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月亮红到像从血里捞出来的那一刻,便如关了灯似的,月亮消失了!
四周的吟唱转为悲怆,七丫头站起身来,在篝火的映照中一脚踏在那如同勾勒出来的虚无一般的台阶上。
陈东瞪大了眼睛看着,惊讶地合不拢嘴巴,若非那不真实的台阶虚影,七丫头当真如同漂浮在空气中一般。
一步,两步……随着七丫头缓缓踏上台阶,晦暗的天空中慢慢的透出一丝亮光来,半空中一勾极细的月痕现在空中,并且随着七丫头登上虚影台阶的高度,慢慢变亮变宽。
七丫头郑重从容地缓步踏上台阶,身后走过的台阶似乎化成了粉末消散……
随着高度越来越高,狼族村民的吟唱声由悲怆化成了鼓励和喜悦,让人的心里禁不住的舒朗了起来,陈东仿佛看到春天万物复苏,一颗嫩芽从土壤里萌发出来,一切都显得欣欣向荣。
离着那张虚妄的宝座越来越近,月亮仿佛也在生长似的,渐渐由极细的月痕化成一弯狼牙月,然后慢慢丰满莹润,大概经过了大约半个小时的时间。
七丫头离宝座只有一步台阶的距离了,她顿了顿,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而背景上则是一轮皎洁的圆月了,看那轮廓,仿佛差着一丝丝便可化为满月。
四周的吟唱变得有些急促和激动,陈东似乎看到祭司看着微微颤抖的双手。
终于,七丫头不再犹豫,一脚踏上最后一步台阶,刹那月光如同太阳似的,普照大地,陈东一生都未曾见过如此清亮可人的月光。
四周的村民们吟唱声更为激动了,几个女人的脸上散发着兴奋的光芒,仿佛有生之年能亲眼见到这场盛会便已经如那月亮圆满了似的。
月光清辉撒在七丫头脸上,虽然相隔甚远,但是陈东仍然能感受到七丫头与往日不同的气质,那是一种纯净,没有任何杂质的冰清玉洁。
吟唱声接近尾声的时候,明月的清辉仿佛变得粘稠了起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七丫头的头上现出一个月光组成的花冠来,村民们一阵欢呼,倒把陈东吓了一跳。
猛然间,整个篝火还在燃烧的开阔地方,除了陈东、锅姐和安然,全都伏地跪着,他们在迎接他们部族的王者。
月光铺满七丫头的足下,宛如一块月光织就的地毯,载着七丫头下到地面,七丫头一脸圣洁,轻移莲步,一指轻轻触了下额头,然后是秦家五兄弟,白皙修长的手指仿佛是一道至纯至清的月华一样。
被七丫头轻触过额头的人都向七丫头双掌合十致谢,口颂一句完全听不懂的独特语言。
直到七丫头来到陈东面前,清纯的眸子从陈东脸上划过,玉指轻轻触了触陈东的眉心,陈东只觉得一股清凉如同净水般涌如大脑,瞬间大脑为之清明,这才明白,原来这是月神对她子民的祝福与加持。
安然受了七丫头的祝福,微笑点头致意,锅姐也许是低估了月神的祝福,直到七丫头指尖触在她的额头,锅姐眼中一片意外的惊喜,双手合十:“太阴星君的使者将在月下得到永生!”
七丫头本来前行的脚步停住了,明亮的月光中突然更亮了,将狼族驻地照射的如同白昼一般。
七丫头回过头来冲着锅姐微微一笑,竟然道了个万福:“谢谢你!”
陈东一时陷入错愕当中,他不知道锅姐给予七丫头的那句话算不算封正,只是能看得出七丫头水灵灵的眼睛里投出来的感激。
七丫头将祝福送给在场的每个人,这场女皇的登基才正式开始狂欢,众人将七丫头安排在最为尊贵的矮几上,一场古朴要比刚才那场破阵曲柔美了许多的舞蹈正式上演。
鼓点不在那么密集,更没有先前那般慷慨苍凉,几名狼族女子嘴里含着一种不知名的树叶子,吹出一段柔美悦耳的曲子,恰似月上柳梢头的黄昏后,有情人的互诉衷肠……
秦前带着几位狼族的美貌女子来给陈东他们敬酒,对于那琥珀色略有些粘稠的美酒,陈东表示很惊异,之前倒是听过猴儿会酿造果酒,却不知道狼族也会酿造美酒。
陈东端起酒来,一饮而尽,美酒入喉,清冽干爽,似火烧一般一路顺着食道流了下去,不同于市面上添加了香精等添加剂的白酒,狼族这酒更加凸现出一种原始的苍凉和豪迈来,
陈东微微有些失望,这种不加任何修饰的酒精也许对于好酒之人那是太好的享受了,可是对陈东这种生活中酒精只是可有可无的调剂品一样的人来讲,便体会不到此中的乐趣了。
然而,陈东的失望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如同文火熨烫的胃里猛然窜出一股回甘来,直冲喉头,刹那之间,陈东的嘴里仿佛喝了一口蜂蜜似的,那是一种极为美妙的体验,陈东顿时目瞪口呆。
接着再很短的时间里,陈东嘴里仿佛成了春天的田野,蜂蜜的回甘合着陈东满嘴的口水慢慢淡去,重又衍生出一丝花香来,香味清淡,却无法分清楚到底是那种花朵能散发出如此馥郁持久的清香来。
一杯酒下肚,却有着如此层次丰富的味觉,在口中经久不散,大脑里多巴胺快速的分泌,让陈东几天以来绷的有些麻木的神经熨帖的舒畅缓和了很多。
“这是什么酒?当真是人间极品了!”陈东由衷地发出一声赞叹。
秦前微微一笑:“这是月神祭坛里自家酿造的土酒,窖藏了几百年的光景了,今日取出两坛来,掺了些祭坛金井的圣水,专门招待贵客呢!昔日承平女皇陛下饮之,赐名为朵朵苏。”
好一个神奇的名字,陈东只觉得现在自己的口中可不正是奇花朵朵复苏绽放么!
直到快接近天亮,这场原始简单却又不失隆重的盛会才拉上帷幕。
七丫头被祭司老者带去了村里的祭坛,似乎有好多秘闻之类的要告诉她似的。陈东、锅姐和安然则被村民们请进村子里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