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俩越说越来劲,刘凤女还给老爸出了个损招,让老爸把现在住的院子的南屋儿给盖上,拆迁时一砖一瓦都算钱的。
刘爱国听的甭提多认真,显然把闺女传授的先进经验,全都牢牢记心里了。
刘凤女说,“爸,咱家那地包给谁了?要不你把地收回来,也全种上树,长不长的,到时这树也能赔一笔钱哪!”
这说的是刘家承包村儿里的五十亩地,以前的事了。
从头得打老三上初中说起,那会儿就是八二年了。国家开始搞联产承包责任制,村儿里各家都分了田,刘家也分了。
那会儿,林家四个孩子,除了刚上初中的老三,都是吃商品粮的,能分到地的就是刘爱国林晚照夫妻再加上老三,一人二亩三分,合起来六亩九分地。除了村儿里的孤寡老人,家家儿都比他家地多。
人家地多的收入就多。
林晚照别看四个孩子里三个都是商品粮,孩子们也困难,她还想帮孩子们呢。
这人哪,瘪一瘪就能瘪出个主意。
赶上改革开放。
林晚照也没学人家倒买倒卖发大财,她也没那个本事,她就是有点儿做饭的手艺,就跟老头子商量着,六亩地隔三差五的回家种就行,栗子沟村儿离县里近。夫妻俩到县菜市场弄了个摊子,灌香肠卖火烧。
夫妻俩起早贪黑,那几年也赚了点钱。当年刘家老爷子不是在村委么,那会儿刘老爷子就退下去了,刘爱军在村委干。村里为了筹钱,往外包地,刘老爷子就想到他们夫妻了,老人家思想朴实,认为农民还是得有田产,这才是一辈子的基业。
把俩人叫回来一商量,刘爱国特别愿意。刘爱国不喜欢做生意,再加上也攒了点儿钱,先是包了三十亩。后来狠攒一年,再加上转摊子的钱,又包了三十亩。
六十亩地,包了五十年。
不过地也没种几年,夫妻俩年纪越来越大,不是年轻的时候了,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全靠俩人,六十亩地也种不过来,还要雇人。随着周边小工厂一家一家起来,雇人都不好雇,人家但凡手脚齐全的年轻人去工厂,哪个月也得千儿八百的,后来工资渐高。租房的人也多了起来。
村儿里开始流行盖房,老两口一合计,咱家也盖吧。
要不怎么后来家里翻盖房没钱到处借呢,就是包地全都用上了。后来房子盖好装修什么的,全是转包地的租金。
待上了年纪,更不种了。老三上大学后户口也迁城里,村儿里的地也没去,老三心眼儿多,自己租给大伯家的堂兄,赚个地钱,也没几百块,但也没说让爹娘种。如今就老两口的四亩六分地种些家常吃的玉米小麦,播种收割都是机器,无非就是自己去浇水,费不了什么人工。其他六十亩一直包给外乡人,租金比租房差远了,也还凑合。
刘爱国对于给地里全都种上树的事也很心动,不过,他到底是个老实人,“不行。咱家地包出去了,人家小寥包好几年了,明年再说吧。也一定拆不拆,要是不拆,种五十亩树,你要啊!”
“我就那么一说,万一赶上呢。小树苗跟大树的价钱肯定也不一样。”
刘爱国拍板,“明年!明年一定种树!”
因为闺女家发了财,刘爱国也学习到许多占国家便宜的窍门,这顿烤鸭吃的格外香。秦特也喜欢吃烤鸭,抹上甜酱放上葱丝搁上鸭皮鸭肉,荷叶饼一裹,姥姥递给她,秦特接过,咬一口,香极了!
秦特学的很快,学会了她就给姥姥姥爷包,还注意给长辈添茶水。两只烤鸭,秦特觉着自己一个人就吃了一只。
好在妈妈没嫌她吃的多。
秦特这才稍稍放下心,把最后一块椒盐鸭架啃干净。
吃过烤鸭,一家人拎着打包的烤鸭上车回家。路上,妈妈放起摇滚音乐,劲爆极了。姥爷直说心脏病要给吓出来了,不过这话姥爷是笑着说的。姥姥只管从包里拿出纸巾,撕下一个小角,搓两个小纸球堵上耳朵。
秦特悄悄翘起唇角,两颊露出浅浅笑涡。
第30章 上诉,旺文曲星(秦耀祖陈茜一脸晦气的回了)
秦耀祖陈茜一脸晦气的回了家, 虽然出了正月,楼房仍有供暖。陈茜脱下长羽绒服,开始解颈间丝巾, “你怎么突然就认了?秦特的监护权没要回来不说,还要倒赔一万多块钱!小红门儿那房子刚付的首付,每月还得还七八百,哪儿还有钱赔给刘家!”
