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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糟心的重生 第21节
    因为下午褚律师要过来,林晚照就没再出去买菜。那些个大白菜,不吃也糟蹋,想着什么有空送赵嫂子些,她那里肯定没有。这些天在忙秦特的事,林晚照都忘了跟赵嫂子取经的事儿了。
    午饭也是秦特做的,她让姥姥养手,这些菜她都会做。先把稀饭上锅,五花肉切一半红烧,秦特还剁进了一个大土豆。鲤鱼也是红烧好吃,最后再炒个白菜就行。
    刘爱国看秦特做饭的架式就喜欢,不论切剁烹炒,都俐俐落落的,能干,是个好闺女!
    午饭后,秦特收拾餐桌,林晚照把过年的瓜子糖水果都摆出来,准备招待褚律师。
    褚律师没闲着,先联系了秦特在职高的班主任,细致的了解秦特在学校的情况之后,约摸下午两点到了林家,主要是想同秦特谈一谈。
    相对市里,栗子沟村儿是有些偏的地方,不过,过来并不困难。小小村庄已经开始发展,村儿里许多人家都建起二三层的楼房,看得出条件都不错。褚律师也听说过这里,这里主要是做服装加工,西直门外大街批发市场的衣服,多是从这里走的。
    褚律师想,林家能下决心打官司,恐怕跟经济条件比较好也是分不开的。
    也不一定。
    更多人家面临类似家庭内部纠纷,会走和解途径。林女士坚决要打官司,不论是出于极端愤怒,还是别的考量,这都是令人敬佩的行为。
    许多人会认为打官司繁琐麻烦,还要花一笔不斐的律师费。但,有时,判决是给受害人在法律上最大限度的公正!以及余生多年的安稳太平!
    褚律师眉眼温柔恬静,说话时亦是慢调斯理、柔婉秀美的模样,总会让人联想到语文课本中石桥烟柳的江南水乡,不过,褚律师是地道北方人。
    “能跟我说一说,大年夜晚上为什么会挨打么?”褚律师的声音带着一种安抚的温柔力量,“因为在法庭一定会问,我想先做一些了解,你也要有心理准备。”
    “我,我也不知道。”
    褚律师问的很有引导性,“秦先生在打你的时候,说过什么没有?”
    林晚照给褚律师专门用新杯子沏了茶,褚律师接过茶,曲指在茶几上轻敲两下。
    林晚照也坐一边儿,知道秦特胆子小,就鼓励她,“没事,有姥姥在,褚律师是帮咱们的,尽管说。”
    秦特抿了抿嘴唇,开始小声说起来,“我爸骂我不要脸。可我一天都在干活,我也不知道哪儿错了。我没有不要脸。”
    “那就不是你的错。”褚律师先肯定秦特,“把年三十儿那天的事跟我说说,越详细越好。”
    “我早上六点钟起来做早饭,早饭我煮了小米粥,摊的咸食,就着酸辣萝卜皮儿吃的。我弟早上不喝粥,他喝牛奶吃鸡蛋。早饭后准备包饺子,饺子是两样馅,一样猪肉白菜的,一样韭菜鸡蛋的。”
    “就你一个人包饺子么?”褚律师问。
    秦特点点头,“我爸说,男人不干家务。继母平时要上班,也没空。”
    “大年三十儿总不用上班吧?”褚律师端起茶喝一口。
    秦特摇摇头,“那她也不干的。她上午去美容院做美容了,因为临过年美容院很忙,她上午去的,快中午才回家。”
    褚律师说,“继续。你觉着可能会引起纷争的地方细说说。”
    “午饭就吃的煮饺子,因为我爸带着弟弟、跟大伯一家去公墓给爷爷烧纸。就先给我爸和我弟煮了一锅,是猪肉白菜馅的。我弟挺不高兴,他问我怎么没蒸小笼包,他要吃猪肉大葱的小笼包。我爸非常喜欢吃饺子,每次过春节都会让我包很多,然后冻在冰箱里,他每天早上都是吃饺子。我一直忙着包饺子,把小笼包的事给忘了,其实面和好了,也发起来了,馅儿也提前调出来了,他要是等半小时也就能吃到小笼包了。我说现给他去包,就赶上大伯打电话过来,说马上开车就要到楼下了。我爸没车,平时扫墓都是大伯开车。我弟就没吃到小笼包,他吃完饺子就把盘子蹭到地板上了,一下盘子也摔碎了,还糟蹋了半盘饺子。”
    “你觉着他是故意的?”褚律师问。
    秦特点下头,“他在家常这样。要是交待我的事没给他办好,他就会用这种办法整治我。是他把盘子蹭下去的,他非说我没把盘子放好。我爸骂我好几句。”
    “以前很多类似的事么?”
    秦特“嗯”了一声。
    “继续说年三十儿的事。”
    “我把地板收拾干净,煮好跟继母的饺子,我们俩一起吃的午饭。然后就是继续包饺子,我爸他们回来后,继母的娘家姐姐、外甥过来给我家送了两条大鲤鱼。他家跟我家住的很近,有一件事,我后来想想觉着很奇怪。”
    “什么事?”
