他薄唇轻启:“这些事关宫澈以后要走的道。”
“虽然说是有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句话,但真人到底不是宫澈的父亲,我与宫澈的婚约是自幼就定下的,是双方父母都点过头的。
宫伯父宫伯母未曾说过解除婚约一事,宫澈也接受了我这个未婚妻的存在,我辛辛苦苦才来到此处,不可能说因为真人一句话就离开。”
她攥紧了手,不退怯的注视着他的眼眸。
“真人说我会影响宫澈所走的道,不知道如何影响?如果真人真心在意宫澈,又怎么会在他修为出了问题以后,便把他丢在这么一个无人的山头不闻不问?”
百里墨轩脸色阴冷如冰,一个区区凡间弱女子竟然也敢质疑他的话。
周遭的空气都显得压迫起来。
云稚承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寒意威慑,她如玉的脸颊上此刻苍白如雪,牙齿已经将唇瓣咬出了血,明明下一秒都要晕过去的模样,却还是不肯认输的强撑着身子杵在那。
没想到是个骨头硬的。
百里墨轩广袖微动,所有的威压顿时如潮水般褪去。
云稚用手背用力抹了一下唇上咬出的血痕。
“掌门已经应允我留在此处,真人如若真不想我留在宫澈身边,怕我影响到他,大可一剑了结了我。”她梗着脖子道。
……
百里墨轩当然不可能真动手。
他看她态度如此坚定,知道和她多说无用,便打开高阶法器镜门玉简,直接去了掌门所在的宝婳殿。
云稚看着他身影消失在眼前,冷哼一声。
他和谢渺渺干脆锁死算了。
真以为人人都想害他的心肝宝贝呢。
……
宫澈是万万没想到,她会和百里墨轩起了争执。
看她怒气冲冲的回来把手里的铁锸丢在墙边,宫澈便知道两人的谈话怕是不愉快。
“我收回我原来的话,我真以为你们仙人都平易近人呢,话才说完多久,就啪啪打脸,你师父……”
她话音戛然而止,冷哼一声改口,“算了,那是你师父,我不在你跟前说他的不是,气死我了,我先回房间了。”
“我师父他找你说了什么?”他很好奇师父到底说了些什么,能把她气成这样。
“能说什么,还不是关于……”她深吸一口气,“抱歉,我语气有点重了。这件事和你没什么关系,不能把火撒到你身上,你还是别问了,你越问我越气。”
她长吁一口气。
“你先回房间翻阅古籍找修复灵根的法子吧,别管我了,我自己消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