“就是有,也不赔!”踢掉脚下十公分的高跟长筒靴,陈茜愤愤, “自己吃了喝了还罢了,赔刘家?凭什么!这些年他们是看过还是养过,咱们辛辛苦苦把秦特养大,眼瞅就能上班挣钱,他们伸伸手把秦特勾过去, 还不是想秦特为他们挣钱!想得到美!”
秦特去年暑假去服装厂打小工,计件工资,俩月挣三千五。这要正式工作,一年起码能挣两三万!
陈茜可舍不得秦特。
秦耀祖换了拖鞋坐沙发上, “给我倒杯水。”
“自己倒,我正心烦哪。”陈茜抱臂皱眉, 继续埋怨秦耀祖,“你就不该认!这年头, 谁家不是供儿子啊!儿子是给咱养老的, 闺女是吗?儿子是咱家香火,闺女是吗?儿子能给咱生孙子, 闺女行吗?”
陈茜这一连串的质问简直句句都在秦耀祖的心坎儿上,秦耀祖道, “你呀,就是太急躁了。刘家请的那个律师十分厉害,明摆着教了秦特许多话。今天不论咱们认不认,秦特的监护权也赢不了。再叫那律师问下去,对咱们小光的影响不好。你忘了,判决不服还能上诉!咱们也找个厉害律师,我就不信夺不回秦特的监护权!”
金边眼镜后的双眸微微眯起,“你没听到判决吗?秦特的监护权没给刘凤女,这说明什么,说明刘凤女根本不想抚养秦特!咱们是有错处,但刘凤女也不是合格的母亲!当年我根本不想要秦特,是刘凤女死活不要,她主动放弃秦特的抚养权!”
“咱们上诉?”陈茜刚刚放了一堆狠话,斩到上诉却有些犹豫,“可现在的监护权也没判给刘凤女,是判给秦特她姥姥了。”
秦耀祖道,“她姥姥才养秦特几天,眼下不过是哄着秦特。咱妈可是养秦特一直到秦特十岁,咱妈不比这么个十几年没见过面,诱哄未成年人的姥姥有资格的多么?!”
陈茜吸足一口气,“对!宁可把钱花律师费,也不给姓刘的一分!”转身厨房提了暖壶出来,给丈夫泡茶。
刘家很快收到法院来函,因为是法院的信,邮递员直接给送到家门口。林晚照签收后去拿老花镜,看到是秦耀祖要上诉。林晚照一挑眉,这龟孙还敢上诉,看来是真心疼那一万块精神补偿!上诉就上诉,林晚照当即给褚律师打了电话。
褚律师道,“当时被告突然中途认罪,我就觉着有些不对劲,看来那时就做好上诉的准备了。没关系,正好上一场我没打痛快,再来一场就再来一场!这次对方肯定也会请律师,我再做进一步的证据收集。”
“麻烦您了。”
“这是我的职责。”
林晚照刚挂电话,就听到门外突突突拖拉机的声音,出门一看,刘爱国买了两拖拉机的砖,刚从拖拉机上下来,指挥着送砖的工人卸砖,先把砖卸墙外的空地上。
林晚照知道,这是准备起南屋儿了。
自从刘凤女把拆迁的精神传达给她爹,刘爱国在院儿里寻摸好几天,决定把南屋起了。万一拆迁,不管是房子是钱,反正都能补一笔。
林晚照也不管他,上辈子也盖过,还真叫刘爱国给走了大运。其实这消息刘爱国也告诉了刘爱党刘爱军,那哥儿俩不信,后来刘爱党还为此后悔很多年,后悔没听兄弟的话,在院儿里也加盖几间。
不过,刘爱国盖了也没用,老两口谁都没享受上,全都便宜了孝子贤孙。
想到上辈子的事,林晚照再次下定决心,这次拆迁谁都不给,一定牢牢握住钱握住房!
随拖拉机过来的工人开始腾腾腾,生龙活虎的卸砖,林晚照看一回人数,回屋数出提前预备的烟,装塑料袋递给刘爱国。烟不用太好,也得两块钱一包的,干完活儿一人给一包烟。
午饭时,刘爱国问,“家里还有多少现钱?下午还有两拖拉机的砖送来,到时给人家把砖钱结了。”
“你要多少?”