    “我在厨房包饺子,我弟非要我去他房间给他拿变形金刚。我手上都是面粉,其实我不想给他去拿,可我又很怕他要使坏心眼治我,只好去了。我去他屋拿变形金刚的时候,他表哥也在那屋。平时那个变形金刚就放在他书桌上的小书架上,明明早上我给他收拾屋子时还在,我进去拿就没有了。我看好几个地方也没有,就出去跟他说了。他也没说什么,而且,竟然没生气。”
    “褚姐姐你不知道,我弟脾气可差了,在家一丁点小事不顺心都不行的。他都没有发脾气,我就很奇怪,以为他是故意让我去找他藏起来的东西,或者要借机做坏事,让爸爸骂我。可他竟然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秦特皱着眉毛,仍是想不通,“继母的姐姐、外甥都没久待,我在厨房听得到动静,说了会儿话就走了。晚饭的时候,我正在厨房煮饺子,爸爸突然就进去了,把我拽出来就打我,骂我不要脸。”
    秦特仍是皱眉思索,她不明白爸爸为什么这样骂她。
    褚律师却是留心到秦特只是思考,并没有流下眼泪,甚至没有表现出委屈心酸的情绪。褚律师想,这是个坚强的女孩子。
    所以,敢逃出来。
    褚律师换了另一种思维问秦特,“你弟弟在家是不是经常无端就会整你?小笼包这种,不算什么大事。”
    “他心情不好,就会整我。”
    “小笼包之前,你有什么地方会得罪他吗?我看过他在学校的成绩,非常一般。依他的成绩,很可能连公立高中都考不上。”
    秦特明净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很奇特的意味,那绝不是同情,至于是什么,秦特自己也说不上来。
    她当然不喜欢这个弟弟。
    谁会喜欢一个总欺负自己的人呢?秦特认为自己很软弱,很笨,所以才会被欺负,但她其实还不明白,她在一个对女性极端低视的环境中长大,她其实是一个极富勇气的女孩。
    所以,这种意味其实带了一点兴灾乐祸,一点鄙视嘲弄。秦特说,“他好几次警告我,不许我考前三名。我每次考试拿回成绩单,他都会被继母训斥,然后,他就要找我的事。我其实也不是非要考得好,可老师说,成绩好才能找到好单位,有好单位,以后工作才能好,才能挣更多钱。我爸说以后要让弟弟出国留学,家里钱不大够,想我工作后能给家里多挣些钱。这其实都是为了他,他就是不明白。”
    在秦特的讲述期间,林晚照已经十数次用博大精深的俗语问候了姓秦的祖上十八代。
    刘爱国更是没忍住,骂,“这小畜牲!”
    刘爱国原本很怵跟律师这类有着特殊名头的人打交道,总觉着一听就很高级,总觉着咱跟人家不是一路人。但今天有律师过来,刘爱国想着家里没人不行。这个人特指在家管事的人,林晚照都不能算,老婆子刷锅做饭洗洗涮涮还罢了。这样的事,就得有家里男人在。所以,尽管发怵,刘爱国也没出门。
    他也跟坐一边儿听着来着。
    “说一说你继母的外甥的情况?”
    “许子嫣学习挺好的,一直是学校前十名。听继母的姐姐说,明年,就是今年兴许能评上校三好。”
    “你弟弟跟他表哥的关系怎么样?”
    “不好。我听到过弟弟偷偷骂他表哥。因为每次他表哥过来,继母和我爸爸都会骂我弟弟,督促他好好学习。”
    “许子嫣跟你关系好吗?”
    “不怎么熟。他不常来,就是来了,我有要做的事,也不怎么说话。”
    褚律师问的很细,连平时秦特经常怎样被弟弟欺负整治,每天在家的作息,在学校的朋友,以及秦光的朋友、学校、老师,还有秦特生父与继母的情况,都问到了。
    如果是一个娇宠的孩子,对父母兄弟可能没有太多的留意,因为受到厚待的孩子往往更注重自己的心情。秦特不一样,秦特在秦家几乎是打扫丫头的存在,所以她熟知每个人的喜好,熟知每个人的习惯,她对秦家细致入微的了解,在取证上帮了褚律师大忙。
    褚律师告辞后,当天晚饭,刘爱国让秦特把原本打算明天吃的肉也给炖了。不省着,这闺女在老秦家受大罪了!