“先预备五千出来,还得买沙子买灰。”刘爱国感慨,“现在盖房真了不得,砖都一毛二了。咱们盖楼的时候,才六分。”
“那是哪年的事儿了。再说,你不是想拆迁多赚点么,就别嫌砖贵了。”
“我算着南屋这四间盖下来,得两万。”刘爱国有些拿不定,“这能划算么?”
“不用像以前盖房似的,南屋儿搭个房框上个顶儿垒个隔断就行了。两万有点多,按一万五来。别超这个数,又不是盖永久基业。”
“成。”
林晚照顺带把秦家上诉的事跟刘爱国说了,刘爱国夹块红油猪耳,“秦家这是不想给钱啊!”
“容不得他不给!”
“这得怎么办,是不是还得继续打官司?”
“我已经联系过褚律师了。”
刘爱国点下头,对褚律师很认同,“那闺女不错。”又问,“这再打官司要不要加律师费?”
“要的。就算全把钱给律师,我也得让秦家赔出这钱来!”
刘爱国虽然数学不大好,也明白这个理。现在要是认怂,那补偿就一分都拿不到了。就是再打一场,无非就是赔偿全都交了律师费,这样自家也不亏!
“对!打!”为了避免自家出血,刘爱国对打官司的事表现出了空前支持!
这事儿,林晚照没瞒着秦特。
早晚都要知道的事,那就早些知道。
年轻时养孩子,林晚照都是让孩子一心一意扑学习上,啥都不用管,生怕孩子分心。如今上年纪看开了,倒觉着,孩子经些事没什么。
秦特深呼吸两口,捏着书包带问,“姥姥,还是褚阿姨替咱们打官司么?”
“嗯,我跟褚律师联系好了。”
“那肯定能赢。”
“肯定的!”
“那我去写作业了。”
“去吧。”
秦特背着书包到房间写作业,现在的妆台就是秦特的书桌。秦特看看镜子里的自己,眼神里有惶恐,心跳的也有点快,说不担心是假的,要是爸爸打赢官司怎么办?只要一想到这种可能,秦特的手就忍不住发抖。
她再深呼吸两下,放下书包,坐在椅子里,拿出老师留的作业,就认真做了起来。秦特一直很刻苦,但她现在无疑刻苦更甚!一直读书到眼睛都睁不开,往床上一躺,三秒钟就熟睡了。
她在学校也不休息,午休时间都在看书。
只要思维一往爸爸可能胜诉的方向想,她就强迫自己把注意力转移到学习上。她把英语课文一篇一篇背下来,再背古诗,背公式,背一切能背的东西。
月考时,化学竟然考了89,物理也考了80,及格了。【满分100】
名次一下子从班里35名,提升到了20名。
班里一共四十人,秦特没有学过正规的高中课程,虽然职高也有基本课程,但化学物理这些是都没有再学的,所以秦特得拼命补习。
化学老师还表扬了秦特,秦特心里有些小高兴,虽然现在成绩也一般,但等时间长些,再过些日子,到这学期结束,她成绩还能进步一大截。
秦特想回家跟姥姥说月考成绩的事,结果,放学还没出校门就看到校门口有个穿着酱紫色棉衣戴着鸡屎黄头巾的老妇人,正抄着手伸着脑袋往学校门口寻罗。
是奶奶!
秦特吓的嗖躲进校门口边儿的商店里,这商店卖些文具书本泡面火腿牛奶之类的小吃。经常和秦特一起结伴回家的刘翠丹说,“怎么了?”也跟着到商店了。
秦特小心翼翼的往外瞅一眼,同刘翠丹说,“翠丹,你先回吧。我一会儿再回。”
刘翠丹也跟着往外看,不明白,“到底怎么了?”
刘翠丹是林爱党的孙女,跟秦特是正经表姐妹,比秦特小三岁,俩人一个班,常一起上放学。
“那是我奶奶,我先不出去。”秦特悄悄告诉刘翠丹,“等一会儿她找不见我人,自己就走了。我再走。”
刘翠丹月考没考好,有些没精神,“哦,那我就先回了。”
走出学校到公交站,刘翠丹又不放心秦特,想了想,抬脚又回商店了,跟秦特说,“也不差这么点功夫,我等你一会儿吧。”
秦特没想到翠丹会回来,也从没想过要翠丹在商店陪她,但翠丹突然回来,秦特心里忍不住升起一丝说不出的喜悦,她说,“我请你喝牛奶吧。”姥姥每天都会给她零花钱,但秦特舍不得花,她都是存起来买文具。
“不想喝。”
“你想不想吃面包?”
“没心情。”
“你怎么了?”
“特特姐,你怎么学的,你怎么进步这么快啊。今天回家我妈肯定又得说我。”