    第26章 【营养液破万加更】记下了!(取证的事林晚照帮不上忙,)
    取证的事林晚照帮不上忙, 她也没闲着,她先是联系了秦特在职高的班主任,跟人家老师商量, 最后一学期的实习让秦特自己找实习单位。老师已经从褚律师那里听说了秦特的事,因为秦特成绩一直是班里最好,老师很同情这个学生,很痛快的就答应了。
    职高最后一学期一般是学校统一安排实习,如果学生愿意自主安排,学校也是不勉强的。到时把实习证明拿回来发毕业证就行了。
    这事容易, 林晚照有处房子就是叫服装厂给租了。秦特职高学的就是服装设计,所以暑假常被那黑心肝的后妈安排到自己亲弟弟的服装厂打小工,还能挣钱供那起子没心肝的旅游。
    然后,林晚照利用自己在栗子沟村儿的人脉,打听到一位在县里高中任职的老师。这老师也是栗子沟村儿的闺女, 现在住县里。林晚照带着秦特坐公交车过去,在附近水果店买了一箱牛奶一箱水果,林晚照原本想俩人一人拎一个,秦特自己都拎了。
    秦特想, 姥姥为她的事,还要给老师送礼。
    林晚照也有意教秦特些人情世故, “咱们要请人家帮咱,这又是头一回去, 不好空着手上门。多多少少带点儿东西, 再加上咱们本就是一个村儿的,面子上也好看。”
    秦特总结一下, “礼多人不怪。”
    林晚照笑,“就是这么个意思。”
    林晚照主要想打听打听, 秦特怎么能考大学的事。
    因为提前联系过,人老师在家。
    要不怎么说是老师呢。
    知道的就是多。
    老师听说秦特今年职高毕业后就说,“职高跟高中的学历是一样的,要是想参加高考,今年就能参加。不过,职高课程更偏向职业技能,文化底子肯定不如高中,现在考本科比较难。”
    林晚照听的直点头,“我也是这么想。”
    老师问过秦特在职高的成绩单,问她,“想不想读大专?”
    秦特看姥姥,林晚照想都没想,直接把大专的提议否了。别看林晚照学问仅限于识字的程度,但因为有培养儿女的经历,在升学的事情上,林晚照的见识是紧随时代脚步的。当年,七八十年代的时候,中专是比高中吃香的。
    因为中专毕业就能分配工作,能挣钱。
    但即便在那个时候,林晚照也是想孩子们考高中的。刘凤女跟老二刘纯,一个大专一个中专,当时是出了差错,要是都肯听她的,现在也都妥妥的大学毕业生。
    所以,在秦特的升学上,林晚照根本没考虑过大专,就是一门心思让秦特考本科。
    老师给出的意见是,让秦特到学校插班补习。
    只要有职高毕业证,做为社会考生也好,复读也罢,都能参加高考。如果要想考本科,就要把文化课成绩提高上去。
    职高也有文化课,现在的问题是,秦特文化成绩的哪个程度。
    这位老师很尽心,让祖孙俩先回去,她给找一找高一高二升级考试的试卷,到时让秦特做做。先做评估,再说补习的事。
    等秦特把做好的试卷交给老师,正月十五吃过元宵,秦特还收到一份礼物。齐硕,就是她的新弟弟,竟然给她寄来一封信!
    村儿里的信都是固定放到村口一个小超市里,每次有谁的信,超市都会摆出个小黑板,上面写着收信人的名字。秦特过去买酱油时,看到自己名字在小黑板上还有些不确定。
    要是以前,她不敢问的,谁知道不是重名重姓呢?
    可能现在秦特大概稍微长了一丁点的胆量出来,她鼓起勇气问老板娘,老板娘把信拿出来,“我还说咱们村儿没姓秦的,想着是不是你呢。”
    秦特看上面的收信地址的确是姥姥家的门牌号,这才确定是自己的。
    她把信塞口袋,提着酱油回家,生怕是不好的信,知道她在姥姥家的人,除了亲戚就是爸爸继母他们了,谁会给她写信呢?姥姥有手机,家里有电话。只有爸爸,肯定知道姥姥家地址,却不知道姥姥的联系方式。
    秦特心情沉重的把酱油搁厨房,到自己屋才把信打开,里面是两百块钱,还有一张折起来的信纸,展开来,并不是她想像中威胁斥骂的话,上面写着:
    姐姐,欢迎你。
    这是我的零花钱,你拿着随便买喜欢的东西吧。
    落款是,弟弟齐硕。
    秦特的心情经历了从深渊到高山的飞跃,她把信反反复复看了好些遍,看完就哭了,眼泪落在信纸上,印出一个个濡湿的圆晕,把齐硕清秀的字迹都晕染模糊了。秦特眼泪都来不及擦,拿出去给姥姥看,“姥姥姥姥,齐硕给我来信了!”
    秦特一起把钱拿给姥姥,“还在信封里给我放了钱!”
    林晚照放下手里正在剥的花生,接过信,秦特立刻有眼力的把姥姥的老花镜递过去。林晚照戴上眼镜,拿远些,看过信也笑了,“小硕一直很懂事。”齐硕是个斯文孩子,一直斯斯文文的。既不像妈妈的火爆,也不像爸爸小生意人的精明。
    “姥姥,还是把钱还给齐硕弟弟吧。我怎么能要弟弟的钱呢?不能这样的。”
    “他都寄来了,这是齐硕的心意,你就收下吧。先给齐硕写封回信,等以后有机会送他一份礼物就行了。”
    “我得想想怎么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